流年恨——迪奥牌手扶拖拉机
迪奥牌手扶拖拉机  发于:2011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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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有些不甘心:“你还真是有些手段呢,我怕是要提前恭喜你升职了吧?”

故意压低了语气,我对他说道:“您所说的我并不明白。要说手段高,恐怕应该首推您才对吧?如果不是您帮我扫平了

一个对手,我就算再有本事,想升职恐怕也得等上几年吧。”

唇边的弧度更甚,他不再理会我,转身离去。伴着他的背影,我竟然觉得那一刻,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他心底的悲伤,和

……难言的孤独。

他越走越远,终于退出了我的生命——如曾经的残舞,不留任何一丝痕迹。

房间内只有我和谷衍泽两个人。

我曾经见过他。

那次我一个人闯进了他的办公室,要求加入夜岚。这是很冒险的行为,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它关乎我心底的一个秘

密,一个连残舞也绝对不可以知晓的秘密。

——对于我的冒犯,他并没有多言,只是他的眼光中透出的寒意让我永世难忘。锋利得仿佛一把刀子,足以刺穿一切的

疯狂。

可不过两个月而已,他的锐气便消减了不少。

不禁疑惑:究竟是什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一个人改变得那么厉害?是因为Rickey吗?

他好像并不知道我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见到一整面暗色的窗帘。

阳光几乎完全被这块布料遮盖,偶有几丝也只能从缝隙间透过,但是这并不能给偌大的屋子增加哪怕一点明亮,反而更

是显得昏沉。

谷衍泽悠悠地开口:“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拉开窗帘吗?”

不等我回答,他又继续喃喃低语道: “曾经我最喜欢的就是站在这间大厦的顶楼向下俯视。那时总是会觉得很骄傲,仿

佛拥有了一切……很幼稚的想法,不是吗?可是现在,我却终于明白,就算我再将多少人踩在脚底,上面,永远还有不

可逾越的天空。”

我默默地凝视着他。恍然发现其实他的外表也是很纤细的。

从小就有很多人说我长得太过美丽,唯独缺少几分阳刚。反倒像是一个小女孩。而谷衍泽,在所有的人心里,却永远站

在脆弱的对立面。

可是此刻我离他那样近。却觉得我们的相貌其实是很相像的。

看清了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挺翘的鼻梁和粉嫩的唇瓣,才知道他的相貌也甚是可爱脆弱呢。

只是谷衍泽的双眼不似我这般,他的眼睛很是细长。再加上他素喜微眯双眼,以此警戒敌人。绝大部分的人大概都无法

抵御他危险的气场,所以才忽视了他原本柔弱的外表,反而将他当成无比强悍的存在吧?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他的眼中竟然是一片水雾朦胧,显得很是……惹人怜爱。就好像受了伤的小兔那般。

仿佛受到了蛊惑的猎人,我听见自己一字一句甚是郑重地对他说道:“任何人都无法逾越天空,但是你可以逾越其他所

有的人。我想你只是太累了,如果真是如此,我可以做为你拉开窗帘的人。”

语毕,我走到窗前,揪住布帘的一角,触感柔软。只一用力,它便应声打开。

刹那间,千束光芒倾斜而入,脚下是如织的人流车辆,隔着落地窗审视整个世界,一种豪情不可抑止地在胸中膨胀。

我转身看向谷衍泽,许久。

他突然笑了起来,没有初见时的玩味算计,也不是刚才的脆弱无奈。

我知道在他的世界里,天空刚刚破晓。

只见他也反过来打量着我,神色间难掩赞许。“今天开始,你是我的私人助理。我愿意帮你得到你最想要的东西,只要

你能帮我得到我想要的。”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却突然有几丝胆怯

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一头迎着夜风飞散的乌黑发丝,于是不再犹豫。我对着谷衍泽说出了我的要求:

“我要孟瞳皓的命。”

他唇边的笑意更浓,

“我答应你。”

……。

呵呵,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荒唐,我不过轻轻拽开了窗帘,却又在无形之中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第十三章:血·耀

盛夏时分的午夜,白天难得的干爽清凉全部融入夜风。它轻轻吹拂拍打着窗户,温柔得几乎像是最细棉的绳索,仿佛要

勒住人的喉咙,让人死于这最缠绵的方式。

调节成振动模式的手机呜呜地叫嚣,从荧光屏上透出的蓝光映得整间办公室莫名地阴森。

孟瞳皓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很快,谷衍泽的声音便清晰地传了出来,他优雅低沉的声线因为电波的改造而显得诡异非常:“瞳皓,你还在公司加班

吧?”

孟瞳皓的脸上挂起了笑容,明明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可怎么看都觉得今天这个笑容实在有些苍白无力呢!或许是因为

时间太晚,酌耀里的工作人员都差不多走光了,周围安静极了。他不由也放低了声音,但口吻仍然玩味:“当然在啊,

老板,我这么玩命地加班,你不如给我私下开些补助吧!”

