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情缘之前世篇 琴麻岛之 下——阿舞
阿舞  发于:2011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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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天胸口似积聚着重重巨石,那厚重的疼痛的感觉伴随着一片微凉直漫延全身,两片薄薄的唇噏动着,心底的话儿却全然哽在喉中,一句都无法辩驳。

“皇上也并不强求你一定要回到他身边,他所想的,只是因为过去愧对你的父母,所以希望能弥补给他的嫡孙一份幸福而已!云少,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择,我总会在你身旁,为你保驾护航。”静静说罢,薛晴便侧过身子给笑天让开路,少年咬了咬唇,再没说一句话,扭转头便奔了出去。

沿着城中街道一路奔驰,笑天一鞭紧过一鞭,恨不能把所有恼人的问题和重重的心事都甩在身后,回到最初的简单,就这般自由的在天地之间奔跑、飞驰!

昂首望天,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几近透明的白云如扯散了的丝絮一般,静止地悬在空中,随风缓缓变幻着自己的形状。

是我变了吗?还是你在变?真的要逼着我离开你吗?我不想这样啊!阿远!阿远……少年无声地向苍天呼喊,迎着自天的正中央垂照下来的太阳光,让它把自己的眼眸照得一片水雾朦胧。

听凭风从耳边呼啸而去,刮的两颊有些生疼,仿佛有泪淌在脸上,笑天却已是完全觉不出来。跟随着他飞在苍穹的翠鸟似乎能体会少年此时的心境,轻啼了一声便急速俯冲下来,绕着少年旋转了两圈,啼出一串悠扬而又清亮的音符,这才又冲天而起,飞回到云上。

“秀儿,我知道,你也想回琴麻岛呢。如果,阿远可以和我们一块儿回去,那该多好!唉……”少年闷闷的垂下头。汝阳的城郊山水青葱苍翠,光景醉人如斯,然而笑天却无心注目,唯有此时如飞的驰骋,才能带给他些许以往在琴麻岛玩那些冲浪或滑道之类刺激游戏的快感。

只苦了跟在笑天身后,那两位从来见过他以前那些惊险游戏的侍卫,眼见笑天用几乎疯狂的速度在城里城外飞驰,唬得三魂六魄都快要飞出体外。只恨身下的马匹没多生两条腿,就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勉强跟在他身后一箭之远,却又不敢出声呼喊那小祖宗,只能一个劲儿在心中念佛不已。

还好在城外圈了十七八圈之后,笑天突然掉转马头进了城,两位侍卫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这才将将搁了下来,忙快马加鞭跟了上来。

笑天明显放慢了速度,确不是回风致远的行辕,而是径直去了营中大夫沙曼华的独居小院。

下了马,云笑天便一气奔进沙曼华的里屋,甩了脚上的靴子往纱窗子底下那张浅绿的湘妃竹春榻上一趴,便“哎哟哎哟”一叠声儿叫唤起来。又苦着脸向着闻声赶来的沙曼华道:“曼华姐,我又来麻烦你啦。”

曼华见小家伙两道秀挺的眉皱成了一团,还不停的拿手揉着屁股,那可怜见的小模样儿不由得让她心头一紧,忙上前视看道:“唉,云少,怎么啦?可是伤口又裂开来了?那怎么还骑马过来呢,派个侍卫来传一下,让我过去不就得了。”

“我才从郊外办事回来呢,就是这马儿太瘦,才不过跑了几圈就硌的我疼死了!”笑天刚才在城外骑着马儿一阵狂奔,起初心里头乱糟糟的,倒也还不觉得。待心情平复了下来,立刻便觉得仿佛整个身子是坐在了尖刀阵上。天气炎热,本来身上的衣衫料子便薄,那军营中的马匹上所用的鞍又是老牛皮底子的,又粗又糙。再加上他私密处的伤本来就才好,昨儿晚上又和致远毫无节制的折腾了半夜,这会儿骑马骑得时候长了,那可真是锥骨钻心般的痛。

沙曼华小心翼翼撩开少年的衣袍,将他的丝薄绸裤褪到膝下,只见少年原先雪白粉嫩的两片臀瓣上,如今淤满了青青红红的印痕。这些个皮外伤倒也还罢了,更糟的是,少年私密处那原来已是好的七七八八的伤口又裂了开来,正有几缕血丝隐隐渗了出来。

沙曼华低低的咦一声,只一转念,心下便已是了然,脸颊上不由得泛起一片绯红。拿起春榻上的绢丝织扇便用力在少年臀上拍打了两下,有些着恼道:“唉,当初我可是怎么嘱咐你来着,只怕你全当了耳边风!光骑马会伤成这样么!定然是你昨儿晚上不老实来着!真是不会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可叫我说你什么好!”

