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系[闪耀的北极星]突然间在学校里成了热门话题,风头一时无二,刘家臻故意把排练的地方搬到系体育活动中心,参观练习的人一轮一轮的,烦死团形成固定规模,按时报道。
高蒙感觉和韩萱交往的很顺利,过了复赛的时候,高蒙已经开始跟韩萱一起去食堂吃饭。当然,时不时碰上、遇上徐斌斌或者顺路一起去吃饭,高蒙总不好表现出重色轻友劣根性把毫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做光源的徐斌斌点醒,更况且,徐斌斌从没抢过自己的风头,只是吃饭而已。
韩萱就惨了,两个口碑一流的大帅哥轮流对他轰炸,一个热情体贴,总是围着自己转;另一个忧郁漂亮,还很仗义,知道兄弟在追自己,只好默默注视,时不时地送些可以插一屋的花。这朵祖国的小花很为难,两个都不错,不知该把天平斜向哪边,所以只好先以静制动,观察一阵再说。
文化节接近尾声的时候,刘家臻感觉自己的工作做得很到位,校里抽检很满意,热门的三大赛机械系也都有些成绩。其中歌唱舞蹈大赛已经落下帷幕,已经定下5个节目送去汇演,这在全校十九个系一个研究生院里是从没有过的数字。要是明天的模特大赛机械系能战胜土木和文化学院,那么机械系就可以作为模特大赛的冠军也参加汇演,为此,刘家臻连文化宫的亲戚都找过了,借了几套正式的晚礼服,有请人特意按照学生的尺寸收了身。刘家臻想,这就是秘密武器,在外型旗鼓相当的情况下,一定要玩气质。
晚上,例行训练,失踪多天一直再忙别的活动的刘家臻出现,看看大家的服装改好后的效果。因为要保密,所以只有除了模特队的人只有刘家臻和李前。女生们的衣服都是贴身剪裁的式样,绸缎似得料子,淡黄、鲜红、深紫各一件,露出小巧的肩膀,配上蕾丝手套和头饰,淑女的不得了。男生们两黑两白的燕尾服,穿到这些高大的男生身上很有气势,其他人的衣服都很合适,只是徐斌斌的衣袖略短,高蒙的外衣稍微有点紧。徐斌斌提出要穿自己的衣服,样式差不多,也是白色,刘家臻点头意思统一就行。
结束后,高蒙送韩萱会寝室,连带着给韩萱和寝室里的某位姐妹打好水,回到寝室。
“五哥,猴子说下周游园归你管,你们今年想得什么点子。?”王尧看见高蒙,问道。
“这事老徐张罗,听他说要弄个包子铺。”
“包子铺,”张新突然冒出来,吓了高蒙一跳。
“老二,你真是想出现就出现,不睡机房了?”
“网管换人了,我现在坐办公室,管计算机报名考试。”
“佩服佩服,恭喜你终于回到人类的怀抱。”高蒙想勤工俭学的张新挺不容易,为了拿点助学金,当了两年的联通新人类(连续通宵)。
王尧拍拍高蒙,“啥叫包子铺?”
高蒙一咂嘴,“老大生日那个酒楼记得不?”
“粤贵楼,咋啦。”r
“吃的那个水晶包记得不?”
“挺好的,咋啦?”
“就卖那个,而且是现包现卖。”
“老徐下血本哪。”王尧摇摇头。
“反正是家里的资源,不用白不用。”高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个我看过价单,十块钱一屉四个,一口全能吃了,你觉得有人买吗?”张新表情相当惊讶。
“饭店会做赔本的生意吗,再说,一个包子成本才几个钱。”高蒙把徐斌斌的原话整理成高蒙版本,说给张新听,“你说是吧?”
王尧和张新都点头,合计徐斌斌这小子家里有钱随便烧,这次肯定也是赞助的。
徐斌斌从外面进来,看到高蒙,“忙完了?”
“嗯,走吧。”高蒙抓起书包,摸了一下王尧的脑袋,跟着徐斌斌走。
王尧嘿嘿笑起来,高蒙回头,“傻了吧唧的笑甚么?”
