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殇弱水三千卷 第四卷 下——九尾仙猫
九尾仙猫  发于:2011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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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累月鲜见人踪,加之山路陡峭本就不适合大军行进,几乎不可能被人生地不熟的西夏军发觉。

敌无我有,攻其不备,这勉强算是地利。

但绝对计划之外的人和是展昭做梦都想不到的。当他们在距离西夏大军还有十余里的这条小路上碰上了孤身一人的公主

时,他还以为自己是因为疲惫产生的幻觉!

这到底是天意助人还是李元昊以她作饵,故意布下的陷阱?

怀里的天玺一路都一反常态的沉默寡言,料想依旧余惊未平,展昭即便满心迷惑也不敢贸然再刺激她。事已至此,若是

天意当算是好人好报,但若是陷阱也说明西夏人早就洞穿了奇袭的计谋。反正是祸躲不过,还是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然而跟在展昭身后的白玉堂可就没那般坦然了!这位一向自诩‘神挡杀神’的锦毛鼠一路都毛骨悚然时刻戒备,紧紧尾

随展昭和公主的奔马,却从始至终不肯将手从随时能够脱鞘的剑柄上拿开!

东方鱼白之际,一路回行三十余里,按说已是辽军掌控的地盘。眼见着自己让斡特剌将军派人留在林间的记号依旧,展

昭这才算是暗暗长舒口气。

后半夜天玺脸色煞白,一直时不时的咳嗽,即使在展昭怀里还是周身发抖,仿佛感了风寒。这对于一向轻衣过冬的她而

言实在是极不正常的事。终于,展昭喝住马,缓缓停下让她歇口气,也让自己有机会再仔细分析一下眼前的局面。

安静了一路的天玺脚一沾地就差点儿摔倒,仿佛周身力量已经消耗殆尽。这丫头从来都是异于常人的精力充沛,如今何

以会突然如此羸弱?展昭心中的疑惑层层叠叠,与白玉堂一个对视,发现这老鼠更是面无血色极度戒备,八成已经认定

天玺是能撕人胸膛挖心取肺的怪物!

一阵短暂的尴尬沉闷过后,木木怔怔许久的天玺突然发问:“陛下他……还好么?”

展昭与白玉堂不约而同的心里一沉,心下我等守口如瓶,公主是如何得知辽王遇袭没死的?

“……伤的很重,还中了西夏的剧毒。再找不到解药,恐怕时日无多。”展昭犹豫一下如实相告。倒不是他真的黑白不

分,只是很多疑点还是想不明白。比如她若是与李元昊一伙狼狈为奸的暗算辽王,如今何以还会跟着自己逃回辽国?那

男人若相信她是天人神仙,何以会弃之山野,甚至还找人侮辱她?

天玺听闻展昭所言眼圈一下子红了,愁容满面隐忍着摇头道:“李元昊说过那毒没有解药,陛下这次劫数难逃!”她边

说边抹掉眼角的泪,狠狠抽吸一下,“事到如今,只好尽早除掉我大辽通敌的逆贼,才能让大皇兄顺利的继位登基!”

“哼!要不是为了你,那小子倒是个皇帝命!”白玉堂远远坐着,听她这番言语阴冷一笑,冷嘲热讽,“不过托你的福

,如今要洗刷罪名恐怕只能在阴曹地府了!”

见天玺大惑,展昭无奈的轻叹,随即将太子被耶律尧音和西南王诬陷篡位,沿路追杀的来龙去脉详细讲给她听。

谁知天玺听后瞬间愕然,盯着反射朝阳的雪地呆坐半晌,突然一把抓住准备起身赶路的展昭,毫无预警,吓得白玉堂‘

噌’的一下拔剑相向!

但是她却完全不在意这白老鼠的浓烈杀气,而是瞪着一对紫色的眼眸惊恐的凝视展昭,让这个沉着冷静的男人心中顿时

弥漫极为不详的预感!

“公主,你怎么了?”

“昭……不、不是尧音……是……是克硕汗王叔!”

