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雨----清尘若昔
  发于:2010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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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把翠色的油纸伞。

是他留下的?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元际拿著那伞端详了许久,伞骨上都刻著他的名字,夕颜,怕别人不知道他吗?却见那伞面上大团的牡丹分外娇豔,一如那日那人的一抹桃色,掩盖群芳。

胡乱理了理心绪元际还是打开了那把伞走出小亭,隐约间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人拿著这样一把伞很怪异,但是现在雨大也顾不得了。

交给师父那只丢失的琉璃瓶,元际站在了一旁,他看得出来师父似乎还有心事,莫非就是叫自己回来的那件事情?踌躇了一会,他还是开口问了:“师父,到底这麽急叫徒弟回来有什麽事情?”

如果真的不是要紧事,那可真就是把师兄和陆沁文的事情耽搁了,虽然知道师兄应该不会有什麽问题,但是那个陆沁文,真是固执得不让人放心啊。

“还是这个琉璃瓶的问题,就在你去找这瓶子的时候,王家的家主的第三个儿子莫名其妙死了,而且手上拿著一个纸条,你看看。”

接过师父递过来的纸条,元际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个“王”字,死的人是姓王没错,可是这能说明什麽问题,王,王,元际口中边念叨著边看向那个他放在了桌子上的瓶子。

这一路上他从歹人手中劫过这个瓶子并没有仔细看,忽然想到琉璃二字居然也是王字做偏旁的,这麽简单猜的不知道对不对,他大步走到那瓶子近前又拿了起来看。

元际的师父这也才正眼看自己徒儿带回来的东西,他曾经见过这个瓶子,虽然是许多年前了,但是因为这东西本就独特所以印象自然深刻,看这瓶身并没什麽不妥,可就是说不上来的怪异。

“拿来为师看看。”老头伸过手从徒儿手中接了过来。

刚接到手中,老爷子心中便是一惊,错了,果然错了,这个重量不是真正的王家琉璃瓶。

 


西子雨(七)

看到师父变了脸色,元际忽然觉得有什麽不对,便说:“师父,是不是这个瓶子……”

“际儿,我们被骗了,这个瓶子看来是早就被掉包了,也亏了他们做了这麽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出来,可惜这个不是真的。”

自己看来是白跑了,元际有点灰心丧气,却听师父又道:“王家丢了琉璃瓶,这次又死了人,我觉得事情还没有完,我们明天就去王家看一看。”

元际也觉得事情重大,便答应师父明日一早便去那王家。

第二天早上师徒二人出了门,那王家在杭州城的中心,没过多久便来到了那王家大门外,看著老爷子和门口的人一说那人便让师徒二人进去了,元际也便跟了进去,这王家的庭院做得里外好几重,他都有些担心一个人进来会迷了路,不敢再多想什麽跟著师父他来到了王家的正堂,里面有好多上了年纪的人,看来都是王家有声望有身份的人吧。

看著堂前的匾额上面写著“紫风心韵”,元际想到了紫气东来那个词,看来无论什麽样的人家也依旧脱不了俗,老爷子和一个老者打了招呼和他介绍说那便是王家的现任当家王江鹤王老爷子。

他叫了声王前辈,便站到了一旁,师父还和那些人说著那个瓶子的事情,然後那王江鹤便又问他:“这位小兄弟是从什麽地方找到这个瓶子的?”

