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殇弱水三千卷 第一、二卷——九尾仙猫
九尾仙猫  发于:2011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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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可是陛下还没有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他醒过来阿——”

耶律彦和回身看着天玺清澈如天山湖水般的深紫色眼眸,微微一笑说到:“朕不是已经给你特效药了吗?其他的御医就

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五、公主府

没有边际的空虚和麻木充斥着所有的感官,疼痛似乎是唯一还存在在意识里的感觉。好不容易睁开眼睛,青年躺在床上

慢慢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张很精致的床,铺着柔软而温暖的羊皮褥子,不像自己睡的草垫那样冰冷粗糙。床的周围挂着双层的幔帐,床角

的镂空雕花柱子的底端还悬着绣花的香囊,空气中弥漫了一种淡淡幽香。向床的周围看去,一张红木雕花的条案顺着恍

惚透进阳光的窗棂倚墙放着,一面光滑的镏金铜镜和几个精雕细琢的胭脂粉盒格外的显眼——这似乎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为什么会来到这儿?这里安静得出奇,没有无止境的敲打山石的声音,所以不可能是王陵。自己好像只记得冲撞了监工

布达的马被绑在广场的石柱上,老爹跪在地上求他们饶命,而后是一桶劈头盖脸的冰冷。但是自己究竟是怎么到这个房

间来的却没有了一丝记忆。这时房门轻轻开启,炫目的阳光一瞬间让青年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呦,你终于醒了阿?”一个女人的声音,亲切而优雅“看来这药酒还真的很灵验呢!”待声音走近,青年才看清楚这

是一个何等美丽的年轻女子。

她一头火红的头发如瀑布垂至腰间,带着轻微的卷曲。两侧的鬓角微微向后拢着,衬托出气质优雅的象牙般精致的面容

。青年知道她不是辽国的人,因为除了这灿烂的发色,还有她那特有的如深潭湖水似的紫色眼眸。契丹人的眼睛虽因地

域而异但大多是棕色或是琥珀色,也有少数是淡淡的绿色或是黄色,但是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深邃的美丽,恍若自己记忆

中那令人怀念的斜阳中的西湖。女子身着一席白色的锦缎长袍,五色丝线绣制的牡丹纹样淡雅清秀,与金银的首饰相应

生辉却决没有像其他的契丹贵族女性的饰品那样喧宾夺主。很显然,她也是个贵族。

“玉儿,到厨房取些鹿奶和杏仁糕来。”女子回头吩咐跟随的侍女,“另外将煎好的姜汤也取来。”侍女应声退出。

女子很快走到青年床前,坐在榻的一侧道:“你已经睡了七天七夜,一定饿了吧?”还未等青年开口,她便将玉手轻轻

的放在他的额上。青年没有防备,急忙挣扎着起身,却感到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气力,试了几次都没有能够顺利的坐起来

,结果只是勉强地倚着床围,而且还引来一阵无法自抑的咳嗽。

“哎呀,我只是想看看你还发不发烧,你不要随便乱动啊!”女子连忙俯身去扶摇摇欲坠的年轻人,还帮他在背后垫上

一个枕头,然后递给他自己随身的手帕。青年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浸湿了乌黑的发梢,虽极努力的止住咳,却暂时无

法平息呼吸的不畅,蹙眉紧锁地蜷缩着身子,好不容易才开得口:“……请,请问姑娘这,这里是……”

女子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还没有人称呼过我姑娘呢,你这个人还真是有趣!”一句话说的青年顿时语塞。女子看到他

面露窘色,忽然觉得他甚是可怜,便止住了笑说到,“我叫天玺,这里是我的府邸。你不用拘束,安心养伤就好了,没

有人会来打扰你。”

“天玺姑娘,请问……我是如何到贵府上来的。。?”

