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说不定我又会遇上什么麻烦需要你救命呢!”区小凉没心没肺地大笑,不见半点不舍。
沈笑君脸一僵,望着他摇头叹气。这人,怎么总说些丧气话!好的灵,坏的不灵!他默念几遍,心里总算是安心不少。
感觉到沈笑君对区小凉不像是有独占的意图,丁九这才放心地继续吃水果。吃完手里这个,他也剥出一个枇杷,送到区小凉嘴边:“衣衣,吃,甜的。”
“嗯,真甜!小九,谢谢你。”区小凉接过来小口尝尝,夸赞道。
丁九把沾着果汁的手指放进自己嘴里吮吸,微黑的脸笑成一朵黑牡丹。他仰头端详区小凉吃枇杷的模样,越看越喜欢。
“丁九,给我也剥一个。”看到俩人和谐的互动,沈笑君的心情有所好转,故意逗丁九说。
丁九扭脸望他,目光变得戒备,刚要拒绝,想想不对,再转回头去看区小凉。
区小凉饶有兴味地瞧着这一幕,含笑不语。
得不到提醒,丁九回头不声不响地从盘子里挑出一个最小的,送到沈笑君手里,嘟囔:“给你,小九是懂礼貌的好孩子。”
沈笑君的脸再次僵化。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半青半红的枇杷,咽咽口水困难地指责:“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丁九,你怎么这么小气?”
丁九听不懂沈笑君的话,却从他的表情猜到他对自己很不满意。他马上学区小凉冲沈笑君翻翻白眼,索性将枇杷连盘子揣到自己怀里,继续挑又大又熟的剥给区小凉。
区小凉根本没有纠正丁九这种不礼貌行为的意思,他一边吃枇杷,一边望着沈笑君的大便脸笑得特别欢畅。
还真是谁养的向着谁,他把丁九从个植物人养到醒,养到下地走,再养到会气人,还真没白养!
有了前次经验,第二茬麦子的播种工作被区小凉安排得有条不紊,时间上出现了更多的空暇。于是他开始着手帮助百草农配制川贝枇杷膏。他占了快活湾的药庐,百草农则转移到锁琴岛的另一处,两下加紧加工药品。他们计划在入秋前完成两百瓶药膏,首先供应给锁琴的孩子们,以后再逐渐扩展到内陆。
配药需用的蜂蜜已经从区小凉管理的蜂箱中获得,还有不少节余。他就把多余的蜂蜜装瓶储备起来,充当自家餐桌上的食材。于是大家就都吃到了蜂蜜面包、蜜汁小排、百合蜜枣等一系列甜丝丝的食品,反响居然还挺不错。
丁九嗜甜,每次都要趁区小凉不备,在早餐面包片上抹厚厚一层蜂蜜。
区小凉也睁只眼闭只眼随他。绿色食品营养丰富,多吃点应该没什么不好的影响,他想。
不过每次丁九吃过甜食,区小凉还是会及时督促他刷牙漱口。所以丁九那口牙齿至今坚固雪白,咬胡桃壳都毫不费力。
这天区小凉一边看画本小说,一边在药庐所属的碾坊内碾药。细长的碾子内是川贝,随着石滚子的滚动慢慢变成粉末。
阴凉干燥的碾坊通风良好,区小凉光脚踩在石滚子脚踏上,裤腿挽到膝盖,不慌不忙地踩动,心情很舒畅。楼春深该来了,那个被他存了很久的难题也终于有了解决的曙光。
伴着骨碌碌的碾药声,区小凉时而翻书,时而拿过桌上的凉茶呷一口,悠然自得。
门口光线一暗,丁九浑身是汗地背着书包跳了进来,大声喊:“衣衣,小九回来了!”
