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规定他必须结婚，并没有言明不许他离婚，不是？而且，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更不能拿继承人的借口来阻挡他。
虽然曲线救国的路线麻烦些，为了拥有他，他豁出去了。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
这家伙的谎言被他不经意识破，他哪里还能放任他胡闹，哪里还有耐心等待每一个步骤实施？
就连丽莎的母亲都在帮助他，一场大病，认同了丽莎和梅兰达。这下好了，所有矛盾迎刃而解。
卓尔知道他和丽莎的约定，也重新接纳他。他还不趁热打铁，等什么？
再等，只怕还会出现什么始料未及的事，他可没有几个十年供来挥霍。
所以，摊牌！
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堡就在眼前，心理却第一次因为回家而无法平静。
交握的两只手的手心，都渗出凉凉的汗珠，说不紧张，才奇怪。
他紧张卓尔会因为家长可能的反对而退缩，而卓尔的紧张……
“很紧张？”
“还好。”
“卓尔，不会退缩吧？”
“你会？”
“让你失望了，当然不会，我说了，不会放了你。”
“那……咱们进去吧。”
四七章 摊牌
侯爵，侯爵夫人，卓尔的父亲卓越，被莱姆以有事宣布，聚集到书房，屏退一竿佣人。
家长们正在好奇，就被莱姆首先说出的取消婚约的事实惊呆。还不等他们质问，发作，莱姆接着投给他们更大的震惊。
“我爱的人是卓尔，我们已经在一起。”
语惊四座，鸦雀无声。
“我们十年前就在一起过，但是分开了。我还是放不下卓尔，所以和他重修旧好。我现在只是告知诸位，并非要请求你们的允许，即使你们不允许，我们也不会分开。”莱姆坚决表明态度，毫无转圜余地。
“啪！”
三位家长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卓越。
一个巴掌下去，迅雷不及掩耳，卓尔脸以夸张的角度被打歪向一边，迅速映出鲜红的掌印，可见卓越的愤慨。
“不肖子！”生平第一次，卓尔得到了父亲的责骂和巴掌。
“卓管家！不！卓叔！即使是你，也不能这样对待卓尔。是我强迫他和我在一起，所以，错不在卓尔。不，我们并没有犯错！我们只是相爱。”
“少爷，我在教训我的儿子 ，请你让开。”
“如果你要教训，全冲着我来！”
“少爷！”
“卓越，你冷静点！”约翰，也就是侯爵连忙起身拉开卓越，防范他再动手。“莱姆，我不记得教育过你用这种态度对待长辈。道歉！”
“卓叔，我对我刚才的无礼道歉，但是，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卓尔，即便是你。”护在卓尔身前，气势强硬。
“卓尔，你要是我儿子就别靠少爷庇护。站出来，看着我！”
“卓越！”
“侯爵大人，请让开，教训儿子是我的家务事，请你不要插手。”
“有话好好说，我不允许在兰兹亚家发生体罚。”
卓越与约翰对视几秒，沉口气。“是，侯爵大人。我不会再动手。”
此时，卓尔也从莱姆身后走出来，抬头挺胸面对自己父亲。
“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我有教过你带坏少爷？我有教过你破坏少爷的幸福？你喜欢男人我知道，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头哪个男人，随便你去喜欢，随便你去找谁，唯独少爷！我不会同意你和少爷在一起，耽误少爷一辈子！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父亲，就给我立即离开少爷！”
“爸，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可是……离开兰兹，我做不到……对不起，爸……”
“卓尔！你竟然敢直呼少爷的名字？我是这样教你的？！我最后再说一次，你是选择少爷，还是我这个父亲！”
“爸……”
“卓叔，卓尔和我在一起，与他是你儿子完全不冲突，完全没关系，请你不要逼他。”
“只要他还是我儿子一天，就有关系！我不能让他玷污兰兹亚家族，不能让他恩将仇报！”
“卓叔，卓尔并没有玷污兰兹亚家族，我们在一起不是犯罪，谁能说一对相爱的人因为相爱就犯罪？再有，即便兰兹亚家真的对伯父你恩同再造，也和卓尔无关，你无权用你的选择来控制卓尔。他有自由选择去爱谁。”
