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恨——迪奥牌手扶拖拉机
迪奥牌手扶拖拉机  发于:2011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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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做?”

他看着我,竟然多了几分不解和惧色。

我再次回他一笑,不再犹豫,拿起外衣离开。

走出那栋如我的心般空旷的房子。早晨的凉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尖锐得仿佛细碎的小匕首,然而我却极为享受这样

近乎自虐的感觉。

抬头,天边不知何时已经现出一片彩霞。比血液都要瑰丽多彩的颜色,衬得漫天雪片都美丽无比。

我知道这些雪花都快要消融去,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到来。但这并不妨碍它此刻美得似梦似幻,几乎夺走每一个人的呼

吸。

绝望的哀伤的美丽,无声的落寞的倾诉。

我对自己说:这是和孟瞳皓在一起唯一一次占上峰。不过没关系,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

我要感谢残舞的死。

她的死给了我保障,今后我不必再担心被谷衍泽发现我们的关系;

她的死还给了我飞黄腾达的机会,只要孟瞳皓不怀疑我,我就能顺利顶替她坐上酌耀高层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她死了。我就再也没有可以牵挂的了。我不必再回忆什么,因为我已然被往昔的岁月彻底地抛弃。自然也

就不用体验在无助中挣扎的痛苦了。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我明明是想要笑的,开心的笑。——就像母亲第一次送我礼物时那样。

可是为什么天这么冷呢?冻得我的脸疼极了,一直疼到心里去。雪花怎么越来越大,大得我都看不清眼前的路了?还有

那些飞入我口中的雪片怎么会是这样冰凉?带着人性的冷酷。居然还是咸咸涩涩的味道。

天地一片苍茫,我索性躺在了无边无际的银白之上,悄悄地等待飞扬的雪花把我掩埋。

我想,那时,我的一切孽障都将被涤浄。

不是吗?

第十章:仿若花色——残舞的回忆(1)

我曾一次次地这样告诉自己:

我生来就是为了跳舞的。

没有为什么,这只是一种感觉罢了。或许说是与生俱来的召唤更为合适。

然而更重要的是,我有资本这样说。

传自母亲的修长身材、莹白的肌肤、精致的面庞,还有严苛的家教打造出来的高贵举止,这些都让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能

轻而易举地赢得长辈们的喜爱。

然而我的心底却一直有一种渴望:我希望我的父母能认可我。

……

母亲出身名门。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而父亲则完完全全地被她的美丽高贵而虏获,一颗心总是依赖着她。——正因

为如此,我一直都明白父亲给我的爱是源于母亲的基础。我对这样转移式的补偿一向都极为不屑。

也许是出于虚荣心,也许是出于一个孩子对温暖的渴望。我一直期待着有那么一天,他们的脸上能为我绽放骄傲的微笑

。我需要他们纯粹的认可,不夹杂一丝其它的因素。

你觉得我可怜吗?不,你错了。我并不缺少什么。

甚至,比起其他的孩子,我拥有的更多:一个殷实富足的家庭、美丽高贵的母亲还有事业有成的父亲。他们也从不苛待

我,除了严厉的家教外,几乎愿意满足我的一切需求。

只不过他们对我的爱仅仅局限于责任的层面——而我想要的,是抛开这种责任的、全部发自内心的爱。简单说来,就是

即使有一天他们发现我不是他们的亲身女儿,也依然无私地爱着我。

这一点很难做到。所以他们于我,总是让我有一种生疏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天下间真正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又能有几人呢?如果你被发现是被抱错的孩子,你还敢自信满满地认为父

母会继续包容你的所有缺陷吗?其实所有的父母爱的只有他们自己而已。什么无私深沉的父爱母爱,不过人类代代相传

的自欺欺人罢了。

……

直到后来,我第一次站在舞台上,我才终于找到了由内而外的自信的感觉。

当我随着音乐轻轻摆动双手,用我的肢体诠释我对美、对生命的感悟时,我竟然听到了宿命的召唤。——没有丝毫的紧

张,更没有一丝的疲倦,我突然觉得自己之所以要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跳舞。

那一刻,父母的认可、师长的宠爱,什么都不重要了。

当我走下舞台时,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我知道有一个女孩的灵魂,已经永永远远地被缚在了舞台上,她的舞蹈,再也不

