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我曾经问过我爸妈一个每个小孩都会问的问题,我是从哪里来的,我爸说,我是我妈生的,我妈说,我是拣来的。
每一个小孩到后来都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只是后来,我的父母却都已经没办法再告诉我了。
于是,我又把这个问题向我身边的人问了一遍,有一个人告诉我,我是来陪他的,就是为了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
我爱了他一辈子。
只是,他一直都没说,我来陪他,是做他最好的朋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任雪陌,季子云 ┃ 配角:刘羽阳,谢岚,张扬,许苑心 ┃ 其它:暗恋
原点
第一章:抛弃
我曾经问过我爸妈一个每个小孩都会问的问题,我是从哪里来的,我爸说,我是我妈生的,我妈说,我是拣来的。
每一个小孩到后来都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只是后来,我的父母却都已经没办法再告诉我了。
于是,我又把这个问题向我身边的人问了一遍,有一个人告诉我,我是来陪他的,就是为了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
我爱了他一辈子。
只是,他一直都没说,我来陪他,是做他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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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雪,下在十多年前。那时候,我不过五岁。
五岁,不过是躺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但我却失去了那种资格,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命运就拐向了另一条雪花
铺成的路。
那天,一个人在飘雪的街道行走,太小的我还不懂得悲伤,所以,我没能明白路人看我的眼神中,那种莫须有的怜悯。
就是那一天,我成了个孤儿,几天之前,我妈塞给我一盒玻璃弹珠,什么都没说,就跟别的男人跑了,而我爸,太伤心
,喝醉酒之后,卧轨自杀了。
我在铁路边上,看到了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那是我爸,被火车辗得不成样子的半截尸体,有头、上半身和早已分离的
半条腿,而其它部分早就不翼而飞。
雪花飞舞着落在鲜红色的伤口处,用血的颜色放肆地装点着自己的艳丽,血液凝结的地方,遍布铁轨,留下一道道黑色
的痕迹。
而那个血淋淋的场景,当场就让我愣住了。
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天前,爸爸抱着我流眼泪,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妈妈名字的样子。
只不过,我没有哭哭啼啼地冲上去,也没有试图靠近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因为那个男人旁边围了很多人,包括警察
。听说卧轨自杀妨碍公共交通,要赔钱的。
当时的我,傻傻地站在边上,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希望我爸能从地上爬起来,只不过现在想起来,只会觉得不可思议,
年幼的我,脑中竟也能出现那么血腥的画面。
当时我没敢哭,就因为怕会让警察发现,然后被抓起来。
直到多年后,我才了解到了爸为什么会自杀,但是,我并不恨我妈,原因有三个,第一,爱都没有过,谈什么恨,第二
,我爸的确太窝囊了,我要是妈,我也会甩了他,第三,也是我后来才知道,我的出生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等到晚上,雪花满天,我甚至还在为雪花而惊喜,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成了个孤儿,直到,我开始觉得饿了,饿到没有心
思像别的小孩一样兴高采烈地玩雪。
很快,我在路边发现了一块干面包,当时我什么都没想,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拿着那块又硬又脏的面包啃了起来。
霎那间,路人无处发泄的同情心汇集到了我身上,有硬币扔到了我面前,叮叮咚咚,可怜的我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那时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小孩,大概当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意识到,多年之后,我竟会流落到要沿街乞讨,还一个子都要
不到吧。
然而,在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一只浑身雪白的狗向我冲了过来,死死咬住了我手里的面包。
那只狗大概有半个大人那么大,自然比当时的我要大上很多,不过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虽然是被吓了一大跳吧,
我还是直接就跟那狗杠上了。
结果毫无悬念,并没有出现什么传奇故事,我被扑倒了,虽然我还死抓着那块面包不动。
狗咬着面包,想把它从我手中抢走,但我却用我那双小手,死死地抓住了那块面包。
雪花零落在每一片阴影,舞着说不尽的芳华。
啪!弹珠盒从我口袋里掉了出来,就是我妈塞给我的那个玩具,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竟然放开了面包,在
地上打了个滚,拿起弹珠盒,像怕会被人偷走一样急匆匆地拣着掉在地上的弹珠,虽然没人会去偷那种东西。
也不知道是哪种奇怪的心理在作崇。
那狗看了我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更有趣的东西,它放下面包,朝着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吓得我一动都不敢动,只是
下意识地抱紧了我手中的弹珠盒。
风携卷着雪花,扫过围观的人群,没有人想帮我。
“快住手!回来!”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声,充满磁性,甚至让本来还不知所措的我霎那间觉得那声音很好听
。
狗在听到那声音之后停住了,它转过了身子,很迅速地跑到了那个男人身边,表现出一种十分驯服的样子。
我抬眼望去,看见了一个陌生男人,那个男人个子很高,三十出头的样子,头上和衣服上落满雪花,脸上带着亲切的笑
容,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引吸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这么问的我。
“……任雪陌,任意的任,雪花的雪,陌生的陌。”我像背课文一样背了出来,我爸曾经这么教过我,那一瞬间,我爸
四分五裂的样子又从脑海中浮现。
他的表情有些惊讶,可我当时还小,不明白他惊讶的缘由,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的名字太过阴忧,不像别人那么
朝气蓬勃,而且,很少有男生叫带雪字的名字。
惊讶过后,他接着问我:“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愣了愣,然后慢慢开口说道:“我妈妈不要我和爸爸了,然后……然后我爸爸就被车撞死了。”说着说着,我的眼泪
渐渐滴了下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亲眼看见父亲暴毙都没掉眼泪,偶然见到一个陌生人倒哭了出来。
周围的人群传出了一阵感叹声,争相展示着自己的同情心,然后又屏气凝神,耐心等候着续集会如何上演。
那个男人比原先更加惊讶,他把我抱了起来,耐心地哄着我说:“乖,不哭了,你家还有什么别的亲戚吗?”
