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视线还是交缠在一起。
钱小闲眼睛底下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在瞬间被他很好地掩藏。
严驰。他挥手,带着淡淡笑意,温暖和煦。
严驰再三要求钱小闲能够留下陪他共进晚餐。小闲争辩不过,只能对同事交待几句让他们先走。
再见面的时候,除了一瞬间划过的一丝诧异之外,无风无浪,三年的时间,足够带走很多东西。眼前这个曾经让
他爱恨交织的男人,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已经蒙了一层疲惫,眉宇间有淡淡的阴影,眼角的细纹亦是明显。
随意找了一家冷清的小店坐下。
他看得出严驰有些踌躇。
你还好吗?
严驰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一颤,端起来勉强喝过一口说,也就这样吧。
小闲又问,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是吗,真好,恭喜了。
气氛终于冷清下来。严驰现在很想找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躲起来大哭一场。胸口处鼻腔里酸意不住翻腾,他觉得
痛,看到小闲云淡风清的样子,盯着他礼貌温和的笑容心里更是尖锐地疼痛。
他意识到两人已经离得多远。
他怀揣野心,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伤害别人来保全自己的名誉地位,在功利的社会浴血奋战,踏准每一步,衡量
每一个得失,他做得很好。只不过在不注意的时候早已把某盏指明灯一掌推出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尖有些发凉。
严驰问,你现在做……
编辑,这两年换了几份工作,总算是找到比较顺手的。
食物端上桌。热气腾腾的荠菜馄饨,一碗十来个,每一个都饱饱囊囊,陷料充足。汤面上层飘着一些葱花和紫菜
蛋皮丝。钱小闲用调羹搅拌几下,分离出那缕暗色的紫菜。严驰伸手去接。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
你,有女朋友了?
慌乱之后的又一句蠢话让严驰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小闲一顿,摇摇头。他说,怎么可能,你知道的。
严驰又开口想说什么,小闲袋里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很快低头去接,脸上自然露出的温润气息让严驰的心里猛烈跳动。
子都,嗯…嗯…今天我会早回来……嗯……
窗外,一阵大风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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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钱小闲走到楼下的时候,习惯性抬头去看上边的窗户,是暗的,子都还未到家。
他提提手里大包的菜,踏上楼梯,大堂的顶灯自动点亮,门口尽忠职守的中年保安笑着同他打招呼。钱先生下班
啦。
小闲点头致意,说,辛苦了。
呵呵,拿钱做事,应该的应该的。
中年男子有些窘迫地搓搓手,面对眼前这个精致温和的男人,他显然不知如何坦然相处。
电梯上到十二层,小闲掏出钥匙开门。顺手把菜拎进厨房。
三年前,他离开严驰的时候,曾经一度和每一个失恋的人一样,彻底坠入人生的灰暗期。每天浑浑噩噩,走路做
事不分东南西北,一个月里大小事故累计超过三十次。工作一时之间没着落,租房子也找不到任何他可以负担的价格。
那时候生活的路途确实异常艰难。就在他以为自己人生的油灯快要枯竭的时候,霍子都找到他。
他对他说,小闲,请让我照顾你。
钱小闲对这个儒雅节制的男人始终怀有很深的歉意,一如自己和严驰,他始终追逐和等待的也不过是一个的背影
。小闲很迟疑,他不知道一旦跨出这决断性的一步对两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当场只能选择沉默。
霍子都说,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只当我是普通的兄弟就好,两肋插刀。我不会逼你。
小闲连忙摇头,他说,我不是怕你逼我。
霍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想照顾你。
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呵呵,小闲,你值得的,别怀疑,你绝对值得。
锅铲翻炒着鲜红的番茄,一勺撒下半瓢糖,厨房里飘散出钱式蕃茄炒蛋特有的香甜气味。小闲系着加菲猫的围裙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加菲说,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猪肉卷才是永恒的。食物有时候确实能够成为抚慰内心的小簇火焰。他喜欢
这只胖胖的懒猫,而以前曾经有人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更偏爱哈姆太郎。
甩甩头,呼一口气,抬眼看看窗外。十二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所有景致细节不清楚但正好可以明
白大概的轮廓。厨房窗口正对住宅区的大门,频繁出入的人群车辆一目了然。天色很快暗下,主干道旁的高大路灯自动
亮起。小闲缩缩脚趾,五月的傍晚还留有一丝淡淡的阴冷。
解下围裙,小闲甩下拖鞋爬上沙发。麻质的淡米色宽大沙发,带着微微粗糙的手感却很温暖。他抓过茶几上干净
的苹果,大大咬下一口,刚才严驰请客的馄饨,只吃掉一个,所以现在他很饿。打开手边的遥控器,转了几个台都是满
天的娱乐新闻。某新人与经纪公司闹不合,某大牌违约被公司冷冻等等。他打了一个哈欠,揉揉鼻子,春天是个既容易
过敏又容易让人犯困的季节。四肢渐渐觉得疲倦起来,迷迷糊糊里,他蜷缩起身体,却反而觉得更冷了,动一动,懒得
去拿毯子。
于是将就着,昏昏沉沉睡死过去。闭上眼之前,脑海里浮现出严驰夕阳下那张英俊复杂的脸孔。
晚上八点整,霍子都把车子拐进大门,驶进车库前,下意识抬头去看十六楼窗口,淡淡的灯光,他微笑起来。八
点零六分四十秒。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没有按门铃,他打赌沙发上某人一定在酣然大睡。
轻手轻脚到卧室里拿来一条毯子盖在小闲身上,他伸手细细拨开垂落在那人额前的碎发。摩挲着那片光滑的皮肤
,又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吻。
桌上摆放着还温热的菜色。凉拌黄瓜,番茄炒蛋,糖醋小排和豆腐肉丝羹,寻常的三菜一汤。霍子都的鼻头有点
发酸。起初住在一起的时候,他曾经想方设法一边经营医院一边照顾小闲,买洗烧样样包揽,虽然努力却不得不承认有
些力不从心。后来没过一周,小闲对他说,家事还是我来吧,你比较忙。
这是霍子都从未设想过的。不管小闲是出于怎样的理由,对他而言,已经知足。这样平和温暖的生活,他已经无
憾。三年,三年里两人再也没有谈起感情。彼此都安静地过着日子。前段时间,小闲升为副编辑,那天两人买了大堆好
菜,一起在厨房忙活半天,热热闹闹庆祝一番,小闲笑说,自己是他的守护神,幸运星。霍子都暗自高兴很久。他为小
闲眼里看见的每一个特殊的自己而愉悦。
八点三十分,钱小闲慢慢苏醒,睡眼惺忪里,瞄见餐桌前对着电脑忙乎的男人,于是含糊不清地喊一句。
子都。
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摘掉鼻头的眼镜,走过来揉揉他有些零乱的头发。他说,醒了?
