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著软倒在胸口、兀自喘息不已的人儿,亦槐只是不住低头吻他,待得殷珞的气息稍稍稳定下来後,才爱恋不舍地将他放倒在枕上,预备起身去取水清理。
可才正要下床,一只绵软脱力的手却固执地将他按住,回头看,殷珞眼眸里盈著水光,明亮潋滟得惑人。
「不行!你的身子撑不住……」嘴上这麽说,高大身躯却言不由衷地被根本没有使力的手给拉回榻上。殷珞分明已经累到爬不起来,却仍执意伏趴在亦槐身上,努力试图要帮他脱掉衣服。
「珞,听话!」
被殷珞这麽一闹,亦槐还在强撑,但天晓得他已经快要扛不住了!恋人双手在他上半身拉扯捣鼓,温暖芳馥的柔软身躯却在危险部位不住磨蹭著。
「帮我……」
这、这根本是在引诱犯罪!亦槐苦叹一声,三两下除了让殷珞纠缠半天的衣裤,俯身将榻上软趴趴的人儿纳入怀中,灵巧的指节早已迫不及待溜到殷珞身後。
就著手上未清的蜜液,亦槐在那柔嫩紧致的甬道入口低回游移,直待得身下的人儿渐渐再度陷入绮梦般昏眩时,才舍得进一步朝幽穴探去。
「唔……」
尽管浸淫在激情迷乱的恋火中,突如其来的异物感,还是让殷珞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记忆里不愉快的痛苦经验一下子浮上脑海,迫使他整个人呈现出极不自然的僵直。
怀抱里的紧绷与犹疑,让亦槐不得不放软指间的动作。他心疼的吻著殷珞裸背上,那一道道刺眼的浅粉色伤痕,吮上他莹软如玉的耳垂,在他耳畔催眠似抚慰著……「别胡思乱想!现在……只准想著我……」
「我……啊……」
莫名的恐惧,逐渐被身後一波接著一波的痉挛快感渐次淹没,殷珞忍不住呻吟出声,俊雅无瑕的脸颊染著一片诱人的绯红,妩媚得让人直想将他一口吞下。
欣赏著身下豔美绝伦,却又让人心生怜惜的恋人,亦槐移出他湿润淋漓的手指,将几乎要失控的分身抵住温暖柔嫩的入口,开始缓缓推进……
「嗯……大哥……」
定定望著眼前的男子,殷珞迷蒙的眼眸蓄积著泪水,连自己也分不清是欢愉还是恐慌。
他当然害怕!相府的那一夜,他只当自己死了!对方的激动与兴奋,带给他的只有痛苦,没有沉沦。然而此刻,倚靠著该一辈子是他兄长的男子,向来清冷如他竟无法克制的贪恋著这样背德逆俗的拥抱与热情!
也许,当真如夫人所言,自己根本是个忝不知耻的妖孽……
幽径生涩的狭窄紧收,暗示著殷珞的不安!暗示著他对如此失控而沉溺於爱欲的自己,感到恐惧与羞耻。
这样的不安,同样陷入迷惘的亦槐感同身受。他说不出鼓励与安慰的谎言,只能更用力的拥著殷珞,以此证明自己永誓追随的决心。
「珞……叫我的名字!」
「槐……亦槐……」
「对……别怕……我们一起!别怕。」
沉稳而有力的保证,让殷珞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他紧紧攀附著亦槐结实的肩头,舒服而安心的逸出甜美的叹息。
查觉到他的放松,亦槐开始引领著他缓缓律动,享受应有的甜美与沉沦。
「就是这样……珞……你好美……我的珞……」
旖旎迷乱的气息中,奔腾的爱意在彼此间尽情释放,前所未有的契合,在牵扯难断的缠绵里滋生……蔓延……
一种深刻入骨,此生再难割舍的契合。
(待续)
落红(7)
(七)
亦槐此番回来,本就只是复职之後得到的短暂假期,用意是让他返家安顿,随即便要启程前往位於东北方的边防驻地去叙职。
