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我,那么远!”
“违背军令,你的下场会很惨!”雷拓说着,脸上依然挂着万古不变的笑容。
“……”
“遭了,将军!”对面城楼的士兵一阵狂呼,
“怎么了,”
“我们的水闸……”
“水闸……怎么了?”
“嗖”一支带着哨音的长箭在士兵要开口时正中将军的喉咙!士兵还未反映,脸上已沾满鲜血。
“水闸被撞破了!”……
撞这个字用的是很不地道的,更准确的说是炸,不过看在他小孩子家家没见过世面,雷拓决定原谅他!
伴随着欢呼声,洛忘从震惊中惊醒,即使他的箭术很好,可这么远的距离也是不可能射中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回神,雷拓已一声令下,十万大军疯了一般冲进城池,洛忘紧随在雷拓身后,城楼上的士兵看见这种情况顿时慌了神,还没来得及组织反抗,城下的大门已经被从水闸进来的士兵打开了,很自然的,腥风血雨伴随着午后温暖的阳光飘落在空气中……
当洛忘醒来时,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现在他是十万大军的英雄,而为什么他会在战场上伤的那么重,只有雷拓知道,因为他想死,也因为在冲进城门后,他再也没举过剑。
“为什么?”一边吹着手里的粥,雷拓一面问着,轻柔的语气仿佛是在闲聊。
洛忘咬着烂到不能再烂的米粒,久久不语!
“值得吗?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你知道……”
“知道什么”雷拓反问。
“没……”洛忘摇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过去,和承晔二十几年的过去……
看见他陷在回忆里,雷拓也不好意思打扰他的神游,只是轻轻的放下碗筷,转身准备离开。
“是谁救的我?”洛忘还记得他中了最后一刀时,红色的血已模糊了他所有的视线,他睁不开眼,看不清,只知道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把他背起,那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梅香,让他迷离间想起了那个女人……
“呃……”
“是你?”
“呃……”
雷拓苦笑着看着被他抓着吃痛的手,“你还活着,所以记得答应我的话,要好好陪我!”
“你有没有受伤……”
“那是你的血!”美脸极不协调的变成苦瓜,大声的吼出来,那么浪漫的台词你不好好听着,问什么问,“因为当时我穿的是白衣服,可能看上去是有点吓人!”
洛忘的神经松懈下来,“你没遵守赌约!”
这小猫有完没完,雷拓气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救你!你他妈的没死就好好给老子活着,你的命是老子的!”重重的端起碗筷雷拓大步走出门,
留下一脸呆愣的洛忘,雷拓从不骂人,即使很生气,所以当很久以后雷拓再次骂人的时候,洛忘还会记得,他只有在出于真心的时候才会骂人,而当妖艳得尤如水滴时,则意味着危险……
第八章 了断
命运的齿轮在无声的旋转,宛如纺车般将无数的丝线抛向世间,形成无数羁绊。
一只优雅的手伸进清澈的泉水,圈圈涟漪向四周扩散越来越大,一张美丽的脸映在水中,青丝缭绕,正在酣眠。深潭外的人优雅的牵起唇,眼角尽是无奈和宠溺,
“拓……一定要回到我身边……”纤指在水面上轻抚,酣睡的人不适的挠挠自己的脸,“我的凰……”
“你在看他!”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那人挥手撤去深潭中雷拓美丽的倒影,
“为什么来这里?”声音很轻但是进来的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怒气!
“哥哥,他是转世的巫女!”
“不,他是我的凰”他掌握着世界的命运,是我的凰……男子轻笑,优雅的推开门。
“陛下!”
“备马,朕要出去!”
“你去哪里?”询问声从后方传来,焦急沙哑,因为那一声出去,也许意味着几个月的分离。
“武晨有你在,朕很放心!”
“堂堂武晨的国主又要去东安做国师吗?”冰冰冷冷的声音听得出说话人的怒气。
“你派人跟踪朕?”