一百三十九、狭路相逢勇者生

山间阴风肆虐,苍松劲柏萧瑟淙淙,滚滚冷云混上天边一裂惨淡朝霞,荒原孤鸦,如地狱门启,恶鬼初生。

“那夜我与看守的禁卫起了争执,心有不甘冲去找他理论,可是却在帐外听见他说起枢密院接获西夏战书,要大辽割地

纳岁,还说让我出塞求和,否则就不给解药,静待陛下归天再大举犯我疆土!”

白玉堂与克硕汗亲王素未谋面,自然听得一头雾水,但却能从展昭苍白紧绷的面上看出此人绝非一般,而且事情大为不

妙,恐怕比那个二皇子更为棘手。

是他——?

辽王遇袭中毒之事没有走漏半点儿风声,他却知道,自然是计划好的。难怪刺客一拨接一拨的层出不穷,哪里是防不胜

防,根本就是防都不防!他掌控着皇城大内的禁卫军和辽王的一切行程起居,想要行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他不是辽王同父异母的兄弟么?下如此毒手,也是为了篡夺皇位?

展昭感觉周身寒凉,每根汗毛都直直的竖立在皮肤上,但是心中却分毫不差的串联起所有的细节。

先是安排了宋人行刺,然后借夏猎之际下毒,谁知阴错阳差的被李元昊误饮,而正巧后者做贼心虚,这才导致了太子被

劫的惊天大案!然而辽王将计就计的夏辽之战麻痹了他,让他以为还有机会再次出手,于是就有了假扮的西夏刺客!当

然,他也自是知道天玺的来历,所以才与李元昊作了交易,以骗天玺出塞为条件交换西夏的无解之毒,为的就是此次能

够一击致命,彻底解决掉有神医之名的辽国之王!至于太子,如此风口浪尖居然不识时务的擅自离营,一个千载难逢的

陷害机会,自然是要充分利用,永绝后患的一并除掉!

展昭仰天阖目,当风而立,感觉心力交瘁。帝王之家的尔虞我诈,居然犹如巨大的漩涡,层叠无尽,深不见底!为了一

己之私兵戎相见妄杀无数生灵,心狠手辣极尽所能,实在是罪孽深重的令人发指!

但是……耶律彦和又是为什么?

他到底知不知道是自己的兄弟处心积虑要取他性命?以他的城府睿智,岂能毫无察觉?但又为何会如此纵容,依然让他

任职上京皇城禁军的咽喉要职?‘鬼刹’之名在外,就算是手足,也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心慈手软吧?可还有什么会比一

国之君的安危更加重要的?换而言之,这样一个无情无爱的强悍男人拿江山社稷作赌注,宁肯舍弃性命也要保护的到底

又是什么?!

“……昭?”天玺见展昭半天都神色凝滞,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那句话又闯了祸,心里一急便想再接近他些,谁知白玉堂

先她一步,毫不客气的一把揪住天玺的手臂将她反向推出好几步远!

“玉堂,你干什么?!”

“猫儿,爷想了一路,不能再让这女人接近你!”白玉堂右手持剑侧目立在展昭与天玺之间,横眉冷对惊诧莫名的契丹

公主,“爷不知道你和那个西夏蛮子到底又在策划什么阴谋,也不管你们又在如何图谋那暴君的江山,但是这次要是再

敢对猫儿下手,爷就亲手送你归西!”

“你这说的什么疯话——”展昭回过神儿来,剑眉竖立当下就急了!

“猫儿!”白玉堂还未等他说完就大喝一声,随即忿忿的盯着展昭双眸中满溢的愤怒,也是毫不客气的回瞪。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个女人绝对不像她表面看上去这般简单!契丹和西夏为何都处心积虑要得到她爷管不着!但

就算都是些蛮荒之地怪力乱神的乩言乱语,可她空手取心杀人确实不假!既然深得那西夏人的器重,这一副可怜兮兮的

模样定然又是装出来蒙骗世人的!你不能再上她的当了!!”

“白玉堂——!”