“是在一家武馆後门的地方,当时天色已经晚了,那本就是一个小巷,那人见逃不过便舍了这瓶子,也怪我当时没有仔细想,想来那人是故意作落败之状让晚辈上当。”元际想到那天的情景也觉得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

那王江鹤摇了摇头,苦笑著说:“这不怪小兄弟你,换了是谁也会上当,只是这武馆,不知道是什麽所在,这次小儿也不幸遭了他人毒手,想来也与这瓶子有关,看来,先父当年说的没错,这瓶子还是给王家带来了灾难。”

听说此言,堂上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家主所言的这些是何缘故,就在王江鹤正要说说这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外面有人来到王江鹤的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些什麽,顿时王江鹤的表情变了,似是很生气挥退了那人,便拱手和元际师徒道:“王某有些事情先去处理下,去去就来,还请刘兄和元兄弟在此稍息片刻。”然後他便随来的那人出去了。

只听得旁边有几个王家的人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麽,元际也觉得有些好奇,便和师父说自己要出去方便一下,那旁边有个王家的下人便说,他可以领元公子去,元际也便出来了。

进了茅厕,元际看了看外面那随行的下人的位置,便一个轻身功夫从另一侧的墙头翻了出去,他看清了王江鹤去的方向便也跟著去了。

他不敢离得太近,便远远地跟著,看他们好像去了一个小院落,只听王江鹤到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口大力推开了门,便对著门内怒吼著:“你个混小子,骂也骂过你,打也打过你,你居然还这麽不听话,招这种不正经的人到家里来,你是不是要让王家败了才高兴!”

 


西子雨(八)

这是在骂谁?元际猜著是这老头子的儿子,前几天刚死了一个,这个又是哪一个?这当间便听里面有一个慵懒的声音道:“爹啊,不过死了一个弟弟,丢了一个瓶子而已,你至於吗?要是把你儿子我吓出毛病来,你可就断了香火了。”

还有儿子这麽对爹说话的,元际只觉这王家也真是有够倒霉摊上这麽一个少爷,却听那王老爷子又骂道:“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没用的,你赶快把这贱人赶走,我不怕把你吓出什麽来,即使不吓出病来你能让我有香火吗?抱著一个相公在这里卿卿我我。”

元际听到相公一词突然想到了那个香气盈人的夕颜,怎麽到哪里都遇到这种人,听别人家家事时间完毕,自己再不回去,那茅厕外面的人该要进来找自己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屋中又有人说话。

“王老爷,我夕颜是你家公子花银两请来喝酒的,既然收了公子的钱怎麽能就这麽回去,不然以後我夕颜的生意还如何做得?”

夕颜?他在这里?元际又停下了动作。

“让夕颜这麽走可是要另有说法的。”那个声音停顿了下,元际就看到门口的王江鹤掏出了一张银票拍到了对面那人手中,在元际的角度他只看到了里面那人的手,想来是夕颜的手了。

王江鹤这张银票上的钱一定不少,元际看到里面那人不再说话只是把银票收了起来,然後走出门外,果然是夕颜。

夕颜转过了头,对著那王家父子嫣然一笑,道:“王公子,夕颜先走了,以後如果有钱赚记得还来醉春阁点我的牌子。”看著他笑若春风的样子,元际搞不清楚他是在看著里面的王公子,还是看著那银票让他笑成这样。

怀里揣著从王江鹤那里得来的银票,夕颜带著双儿往外面走,他就知道这王公子的爹断然不会容许儿子做这种事情,借此多赚一笔钱也是好的,反正也没什麽损失,只是好像自己走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什麽人在外面,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又跟著那下人回了正堂,元际才看到那王江鹤居然在他前面回来了,他看到师父的目光似是在问怎麽这麽久,他便说不知道是吃了什麽东西,吃坏肚子了,师父便没当回事。

一直到从王家离开元际都没有看到那个王家的什麽所谓可以续香火的公子,听刚才王江鹤所说的最近发生的事情而言,那应该是王家仅存的一根独苗,王家长子在年少时便已失踪,据说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而王家最小的儿子也就是三子在前几日遭遇他人杀害,便只剩下了这一个。

果然是根独苗啊,元际看著远去的王家的大门,不禁思绪万千。

三日後的晚上,元际坐在房顶上,手中却是王三公子临死的时候抓著的那张纸条,翻来覆去也看不出有什麽特别的地方来,实在是看得累了,便躺在了瓦片上,眯缝著眼睛看著朦胧月光,然後把手伸到身前,手上有点湿,许是刚才沾了酒了。