会谢幕——直到生命结束为止。

就是在我把一切都已看淡的情况下,我第一次见到了母亲脸上骄傲的笑意和父亲温柔的宠溺。

于是,我换上了一个普通小女孩所应有的正常表情,带着纯真的笑意跑向父母。

……

母亲走的那天我正在家中专门为我准备的舞室里练舞。

我挑的曲子,是一支中国传统的古典乐曲。

刚开始时我怎么也无法融入到那种情境当中。正在我烦躁之际,然后母亲就进来了。

我当然知道她是想和我说什么——她手中的提箱说明了一切。

其实我早就预感到了她的离开。——她在这个家并不幸福。——当然,我也预感到她那种飞蛾扑火式的爱情会更为可悲

有什么呢?难道我一定要像父亲那样和她大吵大闹质问她的不忠吗,然后一蹶不振饮酒度日吗?我不会那样。因为在我

心里这是懦弱的表现。

事实上到最后我们谁也没有开口。

我沉浸于舞蹈的世界当中,而母亲则一直专注地看着我跳跃、旋转。

……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当我再次看向眼前巨大的落地镜时。我才发现她已经走了,离开了我孤独的生命。

冷冷的审视自己的舞姿。

我居然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我变成了两个部分,一个在专注地跳舞,而另一个我则悬在空中看她华丽的表演。

就在这样的境况下,我慢慢地和音乐融为了一体。

我看见自己的脸上展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哀怨,就仿佛一个古代多情女子心碎时痛彻心扉却又万般隐忍的神情。配合着如

泣如诉的乐声,简直天衣无缝。

从未有过这么投入的舞蹈呢,从未有过……

……

时过境迁,昏暗的灯光下,父亲躺在病床上愧疚地看着我,他说:“对不起,以后你怕是不能再跳舞了。”

“哦”

“你还必须转到普通的学校上课。”

“嗯。”

我们重新陷入了难堪的静谧之中。

“ 那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我很讨厌医院的气息,所以我决定提前离开。何况我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至于跳舞,从我知道父亲公司已经逐渐支持

不住,就开始不再抱有希望了。

当我行至门边,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终归还是止住了我的脚步。

“对不起。”

回头,看到一张仿佛瞬间苍老的脸。父亲的双眼竟然微微泛红,好像悲伤得就快抑制不住。

他接着说道:“是我的错,我没能保住公司。”

听到他那样近似哽咽的声音,我知道我应该去软声细语地安慰他,这样才符合一个孝顺女儿的形象。可是我实在做不到

甚至,我还有几分想笑,因为我那从不看狗血电视剧的父亲说起话来竟然还能煽情得可以。

我实在不知道要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样的他,必竟还是不够熟悉吧。

我所认识的父亲,永远只会在给我划钱时让我想起我们的血缘关系。

他的家境从小就一直很好,家族遗传的产业基础加上他的一些天赋使他几乎从未经过白手起家、艰苦创业的磨难。再后

来他又娶到了心爱的妻子——也就是我的母亲。这一切的一切都使他的人生顺利到了极点。

所以这次遇到这么大的变节,他根本无力承受。

一夕之间,他失去了自己光鲜的家庭和事业,也失去了他一直以来的骄傲。气血攻心之下,不再年轻的父亲被送进了医

院。

我们都只是凡人,无力回天的生物罢了,他的失败已成定局,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再回到过去了。

墙倒众人推,不想让我们公司东山再起的人何其多?

现下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把家业变卖,如果运气足够好,也至多能把欠款还清罢了。

说起来,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呢。

许久,他才重新开口,话语中尽是为难之意:“那你和喻晨隐的订婚约……”

“我和他已经结束了!”我知道自己这样急不可耐地打断他的话实在激烈了些,于是缓和了下语气,补充道:“——在

公司股票变成废纸的前一天晚上,他主动提出来的。”

一瞬之间,他的神色中多了许多苍凉之色。“……是我连累了你啊,你的梦想还有幸福都已经……”

我无所谓的笑笑,也算是对他的安慰吧。“我一直都是一个现实的人,你不必太自责的,这样的生活我一样可以适应。

言毕,不再犹豫,我快步走出房门。不愿再去看他的落寞神伤。

不过他的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喻晨隐吗?他和我的幸福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典型的符合家族利益的联姻罢了

,只有傻子才会去在乎。

猛然记起他找我摆脱关系的那夜,我答应得极为爽快,干脆到让他不敢相信——也是,绝大多数人都会称此机会捞上一

笔吧。大概那晚他的思维也不是很清晰,竟然对我说:“其实我们还是可以保持关系的,你要是有困难我也愿意帮你。

只是……”

“只是,我们的关系不可以再公开是吗?”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我漫不经心的替他接口说了下去,突然又不可抑制地笑

了起来:“喻大少不愧是家教良好,你直接说以后你包养我不就行了,反正我在你心里本也就是那么贱,何必在乎我的

感受?”