“哎呀,原来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女子看着他乌黑的眼眸中充满迷惑,调皮地笑道,“你啊是我在回辽都的路上捡到

的啊~~”然后任由青年一脸尴尬诧异的表情又独自笑起来。这时刚刚的侍女带着两个捧着食函的小侍女叩门而入才打破

了室内恶作剧的气氛。

当一个小侍女将一碗热腾腾的鹿奶送到床边的时候,青年忙不迭的道谢然后伸手去接,可是马上就引得侍女们的惊呼—

—因冻伤而抖个不停的手,一碰到碗就将鹿奶撒了大半,最要命的是都洒在了坐在床侧的天玺的身上!“哎呀,公,公

主您有没有烫到——”领头的侍女冲上前迅速掏出手帕拭干天玺外袍上残存的鹿奶,这时进献鹿奶的小侍女已是跪倒在

床边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公主——?!?青年一时忘了自己打翻鹿奶所造成的骚乱,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特殊的女子。对了,以前听王陵的

辽人们说过,辽国的确有一位从天而降的赤发公主,辽王视若珍宝,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更没想到

自己现在居然在她的府邸。

“没有什么大碍,不用慌张。”天玺望着玉儿忧虑的视线笑了笑,接着顺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小侍女“没关系,不要害怕

——”然后又转过身对玉儿说,“不是她的错,你不要怪她。”

直到小侍女千恩万谢的退出房间,青年才忽然意识到这一切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造成的,连忙对留在室内的天玺和玉儿

道歉:“……我,是我不小心,污了公主的衣裙,请公主降罪……”

“算了,我不是说了没事了嘛,你就不要在意了。”天玺轻轻说道,然后站起身来,“你的手不方便,就让玉儿服侍你

用膳吧。我要准备进宫了,需要离开一会儿。你要听玉儿的话,把饭和药都乖乖吃掉。她对不听话的人可是很凶的哦。

“公主,您又调侃奴婢了—”被点名的侍女口气稍显委屈地说道,惹得天玺顽皮一笑。但就在她快要走出房门时,似乎

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着青年说:“王陵的监工只知道你是宋国人,但是我想你总该有个名字吧?”

青年猝然一愣,迅速将目光移开,眉头紧蹙便不再作声。

他的反映似乎出乎天玺和玉儿的意料,整个房间一瞬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只是想知道以后要怎样称呼你而已。”第一个打破这个僵局的天玺心想,总不能真的

叫你‘喂’吧?想归想,但还是决定现在不是追根究底下去的时候,于是便转身准备离去。

“……承蒙公主救命之恩,在下展昭……”青年的声音低沉,玉儿觉得好像是用了好大的气力才勉强说出来的,虽然不

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要这样在意自己的名字被别人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不是对公主,他应该是不会讲出真实姓名

的。

“展昭吗?这个名字还蛮好听的。”天玺喃喃的说道,然后依旧调皮地回眸一笑,“那么,玉儿,展昭就先交给你啦。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欺负他哦~~”

“公主~~”

听着这几乎不成体统的主仆玩笑,展昭呆呆的望着天玺离去的身影,一时间心里翻起五味杂陈。想起了那个总是和自己

斗嘴的锦毛鼠白玉堂,想起了同样是一家亲的开封府兄弟,还有那位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包大人,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双

眼。

四年前的那场惨烈的战争,契丹的五万大军以榷场被袭辽商横死为由,处心积虑夜袭霸州,将军城守备的最后一百余名

大宋官兵围困在聚孜谷。在艰难苦战了三天两夜后,谁也没有料到被逼到悬崖上苦战到最后一刻力竭坠崖的自己居然没

有和其他舍身报国的守备官兵一样命丧黄泉,而是被山崖上的一支枯树钩住。后来虽然得救,但是当地的契丹守军认出

他就是带领宋人突围的那个武功盖世的武官,出于报复,便用一种毒性极强的药配置成酒,趁着其重伤未愈无力反抗的

时候强迫他喝下导致筋脉聚毁,武功尽废。之后的一年时间,他忍受了契丹人无数的羞辱和毒打,成为契丹军营中的一

个屈辱的宋国俘虏。翌年,辽王从各部族征召人员修建王陵,他又被像供品一样从宋辽边境转运到离大宋更加遥远的大

漠,加入了三万修建王陵的奴隶队伍。

“公主已经走远了,你还在发什么呆啊?”玉儿的声音将展昭从不堪回首的记忆中拉回到现实,“来,这天寒地冻的,

不快点喝完就又要冷掉了。”玉儿说着,一勺温热的鹿奶已经送到展昭的唇边。展昭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顺从的将