 


西子雨(九)

可是就是因为酒水洇湿了那纸条再对著月光,元际却发现那纸条上好像多了点什麽,那个王字是写在纸条一边的,在另一边空白上渐渐浮现出了两个字,颜色很浅,如果不是湿了的话肯定是看不到的,元际清楚地看出“青宇”二字。

青宇,这两个字怎麽这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元际不断用手敲自己的脑袋,生怕自己就连这麽点线索都忘记了,不知道是敲了多少下,元际忽然停住了,怔怔地看著那纸条像钉在了原地。

青宇,王青宇,这个人是王家家主早年丢失的那个儿子的名字,今天才听那王江鹤讲到家里事情的时候提到过,对这个儿子他只提了一下,也许是因为本就是一件伤心事所以自然不会多说。

怎麽可能有他的名字,不会是重名重姓吧,元际对自己的猜测也有所疑惑,於是决定这样的发现先不告诉师父,免得後面如果弄错了岂不是很丢人?

夜半时分元际的房间里一片黑暗,看著自己徒儿已然睡下,本来想还和元际说说今天王家的事情的刘觉还是决定不打扰了,自己一有大事件发生就睡不著真是老毛病了。

可是他并不知道现在元际房间里并没有一个人,元际在床上用被子包住枕头衣服之类的东西然後弄得鼓鼓的,就好像有个人真的睡在里面,而自己却已经离开了家的所在。

虽然头顶上有月光,但是这麽晚的时候往僻静的地方走还是会让人寒毛直竖的,元际不是一个胆小之人,但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什麽事情?他要去的便是杭州西南的一处义庄,那里停放著王家的三儿子王青笑的尸体。

死人,自己居然要去看一个死人,元际走在路上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自己从来都是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而已,单独看一个死人,真是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麽孽了,王青笑啊王青笑,你可一定不要吓我啊,我是为你找凶手的。

义庄之中,一片寂静,元际看那连守夜的人都已经呼呼大睡,心中叹道他这是练了什麽本事,周围一圈死人居然也睡得著,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地来到那个停放著王青笑的房间。

一阵森然之气扑面而来,房间里还飘荡著一条条白色的绸带,快要燃尽的白烛边是些纸钱。

半明半暗之中元际摸索了过去,数著白日知道的数字便来到了王青笑旁边,手掀起那层人脸上的白布,元际又点燃了手中带来的蜡烛,照著那张年轻的脸,面容看上去很平和,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被人害死的,跟睡著了一样,只是额前似乎颜色有些发暗,元际又把火光照向王青笑原来捏著纸条的那只手,手上也什麽伤痕都没有,因为人死了变得僵硬,所以那捏著东西的手型还没有变。

好像没什麽收获,外表看不出什麽痕迹,看来是中了什麽内伤死的,只是这内伤十分诡异,只有额头上有点异样,元际把手中的蜡烛放在一边,便去翻动王青笑的身体。

 


西子雨(十)

他撩起王青笑的衣服去看他的後背,点点火光之间他似乎看到一个紫红色的圆色印记,位置还很正,不知道这王青笑有没有什麽胎记之类的东西,这东西如果不是娘肚子里带来的,恐怕真的就和他的死有关系了。

似乎还有什麽没明白,元际觉得自己想得头都大了。算了,想太多没用,干脆明天换个脑子想,这个死人地方还是不要久留才好,不然一会王青笑真的爬起来,自己活人不怕,死人还真是没把握。

就在他要离去的时候,元际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似乎听到了什麽声音,好像是有人,这个地方现在喘气的应该就自己,怎麽还有声音?外面风呼呼作响,是自己听错了吧,但是本想就此当做是自己幻听而离开的他却又听到有个人说话。

