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仇·情愁+番外(出书版)by 十三
  发于:2011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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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罗泓堰。
一个江湖中罕有人不知的男人,一个据说拥有全天下最稳的一双手的男人。
他遭人暗算、命在旦夕的消息,在江湖上以星火燎原的速度漫延开来。
他的朋友很多,但所有人都对他的伤束手无策。
天下第一神医断定能够救治的方式只有一个;能够救他的只有一个人──莫霜痕。
听起来不难,罗泓堰虽有许多朋友,但他却是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莫霜痕救了罗泓堰,以令人难以启齿的方式,纵使他其实是一个有洁癖到近乎偏执的男人。
两人的友谊至此渐渐改变。
罗泓堰发现,他再也不能冷静地面对莫霜痕......
风过、云散、月明。
情仇、情愁,似乎,亦随风散......

0
荒山,惊雷落。

豆大雨点,跟随着在不久之后落下。

雨中,纤瘦身影疾奔。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群壮汉追逐着她的行迹,迫使她仓惶飞奔,不时回头张望。虽然雨水冲刷模糊了她的足迹,但对方

人多势众,要找到她只是迟早的事。

再一会儿就好、只要再一会儿就好。至少,要撑到『她』来......

魏情苑一抹脸上的雨水,加紧脚步往心中的目的地前进。风雨里屹立于山崖边的凉亭,已出现在眼界里。

那是魏情苑与『她』相约会合的地点。

凉亭里,隐约可见伫立着一个人影。

虽仍相隔遥远,但魏情苑已可感觉到,『她』略带冷冽的剑气。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稍感安定,早巳近乎麻木的脚,

似也回复一点知觉、脚步变得轻盈许多。

『她』来了......这风雨也就不算什么了......

突然间、硬生生遏止自己的脚步。因为她突然发现那个身影并不是个女人的身影,尽管长发如丝、远比她所见过的任何

人都美丽,尽管身形单薄、实不及一般男人厚实;但那人气息锐利逼人的程度,却不是任何一个女人会拥有的。

情绪立刻变得比片刻前更要紧张十倍。该出现的人不在,『她』、出事了吗?

凉亭里的人在此时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存在,转过身来。

一道电光闪现。

照亮了灰蒙大地、同样也照亮她和那个立身凉亭中人;苍白脸容衣洁胜雪,剑虽犹在鞘魏情苑却已感到一股凌厉剑气迎

面逼来,令人呼吸不禁为之一窒。

是传说中的,那个『他』。那个传说中最冷酷无情的人,传说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改变决定的人,与『她』曾经十分亲

近却因她而决裂的他--就算事隔多年的现在,她依旧清清楚楚记得他那时候的眼神。

犀利、无情,极其冰冷,纵然盛怒亦面无表情,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冻人心魄。

浑身衣裳早就湿透,此刻凉透心的寒意却不是来自雨。

止步,不知该再前进与否。他在这里是因为......?不论答案是什么,现在与他正面遭遇并非明智之举。

『她』说过,他一向讨厌被打扰。

可是眼下,她偏又只有两条路可走。

远处渐近的嘈杂人声,惊醒她的沉思犹豫;凌厉冰冷的剑锋与被逮到之后无法预期遭遇的可能性,迟疑半晌后,她作出

抉择。

对不起,原谅我......等不到你来了......

狠一咬牙、她迈开步伐向前疾奔,不再回首顾盼。

--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干净、死得有尊严!

清脆雷鸣,响彻大地。

雨,更急了......