王尧一脸无辜,“我在想表舅的事情。”
高蒙一听,冷哼两声,把王尧摁在床上,拉个被子埋了,不轻不重的打了两拳,张新看到有便宜占,跟着上来压了几下,王尧一头鸡窝发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大哥饶命,开个玩笑、玩笑。”
高蒙很少到徐斌斌屋里来,所以,也不知道徐斌斌有一整柜的衣服,徐斌斌在一个格子里拿出一件白色礼服,在身上试了,高蒙点点头,挑挑大拇指。徐斌斌手在衣架上摸了半天,跟高蒙说,“徐少博有件黑色的。”说着,带着高蒙去翻徐少博的衣柜。
徐斌斌在整排的西服中间抽出一间黑色礼服,款式和徐斌斌身上的一模一样。高蒙觉得奇怪,“你不是要穿白的吗?”徐斌斌没放声,示意高蒙穿上,高蒙反应过来是在给他选衣服,在衣柜里的长镜照照,果然十分合身。徐斌斌看上去很满意,也对高蒙挑挑大拇指,高蒙脱下来,准备放回原处。
“怎么?”徐斌斌问到。
“不打招呼不好吧。”高蒙意思没跟主人打招呼就穿人家的衣服不好。
徐斌斌衣服又拿出来,“就穿它。”也不管高蒙发表意见,又拉着高蒙回到自己屋里,找出衬衫,领结……,最后,徐斌斌拿出两幅金属袖扣。高蒙从来没见过男人穿的衣服如此麻烦,徐斌斌给他武装完毕,高蒙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点圈圈七的神采。“太多了吧?”高蒙问徐斌斌。除了手表和衣服,高蒙身上没多带过任何东西。
“这是一种礼貌。”徐斌斌把高蒙在镜子前扶正,给了一个赞的手势。
走在台上,高蒙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飘飘欲仙。原来烦死团是并没有那么烦人,特别是有N个小妹妹把“蒙”装饰成闪光版,摇啊摇的时候,当然,韩萱、江远他们也是一样。最为壮观的是有人给徐斌斌作了超大的一个横幅,上书,“斌斌,我们最爱你。”决赛结果让刘家臻嘴巴一直无法闭拢,据说笑得太厉害,肌肉拉伤。
上台领奖的时候,高蒙一边向台下挥手,一边与江远“交流”,“我没觉得咱们好在哪里,咋得的奖,老刘头没放水吧。”
“还用放水,老刘头让小姑娘们发了两周传单,瞎掰不少个人档案,连BBS
上都有烦死团的北极星联盟。我师范的同学都听说了,今天特地跑过来看,说是一睹星王子的风采,我这个月的余粮全都搭在他们身上了。唉!现在你我也算名人哪。”
高蒙觉得挺有成就感,自己在文化节上也算一功臣,熬到下周三游园结束,他就要正式带着韩妹妹去上自习。日子也没有那么无聊嘛,尤其是走桃花运的时候。
[9]文化节 5
徐少博在这个学校里读完五年大学,人生最快乐的事都发生在这个时期,当然也有最难过的事情。大概每个人对青春都有一点执念,就像徐少博一直把这里当做独立人生的起点,所以,他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学校旁边安了家。每天上班,车都经过学校正门,总是想,下次要进去看看,一想就是两三年。学校变化蛮大的,除了宽大的广场和广场边建国初修建的几座办公楼,大部分建筑都翻新过,体育馆和电教大厦都是新盖的,华丽鲜明的在一群建筑中凸现出来,矗立在老办公旁边。
“表舅,”高蒙对站在广场上张望的徐少博招手。徐少博看见高蒙站在广场上用钢架搭起的舞台旁,快步走了过去。
今天是文化节的闭幕式,也是巡演的最后一天,高蒙他们的模特表演作为今天巡演的开场节目,昨晚徐少博听到高蒙谈论文化节的事情,觉得很有趣,他们念书的时候,学生对文化节还没有现在这么热心。高蒙听说徐少博读的也是机械系,而且是特招的五年英语强化班,敬佩之心更深。后来高蒙又听说刘家臻他也认识,是低他一年的学弟,一直都是学生会的活跃分子,便问徐少博要不要看看他们闭幕式,这次活动可是刘家臻一手操办的。徐少博第二天提前安排完工作,正常下了班,刚过六点就到了学校。
高蒙看徐少博一身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笔直修长的站在广场上,与来来往往穿着随意学生们格格不入。他的一声招呼,引来众人目光,徐少博觉得有些怪异,大家都盯着他看。徐少博走到舞台前,高蒙正在帮人拉电线,对徐少博说了声“马上就好,”然后弯着腰钻进台底的空隙。一个女生在旁边指挥,看到徐少博瞪大了眼睛,高蒙突然见她不说话了,又钻出来,“咋啦?”