那个声音却还叫著“公子”,元际当即觉得自己平常拜神拜菩萨不够虔诚。

可是当他寻向声音来处的时候却发现原来这房子的角落里有一个人,虽然看不清楚,但肯定那是个活的,是活的就好,总比死的好,问题是这里怎麽出来活人了。

他举著蜡烛过去一探究竟,看到那人却不由吸了一口气,怎麽又是他,到哪里都能遇到的夕颜。

夕颜这个时候头发很乱就那麽披散著,衣服也被磨得不成了样子,手脚被绳子捆著,其实他也并没有看出进来的那个人是元际,开始他也是害怕,又看到那人去翻死人,心中更是害怕得紧,可是就因为如此他後来才又不害怕了,毕竟能这样做的不是只有活人麽,於是便看人的身形尝试性地叫了出来。

当他看到来的人竟是元际的时候,顿时心中一阵轻松,知道自己至少没有遇上什麽别的人,虽然心中又想自己这麽个狼狈样子又被这个人瞧去又有不甘,可是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就在元际用火光照亮他的眼眸时他心中一时有了暖意,不顾身上的手脚被缚便往元际身上扑去。

元际一手举著蜡烛,就这麽被他扑过来一点防备都没有,在这周围都是死人的地方竟然怀里多了这麽一个香气袭人又美豔无双的人,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小书生遇上妖精来结姻缘了。

不太喜欢夕颜这样的人,但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气氛下,元际却也只觉得这样还不坏,但是还是和夕颜说道:“你先起来行不行,先把你手脚解开。”

夕颜这个时候才发现是自己太冒失了,便抽出身来,一脸通红地看著元际,不过因为夜色的缘故元际自然也看不到。

手脚终於得脱自由的夕颜刚喘下气来,元际便又问他:“你怎麽在这种地方,谁绑你的?”夕颜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元际只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个男人,年纪大概三十多岁,我连长什麽样子都没看清楚,我从王家出来就被他带走了。”

奇怪,哪有绑人绑到这里来的,元际的目光又扫到刚才他刚看过的王青笑,莫非和那人有关系?


西子雨(十一)

还是先出去再说,他问夕颜:“你可以走吗?”夕颜点了点头,於是他们二人便一起又悄悄地离开了原来的房间,元际用轻身功夫带著夕颜逃离了这个义庄。

待到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元际放下夕颜这才看到他们都已经快出了杭州城了,不经意瞥到夕颜气喘吁吁的样子,又忍不住逗他:“喂,你可是连走都没有走,全是我带出来的,怎麽你看起来累成这样?”

夕颜瞪了他一眼:“我怎麽和你比,你有功夫,我什麽都不会,就算不走,大晚上地被人带到那种地方,还这麽飞来飞去的也没别的人,吓都吓死了。”说著话他还拍著胸口,只怕元际不相信。

其实那元际自然是信的,只是玩心大起想看看他害怕的样子,他这样说也早料到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夕颜道:“他为什麽带你去那里呢?也没有杀你,把你关在那里不是早晚要发现的吗?”

“我当然不知道,我知道的事情都是醉春阁里的事情,你问我这个,还不如问问我醉春阁的事儿,”夕颜本来害怕但现在 想来离那义庄离那男人也都远了,本色便显露了出来手脚也开始不老实,“这个我很乐意奉陪。”

“如果你不想再遇到这样的事情的话,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元际的表情有些严肃,严肃得夕颜没有了心思再开玩笑。

“也许,也许是他万不得已喽。”夕颜知道自己是没有什麽答案给元际,所以话到嘴边纯属胡说八道。

万不得已,万不得已,或许夕颜说的有道理。元际觉得这麽想很通,忽然间又想起什麽来,问:“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都说你是醉春阁的头牌,向来都是别人讨好你你理都不理,可是对我却是步步紧逼,为什麽?”其实元际是随口问问,他觉得在这样的月光下总是讨论和死人有关的话题为免大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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