我抹着眼泪摇的头。
他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凝重,呼出的气体如雪花一般飘散:“可怜的孩子,你是说,你已经无家可归了吗?”
我愣住了。
也就在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那种电视里,乞人同情的孤儿。我停下了哗众取宠的哭泣,满脸呆滞地握紧了手
里的弹珠盒。
他见我没反应,摸了摸我的头,继续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很多和你一样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他们可以和你
一起玩,你要不要跟我去?”
他说得很诱人,我马上从沦为孤儿的悲伤中跳出,换上了满脸的憧憬。
年幼的孩子,还真是多变得可怕,他们正值有奶就是娘的年龄,可以无耻地变换着自己的态度,然后粉饰以天真活泼,
一切所谓真挚的感情对于他们而言不过只是浮云,风一吹,就散了,就像当时的我。
那个时候,年幼的我点了点头,那个男人笑了笑,就把我抱走了,留下背影,消失在越来越密的大雪中。
人群中发出唏嘘的声音,像是上演了一出蹩脚的狗血伦理剧,最后以一个俗套的美满大结局画上了句号。
于是,看戏的人慢慢散去,只不过,真正的帷幕却才拉开。
我有时会想,如果那人是个骗子,我也许就这么被骗去卖了也说不定,只不过他不是坏人,我想我真的挺幸运的,也许
我这一辈子的运气都在那个时候用光了吧。
当时的我怎么就那么相信别人,而又为什么现在的我,已经再也做不到了呢?
街道恢复正常,一地的脏雪,不知道被人踩了多少脚,也总有人愿意再踩上一脚。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人刚好是个孤儿院的院长,而那条狗则是看门狗,院长说它跟我很有缘,因为它的名字,是小雪
。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孤儿生活。
孤儿院主要是借着社会捐款建成的,然而社会捐款再多,也只能保障一小段时间,当这里再次被人们遗忘了之后,院中
孤儿的饮食起居,全是靠院长在外打工挣来的。
孤儿院不大,只有一个两层的房子和一个小院子,白色的院墙上,留着不均称的痕迹,大概是源自某些人的脚印。院子
里还种了一些花草,不过这个时候,它们还都在雪下沉眠。
小雪,也就是那条狗,它也是一个孤儿。在一个雪天,院长遇到了被遗弃的小雪,然后,同情心泛滥,就把它捡了回去
,比起捡我回去,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院里有两个孤儿,一个院长的女儿,再加上我,现在,总共有四个人,生活很困难。院长说他之所以会捡我回来,是因
为我和他的女儿,谢岚一样,都是被妈妈抛弃的小孩。
我不知道该感叹我的遭遇幸运,还是不幸。
谢岚比我小上一两岁,她的长相并不好看,小小的眼睛,笑起来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完全没有她父亲的遗传,但性格倒
是很像,同情心泛滥,热心肠。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给被埋在雪下的草浇水,抬头,傻傻地笑了,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雪花落满她的头发,就像满
头的头皮屑。
另外两个孤儿都是男孩,年纪和我一样,却都比我顽皮不少,我刚进院子,就被他们的雪仗波及,院长当即拉下了脸,
罚他们扫雪去了。
他们两个,一个叫季子云,一个叫刘羽阳,听说院长捡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街上打架,打得很厉害,引了不少路人
的目光。
就是在捡了他们之后,院长开了这所孤儿院,之后,院长的妻子因为受不了生活的辛苦,跟他离了婚。院长曾经在一次
喝醉的时候告诉我,女人很可怕,因为她们善变。
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院长掉眼泪。
当晚,我住进了那间比民宅大不了多少的孤儿院,什么都没带,除了那盒弹珠。
简陋的宿舍,硬邦邦的木床,以及还没说上一句话的新舍友,一切都那么陌生而可怕。
那晚我第一次失眠,我坐在床边,拿着弹珠盒,细数着其中的弹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每一颗弹珠都晶莹剔透,就像我
妈漂亮的眼睛。
似乎少了一颗,是在那个时候掉了吗?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竟变得异常难过。
我慢慢往窗子外面看去,夜里依旧有几分明亮,月光混着雪光,把窗子的影子投射到了地上,模糊着拉长。
那个时候,我哭了,我想,我是在害怕陌生的环境吧。