“我们是兄弟……”
“朕到东安做国师另有目的。”
“你从来都不在意那个小国的,何况攻打他们对我们来说很容易。”
男人褪下华丽的皇袍,换上一身素雅的白色,“朕说过,朕另有目的。”区区一个东安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他,他的凰——雷拓。而雷拓的星宿正向东移动,男人知道这意味着不久之后他就会出现在东安,虽然他派去雷拓身边的人最近没有消息传回来,但星宿显示他不会有大劫,男人很放心,因为他是他引以为傲的凰,单恋了数百年的凰。
雷拓打了个寒颤从睡梦中惊醒,梦中一个好美的男人用刀架着他的脖子,雷拓伸手摸了摸,还在,没有疤痕,虽然是梦却真实得可怕。
“不……不要……”一声声低吟从外屋传来,雷拓披上衣服,外屋里,洛忘还睡在床上,被咬得发紫的嘴唇溢出支离破碎的声响,“不……不要……”
周围充斥着红色的血雾,只能看见那个女人被绑在木架上,四肢被吊着,红色的液体从胸口流出向四周扩散,宛若一朵红梅,美丽得骇人……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我……洛忘想喊,可是声音却轻的他自己也听不见,谁来……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心安像清泉一样在包围着他,血色在视线中消失,粉色渐渐取代了红色,四周的空气不再冰冷也不再昏暗。
“是谁……”洛忘伸手抓着,恐防他又会消失。
“啪”雷拓打掉洛忘抱着他的手,“你少得寸进尺。”
说着裹紧衣服走回里屋,洛忘冷冷的看着月光下发红的手,苦苦的皱着眉,好痛……
那一夜,洛忘奇迹般的好眠。
释心关已经被攻下来五天了,“听说”圣雪国晔王震怒,亲自带兵迎战,雷拓一面吃着阳春面一面看着滔滔不绝的“情报员”,把碗端得远远的,口水可不是什么好佐料!
“你打算怎么办?”
“早晚会碰面不是吗?早打败他不是可以避免更多的伤亡? 你也可以早一天把他压在身下不是?”
“你……”
雷拓放下面碗,开始勾画承晔在展欢身下辗转的样子……呵呵,还真是难以想象的画面,应该也是难得一见的画面。
“如果你没意见,下午我想到山上去查看地形!”胡思乱想还不如干点实事。
说是查看地形,在洛忘眼里这家伙是来游山玩水的,而且已经在最高的那课树上睡了一个时辰了!
树干上,那人黑色的头发自然的垂下,雷拓从不喜欢梳头,只要有机会就放所有的秀发自由,明明应该是很骇人的情景,却妖艳得让所有男人饥渴难耐。魔物这是洛忘给雷拓最准确的评价。
“你还不打算起来?”他在这里做靠垫也已经一个时辰了。
雷拓无奈的打了个哈欠,惺忪的睡眼眺望着远方,柳眉微拧,片刻后便是释然的微笑,
“怎么了?”洛忘皱眉,
“我想念我的大床了!”当然还有床上的人!
冬天已过,初春的嫩枝缓缓的从树干中抽出,远处山林中,一抹白色的影子从中穿梭——追熙在矫健的奔驰,而坐在他上面的人正含笑着看向雷拓!
雷拓优雅的笑还未来得及收起,洛忘已跳起飞跃到雷拓身前,火花在胸前乍现,雷拓看到一道道银色的光在面前闪烁,耳边传来叮当的轻响。
洛忘站在雷拓身前用刀挡着对面的长剑。
雷拓抬起头,美目在一瞬间化为冰冷,随即又淡淡的牵起唇角魅惑得让人失神,“许久不见了,晔王殿下!”
承晔依然目光冷峻,带着十足的威迫感,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
“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雷拓伸手压下洛忘手里的刀,满意的看到承晔眼中的愤怒,质疑,甚至嫉妒!洛忘居然和他刀兵相向。
正在他失神之际,雷拓刀锋一转,一道银光闪过,片刻间一道血红在淡蓝色的衣服上晕开,
承晔咬牙捂住伤口,眼睛却看着没有任何行动的洛忘,洛忘从不暗箭伤人,也从不会看着他受伤,而今天伤了承晔的却是他的刀,二十几年的感情会被二十几天取代,承晔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梦吗?还是展梅对他们的惩罚……
眩晕感让承晔有一刹那将眼前的佳人与展梅的影像重合,但很快,优雅的唇角发出轻蔑的嘲讽,“原来天拓国的皇子是这等小人。”
“兵不厌诈,何况我没有卑鄙到利用女人得到权利!”
承晔危险的眯起眼,展梅的死是承晔的禁忌,女人和权利这两个词从那以后再不曾在他的世界中出现。“你果然是我的对手!”
“能成为晔王殿下的对手是我莫大的荣幸!也算你看得起我!”一刀劈掉承晔手中的剑,雷拓缓缓逼近,俊美的脸在承晔的视线中放大,天籁般的低低语从耳畔传来,“爽吗?被重视的人出卖的感觉?