因为暑热,李维先的学堂只在上午授课,下午让学生自由活动。丁九在锁琴用过午饭,就由沈笑君将他送回快活湾。
沈笑君的武馆则仍是全天上课,用他的话说,叫做“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阵子正是难得的磨练机会。他天天断着那些孩子在大太阳地里练拳使剑,晒得他们都像是黑鱼。他送丁九回家后,再尽职尽责地跑回去指导学员练武,傍晚才同其他人一起回来休息。
丁九跳到区小凉身边,眼睛发亮地大声汇报:“衣衣,小九今天学习很好,很努力!”说完他弯下腰将脸伸过去。
区小凉扔了小说,抬头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吻,夸他:“好乖,小九最棒了。桌上有凉茶,你先喝点歇歇,我马上就好。”
得了奖励,丁九十分满意加得意,眼睛笑得找不到眼仁。他痛快地答应一声坐到凳上,解下书包放到一边,倒茶来喝。
解过渴,丁九也不吵区小凉,自己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竹蜻蜓,边玩边学蜻蜓嗡嗡地叫,耐心等待区小凉收工后带他去洗澡。
竹蜻蜓是他当坏人的酬劳。现在丁九已经明白大家都不愿意当坏人,所以每次再玩抓坏人游戏,同伴们让他扮坏人时,他就学金锁锁讨价还价。酬劳是什么无关紧要,但必须是他喜欢的。
同伴们对他的突然开窍十分气愤,不过比起那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抵死不当坏人的其他孩子,丁九的这种变化也算是物有所值。所以同伴们气归气,倒也没有因此就翻脸。两下争执后,丁九的收藏大大增加,让他开心不已,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丢了气节。
对此,区小凉大为赞赏,说他大丈夫能屈能伸,真英雄也。丁九越发得意,誓将按劳取酬革命进行到底。
入夏后,丁九的学堂也上得有板有眼,现在李维先竟开始教他念《三字经》了。这对区小凉是个意外之喜,他高兴之余,奖励给得很是大方,让丁九向学的心思更加强烈。
“小九,今天李先生教了什么啊?”区小凉穿上鞋,把碾好的药装进陶罐里,随口考问他的功课。
“先生今天教小九背了‘人之初,性本善。性想近,习相远,苟不教……’”丁九抬头快乐地回答,露出白得发亮的门牙。
“小九真聪明!记得这么多。”区小凉封严罐子,大加称赞。
丁九得意,头扬得高高地直瞅他。
区小凉笑着走过去亲他一下,说:“走吧,我好了。”
说完,他拎起桌下那只早就准备好的木桶,和丁九走出碾坊。细心地关好门窗,他回身握住丁九已经向他伸了半天的手,一起向后山走去。
屋后是条弯曲的山道,一直通到他们另一侧山坡的家。
山道只容两人并行,两旁是区小凉早期栽种的木本海棠树篱,现在已经有一人多高,正盛开着粉色的重瓣花朵。
热烈美艳的鲜花繁多得几乎看不到多少叶片的绿色,重重叠叠地拥挤着,散发出浓淡相宜的清香。人走在其间,似走在花的迷宫,曲曲折折的没有尽头。
树篱后面是稀疏的竹林,越向山上走越是生得密集,翠绿的竹叶嫩得随时都像会滴下水来。
这里密径通幽,竹韵清清,是岛上诸人最喜欢的散步场所。
他们手拉手,闲散地边走边聊,都不急于赶路。阴凉芬芳的小径,飘荡着俩人轻松愉快的话音,显得更加宁静恬然。
走到小径最高的拐点,再向前走就是下坡,直通向他们座落在草地上的玻璃屋。
俩人停下脚步,区小凉拨开花枝,从花墙上的缝隙钻进去,丁九紧跟在他的身后也钻过来。
树篱后的竹林更加茂密,遮天蔽日的枝叶间是条羊肠小道,蜿蜒着伸到半山那潭泉水边。
山顶有眼冷泉,终年流淌不息,似匹白练跌入下面的水潭里。瀑布水流不急,落到潭中只击起浅浅的水花。潭亦不深,水只齐腰。面积也不大,只有五十米左右直径。难得的是水质纯净见底,甘甜清冽,不需加热就可以直接饮用。
潭边大石环抱,随处可见的各种花木繁茂青翠,是一处理想的露天浴场。
区小凉嫌在家里洗澡准备及善后工作繁琐,更兼喜欢这里氧气充足,空气清新,天大热后每天多在潭里沐浴。
穿过幽暗的竹林,区小凉拉着丁九来到潭边。
除掉身上衣物,叠整齐放在大石上,俩人相继下水。大石经过大半天的太阳照射,温热干燥,不用担心会把衣物阴湿。
他们在潭里舒展身体,自由自在地游了会儿泳,并不急着洗澡。反正天正长,景正好,人又闲着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太匆忙了未免对不起这片清亮亮的好水。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丁九已经学会了游泳。此刻他在水里钻上钻下,全身微黑线条流畅,远看灵活得像条泥鳅。
区小凉游了阵子,开始洗头发,任丁九围着他打转。洗好自己头发,他捞起丁九再给他洗。
丁九站在潭里,略躬腰低头,以便比他矮的区小凉可以够到他的头顶。他自己则用条干布巾堵住脸,以防泡沫流进眼睛里去,乖乖地不动享受区小凉的帮忙。
洗发水在手指揉搓下很快就冒出雪白丰富的泡沫,渐渐染满了丁九漆黑的长发。
丁九的头骨并不圆滑,有许多旧伤让好好一个圆脑壳变得有点奇形怪状。每次给丁九洗头,区小凉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会弄痛他。每次摸到他的头骨,区小凉也都会心情不爽。
这个人,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怎么头骨像菠萝?