鹿奶抿进嘴里,一股奶香浓郁的几乎使人窒息。已经三年了,自己还是适应不了这异域的食物吗?展昭想到这里,不由

得蹙眉苦笑了一下。

善解人意的玉儿发现了这个细小的表情,但是依然继续将汤匙舀满再次递到展昭的嘴边:“因为你的身子太虚,御医嘱

咐要先用数日流食方能正常进食。所以就算你不喜欢这味道也要把它喝完。”展昭微笑道:“多谢姑娘。”然后很快乖

乖将碗中的鹿奶悉数饮尽。

用过鹿奶和姜汤以后,展昭静静的看着玉儿托着碗盘走出里室,这时又有个小侍女捧着一个包裹走进房间。放在香案上

打开,里面是一套崭新的白色里衣和一身镶了羊毛衬里的棉袍。

“奴婢伺候爷更衣!”小侍女走近床榻,将衣服捧到展昭面前,可是却没有听到被称呼的人有丝毫回应。

里室的短暂沉默引得玉儿放下手中的食函又走了进来,见到的却是没有得到回应正不知所措捧着衣服呆站着小侍女和突

然被人这样称呼而同样不知所措的展昭。

“你的衣服都被汗打湿了,不换一套怎么行?”玉儿拿过侍女捧着的里衣,然后就上前想要为展昭解开领口的扣子,展

昭却猛地向后一挪,满脸通红地连声说:“不,不敢有劳姑娘,展某自己更衣就行了!”然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急

忙避开玉儿那略带惊异的眼光。

他的这个动作终于引的玉儿笑出了声:“你们宋国人怎么这么害羞啊?只不过是换件衣裳,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你的

手连碗都端不住,怎能扣得了这细小的衣扣?”说着就伸手上前开始迅速的为展昭宽衣解带。

若是换作平时,展昭是绝不会让一个女人为他更衣的。实际上辽国女人自古就是随部族迁徙征战,虽然也很注重妻子的

贞节,但男女之间并不存在像宋国一般严格的礼教,甚至为了战争的需要,女人也会在战场的后方照看自己丈夫以外的

其他伤患。但是这对于男女授受不亲根深蒂固的展昭来说,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这种男女之间的窘境。无奈自己的身体实

在是太不争气,尽管拼尽了全力只不过又向床角的方向移动了两寸,连玉儿的手都无法避开,结果只得红着脸任由她们

脱去自己的上衣。

就在玉儿为展昭除去潮湿的里衣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心中一颤——这个男人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痕啊?他的

胸前背后布满鞭痕,虽然大都是旧伤,但是麦色的肌肤上留下的疤痕中的确还有几处殷着血水!玉儿虽然知道他是修建

王陵的奴隶,受到监工鞭打也应该算是家常便饭,但是很明显这个人的遭遇要远远超过一般的奴隶,一定是经受过什么

严酷的对待。但是为什么这样一个稳重隐忍的年青人会被这样非人的虐待呢?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玉儿心中对这