***

雨停。

灰暗天空仍布满阴郁的厚重云层,而她不复平日从容,用尽全力在山林里放足狂奔,尽管已然万分疲累也不敢有丝毫停

歇;很快地,熟悉的建筑便映入眼底。

然后是,一闪而过、划亮天空的剑光。

恍如神迹的一剑。

发黑如墨、白衣胜雪,遍地泥泞无法玷染其一分一毫。他傲然伫立,剑尖略略低垂,眼帘也低敛,难以形容的肃杀静寂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更添几分凄凉。

对于落下断崖的惨呼恍若未闻,神情一贯冷漠淡然,只看着他的剑。

不动如山。

剑身寒芒闪耀、凛冽彻骨,就如同他在江湖里的传说一般,令人胆寒。

莫霜痕。他的名字。

「......你杀了她?」静默半晌,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一路追寻踪迹、以及事前她的交代,她可以确定魏情苑

必曾到此。凌乱足迹在大雨冲刷下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追索,所以她的到来、迟了;残存飘浮的腥气令她心惊,眼前的景

象更令她心痛。

找不到别的足迹了。凌乱痕迹到此一切终止,她知道他原就不容任何人玷污此地。

所以,他杀了?

他杀了吗?!

剑尖最后一滴殷红滴落,莫霜痕回剑入鞘。 「师父尸骨未寒,我不想和你动手。」对她说话,却不曾多看她一眼,遥望

远山。

「你、杀、了、她。」像是不敢置信又挟几许忿怨,语气却十分平静。她盯着莫霜痕,一字一顿,似要将这一刻的憎恨

愤怒狠狠牢记在心。

明知道的。对不?应该比谁都清楚,那个女孩子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为何动手?丝毫不念旧情?当真是,恩、断、义、

绝?!

莫霜痕冰冷的神情没有半分改变,仍旧无情、漠然如故。淡淡看她一眼便转过身,无声无息消失在山岚中。

像化身为云雾,被风吹散身影。

她没有追赶。纵然她知道,她应该可以追得上他的脚步,她唯一略略胜过他的也就只有轻功这一项而已。

很清楚,此刻若真要打起来,输的绝对是她。

缓步踱至崖边,矮身拈起些许土壤,暗红色的上,显然是沾了血的。

随手拾起一枚小石子,抛落。

久久不闻回音,足见山谷深幽,好好的人摔下去只怕都会粉身碎骨,更何况他出剑向来不留活口--

「......情苑......」素手抚上亭柱、像是失去独自站稳的气力,声音微微颤抖着,低低呼唤。

「等我......我为你报仇以后,就来找你......」

此亭建于绝崖之上,为了禁得起雾气及山岚,用的本是相当坚实的木材。当她转身离去后,柱上,却指痕鲜明--

1
月满。

正初升,犹于山边半掩面。

案上有酒,桌前有人。

人,把酒言欢。

月是明月、是圆月,皎洁清冷,万籁俱寂中静静撒落一地似雪如霜;酒是好酒,陈年竹叶青,光是酒香便已令人不禁要

为之醺然;人则是名人,两个传说拥有不凡双手的男人。

一个好酒好友也好美人的男人、一个江湖中罕有人不知的男人,一个据说拥有全天下最稳的一双手的男人。

所谓『稳』的意思,是指落入这双手的东西,在他自己想放开之前,没有任何理由能够使这样东西离开他的手。

罗泓堰。一个传说离不开酒和女人的男人,却也从没听说在哪个女人身边久留过。

和他一起对月共饮的男人,也被传说拥有一双天下第一的手。

一双,天下最灵巧的一双手。

这双手,可以做很多事、而且做得很好。出身名门,在严苛的教育下,他这双手不但可以做菜、还可以刺绣,更可以抚

琴、作画、拉弓射箭或舞刀弄枪。

因为他自身的兴趣问题,一些三教九流的功夫他也会得不少,像是易容、或者变些小把戏,当然不能略去他在江湖中最

出名的那件:开锁。

天下第一偷,夏谪月。

当然,要当一个偷儿,除了开锁以外,身手自然也得不错,至少轻功不能太差,否则三两下便给人逮着了,凭什么称天

下第一偷?再加上,家规向来严谨,若给逮着了,善后处理可是麻烦到极点。

但,夏谪月虽然一向自信满满,对于轻功这桩,倒是向来对一个人甘拜下风。

一个,他们此刻正在等待其大驾光临的人;一个,双眼不能视物的人;一个,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医的女人;一个,据说