“像不像徐斌斌?”女生小声地说。
高蒙又对徐少博点点头,跟那个女生说“这是徐斌斌他哥。”
女孩嘻嘻嘻出声“我听你叫表舅。”
“不行啊!”
“那徐斌斌不也是。”
高蒙最忌讳这个茬,“不行啊?干活!”又钻回去,把一把电线拉进区,递给里面接线的电工和学生。
晚七点,广场人山人海,徐少博坐在刘家臻旁边,那是最靠近舞台的位置。本来还暗着的舞台突然亮起来,舞台两旁的聚光灯发出刺眼的光,徐少博不由得眯起眼睛,音乐响起,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脸上带着笑容,虽然走路的动作里有些扮酷的成分,但是那种从里往外散发出的自信,还是让人觉得这个男孩非常吸引人。高蒙在台前停了几秒,环视广场,接着帅气的转个身走回,后面跟上来一个穿紫色小礼服的漂亮女孩。
徐少博看着徐斌斌最后一个出场,穿着徐少博新年的时候特意给他订做的礼服,看不出任何表情。徐少博想,当年那个总是跳来跳去的小毛头哪去了,眼前的弟弟这样沉静、这样陌生,你甚至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徐斌斌走到台前转身就走回去,目光始终没有焦距。
台下的观众不时地发出声音,一阵阵的叫着名字或者整齐的口号,徐少博发现自己还没过完青春就老了,他可没有刘家臻的热情不顾旁人的大声喝彩。表演结束,台上一个男生领着一个女生分别到台前谢幕,一个女生在高蒙和徐斌斌中间,一手挽一只胳膊最后到台前。徐少博耳边的震耳欲聋的声音莫名的消失,他看着高蒙和徐斌斌,突然意识到,弟弟不仅仅是长大、变得沉默这么简单,他的徐少斌已经不再属于他一个人。
一般,像高蒙和徐斌斌这种小出了一把风头的人,下了台都会被“亲人”围住,孙贾文家的媳妇于灵拿着相机一下一下的摁,旁边不知哪里来的小妹妹们也拿出手机对着高蒙他们乱拍。高蒙一看,寝室里所有的兄弟和老婆都到齐了,回头邀请队里其他跟他一起去聚聚,众人很识相,都说有活动溜了,余下一个韩萱在原地,高蒙二话没说伸手牵了,众人“欧”的一声,往外走。徐斌斌在孙贾文旁边看他翻看刚才的相片,删掉不清楚的图像,删完后,徐斌斌把相机拿过来,“照得不错。”
机械系的活动展示是粤贵楼的点心和小吃,虽然没有酒店品种多,但是对于这种天价的酒楼,大家还是只闻其名,没入过门,所以,有粤贵楼招牌的大帐篷里,围满了人,能用一点点钱吃到正宗的食物,谁也不想错过。
“我一会还得去台子那边看看,”孙贾文目不转睛看着水晶包,虾饺,奶油酥等等的小点心不停的端上临时的折叠桌,“真不想走,这得少吃多少东西。”
王尧被高蒙指派把换下来的礼服在寝室放了,回来的时候,发现众人已经吃上了,因为凳子少,张新和李光甫、高蒙三个人挤在两张凳子上,“表舅呢?”
“和老刘头说话呢。”高蒙四处看看,都是人,找不到多余的凳子。
“六儿,”孙贾文站起来,示意让王尧坐他那,“我去弄个凳子,”说着一指文化学院的展台。
“文化学院老是新疆风情,好几年了。”李光甫的老婆马玉看着孙贾文到对面帆布篷里。
“民族班有条件呀。”于灵跟着说,也去看孙贾文,突然很紧张的站起来。
大家一看,有个穿皮夹克的人跟孙贾文推搡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孙贾文被一个学生拉着,跟他讲话,“你是我们学校的吗?我借凳子关你什么事?”