被一个女孩子家当面提及这种事儿,笑天羞得脸色通红,只得将脑袋深深埋在一对水湖兰的碎花印彩卧枕之中,老老实实的趴着,一声都不敢吱。

瞧他不出声,曼华莫名的便是一阵心乱,便一边取了药,一边柔声问道:“怎么,难道这回……又是少主用强的欺负你不成?”

笑天将头埋得更深,半是郁闷,半是羞惭的闷声道:“曼华姐,你不要再说啦!阿远他……总之,算我活该就是了……”

听到少年这样仿佛自嘲般又隐隐含忿带怨的话语,曼华不免有些心疼。便先拉过一方薄毯遮住他赤裸的下身,坐在榻旁,一边调着药膏,一边温言道:“瞧你这模样,只怕又和少主呕气了吧!你们俩呀,真不让人省心呢。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还是头一回见少主这么认真的,若是别个人,只怕少主连理都懒得理会。可见少主其实待你用情极深,才会如此在意呢。”

“我也知道阿远是真心喜欢我呢,以前在琴麻岛的时候,他总是处处疼我,可是……”笑天此时的心境,很有几分欲哭无泪的酸楚与失望,声音都有些暗哑了起来,咬着卧枕角上的流苏闷声道:“可是呀,如今他老是疑心我这个,又疑心我那个。好几回我都被气极了,真恨不得甩了他,回我的琴麻岛消遥快活去!可是,若真的离了他,心里头又放不下,终究还是不舍得他呢。”

曼华幽幽的叹了口气,静默片刻这才缓缓道:“云少,你和少主这样互相猜疑着,可是会大大的伤感情呢!若我说呀,你索性就狠狠心,暂时离了少主,过个一两年、三四年的,待少主大业有成,再把你接回宫!到那时,纵然你的身世还是无法更改可也没什么厉害冲突了,自然少主再也不会疑心你什么,两个人恩恩爱爱的在一处,岂不是美!”

笑天无言,扭头望向窗外,蓝天白云下,那一片片郁郁葱葱的花树在炽烈的阳光下被镀上一层淡金的光泽。时值七月,茂密的树叶中犹有新叶嫩芽不断生长,那碧绿的颜色翠得如一片片娇嫩欲滴的绿玉,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少年的眼眸,被从那些碧翠的嫩叶缝隙间漏下的点点细碎的光芒所刺痛,紧紧的闭拢了片刻,才缓缓睁了开来。

“树叶儿落了,明年还会长新的出来,花儿榭了,也还会再开……可是,我若回去了,也许,阿远就再也见不到我啦……”少年那低沉又空灵的声音,带着些许奇特的韵味,浮现出几分莫名的惆怅,于若隐若现中有着动人心魄的伤,令人触及心弦……

曼华早听说过笑天的师父墨清心并不许他和少主在一起(不过,这也难怪,虽然汉朝皇室颇盛男风,但其他做长辈的哪个会愿意自家小孩——尤其像笑天这般聪慧得举世无双的俊秀少年——跟着一个男的在一处!就算这男的是汉朝未来的皇帝也不能够啊!),就这回来中原也还是小家伙冒着生命危险乘着自己做的大木鸢偷偷溜出来的。

觑着笑天脸色,曼华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什么会不能再见呢?我可胆敢打赌,少主是绝对忘了不你。纵然暂时分离,几年之后他也必定会再回头找你!云少,可是因为若你回了琴麻岛,你师父就再不会让你出岛?不会再让你跟着少主?”

“嗯,就算是吧……”笑天万分不想再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便低低咕囔了一句:“反正就这会儿不走,过个几年,我还是一样要回去的呢……”

说着,少年又侧过脸,忽眨着黑亮的眼眸,问道:“曼华姐姐,你说,如果我真的回去了,阿远他会不会一直想着我?如果再也见不着我,他一定会伤心,还会难过的吧?”