拥有天下最美的一双手的女人,席尘瑛。

「好慢啊~小席到底在干什么?」百般无聊下,夏谪月开始嘀咕。

罗泓堰没答腔,只是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你哑了啊?」

「当然不是。」

「不然做什么不说话?」

「你不知道小席在干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既然不知道,又有什么好说的?」

夏谪月瞪了他一眼,「你和那姓莫的黏在一起太久了是不?居然开始学起他那副调调,看了就教人觉得不顺眼。不说话

看起来比较有魅力吗?」

「这倒没有。说起来,我很久没去看他了。」

夏谪仍然不太愉快地瞪视罗泓堰,端起酒杯凑近唇边。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小席可向来是很准时的。」

「这......女人嘛,」眉轻扬,「总难免会有一堆男人所无法猜测的理由而延迟了。」看似佣懒态势,左手支着桌面托

腮。右手提起酒壶,斟满杯、饮下。

没有不耐,因为没有等待。

「哼!」冷冷自鼻腔发音,「江湖上都传说你是多情种子,真该叫这么说的人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怎么了吗?」

「对小席这么漠不关心。」

「你真的希望我对小席『关心』吗?」眯眼、眉轻挑,含意不明。

『关心』的背后,有很多种原因。

可以为情更可以为仇。

一阵静默。

寒风悄悄掠过,乌云蔽月。

好半晌,夏谪月才低声咕哝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喝酒吧。」罗泓堰微微一笑,「说不定,她一会儿就到了。」

夏谪月犹想嘀咕,却也没能再说什么。

罗泓堰与席家之间的恩怨不是他所能够插口,虽然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席尘瑛在这其中着实无辜,却也不能够多讲什么

,毕竟再好的朋友也还是有不能插手管的事。

既然分属两个独立个体,界线就必然存在;今天罗泓堰愿意坐在这儿陪他等席尘瑛,已经是很够朋友了。

无法再苛求。

只能闷着头,喝酒。

「怎么?这下换你不说话了?」

「我不想说话不行啊?」

「没!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记得刚刚好象才有人说过,不说话不太好......,约莫是我记错了吧?」

夏谪月没好气的睨视罗泓堰,「小席没来我没心情和你斗,知道错就闭嘴。」

罗泓堰耸肩、不置可否。「今天的月色不错......」

「不错你个大头鬼!头上乌云一大片,月亮在哪里!」

「火气别这么大嘛,』笑嘻嘻地斟酒、饮尽,「小席这不就来了?」

佳人衣袂飘飘,如仙子降凡尘,乘风而来。

香随风送,犹在人前。

「抱歉,我来迟了。」娇柔嗓音,清雅不媚。

「我是没关系,」罗泓堰再度斟酒自酌,「倒是有人担心得脾气暴躁了。」 对一旁夏谪月恶狠狠瞪视他视若无睹。

席尘瑛微微一笑,「对不起,害夏大哥担心了。」

「不不不、这、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回什么才好,瞪向罗泓堰的视线更加饱含怨或许是玩够了。罗泓堰爽

朗一笑,转移话题道:「给什么耽搁了?」

「嗯,在路上碰到点事儿......」

「坐下来说吧。」夏谪月充满怨念的眼神已经到了让罗泓堰无法忽视的地步,不得已、再度开口招呼。「什么样的事?