看着他紧咬的下唇和无奈离去的背影,我知道所谓的青梅竹马玩完了。

谁也不是愚笨之人,陷得太深只会伤害自己。

不知不觉中竟已走了很久,打开手机,看到有一条未读信息和一个未接来电。

信息来自学校,提示我转学手续已经办好,明天必须到新学校报道——现在我已落魄,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呆在以前的贵

族学校。万幸的是,我从未似班上的其他公主少爷那般荒废学业,所以现在即使我必须自力更生,要对付高考也应该没

有问题吧。只是在忙完资产转移后要苦读一阵子了。

自嘲的笑笑,我把未接来电回打过去,是医院的电话,本以为是出院通知,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得来那种消息:“小姐,

您的父亲自杀了。……对不起,是我们没有尽好看护义务,但他好像在入住我院以前就已经备有安眠药了。他…….我们

尽了最大努力也没能抢救过来,您节哀顺便……”

不再去听他那套公式化的说辞,我挂断了电话。

找到一家合适的墓葬公司,请他们处理好一切。随后同保险公司商量理赔。接着我还要做什么呢?对了,家里有几栋别

墅的拍卖会今晚便要召开,我还要安排一些可信的人参加,不然一定会被拍卖行的人一味压低卖价……

我想再这样下去我会累死,但我知道自己如果停下来,一定会支持不下去的。

真的,对我仁慈一点点好吗?就算要给我毁灭,也请慢一点吧。

我只奢求一点时间,让我忘了以前的所有。这样,我想我便能有足够的坚强,去承受一切——绝望的、可憎的种种一切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夏日午后的炎热。按下接听键,却只是一阵沉默,就在我决定挂断的一刹,却听到了一个本以为

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的声音。

居然是那个我曾称其为母亲的女人:“…….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就在学校门口等你。你现在应该是在填报志愿吧,那

忙完后出来吧。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不再多语,我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转回心思,我索性直接拿起笔报了几所学校的医科专业,原因简单至极:我需要钱。

在现实面前,所谓梦想不过只是消遣罢了。而我现在,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本。如果我还傻乎乎地依然决定追逐舞蹈,想

做一个艺术家,那么最后恐怕连生存都会困难。

当我见到她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适应,自然得仿佛不过多年未见的老友此刻重逢。

七年的时间,其实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它刚刚好像是一个轮回:母亲还是提着旅行箱,就要离开我,而我依然决定不

带一丝悲伤地漠然任她而去,只留在原地继续我悲哀而孤独的一生。我们都没有变呵!

但实际上一切都已不同了,父亲的死、家境的衰落以及……她的被抛弃……这是不是很嘲讽?她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丢

下了整个家庭——丈夫和女儿。七年后又轮到了她。

我应该有一种很得意的感觉吧,因为在她离开的时候我就预料到她的幸福都必将无疾而终。

可是还是忍不住地感到一阵苍凉,真的…很想问问她是否后悔呢。

仔细端详她的面孔,发现她几乎没有太大的改变,应该是在保养上下了大工夫的吧。只是她的眼神却透露了她的真实年

龄,因为那种劳累而疲倦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会有的。

不过转念又想起了一件事:那我呢?眼神中一定也是苍凉至极、老气横秋的吧。真要通过它论起年龄来,大概我也不会

年轻吧?

自嘲地一笑。端起咖啡浅泯一口。

却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这样的动作,分明是母亲曾经最爱做的。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逐渐习惯了模仿她的

一举一动?这是否意味着我永远都无法再摆托她对我的影响?

心下一片烦躁,我不再沉默,主动问她:“你究竟找我有什么事情?”

她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便回道:“我……想让你帮我照顾小翳。”

呵,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很爱自作多情的人呢。竟然天真地抱着一丝希冀,认为她是因为想我才来看我的。原来

,不过是利用罢了。

看向窗外,街道上人流如织。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匆匆地赶向各自的目的地,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是因为我们都习惯

了戴上面具了吗?所以在不需要表演的时候,大家也不再拥有表情了吧。

而我的眼前的女人正在绘声绘色地进行着她的表演:“是我对不起你,我从来没有为你考虑过,可是小翳他只有八岁啊

,你让我怎么放得下他?”

冷冷地打断她声情并茂的陈述,我嘲讽地问道:“既然放不下又为什么要把他交给我?我也不过十七岁罢了,难道在你

的心里我就这么万能吗?——不单单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帮你带孩子!”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不,不是这样的。是我必须离开他。你明白我的感受吗?我爱他!因为他是我付出的

可笑爱情的唯一回报,可是我还恨着他啊。每次看到他叫我妈妈我都忍不住想要掐死他,但却总是不忍。这样下去我会

疯的!”

“这和我有关系吗?”我轻蔑地一笑,不再看她。

她的双眼愈发黯淡,晌久才试探地开口:“我,给你钱好吗?这样以后你们的生活也会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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