“唯独没有选择少爷的自由！”
“卓叔，难道你把我当成一种羞辱？你是认为我配不上你的卓尔？”
“少爷，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是卓尔配不上少爷。”
“不，你错了，天底下没有比我们更相配的，因为我们相爱。”
“少爷，爱不能决定一切。容我逾举，少爷将来要继承兰兹亚家的爵位和权力，违背人伦的禁忌之爱只会玷污少爷的名声，如果少爷以兰兹亚家为荣，请尊重现实，不要犯这种荒唐的错误。”
“卓叔，现实就是，卓尔是我的选择。如果非要在爵位和卓尔之间二选一，我选择卓尔。所谓的地位，我从来没放在眼里，谁要，谁稀罕就给谁。没了那个虚名，我一样可以养活自己养活卓尔，我们一样可以过得幸福。”
“我不需要你养活，一起的话，我可以分担一半。”卓尔轻轻，但坚定的说道，双眼情不自禁的望入莱姆的一双绿眸。
“卓尔，你的意思是，你选择少爷，不要我这个父亲，是吗？”
“爸，我不想选择，也不接受这种选择。兰兹是我爱的人，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一起一辈子，至少，我们现在彼此相爱，想要在一起。而你，是我一生唯一的父亲，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更改的事实。”
“好，很好，你长大了，独立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不把我这个父亲当一回事了！很好，卓尔，从今以后，别说你是我儿子，我卓越就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抛下决绝一句，愤然离席。
“卓越！你不要这么激动！”
“抱歉，侯爵大人，我已经没脸留在兰兹亚家，此时此刻，我正式提出辞职。”微一颔首，彻底告退。
“卓越！事情没这么严重，卓越，你冷静点！”约翰想要留住卓越，又放不下莱姆这一边，两厢为难。“你……你们……诶！卓尔，你别去，现在谁去也没用，让 你爸先冷静下来，不然，只能火上浇油。”见卓尔要去追负气离去的卓越，连忙劝阻。相处了几十年，卓越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
卓尔虽然心急，也只能作罢。
“对不起，侯爵大人……”
“唉……你们两个既然已经在一起，何必还如此生疏。”
“约翰！”约翰的态度让剩下三个人都惊诧了。包括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侯爵夫人乔。
“你们两个已然如此，我们再反对也没用，不是？你们觉得好就好，毕竟，我们这群老家伙不能跟你们一辈子，随你们去吧。卓越那边我适当时候再劝劝，我的面子他应该还是给的。”提到卓越，约翰露出不易察觉的苦笑。
“约翰，可是……莱姆的孩子！”
“孩子我会要回来。”看向自己的母亲，莱姆又把他和丽莎之间的约定坦白，害得侯爵夫妇脸色变了又变。
静音。
还是静音。
“你要和卓尔在一起，我没意见，但是，你竟然……你竟然和丽莎联合起来欺骗我们？！”约翰抚着胸口一副气急攻心的样子，终于打破沉寂，训斥。
“约翰……你也冷静一下。”乔扶着丈夫，看样子也气得不轻。“莱姆，你这次……太过分了！你把婚姻当成什么？！还有丽莎……你们！”
“对不起，这次是我做的不对。”
“罢，罢，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只要你们能对自己负责任就行。莱姆，以后不要再拿这种事来儿戏。”约翰的情绪似乎缓和许多。
“是，父亲，我真的很抱歉。”
“莱姆，孩子……真的可以要回来？”乔比较关心自己的孙子。
“可以。”
“唉……你们啊……”摇头叹息。
“侯爵，夫人，对不起。”
“卓尔，你又没犯错，不用道歉。你考虑清楚今后就这么和莱姆在一起？”谈话对象变成卓尔，约翰的态度更加和缓。
“是。”不卑不亢。
“嗯，你们都长大了，既然你们都想清楚，也不后悔，似乎，我不祝福也不行了。”约翰似乎很满意卓尔的坚持，最终露出释然的微笑。
“约翰……”
“乔，他们看上去很幸福，这不就足够吗？”
乔叹息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父亲，你们这是不反对我们在一起，对吧？”
“我们反对还有用吗？”
“我一开始就说明，不接受你们的反对。”
“所以，我何必费那个力气。”
“那么，父亲，我再公布一个决定——我要和卓尔结婚。”