展昭听了顿时脑袋发麻,几乎不假思索的大吼一声!没想到这口无遮拦的老鼠居然如此沉不住气,还未详查就草率的轻

下结论!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争辩,就见白玉堂罕见的对着他冷笑。

“哼,原来她果然不是个凡人!迷惑人心的功夫居然连你堂堂南侠也抵挡不了?”

他边说边抬剑直指天玺,但却依然侧目盯着展昭说道:“事到如今他们各说各话,除了亲眼所见,爷谁也不信!可你何

以就能肯定这个女人没有撒谎?!”

话语一出就是一片死寂,猜忌与愤恨混杂在早晨的朦朦雾霭之中,捉不住也赶不开,却明明白白的存在!

的确,事到如今,万般皆非,全无定律。若是李元昊一伙,的确有可能是编出来骗我……

展昭锁眉打了个寒战,再望时,天玺已是张口结舌,脸色煞白如雪的愣住。这般复杂繁乱的世道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一时间她深切的感受到展昭发自心底的那抹感情复杂的怀疑,犹如利剑穿心,天塌地陷,顿时令她了无依靠!

原来你早就怀疑天玺么?

她阖眼,想弄明白李元昊与白玉堂嘴里讲的取人性命到底是何缘由。但脑子里懵懵怔怔一片苍茫,努力无果只生泪水顺

着脸颊瞬间滑落,从里到外的冰寒。

僵持之际,突然一声锐响划破天际,草木皆兵的三人自是被惊得浑身一悸!抬眼环顾,白玉堂一下子就看到了那雪天一

色中格外耀眼的亮白!

又是你?!鸡皮疙瘩立刻悉数泛起,他剑身潇洒横掠,但刀刃却顾不得再锁定惊慌大惑的天玺,而是戒备森严挡在展昭

与那白雕的视线间!贺兰山中的那番灵异爷还都记忆犹新,真的都是因你而起吗?这次出现又意欲何为?来救爷脱险还

是来替人索命?!

展昭也认出了它。那夜在木叶山的凛冽风中特立独行的神奇生物。

它依旧完全不畏寒风刻骨,昂首挺立于苍柏老松之巅,周身白羽被远天偶破的金鳞环绕,如同神祗降临,光芒四射。那

般高贵绝尘,冷眼旁观,傲世俯瞰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他,那个对人间悲苦不屑一顾的契丹帝王!

山中的阵风陡然加剧,树影嶙峋,甚至连白天都能让人误以为是幽冥鬼魅。白玉堂心中一阵莫名慌乱,又扫天玺一眼后

咬牙狠狠哼了一声,转身对展昭说:“猫儿,此雕爷早前见过,绝非等闲之物,恐怕不是吉兆!再有十余里就到东胜州

,我们先离了这是非之地,何去何从等与耶律小子会和后再做打算!”

难得这老鼠能主动让步!展昭松了口气,立刻拉起泪流满面的天玺飞身上马,任凭白玉堂白眼直翻腮帮子鼓鼓,随时都

能骂自己个口水横飞!

但还未等两人喝马踏出一步,一个令所有人都印象深刻的冷酷声音突然从林间传来!

“朕与那辽狗的恩怨,尔等这班不知死的宋人居然还真的敢来横插一道!只可惜你们永远也回不了东胜州,只能作这荒

山野岭中的孤魂野鬼!”

三人大惊,不约而同的勒马,悚立,朝来时方向望去!黢黑的林深之处,隐约显出丛丛人影,身着皂衣铠甲的骑兵如鬼

魅魍魉嘈杂而出。而为首的那个绝对高大的身影毫无疑问的枭戾暴躁,带着满脸奸佞残酷,仿佛突起的阴霾,足以抹杀

朝阳初升带给这片山林的微弱光明。

“李元昊——!!”再见这不可一世的西夏皇帝,白玉堂热血沸腾,勃然大怒!手中剑柄上的花纹深深刺入掌心,白皙

的面庞也被染红,满满的怒气仿佛蓄势待发的地火,随时都能喷涌而出,融化摧毁一切阻隔!

展昭自然也是心中骤紧,这伙西夏骑兵到底从何处冒出来?!可还不容他细想,啸啸铁骑纷至沓来,而且人数众多,个

个凶悍彪猛体格魁梧,恐怕是禁军。不到须臾便已将三人团团包围!