以国家当前的状况,四方外族虽然时有蠢动,但主要纠纷大多集中在由皇上的四弟翎王爷所协防的西北部,且几乎都是些小规模的零星挑衅,虽不能说太平盛世,但也并无即刻的危险。
既然领了国家俸禄,无事不能吃白粮,於是这些边防驻军除了例行的巡逻操练之外,从事最多的一是为民服务,帮忙农民进行疏水、屯垦、收割之类的农工杂事,还有就是藉著驻留之利,进行当地风土气候与地形地貌的描绘记录,以便呈交地政部门做为国土状态的建档。
考虑到左丞相未明的意图,再加上的确也需要一位能够谋图划策、通晓史地的副手,於是待殷珞的身体调养得好些,亦槐便理所当然携他一道同行。
过去殷珞虽也有过几次随军驻屯的经验,但这次不同,他们的感情经过确认,满腔真情切意藏也藏不住,较之从前亲兄弟般的友爱更深刻了一层。
特别是亦槐,他心疼殷珞身子才刚复原,就得跟著自己到这霜天雪地的酷寒之域,简直是走到哪里都不能放心!於是堂堂大将军大统领,镇日里跟前跟後恨不得像藤壶一样巴在他家珞珞身上,仗著左右都是自己带惯了的旧部,到後来甚至有些肆无忌惮的意味。
就像今日,将军藉口要观测天罄山棱线与周围河道的变迁,撇下营里众将士,拖著殷珞共乘一骑便跑了,弄得副官愁眉苦脸,到处跟人解释长官究竟躲到哪里忙活去。
反观将军大人,手里圈著抱著他的心肝宝贝,才转眼人已策马上了天罄山的鸟瞰处。
「冷吗?要不要再添一件好些?」
山上冷风的确刺骨,但殷珞被亦槐用斗篷毛毯严严实实裹得像颗球,身後又贴靠著无比温暖的怀抱,其实一点也不冷,无奈他稍嫌单薄的身形在镇日与军人为伍的亦槐眼中简直与纸糊的无异,每每只要气温稍低,便像个老妈子一样大惊小怪担心个没完。
「不冷。」
搂著亦槐肩头下马,殷珞任他一边碎念一边使劲为自己拉拢披风的领口,忍不住摇头。「你这哪里是在观察地形?连山腰间林木的种类样貌都还来不及瞧见,便已经冲到山顶上了。」
「好不容易逮著机会独处,当然得躲得越快越好,否则一旦有旁人在,你又要中规中矩避得我远远!」
将爱马牵至一旁,亦槐的动作与表情分明愉快得要命,口气却装得无比委屈。殷珞也不理会他,迳自掏出怀中的炭条与图纸,就著足下长蛇般蜿蜒的河道便认真比对起来。
亦槐笑著挨近他身後,一把将他揽抱入怀,见他还是不依不饶地盯著图纸,便故意将鼻尖埋入他颈间,在耳後敏感细致的肌肤上不住蹭著。
「和叔他们都说,大少爷将珞少爷带在身边是为了严加管教,以免再发生什麽荒唐事,天晓得其实我根本是自己找了个师傅来管教自己!」
回头瞥了他一眼,殷珞对恋人时不时就要来一下的偷袭有些无奈。
「是你太过头了……」
「可我要是不这样,你一整天也不让我碰一下……」
被他无比哀怨的语气弄得好笑,扎人的胡根又在颈间蹭得痒,殷珞抵不住吃笑闪躲。见他笑得如此羞怯好看,亦槐心神一阵盪漾,就著脸颊嘴唇频频偷香。
「唉你!将军总得有个将军的样子……」
「就说独处不许喊将军……」
殷珞的唇冻得微冷,吮在舌间柔软清凉,亦槐一吻再吻意犹未尽,禁不住捧起他脸细细品尝。
他以舌为笔,自殷珞粉嫩的唇、精致的牙、到绵馥微怯的舌一一描绘,舌尖在口中翻搅缠绵,索求不休,吻得殷珞原本清澈的眼神渐次迷离,整个人昏眩发软。
好不容易一吻结束,殷珞伏在亦槐胸口微微喘息。山上空气稀薄,见恋人被吻得双颊绯红,气息不稳,亦槐有些後怕他要犯病,忙将他扶至一旁树下稍坐,自去取了毛毯与酒过来。
「喝点暖暖身。」
拔去瓶塞,亦槐就著瓶口喝了,再将酒递给殷珞。