小闲坐了几秒定定神,肚子发出咕噜噜的抗议。他终于想到抬头去看墙上的钟,瞥一眼,惊叫起来。
啊,那么晚了,怪不得饿死。
霍子都轻轻笑几声,他拉开小闲腿上皱成一团的毯子,抖一抖,细细叠好放到一边,一面说,你去喝点水,我把
桌上几个菜转一转,马上就好。
钱小闲点头,想去拿杯子跺跺脚转眼又一溜烟冲进厕所。
吞一口暖和的汤,钱小闲嘴里含着调羹,瞅着霍子都说,我今天去采访的时候碰到严驰。
霍子都夹着蛋的筷子一顿,又很快塞进嘴里。他侧过头看着小闲口中衔着的勺子一翘一翘。
小闲说,他来拍外景。一定要拉我吃晚饭。
霍子都低头估摸着小闲碗里瞬间去掉一大半的饭。
我勉强塞了一个馄饨。
钱小闲的调羹开始向那一大锅汤进攻,他一面偷看霍子都的脸色一面不停地把汤往饭里盛。霍子都故意沉下脸,
一筷子上来啪地一下打掉他动作飞快的右手。
说了多少遍,你有胃病,不许吃汤拌饭。
钱小闲讪讪笑了两记,心不甘情不愿地缩回手,还不忘用幽怨的眼神盯着霍子都猛看猛看。同时心里默默倒数。
八,七。霍子都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
六,五。霍子都的脸上出现一丝犹豫。
四,三。霍子都的脸上出现一丝挣扎。
二,一。霍子都捏捏筷子,叹口气,接过钱小闲手里的碗,一面勺一点糖醋小排的汁一面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
宾果。
钱小闲拼命点头,两眼巴巴地望着那碗散发出诱人香气的暗红色米饭,嘴一咧,差点歪到天上去。
吃过晚饭,霍子都系上围裙去洗碗,小闲趴在沙发上从背后看他系围裙的样子,噗哧一下笑出声。霍疑惑地回头
看他。他摆摆手说,别怀疑别怀疑,我只觉得你穿围裙特别合适。
为什么?
小闲晃两下头,憋住笑说,因为你屁股翘,很性感。
霍子都没有应声,手肘处轻轻抖了一记,耳后的轮廓泛出可疑的粉红色。
钱小闲跳下沙发去拿之前没啃完的苹果,顺带发现霍子都掉在餐桌与墙壁夹缝中的报告。他捡起翻了翻。
子都你们医院最近流行脊凸?
霍子都擦干净手端着一盆葡萄走过来,瞥一眼他膝盖上的东西,说,白领族里很常见,最近来看的人也比较多,
都要动手术,医院床位有点吃紧。
钱小闲点点头。原来要开刀的,我以为绑邦石膏就可以。
也不一定吧,看程度轻重。一般来说女性比较容易患侧凸。像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要经常走动走动。
钱小闲盘起腿认真地听着。霍子都是个知识相当丰富的人,除去他本身涉及的医学领域不说,大到文理史政,小
到琴棋书画,虽然不一定精通,但基本都有涉猎。家里的书房有三只并排的落地书架,塞满了各式各样晦涩复杂的书籍
。
霍子都半低着头耐心对他讲解,神情认真而肃穆。
小闲问他,你为什么懂这么多。
他一愣,想想说,还可以吧,也都是一点皮毛,派不上什么用处。
他停了停,看小闲做出一脸你少谦虚的表情。又说,我读书的时候,是那种传统的好学生,品学兼优,彬彬有礼
,还乐于助人。
你现在也还这样。
不过那个时候,我其实倒并不是一个很合群的人。男孩子都喜欢的集体运动,譬如足球篮球我统统都不参加,别
人只当我清高,叫过我几次大约觉得没趣就不再搭理我。
他苦笑两下。其实我只不过是讨厌出汗,有洁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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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妻子在怀孕之后,尽量减免了所有工作和社交,心满意足地在家等待生产。虽然足不出户,但习惯的开销譬如衣
服鞋子化妆品却是一样不少,现代商业社会的网络交易是如此发达,每个月信箱里都有大量的账单要签收。开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