李元昊策马前行几步,于前十数步开外冷眼审视这对胆敢独闯千军的宋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阴郁冷笑:

“原来你这大宋‘御猫’都是装出来的!”

展昭自然知道他所言何意。与之行营一决已过半载,可一踏进这夏辽战场,被西夏人洗掠的村镇遍地焦土碎尸,这男人

的枭戾残忍顿时又如梦魇般翻复在心底,也使他突然意识到,眼前是个比辽王还要生性残酷的男人,暴戾嗜血,真真正

正的恶鬼修罗!

山风打着卷儿毫不客气搅动厚重的披风,杀气却比远比寒冷刺骨。就在数百精骑银刃脱鞘的瞬间,李元昊冷冷一句“过

来”却另天玺周身一震!她紧紧依附在展昭怀里,朱唇张合就是说不出话来,即使是对天玺敌意颇深的白玉堂此时都能

看的出来,这个极具胆识的契丹公主到底还是害怕了!

“你这个麻烦的女人,朕亲自来接你,还耍性子?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狠狠一句,眼露凶光狰狞的盯着展昭的怀中人,仿佛想用一双眼睛就把她从头到尾生吞活剥,整个儿都吞咽下去!

展昭心中一阵激愤,猛地将天玺往身后一挡,阻断李元昊威逼的视线,抬手倚剑直指这个西夏皇帝骂道:“李元昊,你

与耶律熙的阴谋已被揭穿!休想再打公主的主意,也不要妄想能踏破辽国城禁,圆你的什么春秋大梦!”

谁知李元昊嘴角挂满阴冷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那个王爷?难怪!朕就觉得这般缜密,不可能是那辽狗乳臭味干的黄口

竖子所为!哼!为了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女人,他倒真肯下得这番功夫!”

什……么?!

他话音未落,三人心中就狠狠的砸出一派波澜!展昭与白玉堂对视一眼,彼此的疑惑惊异不言而喻——李元昊并不知道

是他,而一直以为是耶律尧音?!这个王爷的城府居然如此之深,暗通西夏多少年都能真身不露?

但眼下显然不是说话揪理的时候!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用在这时恰如其分!既然来者是为了取人性命,自己就断

没有将头伸近刀口的道理!

面对寒光凛凛的西夏弯刀,展昭压低声音对怀里的天玺说:“公主可还有力气驭马?”

天玺被问及,抹杀不掉惊慌的胡乱点头,似乎知道这个男人背水一战的决心。

“一会儿兵戎相见,展昭难保公主万全!唯一之计是由我与玉堂挡住这班西夏追兵,公主只管一路狂奔返回东胜州,太

子就在城里,会接应你!”

“可、可是……他们有几百人啊!昭,这不行!要走天玺与你们一起走!否则——”

“否则你会拖累我们。”展昭平静的接下她的话。对视的瞬间,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责怨,只是期望甚至祈求

,真诚的蛰痛人心。

以自己的武功身手,的确不可能与他们并肩而战。而面对强敌,如果心存挂记偎手偎脚,最终的结果只能令自己血溅敌

人的衣襟!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跑的越远愈好,让他们了无牵挂!想到这儿,天玺稳住呼吸对展昭点点头,暗中

接过展昭塞进自己怀里的缰绳。

“记得,一会儿如遇险境只能向右转,直到出了这片松林!而且不管发生何事,你都绝对不能停下,否则——”

“否则便会拖累你们……”天玺幽紫的眼眸中满溢泪水,言语一出便潸然泪下!

“昭……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城里等着你们!”

展昭心中苦涩酸楚,一瞬间的悲伤仿佛将灵魂抽离身躯。但是他却依然挤出一丝安慰的笑颜,如同耶律彦和惯作的那样

将手拂过天玺艳丽红发。

炽热。灼痛灵魂。

“……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一百四十、火焰八卦阵

马儿长啸的瞬间,那一白一蓝两个身影宛如离弦之箭,飞身下马,扑向数百全副武装的西夏禁卫!天玺身后顿时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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