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残鸿
残鸿  发于:2010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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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的朋友。”徐斌斌闻声恢复神色,随便答道。
高蒙不信的摇头,“不简单,”说着,看着徐斌斌,眼神里充满希望知道答案的期待。
徐斌斌喝了一口酒,对于高蒙,他总是难以拒绝,只好无奈的说,“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
高蒙眼神没变继续看,明确的示意不信。z
徐斌斌手指在酒瓶上轻轻点着,回味着姚思青刚刚说过的几句话,永远不想看见,是不是恨极的怨气。徐斌斌沉思了一会,发现高蒙半天还是一脸期待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了?”高蒙问。
“什么没了?”
“刚才的话题。”
徐斌斌恍然大悟,“嗯,没了。”
高蒙抿起嘴,眼神鄙视徐斌斌一下,表示自己对徐斌斌“欺骗”的不满,意思我还不知道你,不想说直说得了。
徐斌斌皱起眉和高蒙对视半天,败下阵来,讲出实话,“我高中的女朋友,马上要移民。”
高蒙点点头,“我就说嘛,为什么在这里唱歌?你们学校不是国际学校吗?”高蒙知道徐斌斌高中上的学校是全市最大的贵族学校,没有一定的家底根本付不起用美金交的学费。
“思青是这的老板,乐队也是她的。”y
高蒙惊讶的笑出来,“这么小,怎么没考大学?”
“考了,厦门大学,没读。”徐斌斌又把手放在筛子筒上慢慢的摇,“高中毕业办好的移民,拖到现在才走。”
“为什么?”高蒙看到乐队重新回到位置上,刚开始唱歌的男孩子回到台上。徐斌斌也注意到乐队要重新演奏,对着乐队的方向扬扬头,“听歌吧。”
这之前,高蒙他们在酒吧待了两个小时,徐斌斌才喝掉两瓶啤酒,接下来的五首歌,徐斌斌喝掉五瓶,高蒙没想到徐斌斌酒量这么好,第六首歌的前奏响起,麦克风前的男孩子对大家宣布这是今晚的最后一首歌——[十年]。酒吧里所有的人都给出自己最响的掌声,因为很多人都在等着这首歌结束自己在酒吧的一夜。
众人跟着歌声哼唱起来,“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愿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这首歌在这里唱了三年,每次都是放在最后一首,没有人知道这首歌原本为了唱给谁,原本是谁想唱。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朋友,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难免最终沦为朋友……”徐斌斌也唱着,很用心很投入,直到头越来越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高蒙把脚步不稳的徐斌斌放在车子的后座上,自己坐进驾驶室。高蒙半年前刚考的驾照,连陪驾都没有经过,好在徐少博的雷克萨斯不太难开,高蒙紧张的以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开回自己家。下了车,高蒙扶出徐斌斌,徐斌斌示意高蒙不用扶他,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高蒙连拽带哄才把徐斌斌拖到三楼,徐斌斌如果合作的让高蒙拖着走,不挣扎自己上楼梯的话,也许他们已经到了六楼的家里。高蒙也喝了不少酒,酒劲渐渐上来,只好先歇歇,徐斌斌挂在他身上的身体渐渐滑下去,坐在楼梯上,高蒙也坐下来,心想太高估徐斌斌,酒量这么差。
徐斌斌抱住高蒙,下巴支在高蒙肩膀上,漂亮白皙的脸泛着粉色,大大的眼睛因为醉酒而显得迷离,“高蒙,姚思青恨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徐斌斌痴痴的笑着,努力张着眼睛,“她要这里,”说着指指心,“可是当时我没有。”
徐斌斌仍旧痴痴的笑,笑得很伤感,“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现在,又被人拿走了。高蒙,姚思青不去上大学,也不肯出国,她说,她在等一个答案,”徐斌斌把手臂圈的紧紧,“她说我能给她,她就走。高蒙,我今天……今天……,高蒙……”徐斌斌斌说不下去,把头埋在高蒙的肩窝里。
高蒙拍拍徐斌斌的胳膊,意思他在听。高蒙觉得徐斌斌很喜欢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不过,当高蒙熟悉了徐斌斌之后,高蒙觉得这种掩饰并不能使人生活得更好,冷漠只会让自己和这个世界隔得更远,高蒙觉得如果徐斌斌多交些朋友,把烦恼说出来,或许就没有那么多压抑的情绪。
高蒙不知道,徐斌斌此刻脑袋清醒的很,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徐斌斌反复衡量着自己想说的话能不能说出来,最后还是忍住没说。
“老徐,”高蒙低声说,“我知道你在追韩萱”。徐斌斌“嗯”了一声,没动。
“你真的喜欢她?”高蒙想或许是他们一明一暗的争取韩萱,让徐斌斌很痛苦。徐斌斌觉得哭笑不得,高蒙的思维实在太……,只好闷闷的说“对不起,我退出。”
高蒙沉默了一会,说,“让她自己选更好。”徐斌斌抬起头,定定得看着高蒙,“你喜欢她什么?”高蒙语塞,半晌问道,“你呢?”
