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见不得别人太幸福呢？会，嫉，妒！”藤田秀故作沉思。

　　“因为你心眼不好。”不怕死，是裴锦瑟的优良传统，所以，他的脚丫子再一次遭到“热情礼遇”。

　　“小筝筝！早就看到你了，你都没看到我，是不是把我忘了？”绕开碍事的大猩猩，藤田秀热情的扑向走过来的宋筝。“啊咧咧，这两位是……？”护草使者？

　　“刚才忙着打招呼，所以忽略了秀秀你，不好意思。”还给藤田秀大方的拥抱，宋筝仍旧对身旁的两位采取冷淡态度。

　　“好厉害啊，小筝筝，两位护草使者。”三人行吗？

　　“只是两只碍事的苍蝇而已，不用放在眼里。”

　　“司徒石明，宋筝的男友。”司徒石明显然不接受宋筝的无视，主动自我介绍。

　　“卓然，宋筝的……”

　　“发小儿。”不同于司徒石明，宋筝对于卓然的自我介绍，抢先加上注解。

　　“我弟弟，卓然，和小筝小时候就是朋友。”卓尔发扬兄长爱替卓然挡住了些许尴尬。

　　“哦——男朋友和‘好’朋友啊！”特别强调那个‘好’字，藤田秀笑得奸诈。

　　莱姆看到自己的朋友在招呼，客气几句便走过去招呼自己的朋友。宋筝随即说道：“卓大哥，卓妈妈在那边，小谷陪着。”

　　“谢谢，我正要过去看看。”从早上到现在，他都没来得及和母亲说句话，而且，一直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倒是侯爵，在他的朋友间周旋，看上去挺开心。

　　“爸还是不肯来。”卓然无奈解释。劝了那么久都没用，他家老头子比牛都倔。

　　“嗯，我明白。”卓尔不以为意的笑笑，父亲肯承认他们就已经不容易，强要他来出席未免不太实际。拍拍卓然肩膀算作安慰，暂别朋友去陪陪母亲。

　　走到简兰身边，只有两张桌子的距离，就在这短短的过程中，最不该出现的人却出现在眼前。

　　来势依然汹汹，气势依然阴沉。

　　“卓尔，你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我让你离开我儿子的。不听话的孩子，要得到教训才对。”阴测测狞笑着，乔的状态已经不是癫狂可以形容。

　　卓尔知道自己应该躲开乔的步步紧逼，身体却不听使唤，仿佛被乔怨毒的目光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眼见着乔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一柄精巧的银色手枪，银色的光芒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似乎晃一眼，就会被夺取魂魄。

　　“夫人，请不要！”

　　“你已经没资格和我说话了，卓尔。”扣下扳机，众目睽睽之下，实施她疯狂的行动。

　　他们以为封锁了她的消息，她就不知道外头的事？他们以为他会乖乖任由那些医生护士摆布吃下令她神智涣散，记忆模糊的药丸？他们以为在那些看护的监控下她就无法脱身？

　　她是疯子，他们小看了疯子的能量。

　　既然是疯子，就说明她已经不受任何正常人的掌控。

　　她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心情。

　　只需要一颗子弹，就可以解决一切，多么轻便而简单。

　　有人惊呆，有人反应迅速，寻找挽救办法。

　　但，人的速度终究无法比拟子弹的速度。

　　“砰”的一声枪响，所有反应都显得那么贫乏无力。

　　卓尔应声倒地，身前趴伏着几乎与枪声同时飞扑过来的莱姆。

　　时间在这一秒凝滞，好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惊呆。

　　卓尔大口呼吸着空气，确定自己还活着，没有任何伤痛。轻轻推搡身前搂着自己的莱姆。

　　“兰兹……”

　　“没事吧？”莱姆自卓尔颈项间抬首，微笑，手掌轻轻拂过卓尔额前的乱发。

　　“嗯。你呢？”

　　“我很高兴，这一次总算成功保护了你。”

　　胸口的暖流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卓尔轻笑，笑莱姆的傻气。“没事就起来吧，你想压死我？”