那个人骂了一句照着孙贾文肚子就揣下去,狠狠地说,“我看你不顺眼。”接着身后围上三四个样子差不多的人,看起来是一伙的。
王尧跑得最快,一下子拦在两人中间,孙贾文揣得不轻,蹲在地上直哆嗦。王尧还没说话,穿皮夹克的照着王尧脸上就是一拳,打完,还显白似的对身后面的人笑,然后抬腿准备走人。
高蒙气得半死,脑袋一热,皮夹克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就被高蒙一把拎起来。高蒙又高又结实,比那人高大半个头。刚要出手收拾这个人,只觉得头上剧痛,眼前顿时虚浮起来,高蒙强忍着给了皮夹克一拳,扔在一边,一捂头,热乎乎的液体沾了一手。
中心医院的大夫给淤血的孙贾文和徐斌斌开了云南白药和红花油,又给鼻骨裂缝的王尧涂了药,贴上可以盖住整张脸的纱布。高蒙脑袋缝了五针,要不是徐斌斌用胳膊挡了钢管一下,高蒙缝五十针都没用了。
刘家臻跟他们说,已经报警,不过人跑了,可能是附近的地痞流氓,过几天他去派出所问问情况,好在大家都没有太大的危险。高蒙神志一直很清楚,就是有点晕,徐斌斌和徐少博强烈要求高蒙住院观察一晚,刘家臻看看时候不早,带着高蒙寝室一干人回学校。
韩萱很想留下来,可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而且,韩萱从高蒙受伤开始就有一种感觉,徐斌斌好像比任何人都关心高蒙,不希望别人接近高蒙。韩萱记得她拿出纸巾,想帮助徐斌斌按住高蒙流血的伤口,他看见徐斌斌把高蒙的肩膀按得死死的,红着眼瞪着他,眼里都是心痛和戒备。最后,韩萱还跟着众人与高蒙到了别,她想,或许自己多心了。
徐斌斌要了一些酒精棉,高蒙头伤在侧面,刚才大夫草草的处理一下血迹,高蒙耳朵和脖子上还是有很多残留的痕迹。
“算了,回去洗,”高蒙强撑着精神说,头到现在还是轻飘飘的,不停的响。
徐斌斌没说话,又在高蒙头上轻轻擦了两下。徐少博走进来,刚刚回家给高蒙和徐斌斌拿了几件干净的衣服,他们原来的外套都是血。徐少博看看高蒙气色还可以,就是脸有些苍白,笑了笑,“小蒙,睡一觉,大夫说没问题。”高蒙眨眨眼睛,“嗯”了一声,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索性闭上,很快呼吸声因为睡眠而变得均匀。
徐少博办的是单人病房,房间有两张单人沙发和一张陪护床,徐少博自然的走到沙发处坐下,打开手提电脑准备处理公事,徐斌斌用手按住电脑盖子,慢慢合上。徐少博把电脑放在一旁的短柜上,抬起头看着徐斌斌,两个人望了许久。
“很失望是不是?”徐斌斌低头看着徐少博。
徐少博看着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弟弟,摇摇头,“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长大做什么,可以满足你奇怪的嗜好。”
“钱时磊的事情,我很抱歉,他回国的事没通知我。”
“是吗?钱时磊跟我说你们在国外一直住在一起。”
徐少博愣住,没吱声。徐斌斌笑笑,脸上充满同情。徐少博心里很不是滋味,仰起头靠在靠背上,“高蒙不是一类人,你要的,他给不了,如果他不接受你,你们两个都会很痛苦。”
“我会等。”徐斌斌肯定的说。
“少斌,你……”e
“不要叫我少斌,我叫徐斌斌,让你得少斌去死吧。”徐斌斌猛地抓住徐少博的领口,狠狠的拉着,低声道,“别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倒是想得开,出趟国就当所有事情烟消云散。你忘记了,我还没忘,”徐斌斌自嘲的冷笑,“你看看我变成什么,我连说爱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