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说话方式,所以也比较好接受。谷衍泽并不理会他,接着说道:“我要你现在到三楼的B—11

号室来一趟,对了,带上你的小助理。”他提到我的时候语气竟陡然变得有了威胁之意,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这让我想起了他细长的双眼和……眼中的寒光。

放下电话,孟瞳皓凝视着我,他的神色让我疑惑:“你想去吗?”

我只觉好笑,再开口,以近乎嘲讽的意味说道:“我可以不去吗?——对于一个没有选择权利的人而言,过多地考虑自

己的意愿不过徒增痛苦罢了。”

他眼中难言的神采黯淡了下去:“你说得很对呢!既然这样,那我们快去吧。”

话虽如此,他的身形却丝毫未动。

我只默默地看着窗边帘纱摇曳,这让我想起一个人的舞姿。一个明明满身血污,但因为酒醉而偶然起舞却偏偏美到至纯

至净的人的舞姿。

……

良久,孟瞳皓又试探地对我说道:“去过以后你会后悔吗?……或者,是为你自己,或者是为……我?”

我并未回答他,因为一但答案出口,要么是谎言,要么只会让彼此更加难堪。

他自嘲地笑笑,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我随后跟上。

不知为何,他此刻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心底,和姐姐离去的背影重叠:一样地疲惫,却是一样地故作坚强。

直觉中我已知晓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想要挽留,终究没有开口。

我是一个懦弱的、自私的人,一如曾经。我只能看着他们亦步亦趋地走向毁灭,却卑微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然后,总

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们那样,走向我的归宿吧?唯一不同的,恐怕只是我的身后,不会有人注视——像我现在这样的注

视。

嘀……,电梯的下降在第三层止住了。

我和孟瞳皓迈进了一片黑暗。电梯门在我们的身后悄然合拢。昭示着我们的退路已被截断。

酌耀大厦的第三层是极为机密的地方。虽然公司的核心是杀手集团夜岚,但其表面仍然只是一家普通的证券公司而已。

所以在酌耀,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不知道夜岚的存在。

而这些人,一般都被禁止进入部分楼层。

至于第三层。更是需要夜岚中地位较高的人才有资格进入。

因此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长长的走廊一派沉寂之景,如同一切希望都已被湮灭。唯有尽头处的一间屋子敞开着大门,透露出清冷的光。引诱着来

人进入。

很短的路程,我却觉得那就是一生。

当我们最终走入那间屋子时,谷衍泽正背对着我们,修长的手指不断轻舞,好像在擦拭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不安在无声中扩散。谁也没有开口,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大抵我们都不愿面对即将发生的变故吧。

不知过了多久,谷衍泽缓缓地转过了身,我看见比他的目光更加寒冷锐利的……是他手上的尖刀。

仿佛只是一刹那的事情,那把前一刻还躺在谷衍泽手中接受他的擦拭、残留着他指尖淡淡温度的刀子此时却正向我刺来

突如其来的意外和多日来的熬夜工作让本应可以躲过的我反应不及,只能杵在原地,等待心脏被尖刀贯穿。

大概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了吧。

我要回家了吗?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我看见一个迅疾的身影向我靠近……最后,挡在了我的面前。

然后是金属进入肉体的声音,血气被溅起,在我的眼前弥漫氤氲。

心脏就好像被撕裂,钝钝的、来回反复的痛占据了整个大脑的神经。

那个救我的人,竟然是孟瞳皓。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让我根本无法接受。

为什么会这样?

当我看到谷衍泽对我露出的赞许笑容时,我明白一切。

他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姿势优雅、神情倨傲,缓缓地走下座位,仿佛根本不受眼下情景的影响。经过我身边时他邪

邪地一笑,把枪塞进了我的手里,对我说道:“我把你想要的给你了,这样你可以满意了吧。”

不等我回答,他起身离开了房间,就好像一个最有风度的绅士,留给我和孟瞳皓告别的时间。

我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子弹射入他的脑袋,可居然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就那样躺在地上看着我,神色一片清明,居然半点怨恨也无。我不禁想起了姐姐离开的情景,那时她也是如此从容。

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他:“你为什么要害死残舞?”

刚一出口,便觉一阵后悔,我这样做到底是算什么?

出乎意料地是,他竟然回答了我:“为了保护你。”

我的世界在刹那间崩塌。他英俊的眉眼逐渐模糊。

残存的意识中听到他对我低语:“我和残舞都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来酌耀的真正目的。所以,她愿意为你去死,我

也是。”

大脑已经不再受思维控制,我揪起了他的衣领,语气近乎质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如果我不知道他已

经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还可以给自己一个退缩的理由放过他,可是现在…….