　　“我也觉得自己挺重。”莱姆讪笑，正要起身，却反而一头扎进卓尔胸膛，笑容还在脸上勾画着美丽的弧，来不及收回。

　　“兰兹？”卓尔惊呼，拍打莱姆肩背，想要制止他恶劣的玩笑。

　　然而，右手的手心却由此触摸到温热的潮湿。

　　被雷电劈到一般，所有表情就此凝固。

　　抬起手，用极其缓慢的速度，生怕早一秒面对那恐怖的事实。

　　但，终究还得面对。

　　他的手心被染红，手心那凄红的色彩还保留莱姆的温度。

　　低头，黑色的礼服看不出液体的颜色，只能看到液体在不住的流淌，从左边肩胛的山洼处蔓延开来，很快便湿了几乎整片的后背。

　　卓尔脸色惨白，仿佛莱姆体内流淌出的殷红热液的源头是他的心脏，被不断抽离的，还有他的血液。

　　尖叫呼唤莱姆的名字，可连声音都一并被这震撼冻结。

　　“啊——不可能，不可能！我杀了我的儿子，我杀了我的儿子！！”凄厉的尖叫替代了卓尔无声的呼唤，摧残着每个人的承受力。

　　乔歇斯底里的嘶吼着，颤抖着举起枪，对准自己。

　　她不能接受误杀自己儿子的事实，疯狂的因子已经不能让她把握自己。

　　“砰！”又是一声枪膛爆破的响动。

　　这一次唤醒了在场所有人方才被惊呆的灵魂。

　　白与黑构成的婚礼，终于染上了红艳。

　　可惜，不是喜庆的色彩，而是血腥的凄凉。

五二章 单独旅行

　　卓尔终于听到了父辈故事的完整版本。

　　固执的管家不能允许自己辜负老侯爵夫妇的救命，养育，栽培的恩德。冷酷拒绝了新侯爵的满腔爱意。

　　并用借由婚姻，将新侯爵推开。

　　再用离开侯爵家相要挟，迫使新侯爵娶妻，生子。

　　但管家的行为只能让侯爵的身体远离自己，却无法让侯爵把送给他的心收回。

　　所以，成就了新侯爵表面和美风光实则不幸的婚姻，造就了一个被嫉妒，怨恨厮缠的女人，铸成了无可挽回的遗憾。

　　卓尔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消化那些陈年旧事，他只祈祷莱姆可以从鬼门关爬出来，摆脱死神的纠缠。

　　漫长的手术过后，医生庆幸的宣告，好在子弹偏离了几毫米，未能正中心脏，侥幸捡回一条命。具体状态，还要看莱姆苏醒后的情况，再做准确判断。

　　由此，莱姆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卓尔守在重症监护室，隔绝外界的一切喧嚣。

　　如果说未来侯爵的同性婚姻在英国上流社会引发了流行性感冒般的震动，那么，侯爵夫人精神错乱误伤自己在婚礼进行中的儿子，自杀未果被送进精神病院，着重看守，这条消息，绝对就是地震级别。

　　女王也被这荒唐的讯息震怒，将约翰叫道自己面前，大加训斥。对外还要维护皇室颜面，轻描淡写，大事化小。

　　由于女王的出面化解，新闻媒体的兴奋得到稍微的安抚，但依然有狗仔血性不死的记者不断企图闯进看守森严的皇家医院探访兰兹亚侯爵一家，以供民众谈资。

　　观丑的心态，不仅仅东方人热爱，其实是全世界人民的共同爱好。

　　人，通常喜欢从别人的不幸中，寻找自己的快乐。无聊，并且悲哀，却又是无从抵抗的本性。

　　守了一天两夜，莱姆总算苏醒，脱离危险期。经过医生缜密检查没有其他并发症，除了会落下疤痕，后遗症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基本上，撇开那个子弹留下的洞，身体非常健康。

　　不幸中的万幸。

　　莱姆醒来，首先询问的就是自己母亲的现状。

　　卓尔着实告诉莱姆，乔以为自己误杀了自己儿子之后，举枪自杀，被侯爵及时救下，子弹射偏，未伤及分毫。

　　可是，因为刺激过大，病情加重，加上她犯病时会带有严重暴力行为，不得不送进精神病院，这辈子再走出来的希望不大。

　　莱姆替自己母亲感到心痛，惋惜之余，叹息这或许对于乔来说算是不错的结局。在专门医院接受专门的看护治疗，病情更容易得到控制。远离外面的世界，也许也会让她忘掉很多伤心事。

　　之后，就不再谈论有关他母亲的事。和过去一样，把心思放到卓尔身上。说说笑笑，把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报道完全不当一回事，两眼不见，两耳不闻，依然我行我素，不受影响。

　　等事件的热潮渐渐退去，跑来骚扰的狗仔也少了，更是清静。

　　“你拿行李干嘛？”卓尔刚进病房，莱姆的视线就被卓尔带来的行李箱吸引，莫名其妙的问着。

　　“想出去旅行散散心。”放下行李，在莱姆跟前落座。

　　接连发生这么多事，卓尔感觉身心具疲。看莱姆身体似乎没什么大碍，决定出门散心，把最近心中的郁结借由旅行释放出去。

　　没人再提及侯爵夫人半个字，大家都有志一同的装作没有这回事。但，伪装终究是伪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不可能真的当作没看到，没经历。

　　经过这件事，他忽然发现世界还有很多他弄不懂的事。嫉妒如何改变一个人，妒恨如何蒸发一个人的理智，从而做出超乎想象的疯狂举动，伤害周边的人。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侯爵夫人发病的导火索，并不是真正起因。然而，他说不出整件事和他完全没有关系。想到侯爵夫人在他小时候对他真诚的疼惜，更是心痛万分。

　　愧疚，心疼，困惑，等等许多情绪在他心里纠结来，纠结去，倘若不适当的释放出去，他担心真的会影响他和莱姆的未来。深思熟虑之后，做出远行一段时间的决定。

　　“医生准我出院了？”莱姆大喜。以为卓尔偷偷安排了蜜月旅行。

　　“没有。是我独自出去旅行。”卓尔坦白。

　　莱姆愕然，接着眉头深锁，眼眸眼看着就要再度染上愤怒。

　　“你不是说不会离开我？才发生这么点儿小事，你就要和我分开？咱们已经注册过，就是正是夫妻，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告你，告到你倾家荡产！”咆哮。