区小凉常常自忖,却无从得知答案。因为有机会问的时候,他不知道这些伤痕。知道后,丁九却回答不了了。
没有记忆的人,像缺失了一半生命,是不完整的。
丁九不知道这个缺憾,他现在每天都很快乐。
区小凉明白,所以他的快乐中有缺憾,他时时会为丁九无忧无虑的笑颜而忧伤。
面前这个做着孩子气动作的人,不是原先那个冷静机敏拥有全部记忆的丁九,他只是以前丁九的一部分,被刻意深埋心底的那部分。
可是,不管他现在是哪一个丁九,有没有过去的记忆,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喜欢着他,并想要拼尽全力守护他。
区小凉永远也忘不了,满身蜂包大声喊不许叮衣衣叮自己的丁九。他那时傻傻的勇敢,不为区小凉所求,却让他意外地感动。
什么都不记得了的丁九,似乎比那个身手好到暴的丁九,让他更加难以抗拒,难于逃避。
他微微而笑,在丁九看不到的时候,笑得静默柔情,温暖如春天的和风。
62.永远的距离(下)
用葫芦瓢舀水冲净丁九发上的泡沫,手势轻柔地给他通过头,再用布巾扎成一束,最后帮他洗好脸。做着这一切的区小凉,动作熟练麻利,毫不拖泥带水。
丁九早就学会自己洗澡,可是区小凉喜欢帮助他的感觉,所以常常越俎代庖。而丁九似乎也很喜欢他这么做,偶尔区小凉没有帮忙,他反倒觉得不习惯。
洗好脸的丁九,皮肤黝黑光洁,泛着淡淡水色,显得更加斯文清秀。他的眼睛也像是洗过一样,清澈明亮,与身边的潭水交相呼应,看得区小凉异常欣慰。
“衣衣,小九给你搓背。”丁九拎着自己那条布巾,讨好地冲区小凉笑。
区小凉赞许地点头,转过身面朝瀑布。
教会丁九搓背,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想当年请丁九搓个背,要使多少心计?现在不需他开口,丁九就会主动承担这个工作,想想都让他偷笑。
唔,有人给自己搓背的感觉真叫爽。再也不用把手臂折到难受,再也不用担心搓不干净发痒。他果然英明万分啊!