“那可不!”曼华伸手点了点少年的额头,徐徐道:“想那时你替回夜夫人,被缚去了那边,少主脸上再没一日露过笑容。每每时至半夜都不入眠,一个人在院子里头操琴,我都听到七八回呢。且是每回弹得都是同一首曲子……”

说着,曼华回想了一下,随口哼了两句那悠扬婉约又韵味悠长的旋律,笑问道:“云少,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便是你在少主大婚那夜曾弹过的那首曲子吧!”

“嗯……”笑天低垂的长睫毛轻轻颤着,半掩着他那双流光百转的眸子,卧在枕上歪着小脑袋幻想着风致远因为思念他而深夜抚琴的场面,一颗心不由得砰砰急跳了两下。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片急促的马蹄声,沙曼华起身向窗外看时,却是风致远亲自带着几个贴身侍卫赶了过来。便忙俯下身子附在笑天耳畔低语道:“云少,外头是少主来了,刚才走不走的话儿也就私底下说说罢了,你可千万别在少主面前提及,免得又平白惹他生气。”

正说着,风致远已是匆匆进了屋,全付精神立即全部关注在俯卧在春榻上的云笑天身上,不由自主的皱一皱眉,便向站立在一旁的沙曼华发话道:“曼华,笑天他怎么了?可是骑马受伤了么?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

曼华搁下手中的药罐子,先微笑着向风致远福了一礼,这才从容道:“少主莫急,云少并无大碍,只是骑马时候长了一些,旧伤口又有些个裂了开来。待我给他上点止血生肌的药膏,再配几剂方子吃着将养两日,也就好了。”

“唔……”风致远听罢这才放宽了心,刚才好些个将士都向他提及看见云笑天在城郊策马狂奔,说是看起来危险之极。接着,又有跟着笑天的侍卫飞马来报说笑天神情痛苦的进了沙大夫的院子,只怕是受了伤。致远听罢二话没说,立马搁下重要军事会议,心惊胆战的飞马赶来,就怕这无法无天的小家伙骑马又出了什么意外!

“药调好了么?我来给他上。”望着把小脑袋深深埋在卧枕中,即不看他,也不说话的别扭小家伙,风致远不动声色的在榻沿边坐了下来,接过曼华递过来的药罐子便挥手让她和侍卫们退了下去。

撩开盖在少年身上的薄毯,瞧着他臀上那一块块又青又红的淤痕,和那几缕正沿着股沟缓缓流下来的殷红的血,致远心底真是好不心疼。忍不住便在他那微翘的臀瓣上拧了一把,埋怨道:“心里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就是了,干嘛这般不要命似的骑马折腾自己!还好这会儿就只是磨裂了旧伤口,若是不小心摔了马可怎么好!真是一点都不让我省心!”

笑天见风致远一点儿都不自责这是因为昨晚他对自己纵欲过度,这才造成了如今伤口迸裂的事儿,才平稳下来的情绪似浪头般又卷了上来。忍不住便回嘴道:“我就是爱闹腾!自小就这样,改不了啦!你要省心的话便出门左拐,我可没求你来帮我上药!”

话音未落,笑天便被风致远那毫不怜香惜玉的上药过程痛得浑身一颤,白玉般的身段在碧绿如玉的榻上胡乱扭动着躲避致远的手指。着实躲不过便用手肘支起身子扭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狠狠睕了他一眼,扁了扁嘴道:“你!你又故意欺负人!我才不要你帮我上药了呢,你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我要曼华姐姐来!”