被人舍弃的感觉?晔王殿下,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有钱有势的人才有舍弃别人的权利,你也会被舍弃!”殷红的唇离开承晔的耳畔,雷拓转身将刀放回洛忘手中,
“我不会杀你,我说过五年后我会去取下你的狗头!我也不会继续进攻,我没那么傻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去送死!”轻铃般的天籁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树林中,虽然美丽的声音里都是嗜人的血……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有钱有势的人才有舍弃别人的权利……”承晔默默低喃着,直到那个飘动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血还在流淌,疼痛在身体上蔓延,
承晔笑了,空寂的山上能听到他开怀的笑声,虽然笑声牵动了伤口,血一样的夕阳渐渐消失在西方,染红了原本纯白的云,承晔将手指放在伤口上,一声轻叹从内心深处传来,她还活着,那是她还牵挂他的证明,虽然是恨,可只要她记得,谁在乎是爱是恨……
淡淡的梅香,古怪深刻的话语,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味道……
微寒的风吹拂起雷拓的青丝,沐浴后的梅香在房间里飘散,让人的心智也随之散乱,
“其实我是圣雪国人……”洛忘缓缓开口,声音轻的仿若昆虫的低鸣,风一吹就散了。
雷拓仰在床上,微微闭着双眼,仿若在听,又仿若在小憩。
“晔王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贴身护卫,或者说曾经是他的贴身护卫,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她是展欢的妹妹,恶魔的妹妹即使再美丽也只是恶魔,我知道王爷喜欢她……很喜欢她。”
低低的鼾声从床畔传来,雷拓将头深深的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笑意,淡淡的笑,透着让人怜惜的悲伤。
洛忘叹了口气,轻轻坐在床边,伸手抚上雷拓的细指,轻得察觉不到,“对不起,其实是我害死了展梅,我是那个见死不救的人,我才是那个你应该报复的人!”轻轻抓住那人的手送到唇边,洛忘停顿了下,又将那只玉臂放回床上,盖好被子,“也许,我的命就该是你的,从我害死她的那天起,我就该向你赎罪……”
月亮的碎片堆砌在地上,随着摇曳着的枯枝轻轻晃动,雷拓安详的睡在月光下,仿佛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精灵……
释心关外,数百里,飞扬关中
屋子里烛火在不自然的抖动,昏黄的烛光和银白的月光交叠着,仿若两个没有交集的发光体被硬生生的拉到一起,
有时候光只需要一个就够了,然而为什么给他们相交的机会?
“肖哥,你打算用你的熊猫眼去迎接你的佳人吗?”雷崭调侃着,他现在是飞扬关的守城将军。
“崭,这是你和主帅说话的态度吗?”的确,即使雷崭是皇子,肖若寒却是天拓国大军的主帅,军中的霸主。
“嗯哼!”雷崭佯咳了下,“那么有什么军情要主帅至此呀?”肖若寒来此完全是以私人身份,没带任何军队,更没带帅印,只有一个人还敢压他!
“崭,你不怕我公报私仇?”
“吓唬我,”俊朗的脸上出现了极不协调的媚笑,“可惜我太了解你!”能登上皇位的人,绝不是小人!“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和他的事?”
“谁?”
“有谁能让你千里迢迢赶来这里?”
“……”
“杀了他?”
肖若寒冰冷的脸对上雷崭的坏笑,极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可他杀了若阳。”你最珍惜的弟弟。
“那是太子……”不是他杀的。
“可你有把握他真能接受你真正的身份吗?太子死了,有你的扶持他必然会成为天拓国新的皇帝。”
“他不会……”他在乎吗?虽然他从没有说过。
“也许他是为了帝位才会选择你!”
“不,是我利用他杀了太子!”那一夜肖若寒知道太子会来。
“也许他将计就计!”
“……”
“哥,你还不了解他!”
肖若寒无声的叹息,的确,他不了解他,那毒瘾其实容易戒掉的东西……“崭,你该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控制的。”
“呵呵,从你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值得回味。”
“是吗?”肖若寒挑眉,
“你的报应来了!”肖若寒看着门外,冷冷的出声。
雷崭的脸色一变,在看到那只推门的手后任命的迎上去,
“为什么又过来了!”进来的人粗暴的说着,声音却很轻!
“千载难逢的机会戏弄主帅!”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拥进怀里,雷崭不爽的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