望著静坐树下对著眼前开阔江河出神的恋人,山顶上金阳柔和、雪光融融,映著殷珞薄红的脸庞白里透红煞是美丽,亦槐忍不住挨得更近些,伸臂将他搂住。
「在想什麽?」
「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不知能有多久……」
自前年冬天至今,虽处战地,但得与所爱相偕相依,又无人事纷扰,这一年多的时日宛如世外桃源,是他最快乐满足的时光。
但是他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奢侈,越是幸福,便越害怕失去。
见殷珞似有愁绪,亦槐将他搂至身前,爱宠地摸摸他头
「与我幽会竟然有空胡思乱想!是在暗示我不够努力,得再加把劲让你更忙些?」
「我是说正经的!」倚靠身後结实的胸膛,殷珞若有所思的把玩著他仍悬在胸前的药瓶。「过去在西北驻防时,那里的民风和顺,并没有太多纠纷。现在发生的几次争端虽然零散,但动机似乎并不单纯,总感觉好像在试探著什麽,再加上现今圣上极有企图心,只怕太平的日子不会太久……」
「嗯,因为皇上需要一场战争。」
连瓶带手握在掌心,亦槐将那纤秀如玉的冰凉手指带至颊畔,以唇轻轻熨暖。「像左相那样前朝留下来的老臣,至今仍将皇上当成孩子,自以为可以操弄一切,甚至不择手段地铲除异己。皇上清楚这些人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与能力,他们更倾向怀柔退让的外交政策,所以他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顺道藉此为朝廷换血。」
想到左丞相,亦槐恨恨咬著牙。若不是殷珞舍身相救,自己怕早已称了那混蛋的心意,成了天地间的冤魂一缕,又哪里能享受到如今这样的幸福?
一思及此,忍不住要收紧手臂,将怀里的宝贝好紧、好紧的圈著。
「珞……虽说作战是武将的天职,但这种尔虞我诈、刀口舐血的日子,实在让人厌倦!倘若不是生在将门,我倒希望能负著草蓑、荷著农锄,只和珞过著无风无雨的山居生活。」
「殷珞命运乖舛,岂敢奢望什麽无风无雨,我只求将军此生平安幸福……」
「喂喂!还喊将军?我真要惩罚你不可了!」
温暖的耳语、规律的心跳,在在传递著令人平静的幸福感。殷珞只是静静靠著那安稳坚实的胸口,专注的、别无所求的细细倾听……
只是这样,他就满足了!
过去的一切他不愿去想,未来……更不是他能够奢求,他只能珍惜眼前所拥有的温暖,然後……努力的将它们收藏在心底……
* * * * * * *
较之正要融雪的东北,远在南方的将军府这会儿早是嫩红新绿,满园一片繁华春色。
经过年馀,小槿与亦桐又成熟不少,两人鬼鬼祟祟凑在凉亭里的小桌上,正读著殷珞自远方寄来的家书。
「珞哥哥跟大哥都很平安,而且看起来很幸福,真是太好了!人家也好想像他们一样,和最喜欢的人成亲,然後一直一直在一起。」
「什麽成亲?大哥是男的,珞哥也是男的,两个男子哪里能成亲……」
「你不懂啦!不过我原谅你,因为你没有脑袋。」
使劲儿戳戳孪生哥哥的额头,小槿将信纸对折,再取出丝帕小心包好,抬头看亦桐还是一脸呆瓜样,忍不住用力叹气,一脸人小鬼大地拍拍他肩。「好吧!没有脑袋值得同情,但是不是可以麻烦你用仅有的一点点脑汁用力想一想?你说现在的官家小姐有哪位配得上我们大哥或是珞哥哥?」
满意的看亦桐摇摇头,小槿继续她自认为对愚蠢兄弟大发慈悲的伟大开示。