突然间,睡在上铺的季子云醒了,他伸着头看向我,大眼睛在夜里一闪一闪,像极了我手里的弹珠。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可以给我看一看吗?”他这么问的我,这是我来这之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的我,抹掉了泪水,怯生生地望向他的眼睛。就这么对视了一会,我紧闭嘴巴,摇了摇头,本能地拒绝了眼前的这
个人。
“借我看一下,有什么关系。”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与耐心,然而面对这一切,我依旧胆怯地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他越友善,就让我越害怕,那一刻的我几乎没办法开口说话。
似乎有些生气,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不满,他嘟起了小嘴,忿忿地说了一句:“小气鬼。”
虽然声音小,可是我听见了,我抬头,倔强地看向他,紧咬着嘴唇。我想反驳他一些什么,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哼!”他不满地哼了一声,躺回床上,吱呀一声过后,一切又重归于宁静。
我慢慢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弹珠盒,静静地发了会呆,然后,我把它收了起来,躺回床上,用被子抵挡着那种侵入骨髓
的寒冷,然后闭眼,慢慢地沉入梦乡。
我似乎做了一个梦,不长不短的梦里,有一些东西一直反复出现,妈妈渐渐模糊的笑容,爸爸异常清晰的尸体,与小雪
对抗时难以遏止的恐惧,这些都让睡梦中的我不安。然而,在紫黑色梦境的最后,画面竟然定格成了在夜里一闪一闪的
,季子云的大眼睛。
那种感觉,仿佛心脏骤然缩紧,叫人望而却步,因为它实在太明亮了。
我在一幕幕纷乱的记忆画面中,渐渐沉沦,直到睁眼,天亮。
枕头是湿的,眼角,也是湿的。
我在孤儿院的第一夜,虽然有些小波折,但还是就这样安然度过了。
只是,早上起床,我却发现,弹珠盒不见了。
第二章:寻找
或许他们都习惯了早起,我醒来的时候,宿舍里早已空无一人。
我没有所谓的孤独与失落,起床穿衣,一切就好像在家里一样自然,除了环境有些陌生,没有什么差别。
我下意识地打开抽屉,里面是空的,本该没什么特别的,但我的弹珠盒应该是放在里面的。
我竟然不可思议地哭了起来,就只是因为那个破弹珠盒不见了。
第一个循声赶来的是谢岚,她还不太会说话,只是努力地把她的小眼睛瞪大,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但这无济于事,只能
让那时的我哭得更凶罢了。
之后,院长,刘羽阳,季子云,甚至是小雪,都一个接一个地来了,简陋的小宿舍一下子变得狭窄起来。
“乖,不哭了,发生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院长用最滥俗的方式哄着我,现在想来,我只觉得非常可笑。
但也许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亲和力,我还是慢慢停止了哭泣。我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妈妈留给我
的弹珠盒不见了。”
院长愣了愣,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闪过,我知道他是对于我妈留给我这一个词深有感触,他拍着我的头,说:“好,我
们帮你找。”
谢岚高喊着“弹珠盒”,就兴高采烈地跑到院子里翻来翻去,只是时至今日,我还是不能理解有什么可高兴的。
季子云和刘羽阳也帮助找了起来,只是他们看起来都不是很情愿的样子,犹其是季子云,他似乎还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
怀。
心胸狭窄,我马上对他有了这么一个印象。
那天的天气不错,我见到了久违的阳光。院子里的积雪很厚,一脚踏上去,就是深深一个脚印。
跑到院子里,季子云和刘羽阳很快忘了弹珠盒的事,开始了他们昨天被我打扰的雪仗,只有谢岚还兴致勃勃地找着,平
整的积雪很快被踏得坑坑洼洼。
我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坐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在寒冷的刺激下绻缩着身体,失魂落魄地看着那几个身影,
在阳光下快乐地飞跑。
雪反射着阳光,刺得有些我睁不开眼。
那个说要帮我找的院长,早就上班去了,对一个孩子许下的承诺就是这么不值钱,我知道。
现在回想起来,也只觉得我当时太傻,为了一盒弹珠哭哭啼啼。
啪!突然间,一个雪球扑面而来,直接砸到了我的身上,我愣了一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两
个人。
也许他们被我似怒非怒的神情吓着了,都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两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