　　“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该死的马上就要抛弃我，你还让我冷静？换了谁谁能冷静？你这个该死的懦夫，为什么你总是可以轻易舍弃我？我真的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在乎我！卓尔，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耍着我玩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分开，说要抛弃你了？”卓尔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呼呼喷着怒火的莱姆。

　　“说？你还用得着说？你已经这么做了！还特地跑来给我示威！卓尔，你够狠！”

　　“我要是想离开你，何必特地跑来被你骂？收拾东西走人就是。”

　　“我说了，你就是想示威，给我好看！”

　　“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怎么不听人话？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估计等你出院我也差不多回来了。你要是真的这么希望我滚蛋，离你远远地，大可以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找茬？！”

　　“谁希望你滚蛋？！”到底谁找茬啊？！

　　“好吧，我姑且当作你很在乎我所以冲昏头，不和你计较。总之，我心情好了之后就回来，你耐心养伤。”

　　“真的只是散心？”依旧不安。

　　“发生这么多事，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不想让这些不好的情绪累积，影响你我将来的生活。”

　　“你要是敢不回来，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恶狠狠的要挟，掩饰心里的不舍。

　　“没有这点觉悟，我不会和你在一起。”卓尔笑言，内心却是真诚。“兰兹，等我回来咱们好好经营咱们的生活。”

　　“唉……你这个人，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自己擅自做主的坏毛病。等你回来，看我不把你捆在我身边，让你一个人哪里也去不成。”

　　“好啊，这样你也无法单独行动，公平。”笑完，卓尔倾身吻住莱姆的唇，把想把旅行的日子里无法亲吻的份一起消耗掉，预防旅行中思念会蔓延。

　　真是，莱姆用心吻着卓尔，同时无奈到极点。对于这个人，他似乎从来只有妥协，让步的份。爱情这东西，果然轻易摸不得。

　　可他已经深陷，早就不能自拔，除了认命还能有什么办法？

　　未来日子很长，有的耗了。

　　“兰兹，我爱你。”

　　告白，并不需要天天放在嘴上，在最关键的时刻说出口才最有效果。

　　说是莱姆出院差不多就回来的卓尔，最终三个多月过去也没有结束旅行的意思。莱姆就依靠他不时寄回来的各地风情明信片和只言片语，以及临走时的那句告白来慰藉自己，要自己耐心等待卓尔的回归。

　　每天睁眼前，都祈祷可以看到卓尔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带着温和笑意宣布，他结束旅行，回来和他过日子。可，满天神佛仿佛一起出门旅行，没有一个听见他的祷告。

　　而从卓尔寄回来的明信片和言语中透露，卓尔似乎已经完全沉醉在单独旅行的乐趣，乐不思蜀了。

　　本来就贫瘠的耐心，靠那么点儿意志才强撑到现在，莱姆告诉自己，倘若卓尔这周还不回来他身边，他就决定千里寻他去也。

　　等找到那个自己玩的开心，忘了爱人的家伙，他先狠狠教训一顿，再用链条把他锁在自己腰间，无论到哪里都要把他束缚在自己身侧，不离左右。

　　两个月前，丽莎产下一双双胞胎儿女，因为是双生子，所以早产。生产过程很顺利，母子平安。然后，丽莎她们通知他过去接孩子，她们决定留下身为妹妹的女儿，虽然不舍得，还是放心的把儿子交给他。

　　好在之前就说好，即使分别养育孩子，也要定期会面，不让子女和父母感情出现疏离。一年一次的会面是最基本保障，当然，只要愿意，随时见面，乃至两个孩子交换生活一段时间都可以。保证让两个孩子都不缺乏父爱，母爱。

　　让他们知道，即便他们不是父母爱的结晶，即便他们的父母因为各自原因拥有各自的同性伴侣，但在父爱母爱方面，他们和正常孩子一样，甚至比正常家庭的孩子还多出一双父母来爱护，享受双倍的父母之爱。

　　抱着孩子风尘仆仆赶回来，已经过了晚餐时间，楼上亮着灯光。周末，韩谷雨会回来帮佣，住宿，所以没多在意。

　　上楼，开门。

　　“小谷，那家伙是说今天的的飞机吗？”

　　“卓大哥，昨天的听电话时，你不是也在旁边？”

　　“怎么还不到？你说会不会飞机晚点？咱们的晚餐是不是做早了？”

　　“也许吧，不过，早了的话，咱们先吃，嘿嘿……卓大哥，这就是你学会的海南鸡饭？好香啊……鸡肉很鲜诶！要不，我都吃了，一口都不给那个坏脾气的少爷留，怎么样？”

　　“喂，他欺负你啊？”

　　“没有啊，我有卓大哥你撑腰，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一点也配不上温柔斯文的卓大哥，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