“对不起。”子弹划破空气钻入了孟瞳皓的胸膛。

我看见他费力地想要弯起好看的唇角,给我一个如常的微笑,但却只是徒劳。

他的五官已经僵硬。

未来得及完成的微笑,就像我们未来得及完成的愿望。

我的,孟瞳皓的,残舞的。

我坐在原地很久很久,不忍再看他残破的微笑。只静静闭上了双眼,近乎贪恋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窗子大开,呜咽悲鸣的风灌入躯体,我觉得真的好冷,却无力起身关上窗户。我突然想起了那天的谷衍泽,当时他一定

如我这般脆弱吧——连拉开窗帘的力量也没有呢。

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抱住了我,止住了我身体的颤抖,他的身上也有好闻的气味,但却不同于孟瞳皓的烟草香气。

是谷衍泽。

只听他对我低语道:“以后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把它交到你的手上,只是你不可以再离开我,好吗?”温温软软的

气息吐到了我的耳朵上。却再难以震动我的心。

我很想笑,如果他知道我接近他的真实目的,他还会这般对我吗?

只怕那时,亲手送我永远离开的人,就会是他吧。

我问他:“你早就知道自己这样安排不会失手?”

他轻轻地回答我,声音似是叹息:“他是我的父亲专门为我培养的助手,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瞳皓其实很优秀,什么

都能做到最好,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锋芒,他从来都故意在格斗方面表现得比我差很多。所以我把刀投向你的时候就确

定他一定可以救到你。”

“那么你凭什么保证他会救我?”

谷衍泽不再言语。只是抱着我的力道加大了几分,几乎难以令人察觉到他内心的想法。

许久,他才重新对我说道:“我知道孟瞳皓喜欢你,早就知道。因为他看你的眼神我懂。我在面对你时,通过你的瞳仁

我也可以看到自己和他一样的神色。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荒芜占据了我的心。

他什么都知道。

别人那么辛苦地伪装自己,十年、二十年。只为安稳一生。

可是这个男人居然告诉我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不想说罢了。是为了让游戏更有趣吧?

那么……我呢?我又能在他的手下掩藏多久呢?

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退却的资格。

我想,纵使被他发现,死得莫名悲哀。为了那个人,也是值得的吧?

毕竟,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目标了。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为了我而死去的孟瞳皓,以及他最后的笑容。

为了打断这样让我心碎的遐想,我凑近了谷衍泽的怀抱,我对他说:“我会陪你一生。”

我会陪你一生。

这样的谎言是彼此都不会相信的吧。

我想,它的价值大概和谷衍泽对我的告白一样,不过是要对方信任自己,而已。甚至,及不上孟瞳皓的笑容和残舞背影

的万分之一。

第十四章:守望云端

在风里翻飞然后纷纷坠落

岁月深埋在土中便成琥珀

在灰色的黎明前我怅然回顾

——题记

深夜,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残舞化妆。她真的很漂亮,有着白皙的皮肤和黑亮的青丝。

可是此时的她却刻意画上了很浓的妆容,艳色的眼影和唇彩,挑染成酒红色的头发遮住了她本来的面貌。

尽管如此,她却没有一丝媚俗之气。确切的说,她更像是古代希腊的舞女,艳丽至极,仿若蓝色的鸢尾花瓣,守望着最

无谓的爱情。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她。因为实在太过哀凉,就像古老的宫殿:恢弘繁丽,却没有一点生气。

她画好了妆,对我轻笑了一下,但她的笑容里没有暖意,只有满满的嘲讽。不知是为我,还是为她自己。

我追寻她来到一家夜店。却只是固执地站在外面的路灯下徘徊。

我很清楚她在里面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但我无能为力。

偶尔有嘈杂的声音从夜店里传出,在清冷的街道上回响。

疯狂的人们只有在夜幕的掩饰下才会露出他们最真实、亦是最丑恶的一面。

我幼稚地想,只要陪着她一起忍受——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远远地望着,也就够了。

其实我很感谢她的冰冷。因为如果她给我温暖的感觉,哪怕只有一点点,我想我都会受不了的。我会忍不住告诉她我的

绝望,告诉她我得了很重很重的病,告诉她……我怕死。

抬起手看灯光穿过指尖,如同岁月在缝隙间流淌着。我感觉到自己的星宿从轨迹中缓缓陨落。

真的很不甘啊,我想要留下一些什么。偏偏永远只能遭受被遗弃的命运。

好想要哭泣。

然后,就在这样一个迷离的夜,我遇见了他——个神秘的男人,Ricky。

他有着最漆黑的瞳和最高贵的气质。让我忍不住臣服。

他问我是否想要活着,我便立刻答应。

或许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为我自己,是为残舞,是为他绝世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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