徐斌斌醉意朦胧的笑出来,肯定地说,“她不会选你。”高蒙不服气的挣了一下徐斌斌的手臂,故意哼哼的假笑着。徐斌斌丝毫没松开,又把头埋起来,心情好很多。
徐斌斌想,高蒙,你就是那个答案,我该怎么告诉你。
[12]五一 3
好朋友都不在,高蒙在家里呆了几天。期间,陪老妈上街拎包一回,跟老爸去超市两回,去爷爷,姥姥家各吃晚饭一回,其余的时间除了去晨练就是在家看光碟,自己的电脑没带回来,家里的两台老爸老妈都占着不放。到了四号,高蒙甚至觉得到学校学习都比在家里有意思,更何况还可以去打球、上网。
高蒙午饭刚吃完,挥挥衣袖就要走,他母亲塞给他两个大旅行兜,内容若干。比如一兜全套的新衣服从内到外,这些衣服高蒙都不知道他母亲啥时候买得,反正没过多久自己就会有一堆新的出现;另外一兜,高蒙打开看看,水果饮料高乐高点心保温桶一大盆刚煮好的海鲜,还有一个酱菜罐,总重量加起来能压死人。高蒙想,带着吧,让寝室里的猪头们也过各节。
在高蒙的建议下,晚上,寝室里热闹闹得涮起了海鲜火锅。
徐斌斌头天早上就回来了,据小六讲,除了上厕所,一直在床上躺着,他们都问过徐斌斌是不是不舒服,徐斌斌说没事。高蒙回来的时候徐斌斌还在睡觉,到了傍晚,老大老三自习回来,听说高蒙他们决定吃火锅,立刻叫上老婆去买材料。高蒙特意留下,大家早觉出来徐斌斌不对劲,都知道徐斌斌只把高蒙当朋友,所以一拥而出。
高蒙趴在徐斌斌床沿上,肩膀撑在栏杆上,去摇徐斌斌。徐斌斌睁开眼看着高蒙,脸色很不好,一点精神都没有,不过还是笑了笑。
“怎么了?”高蒙关心的问。徐斌斌摇摇头,又闭上眼睛。b
“你饿不饿?”高蒙想徐斌斌从他家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徐斌斌没理,好像没听见。
高蒙又摇摇徐斌斌,徐斌斌皱起眉头,翻过身,把背对象高蒙。高蒙愣住了,把手放在徐斌斌身上轻轻拍两下,“老徐,你没事吧?”