风致远一把将发着劳骚的小家伙按回了榻上,眸中闪过一道异样炽热的光芒,低沉暗哑着嗓音道:“云儿乖,别再把身子扭来扭去的乱动,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能不能忍得住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做一些什么事来扩大你的伤势……”

笑天瞧致远此时脸上那极力压仰的神色,骤然明了他话中含意,不由得脸色微微一红,口中虽犹自呼着痛,可却也不敢真的再动,只得咬着牙老老实实的由着他给自己上药。

为了缓解笑天的痛楚,风致远尽量把动作放得轻缓些,又不停的低声软语安慰着,这才又让小家伙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上好了药,致远便帮笑天穿好绸绸裤扶他起来,温言道:“来,我带你回行辕歇息。”

“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我自个儿回去便是了。”笑天见他弯下腰来似要抱自己,心里头正赌着气的他自然一百个不乐意,便闪过身子从榻上跳了下来,趿着鞋一边嚷嚷一边跑开了去。只是嘴里虽说得响,可是步子一迈起来,牵扯到伤处,却是让少年疼得一阵龇牙裂嘴,身形一下凝滞。

“别尽逞强!才上了药你就不能给我安分些!”风致远见小家伙一个劲儿跟自己呕气,脸色不由得也沉了下来。便上前一步将他抱起,向外头走去。

才跨下石阶,正要吩咐侍卫们抬顶丝竹小轿来,却见孙禹风风火火的骑着马急驰而来,风致远不由得心中一凛,知道必定又有大事发生,顿时深吸了一口气,抱着笑天僵立在石阶上。

“风少!云少!有好消息!”孙禹滚鞍而下,连汗都连不及抹一把,便奔到风致远的面前,笑容满面的道:“才得的消息,有士兵在离回龙滩不远的小镇墙面上发现了雁洲留下的印记,雁洲他没有落入敌手!他还活着!还活着!”

 

第一百二十章 多元劫

惊喜过后,致远稍摄心神,稳稳的将搜救的指示即刻吩咐了下去。待一切安排妥当,这才不慌不忙地将吃吃呆笑着的笑天抱上了抬过来的丝竹小轿。

“这么说,我大师兄应该马上就能找回来啦?”这时,蜷在致远怀中的小家伙已是笑得合不拢嘴,郁闷的眉眼也皆尽舒散了开来,那清澄的笑脸,重现明媚,仿佛阳光在阴霾的天际刹那间的突然绽放,瞧着动人无比。

致远见他终再露笑颜,也是欢喜,便将小家伙小心翼翼的安置在自己的膝头,轻轻搂着他的腰,温言道:“不错,既是已经寻到了他留下的记号,应该很快便能找回你大师兄。只是你这些天不能再顽皮,安心养伤,莫让你大师兄一回来就瞧见你受着伤的样子,而为你担心。”

笑天半躺在致远怀中,将一对白生生的足高高翘在车轿窗沿上,歪着脑袋斜瞟了他一眼,嘴巴里哼的一声道:“你做下的坏事,自然不敢让我大师兄知道,我偏告诉他,把你私底下对我的恶行恶状统统告诉他听!”

小家伙这会儿摆出的这副邪邪酷酷的小模样儿和他那眼神中毫不加以掩饰的小得意劲儿甚是可爱,再加之此时风致远得到雁洲的消息心情大好,当下也不与他计较,只抬手在笑天那秀挺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微笑道:“不害臊!这些私房事儿你也好意思说给你大师兄听的!当初我可是当面跟雁洲做过保证,错待了你我自会向他说去。”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师兄又不是外人!”笑天忽眨着那对如水晶般清透澄明的眼瞳,红润的薄唇微抿着,理直气壮的道:“在岛上时,我跟你的事儿不也从不瞒着想南二师兄!这回呀,我就要告诉大师兄听,让他也知道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头,你是怎么欺负我来着!”

说罢,笑天扭开头,一心一意扳着手指数了起来,“疑心我画了武器图纸给王藤是一桩;要送我去襄阳又一桩;疑心我和旁的人那个……再一桩;弄伤我身子再再一桩;在我受伤的时候,还逼我吃鸡腿再再再一桩;还有,在我伤才好的时候,又和我那个那个……害得我骑马又受伤……”

小家伙越数越来气,数出一条罪状,带怨带嗔的眼睛便用力的向致远瞪上一回。

望着笑天历数着自己的“罪状”,那咬牙切齿的小模样儿,致远心中真是百味陈铺,不由得便放柔了声音安慰道:“嗯,云儿,若是我这段日子让你伤心了,是我的不是。但,你也要谅解,我有我的苦衷,更有我的为难之处,说一千道一万,其实我哪里舍得伤害你。待仗打完了,我自然会百倍的待你好,但是,你也要听我的话儿,别再做无宜你我的事,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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