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暂时停止(出书版)+番外 BY 杰克胡椒
  发于:2010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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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戴不下。」我漫不经心地说。

那是设计给女生纤细颈项的链子,炼坠刚好会垂在锁骨中间,男生无论如何都戴不上去的。

「我拿去加延长炼好了。」我打趣说道。

李翰文伸出手臂,「喏,这里呢?」

我愣了一下,把项链抽出来,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再扣上。

他举着手,问道:「如何?」

我嗤的一声笑出来,实在很不伦不类,「很适合你啊,娘子。」

「讨厌,相公,人家不来了。」他作势娇嗔还拈了个兰花指。

他站起来,走到旁边把手上的垃圾丢进垃圾桶。

「好了,我也该去上课了。」

「你不会要带那东西去吧?」我指着他手腕。

「这是代表我们俩坚贞爱情的信物,我当然要带着啰。」他正经地说道。

「虽然知道你不是因为被甩了而心情低落,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他走到我前面,蹲下来与我平视。「迟早有一天,你会找到你愿意付出真心的人。而那人,一定也值得让你这么做的。」

说完,他又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走了,打工时候见。Hasta Ia
      vista,babe!」(注:再见,实贝!〈魔鬼终结者II〉台词。)他还故作俏皮眨了下眼睛。嗯,有点恶心。

又来了,又是同样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和李翰文在一起时很开心,我们互相了解对方,就算不交谈,似乎也能清楚地知悉彼此的想法。而每次分开时,胸口总会充塞着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反复咀嚼着他说的话。心中突然有一股冲动,想出声叫住他,叫他陪我一整天。如果我开口,他一定会答应。

向来都是如此的,我们对于彼此的要求都不会拒绝,但对于对方的缺点也能直言不讳,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也认为他是我能相交一辈子的人……不是吗?

我终究还是没把想法付诸行动。

我还记得,那时是高一。我和李翰文不算太熟的同学,平常在学校会打打闹闹的,但出了校门就毫无瓜葛了。

在一个星期天,我从其他同学家离开。回家时经过附近的小公园,我看到了李翰文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那女生年纪看起来比我们大一点。他们俩似乎在争执些什么,就像情侣吵架一样,我一时好奇,忍不住停在旁边看。

那时心想,这家伙真有一套,难怪学校那么多喜欢他的女生,他一个都没接受,原来是有个成熟漂亮的大学生女朋友。

在一堆毛没长齐的高一生中,他成熟、擅长交际,但又不接受任何人的感情,吸引了很多女生的爱慕。当时我很不以为然,这家伙就是爱装酷而已嘛。

我在心里窃笑,明天到了学校,一定要好好亏他一顿。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在想要如何嘲笑他时,就看到他猛然抓住了那个女生的手腕,而那女生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我听到那个女生说,我爱的不是你。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躲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没想到会现场目击到人家的感情纠纷……这应该是电视才看得到的传说中分手剧情吧!

李翰文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看起来很寂寞。

他伫立着,突然就往旁边的沙坑坐下,整个人顺势大字形的躺在沙子上。

哇靠,不知道有没有狗屎……

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也知道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去骚扰他,但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脚步,朝他走了过去。

走近他时,我本来心想看到他脸上有泪水也不意外,但没有。

他一脸木然。看到我时,脸上稍微有些惊愕。

「呃……不好意思,我刚从这里经过,不小心看到了。」我心虚地说着。

他只是看着上方,什么话也没说。

我那时很担心他会想不开,所以我想,至少待在他身旁也好,就在他旁边也躺了下来。

我们就这样,一个字也没说的躺着,直到路灯亮起,看到了星星。

「陪我喝一杯吧。」他突然开口了。

我有很多可以拒绝的理由,例如说我还未成年、我不会喝酒,或是我跟你没那么要好诸如此类的。但我的嘴巴彷佛不受脑袋控制地说了:「好。」

因为未成年在便利商店买不到酒,我们去了小杂贷店,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买了罐装啤酒和香烟。然后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回到了公园的沙坑旁。

我们一边咳嗽,一边拼命地灌着啤酒。对我们来说,抽烟和喝酒都是第一次,但还是不停地猛喝,好像要把自己灌到酒精中毒方休似的。

超出标准值的酒精和尼古丁,让我什么都忘了。等我再次有意识时,发现是在警察局里醒来的,而且已经是星期一早上了,李翰文还在呼呼大睡。

后来我们都免不了被双方父母如火山爆发一般的教训,幸好警察大叔放了我们一马,只告知父母和学校要严加管教。

下午进了教室,他便来找我一起去学务处接受处分。同学不明所以,大叫着说我们什么时候那么要好。

从那之后,我们就好像有了共犯的默契般,熟稔了起来。对于那天的事,我也没再提起。

我去他家玩时,才发现那个女生是他念大学的哥哥的学妹,也是女朋友,是哥哥给他介绍的家庭老师。

他哥哥因为要考研究所,所以没时间陪女朋友,她也耐不住寂寞,而外遇对象就是男朋友的弟弟。

虽然隐约知道她是把他当成替身,但李翰文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我知道了这件事时,臭骂了他一顿,他也没生气,只笑着对我说:「谢谢你担心我。」

过了不久,他像是要忘了过去,开始交女朋友。一个一个换,交往过的女生一卡车,也造成他花花公子的恶名远播。

他还放话说要追我姐,甚至追着她念了同样的大学、进了老姐的法律系,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具体的行动。

我曾警告他,如果真的喜欢老姐,就要对她从一而终。他回我说,就是真的喜欢,才不知道如何是好,没办法放手追。

但我到现在,仍旧是忘不了他那时笑容里的一丝苦涩,就跟他刚才的表情一样。

过了这么久,果然还是没办法忘记吗?