沉默,沉默,回答他的还是沉默。无论高蒙则么问,徐斌斌都不理,高蒙也来劲了,不知道徐斌斌整什么景,一把就把徐斌斌从床上拽起来,然后半抱半拖得把徐斌斌从床上拉了下来。徐斌斌也是一米八几的个子,就算不胖,也不是高蒙能撑得动的。高蒙拉徐斌斌下床的时候是上来狠劲,拉下来的时候立刻后悔了,虽然他尽力的去拽着徐斌斌的衣服,还是让徐斌斌结实的摔在地上。徐斌斌摔下来的时候,后腰撞在床下的凳子上,疼得直吸气。
高蒙吓坏了,要去扶徐斌斌,徐斌斌把手心扬起来,示意高蒙不要动他,慢慢站起来,把鞋穿了,走到厕所里,把门关了。高蒙有些不知所措,想想去推洗手间的门,锁了。过了几分钟,高蒙敲敲门,门开了,徐斌斌从里面走出来,到自己的柜子前换衣服。
徐斌斌背后的衣服上,一大块灰尘的印子,裤子上也是,徐斌斌拿出干净的衬衫和牛仔裤换了,五月份,身上的衣服只有两层,徐斌斌换衣服的时候,原来衬衫里面的T恤因为脱衣服被带起来,露出窄瘦的腰,略显苍白的皮肤上,一大块暗红的淤血。
像高蒙和徐斌斌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都很瘦,高蒙的父母不知用了多少东西,才让高蒙显得比别人稍微结实一点,跟普通人比,徐斌斌应该还算比较健康哪一种。但此刻,高蒙觉得徐斌斌的背影特别单薄,那种孤零零的单薄,有些可怜,或许不是可怜,高蒙想不出别的形容词,只是自己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看到那块淤伤,特别刺目。
徐斌斌换完衣服,拿起寝室的空水壶往外走。高蒙想起来,老大走的时候嘱咐他把水都打满、把锅支起来,也去拎了水壶,走出来锁门,看到徐斌斌并未走远,只是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到高蒙出来,慢慢走起来,高蒙会意,跟了上去。
高蒙一直找不到什么话说,只好跟着,徐斌斌阴晴不定的性格让人难以捉摸。以前,高蒙从来不去琢磨,高蒙认为烦恼都是自找的,开心也一样。徐斌斌愿意玩深沉别人也没办法,高蒙认为自己尽到朋友的责任与义务就成了。今天,高蒙觉得自己有些失常,很少这么冲动的做事情,高蒙想自己要好好想想怎么跟徐斌斌谈谈,要是徐斌斌愿意,他愿意帮徐斌斌开导开导,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烦心的事!
神奇的高蒙自有神奇高蒙的神奇之处,众人去买个菜、秤些肉回到窝里,一个玩了一天沉默绝食的同种生物若无其事的在桌子上烧开水,众人感叹,高蒙的神奇一定是天生的。
“老五,……,系里开始保研了,下个月……交材料,你去没去……问问?”孙贾文一边咬着虾耙子,一边问。
“保研管我什么事,黄强说他们去年保上的都是成绩最前面的那几个,其他的人都是去当分母的。”
孙贾文不同意高蒙的看法,“你不一样,学生会干部,有总评成绩的。”
“那也是你和老大这样的。”高蒙前两年的年终考试成绩只能算是中等,都是在学生会和班里做工作才有了加分,总评下来第一年是三等奖学金,第二年是二等,高蒙觉得自己为得到奖学金付出的努力远没有那些每天刻苦用功的人们来得多。“我的奖学金属于浑水摸鱼型。”
“你申请一下有什么关系,不上再考嘛。”孙贾文继续说,坐在高蒙对面的张新也跟着说,“我觉得猴子说的有道理,应该试试,我们这样的想申请还申请不上!”