区小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吹起口哨,心情好得不得了。
斑驳的阳光照射在他奶白色的后背,显得皮肤更加白晰,几乎呈现一种模糊的半透明状。肩胛虽略显单薄却形状优美,腰肌细瘦结实,脊柱微凸,一个个凸点均匀整齐。
区小凉后背的一切,丁九早已熟悉,却仍旧极大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欢喜着迷。除了后背,丁九那双清澈无垢的眼睛也看向区小凉身体的别处,闲不住地前仔细后打量,目光里带着探究和好奇。
眼睛忙乱,他的手却一刻也没有停顿,布巾不轻不重地由上至下将区小凉搓得爽到毛孔似乎都开了。
搓到后腰,区小凉的身体忽然一僵,轻快的口哨声也消失了。
丁九奇怪地张望,然后就发现水下区小凉那个和他最近常常会变化的相同部位,正在产生同样的变化。
他不禁“咦”了一声,以为自己看错,伸手过去确认,握住后惊奇地说:“衣衣的也肿了!不怕,不怕,没事的,小九来帮它下去。”
说完,丁九开始模仿区小凉的动作,还一边使劲哄他。
“不!小九,你不要动。一会儿它自己就好了,不用麻烦你帮忙。”区小凉全身像触了电,惊跳一下拉扯他的手。
刚才被丁九搓到敏感带,他又正全身放松没能提前预防,结果不意间竟产生了令他难堪的变化。区小凉本想掩饰,谁知却被一直扫描他的丁九好死不死地抢先发现了。现在更是被丁九掌握住要害,区小凉尴尬得恨不能一头扎进水里憋死,脸上春风野火地烧了起来。
自帮丁九疏解,他似乎越来越敏感,也越来越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本能。
丁九着急地说:“不行的,那里肿了好难过,会痛。衣衣帮小九,小九也帮衣衣。”他不让区小凉逃开,手指动作得更加厉害。
区小凉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倒在他胸前。
“不怕,不怕,会很舒服的。衣衣不怕哦。”丁九忧心忡忡地用另一只手臂搂住他的细腰,极为安慰着,说的轻声细语全是区小凉当初安慰他的原话。
说话间,丁九温热的气息吹拂过区小凉的耳垂脖颈,酥酥麻麻地让他全身都似闪烁起了火花,丁九的呢喃则让他忍不住晕眩。他颤抖着反抱住丁九的腰,呼吸混乱,心跳如擂,再也无力抵挡身体的渴求。
因为是第一次,丁九的手势很生涩,好在异常轻柔。他一边动作一边担心地观察区小凉的表情,生怕会令他不舒服。
被丁九的举动弄到口干舌燥,快感如火花在全身蓬蓬勃勃地闪燃,区小凉的眼睛半合,眼睑内的眼珠流光溢彩,两朵红云浮上他的双颊,整个人变得脱胎换骨般魅惑动人。
在丁九温柔的动作中,区小凉渐渐忘记尴尬,突然很想在这个时刻吻丁九,想要去撷取他的竹香,令自己沉醉。
身体在大脑一闪念间,已经忠实地执行了命令。他侧过头,将嘴唇贴到丁九唇上。
丁九不假思索地回吻住他,合上眼睛。
俩人口唇相接,温柔地亲吻,交换着彼此清甜的津液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都开始心跳加剧血流增速,一波波热流冲击得他们都有些站立不稳。
在晕眩中,区小凉仍能清楚地感觉到丁九的身体也起了变化,那个部位越来越热、越来越硬地顶在了他后腰的敏感带上。
火花在全身骤然联成一片,一直冲了出来,飞溅到区小凉的发梢、潭水中。他的胸部急速起伏,红云已经染红了上半身。
他深深地亲吻丁九,舌柔柔地绞住他的,难分难解;脖颈则弯出一个优美有力的弧度,微凸出的喉节不停地滑动,吞咽着口中越来越多的津液,姿态惊人地撩人。
丁九紧紧搂抱住他,神志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他激动地吻着区小凉的薄唇,动作开始变得粗鲁。
区小凉觉得那火猛然腾起,像炸药在瞬间爆炸,烧尽了周围的一切。他不禁轻吟,绷直了身体。灼热的液体喷发在丁九手中,落在水面,顺流而去。
能够再次思考时,区小凉发现丁九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他的面前。
丁九搂着他细腻的腰身,低头怎么也不够似地亲吻他,同时无措地用身下那个变化更加明显的部位蹭着他的身体。虽然经受着难奈的煎熬,心里焦躁万分,可是他蹭区小凉的动作却和平日一样,轻柔而缓慢。
感受到丁九的急切和忍耐,区小凉脑子一热,回抱住他沿着他的身体由颈子一路吻进水里去。
丁九很诧异地“嗯”了一声,然后猛然向后仰头,长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漆黑闪光的弧线。
他仰望天空,充满快乐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惊讶和迷惑,似是极度茫然。
随着区小凉动作的持续,丁九脸上的惊讶和迷惑渐渐退去,唯余极致的快乐。他大睁着眼睛,竹林、瀑布、蓝天、白云的影子映在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染得那双眼睛晶莹璀璨异彩纷呈,欲望带动着它们绚烂地流动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