下午三点就没课了。我和李翰文一起在离校区有点距离的柏青哥店打工,晚上下班后,他骑车载着我,问道:「你想去哪里?如果没有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新开的好地方哟。」

我紧抓着安全帽大叫:「随便。」恶!好像有东西飞进嘴巴里,我呸了几口。

他突然一个右转,害我差点被甩出去。「Fasten your seatbelts.It’s going to be a bumpy
      night.」(注:绑好你的安全带,这将会是个颠簸的夜晚!电影〈彗星美人ALL ABOUT EVE〉台词。)

如果有安全带我也想绑啊。

晚上九点,依然熙来攘往的东区,一处小巷子里新开了间居酒屋,老板是日本人,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北京腔,但料理很地道。既然有人请客,我毫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的菜和酒。

「老板,追加生啤、烤牛舌、鸡软骨和鲑鱼茶泡饭!」我举着空啤酒杯说道,「啊,还要清酒!」

「你还要吃啊,拜托你手下留情好不好。」他苦着脸说。

「放心啦,吃不垮你的。到时我们一起用泡面撑过这个月吧,要不然,你也可以每天来我家吃饭。」

「小白你……」他没说完就接收到我投射过去的杀人雷射光,忙改口道:「唉,看在可以和咏馨一起吃饭,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他哀怨地说道,一边帮我倒酒,「老板,我要乌龙茶加梅子。」

我们的菜上得很快,我想是因为有李翰文在。当他笑着对端盘子来的女侍应说谢谢时,不管是有点年纪的阿姨或是生嫩的高中妹都脸红得不象话。

偏偏李翰文一直放电,本人却没自觉,我想也有可能是他的守备范围很广。

「喂。」酒酣耳热之际我开口道。

「嗯?」李翰文正忙着向隔壁桌的客人抛媚眼。

「说实在话,你不觉得女人真是很麻烦吗?擅自地告白说喜欢你,又任性地说分手就分手……实在搞不懂她们想要什么。」

「我靠!你说的话像是身经百战的男人说的耶,明明只交过一个女朋友!」他夸张地大叫。「不过我说啊……」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真的不懂女人……不,应该说你还不懂感情。在恋爱中的人,时时刻刻都会为了对方而感到不安、痛苦,会在乎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烦恼他现在在想什么、担心他会不会偷吃,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没有人能承受一段只能为她带来不安的感情,这也是你给仪清的感觉。等你有这种感觉时,你就能了解为什么仪清要分手了。」

我看着他,「我想我真的不了解吧,我至今也没真正的喜欢上谁……说的一副你很懂的样子。」

他啜了一口清酒,「当然啰,我一直都有这种感觉。」

我突然想起当年我和他会成为好朋友的原因。虽然他平常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但也经历过刻骨切肤的恋爱……

我有点后悔问出这么蠢的问题了,毕竟他的事我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自诩是他的朋友,却把他遗忘的伤口血淋淋地挖出来,暴露在他面前。

他看着我的脸笑出声,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顶。

「白痴,别想太多了,那已经是过去了。」他顿了一下,「我对现在每个女朋友都有同样的感觉啊,因为不安而感到空虚寂寞,所以才要再找别人来填补我心里的空隙啊。」

……又恢复他的油腔滑调了,还顺便为他的脚踏N条船找了借口。

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丝抽痛。

「靠!你还敢说!你根本只是一个靠下半身思考的花心男罢了!」我掩饰心里的异样感觉,骂道。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对每一个女人都一视同仁,用我的大爱去包容她们,这种男人你见过几个?」他装出一副沉冤难雪的样子。

我没理他,只是继续喝酒。

我想他不可能忘记的,那样充满伤痛的情感要如何忘记呢?

想到他一直有这种恋爱的苦痛,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突然可以了解他的说法了……

这感觉……是为好友的痛而痛的吗?