高蒙筷子一挥,“我可不去丢人,”高蒙一个大四的朋友去年就是他这种情况,保研的事拖很久,好多次面试和考核,到期末才能定下来,那个人本来是保研保上了,但是快到考研报名的时候被拿下来,说是带他的老师认为另外一名总评不如他,但是成绩在系里数一数二的学生更适合跟着他。这种事情对人打击挺大的,所以那个人匆匆忙忙的准备考研,心里有气也许不踏实,干脆连考研的考场都没去。不过话又说回来,高蒙也有一点动心,打算过几天到刘家臻那里谈谈。
于灵看锅里的东西都捞空了,夹了很厚的一沓冻肉片进去,马玉又在上面加了不少蔬菜,盖上盖子。众人没吃的,都开始抓海鲜,王尧突然来了一句,“我觉得老大一定没问题。”高蒙他们都跟着点头,高蒙看见于灵和马玉互相对着望望,笑了一下,马玉转过头跟孙贾文小声说了一句,只见孙贾文瞪了他一眼,没吱声,马玉噘噘嘴不高兴起来。
锅里的水很快就开了,群狼的眼睛里变得雪亮,拿起碗,够得着的近水楼台,够不着的站起来够,一下子,锅里只剩几个菜叶在飘零。于灵和马玉马上开始劳动,配合的默契。
徐斌斌没怎么吃,高蒙没在意,徐斌斌就是这样,他们出去吃饭,他就在一旁看得多吃得少,主食上来才吃上一些填填肚子。王尧在往锅里加汤料的时候,高蒙突然想,不知道徐斌斌今天吃没吃过饭,他们寝室的人特别喜欢吃麻辣锅底,是那种放在嘴里就发麻的那种,徐斌斌要是没吃饭,肯定会胃疼。
高蒙跟王尧说,“别放了,一会下面,太辣了受不了。”王尧想想也是,把汤料放在一边。高蒙自打想起徐斌斌没吃饭的事情就开始闹心,琢磨大家都吃在兴头上,要是提徐斌斌没吃饭这个茬,徐斌斌肯定会不高兴。根据经验,徐斌斌在寝室不吱声就是不想别人注意他,他参加集体活动就是表明他没有勉强。高蒙想,这么挺着的多难受,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带回来不少好再来的点心。
他示意坐在桌子最外头的李光甫把杂物柜上的塑料袋递过来,带子一动,发出酥饼的味道,大家已经吃了一阵火锅,嘴里早吃不出刺激的味道。问到甜香,立刻点头,纷纷拿出一块来吃。到了高蒙手上,高蒙也拿了一块,然后放在徐斌斌跟前。徐斌斌放下筷子,拿了块酥饼咬了一口,然后看看高蒙,嘴角慢慢勾出笑意。
高蒙看到徐斌斌此刻又恢复以前那种无事装深沉的表情,越发糊涂起来,把手里的点心一口塞了站起来,“如厕。”
“靠,”众人手里的食物都扔向高蒙,于灵赶快把锅盖盖上,高蒙往厕所跑的时候,身上点心渣,橘子皮,虾壳、青菜叶沥沥拉拉的撒了一地。最绝的是老大把袜子也脱下来扔他,被大家发现,立刻遭到群殴,王尧边打边喊“还我们一片纯净的天空”。
有女性家属就是好,吃饭前有人铺桌子,吃完饭有人刷碗,寝室里支起牌桌,大家都说熄灯了就搬出去,一定要玩通宵。高蒙和徐斌斌没玩,高蒙问徐斌斌回家算了,徐斌斌说这几天徐少博有朋友在家里玩,等走了再回去吧。高蒙一听有人来,也觉得回去会很便扭,不过屋里说话不方便,高蒙想跟徐斌斌谈谈,就提议去体育馆动弹动弹。
高蒙和徐斌斌在体育馆里找了个最高的台阶坐下,高蒙把篮球用手狠命的挤着,捉摸怎么开口。徐斌斌靠在塑料椅背上,胳膊搭在椅背顶上,支着头看着场地里的人投篮。
“刚才,不好意思,我……,有点冲动。”高蒙说得很慢,语气十分歉疚。
“对不起。”徐斌斌视线看着场地,低声说。
高蒙楞住,不知道徐斌斌为什么向他赔礼,放下球,“为什么?”
徐斌斌把头埋在支起的胳膊中间,“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说。”
“遇到什么事了吧,说出来听听。”高蒙用肩膀轻轻顶顶徐斌斌,意思他把头抬起来。
徐斌斌转过脸,脸上居然有几分笑意,“有人说爱你,又跟别人睡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做。”
高蒙阿了一下,“当然是踹了她,这种女人谁敢要。”
徐斌斌眼睛笑得弯起来,“有人说爱你,你不爱他,怎么办。”
“这个……”高蒙露出茫然的表情,摇摇头,“没遇到过,也没想过。”
“假如呢?”徐斌斌盯着高蒙,眼里黝黑的同仁亮晶晶的闪着。
“我想我会尽量避免和她接触,时间长了……自然就……转移注意力了。”高蒙在脑子里搜着看法,他听出点名堂,徐斌斌应该是为感情的事烦恼,不过这个真不是他的强项。
徐斌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g
“有件事我想过了,”高蒙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先考研,现在弄个女人在身边实在麻烦,所以,韩萱那边,你也别有什么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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