「与其看他们被那些骄纵任性或死板无趣的小姐们糟蹋,我宁可他们就这样成亲,永远在一块儿!」
「这是什麽奇怪的论调?那像君亭哥也很优秀,在你看来也是全天下的姑娘通通配不上他,他是不是也该找个优秀的男子成亲算了?」
「这就不必你担心了!君亭哥是我的!管他是男是女,谁也不准来抢!」
「抢什麽?」
「还会有什麽?当然是抢……哇!君、君亭哥?你吓人啊?」
「哈哈哈!抱歉抱歉!吓到你们了!」
一袭洒脱飘逸的蓝衫,不请自来的君亭手摇折扇,兴味盎然看著眼前惊魂甫定的小鬼。
「你们两个小家伙,偷偷摸摸躲在这儿玩什麽?」
「哎呀!你小声一点!」
嘴唇被小槿白皙的手掌急急覆上,君亭顺著她拽在丝帕里的纸张看去,随即露出心痛的神情。
「小槿!莫不成……你背著我在看情书?这是始乱终弃啊!」
「胡、胡说!是珞哥哥的来信,我怕娘知道了要生气,所以只好躲起来偷看……」
「老太婆也未免太有活力!不过就一封信嘛!」
他早知道是殷珞来信,只是吃饱撑著想找人胡闹罢了!君亭摇摇头坐下,最近真的是无聊透顶,简直快闷坏少爷他了!
「唉!这两个真是不够朋友,好歹我也算是提点过他们的恩人,想不到事成之後一溜烟跑了,只顾著小夫妻俩甜蜜恩爱,留下兄弟我一人在这边深闺独守,好不凄凉……」
「你快点把少一斤娶走,不就不会深闺独守!」而且还可以顺道帮他摆脱讨厌鬼,从此自在逍遥真是一举两得!亦桐深深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明了!
「可是我好怕!我怕老太婆变我丈母娘,更怕你大哥变成我大舅子!那将是传说中最悲惨恐怖的第十九层碎碎念地狱!」
「不怕不怕!我们可以私奔。」
「那我不如直接递上刀子让你大哥宰了我……对了,有没有听说你大哥我大舅子要回来的消息?」
混说閒扯半晌,君亭突然想起一事,他正色望著眼前两人,只见两颗脑袋拨浪鼓似地猛摇。
「最近京里有些关於承贤郡主的传闻,我有点担心,你帮我去信问问你哥有没有听说什麽……」
「承贤郡主?谁啊?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不见得就是值得让人高兴的消息……」
「君亭哥你真的很爱装模作样耶!」
旁边亦桐小槿还在笑闹,君亭瞥了眼书信上清秀俊逸的字迹,若有所思的轻摇著头。
苦尽甘来的幸福,他该是最有资格拥有!
君亭第一次背叛了自己唯恐天下不乱的信念,衷心祈盼……传闻……永远只是传闻……
(待续)
落红(8)(H)
(八)
小槿的书信还未到,皇上派出的信使已先一步抵达。
西北边防告急,翎王另有任用,於是朝廷急宣过去曾经长期戍防过西北地区的镇远将军即刻进京,接受调令。
亦槐风尘仆仆自驻地直接赶赴京师面圣,而後返家,甫进家门,圣旨已随後送到。
「将军大喜!老夫人大喜!」
黄澄澄的缎轴,一份代表著无上身份及权威的信物。
亦槐高跪厅头,恭谨自来使手中接过圣旨,一下子,不绝於耳的道喜声自四面八方哄然涌上。
喜?喜从何来?
圣上御笔钦点,由九皇叔爱女承贤郡主婚配镇远将军邵亦槐,将军府千金亦槿则指婚入嫁四皇弟翎王爷。皇帝笼络意味明显,将军府独沐皇恩、双喜临门,当真是天下人人称羡的大喜!
环视周围笑著、闹著的家丁家仆们,亦槐只觉得才踩著了地的一颗心又开始不断、不断的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