从居酒屋走出来时,我们都脚步虚浮、两眼昏花,李翰文还一边五音不全地大声唱歌。我们互相搀扶着叫了出租车,喝成这样是不可能自己骑车回去的。

在途中,经过李翰文的套房,他摇摇晃晃地先下车了。

我到家时,虽然醉得一塌糊涂,但仍保持一丝的理智,那就是绝不能吵醒老妈,否则就有的受了。蹑手蹑脚走回了房间,连澡都懒得洗,一沾上枕头我就没意识了。

第二章

「小白!快起床,你又要迟到了!」

高亢尖锐的声音像凿子一样,一下一下钻在我的耳膜上,我翻了个身,听出那是老妈在楼下发出的叫骂。看一下闹钟,靠,才七点而已啊。

我拿枕头盖住头,却没办法阻止那声音流进来,只好无奈地起身。呜呜,头痛得要命,幸好今天早上没课……

我回家里住的时候,早上第一堂有课的那几天,老妈都会「顺便」叫我起床——用她能唤醒死人的声音。

我睡眼惺忪地下楼,看到老妈在帮爸打领带。

我对她埋怨道:「干嘛一大早叫我起来,有事吗?」

她回头拿起拖鞋作势要打我,我只能无辜地躲开。不知道有什么事又招惹到她了,我绞尽脑汁依然想不出来。

「你又要逃课吗?」她怒气冲冲地说。

「我早上又没课。」我理直气壮地说。

「这小子,我要把你的嘴缝起来!」

爸爸拦住了她,问我:「你是不是已经三点没到了?」

三点没到,是指点名三次没到就直接当掉。

「哪有这回事?」我虽然偶尔跷逃课,但每学期一定ALL PASS。

老妈摆明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老爸一句「算了,要迟到了」,她这才舍得把目光移开。

他们出门后,我在餐桌旁坐下来。嗯,早餐和昨天一样,头痛又想吐,一点食欲也没有。

老姐吃完了,问我:「你怎么回事?昨天逃课是出去喝酒了吗?」

我看着她:「昨天我就打电话回来报备了啊,反正今天早上我和翰文都没课啊。」

老姐露出一副不想和醉汉打交道的样子,冷冷道:「你好自为之。」顿了一下又说:「你浑身酒臭,快去洗澡。」

老姐的态度只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我常常和李翰文去喝酒,喝成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我再怎么玩也不会影响到学校课业。

我把桌上的东西冰进冰箱里,反正也睡不着了,上楼去洗了个澡,披着浴巾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转到新闻台,和昨天一样的新闻,真的是没东西好播了。

手机突然响起,我拿起来一看,是大头传来的简讯:「快!趴趴羊点名!」

我只觉得奇怪,今天没课啊……啊!应该是上上礼拜趴趴羊去其他学校开会请假,放掉了我们班的课,他说过会找时间补课。

去你的死大头,竟然没跟我讲,亏我期中期末考都在罩他!

赶到了学校才想到,死大头没跟我说在哪间教室啊,现在是上课中,又不能打电话问他,先晃到下课时间好了。

经过平常上高级总体经济学的教室,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趴趴羊站在讲台上,拿着粉笔在画Cobb-Douglas生产函数曲线。原来在同一间教室上啊。

我赶紧回头,从后门进去,一坐下来,大头就转过来对我挤眉弄眼:「你是忘记教室在哪里喔?竟然过门而不入,我跟你挥手都没看到……」

我瞪了他一眼,意思是等一下跟你算账!

下课时从讲台补点名完回来,看到大头跟旁边人讲得口沫横飞,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看了就不爽,踢了他一下,问他:「干嘛不早点跟我讲?」

大头装无辜说:「不是传简讯给你了吗……」

没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他:「妈的,期中考你自己好好念书吧!」

大头马上抱住我哀求道:「别这样啦,老大,是我的错啦……」见我还臭着脸,他露出谄媚样:「好啦,告诉你好康的,今天晚上跟M大产经系联谊,你来不来?」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拜托,又要联谊,M大妹有这么正吗?」

「您真是太内行了!M大产经系可是网罗了东南西北四大金钗……」

……哪来的四大金钗啊。

接下来又上了两堂高总,呼,这种课连上一早上四堂真的会全身脱力,我跷了前两堂、只上后两堂就头昏脑胀了,又一直重复教同样的东西,C-D已经上多久了,趴趴羊都不怕进度赶不完喔?

一下课,本来死气沉沉的同学们就像在瞬间注入了活力,一群人招呼着中午要去吃陈妈妈便当,我走到半路时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仪清!

我迟疑着要不要接电话,但想想大家好聚好散,没什么要避讳的。

接起电话,仪清淡淡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问我是不是忘了今天有约。我纳闷地应了是。想想昨天仪清只和我说了分手,并没有再约什么,后来想起,我和李翰文昨晚喝得醉醺醺的,哪怕是接了十通电话、应了十个约,我可能也不记得了。

随便应付了旁边的同学,我回头踩上了青石砖铺的路。

远远的看见仪清就坐在石板椅上,仍是穿着一贯的牛仔裤,我对太女性化或是扭捏作态的女生很没办法,仪清也不爱穿裙子,就算见面也都打扮得很随性,在这方面我们倒是很合得来。

心里还是有些疙瘩,昨天分手今天见面,怎么样都会尴尬的吧,仪清昨天对我说的话,我没忘记,这种时候再用云淡风轻的表情面对她,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毫无感情,但并不是真的没有感情,所以才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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