个宋人充满了各种怀疑甚至是一丝不安的预感,但是她却没有将任何蛛丝马迹表现在外,依然利索的为展昭整理好衣衫

,理平被褥。

“……烦劳姑娘为展某做这种污秽之事,实在是惭愧至极……”正当玉儿和小侍女收拾完毕告辞离开的时候,展昭依然

感到自己脸上滚烫,似乎不只是因为身体还在发烧的原因。

玉儿回头莞尔一笑:“你既是公主带回来的,就是府中的客人。所以请不要担心这种不必要的事,只要遵照公主的旨意

安心养伤就好了。”说完便行礼退出了房间。

一切又再度恢复了平静,只有房间角落的火炉中燃烧的炭火偶而发出噼叭的响声。展昭背靠着床围,依然感到浑身软弱

无力,脊背上的几道新伤虽并无大碍此刻却也是隐隐作痛。但是没有了汗水浸润的不适,加上躺在暖和的羊皮被褥中,

温热的鹿奶和姜汤很快就开始发挥作用。展昭闭着眼慢慢感受这已经不太习惯了的久违的舒适,睡意也渐渐的开始侵蚀

他的意识。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沉入睡眠深渊的最后一秒,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一头灿若火焰的红发和红发主人临走

前那温柔亲切的回眸一笑。一瞬间,展昭恍惚觉得那位宛若天人的公主似曾相识,而自己似乎也正游历在一个令人怀念

的美丽梦境中。

六、喜得君心

宴席的终结自古以来都没有什么不同。在主人的热情款待下,一夜尽兴饮得烂醉的宾客正被各自的家臣慢慢的带离会场

,回到各自的驿站行宫继续完成纸醉金迷的美梦。一个满身酒气的被侍从搀扶的部落封王与整理行装正欲离开的天玺一

行人在宫殿的走廊擦肩而过。看着这个胡言乱语大发酒疯的粗鲁男人,一想到自己刚刚为讨好这种人而兴乐助兴,天玺

从心底里感到厌恶甚至是恶心;当然,她率直的性格也将这种感情也毫无保留地流露在宛若陶瓷般白皙的脸庞上。正当

她急欲逃离这满是酒精和喧嚣的宴会厅的时候,一个辽王的贴身侍女前来传达耶律彦和的旨意。

“启禀公主,陛下请公主移驾宝鞨殿议事。”

“议事?现在?”天玺皱了皱眉,心想这深更半夜的议什么事啊。但是她终于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就跟着侍女朝宝

鞨殿走去。

“天玺叩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有何旨意?”一进到内殿,天玺就迫不及待的行礼问安,急于离去的意图不言而

喻。

“啊,你来了”耶律彦和满面红光,显然是酒精的作用。他健步走到天玺身边,像个慈爱的兄长似得拉起天玺的手将她

带到案边,“朕对你今天的歌乐甚是喜爱,果然只有你才能演奏的出扬我大辽国威的天籁之音!见到你刚刚表演的神技

,外使都啧啧称奇,说吾大辽是顺得天命才能喜获公主这样的天赐奇人!来来来,这香案上的是女直进献我大辽的珍奇

珠宝,你喜欢什么统统拿去,朕都会赏赐给你!”

虽然天玺并不怎么留意辽国的军国大事,但是女直向来就是辽国的心腹之患一说还是多少有些耳闻。其部依仗白山黑水

之险,拥兵自重,经常不遵从君王旨意甚至骚扰辽王调遣到其领地附近驻边的居民。而且因耶律彦和的祖母出身女直,

所以现在的部族之长们其实均是耶律彦和的叔父辈。虽然耶律彦和年纪轻轻就建立了无数的武勋,但是在这些身处边寨

的亲戚们看来,还是对听从这样一个晚辈的差遣耿耿于怀。

更令人头痛的是这种不良的傲慢可能会慢慢的传染给其他的封王,而对辽国之王的绝对威严产生伤害。其实耶律彦和也

不是没有考虑过讨伐,之所以没有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顾虑到血亲这层关系,而是因为要尽可能的集中精力对付关

系日趋紧张的大宋中原。

不过所幸这些粗野的莽夫们虽然勇猛却也是所有辽国领土中最为相信天命鬼神的傻瓜,也难怪他们看到我的乐舞会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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