虽然目不能视,却仍是察觉到罗泓堰开口招呼的原因,席尘瑛的笑略带点黯淡。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个姑娘遭人追击,受了点伤。我先将她安顿好才过来,不免耽搁了些时间。姗姗来迟,还请两位

大哥恕罪。」

夏谪月眉一挑,「追击?什么样的人?」

「她伤重,我没多问。」虽目不能视,席尘瑛依旧精准地寻到椅子所在位置落坐。

「你救她的时候没遇着?」

「没有。」轻摇螓首,「荒山野地,方圆五里内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多作解释她为什么敢肯定,两个男人也没有追问

。因为他们都知道,席尘瑛除了双手美得天下第一、医术好得天下第一外,她的耳力之好亦堪称天下第一。

「唔。」夏谪月皱起眉,「伤得很重?」

「是的。」温柔和煦,教人如沐春风。「她倒在草丛中,呼救声相当微弱,若非我恰巧经过,只怕她便会......」一言

至此,突然住口不言,柳眉略蹙。

席尘瑛向来不喜见人伤亡,因此极避讳谈及『死』,更何况对方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

那会让她,想起多年前逝去的那名少女。

夏谪月沉思不语,罗泓堰自顾自饮酒,似全然不关心;看着罗泓堰悠闲的模样,夏谪月不觉有气。「你这个死萝卜,就

只会喝酒。小席也是你朋友,好歹关心一下吧?」

罗泓堰睨他一眼,微挑眉。「关心?我刚刚表示过啦。」

「你--」夏谪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夏大哥。」平静、温柔的声音,芙蓉面上笑容浅浅,却坚决得不容违逆。

没有多说什么,意思却已很明显。

她不希望夏谪月为了她而逼迫罗泓堰,哪怕她一直很希望,就算一点点也好,罗泓堰对她的事多表示一点点关心。

一直很希望,彼此之间能够多亲近一点,能够回到十余年前,回到一切悲伤都还不曾上演的时候,回到那个,偶尔聚首

、谈笑无忌的时候。

可是,那毕竟是不可能的。因为已经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夏大哥不是答应为我说些有趣的故事吗?该不会因为我来迟了,就没得听了吧?」笑笑,转多话题。

这世界上总是有太多太多无法挽回的事情,再怎么追想,一去不回的终究不归,叹惋没有任何用处。

但,不叹惋,又如何......
2
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喜欢的。

罗泓堰一直都很喜欢、也很有闲情逸致欣赏,美酒在案、美景当前,若不好好享受,岂不浪费?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浪费

的人。

凉夜独酌虽然有种独特的情趣,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和朋友一起暍。只不过......当发现自己成了一支大型蜡烛,严重破

坏朋友花前月下的气氛时,他就宁可自己喝了。

陪着夏谪月等到席尘瑛来,不到半个时辰便借故溜走,夏谪月说他不够朋友,他可想大喊冤枉。虽然,他的走避,也不

完全是因为想撮合夏谪月和席尘瑛......

见了只会痛苦,不如不见。

走归走,他倒是没忘记顺手带走一坛酒。

风吹得云薄了,月晕、月昏。

这样的夜这样的月,实在不该独赏。

高踞城楼顶、随意坐下拍开泥封痛饮时,他不禁这么想。

所以他背过身,不看天上凄清的月。

除了觉得浪费此等美景之外,也因为这样的情景令他不禁想起多年前那一天。

虽然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虽然他也早就以为自己该忘了;而今才发现,原来他还如此清清楚楚地记得。

清清楚楚记得那夜清冷,清清楚楚记得那月朦胧。

对影成三人。那个『三』却不是天上月,而是一道纤长的影子,悄悄地、悄悄地落在他肩上、臂上、腿上,投映曲折交

叠。

不禁一怔。什么时候自己的警觉性变得这么差?当然,也没忽略这代表着,来人轻功相当不错。打他行走江湖以来,只

碰过一个人可以做到如此了无声息的地步。

他嗅到略带冷冽的香。

稍嫌冷利的香气,更引他想起那个人。

那个,如霜似雪的人。

但他知道,现在那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突然很想见见那个人的面,突然被引出一种怀念的感觉,或许又是该去探望老朋友的时候了?抱持着这种感情回首望,

但见,美人轻笑。

映入眼底第一印象是,这位美人有点怪。

甚至不只是一点,而是很怪。深更半夜,挑这时间散步,可真好闲情逸致?但最怪的不是美人散步的时间,本来就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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