“什么？”这次，惊讶的换成和莱姆一条战线的卓尔。他没听错吧？莱姆说，要个他结婚？！
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了张，语言怎么也组织不起来。遭遇震撼的大脑还处在罢工状态，运转失灵。
“卓尔，虽然同性婚姻约束力不如一般的婚姻，但，聊胜于无。有了婚姻这层约束，你的不安应该可以驱散了吧？你也会稍微相信我一点了吧？”
“兰兹……”他应该说点什么，但是，上帝，请允许他想不起该说什么，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就好像春天的河水一瞬间全部融化，冲破冰层的阻碍，放肆奔流着欢快的旋律，每一朵雀跃的水花都被暖融融的阳光照射得晶亮，告诉人们，快乐是最耀眼的钻石。
“喂，我在向你求婚，你总得表态吧？”说是征求对方意见，其实，完全是容不得人家说一个不字的神态和语气。
不过，狂速跳跃的心脏呼喊着他内心的祈求——千万不要拒绝。
“你不是嫌不够正式吧？我在我父母面前向你求婚，还不足以表示我的真诚？”糟糕，为什么他会如此畏惧？畏惧那个不字。
“这……太突然，我没想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一切，好像做梦。
会不会他一回答，梦就醒了？
“你不是这么不给我面子吧？”威胁，实则心虚。他这辈子，都没如此紧张过。
“我……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太突然，我有点……慌。”
“慌什么？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我父母的见证吧？”
“可是……我父亲不会同意……”
“那边可以再去说服，我又不是逼你立刻进礼堂。”急躁。
“兰兹……我……想同意。”
四八章 来者不善
“兰兹……我……想同意。”
略羞涩的笑意，仿佛时光倒流，卓尔依然是那个害羞的少年。
“那你就干脆点同意啊！”这个笨蛋，想急死他，还是吓死他？！
“我如果同意，你会不会突然告诉我你在恶作剧？”
“我的信誉度就这么低吗？”莱姆险些要捉狂尖叫了。
“确实不够高。”卓尔实话实说。
“喂！我真的在很严肃，很认真的和你求婚，能不能给点面子？”
“我同意。”
“这还差不多。”暗自松口气，接着就志得意满起来。
“可是……我希望我父母也同意。”
“咱们总会说服他们。”
“嗯。”卓尔第一次觉得，握着自己手的这只手竟然如此令人踏实。
“莱姆，我的儿子，是不是这一次也不需要我的意见？不接纳我的反对？”约翰实在想笑，他的儿子还真是……强势。
“确实。两位仅是见证。”大言不惭。
“作为父亲，似乎应该以拥有如此强势的儿子为荣。”
“谢谢你，我的父亲。”
望着自己从来都是自信，自负的儿子，约翰这一次确实看到了他的成长。纵然还带着小时候的任性和些微孩子气，已然成长为一个勇于担当，敢为自己行为负责的男人。
“这次，你要是再敢拿婚姻来戏弄我们，我就把你逐出家门，取消你的继承权。”
没有遭到侯爵夫妇的反对，而且，两位好像还比较支持。卓尔心中的巨石算是落地一半，另一半，就要看他的父亲的态度。
卓尔知道，想要说服自己的父亲，绝非易事。
父亲并不保守，但刻板，严厉，说一不二，认定的事，很难改变，非同一般的固执。
不知道父亲回家后，有没有对母亲提起他和莱姆的事，至少截止到现在，过去两天，还没收到家里的动静。
暗中透过卓然询问家里目前的气氛。卓然的答复是，父亲一直保持沉默，还在生气的样子，不过，好像没对母亲说起他们的事，所以，还算太平。
他的母亲开朗，热情，也很开明，只是……
没有一个母亲乐见自己的儿子走上同性恋这条不归路，他的母亲，应该也不例外。以往的开朗，热情，开明，在这件事上天晓得会不会照样发挥作用，让他轻易过关。
那天回来前，侯爵也表示，会帮助他们劝导他的父亲，不过，要先等他父亲冷静些日子再行动。否则，还在气头上，任谁也听不进劝，何况是他那个一个道理认到死，一条道走到黑的固执老爸。
正因为他也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气，所以才耐着性子，按兵不动，等待时间来涂抹父亲的恼怒。情绪不再这么激动时，再去尝试。
莱姆倒好像很高兴，很轻松，整天乐呵呵，过去所有的笑容加起来，也没这两天多。
看着莱姆有点脱线的傻样子，卓尔心里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