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芳记 第一卷(穿越)————沙与泡沫
沙与泡沫  发于:2010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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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小凉将香水制作过程简要告诉他。当听到这几瓶香水竟耗费了三十袋槐花时,沈笑君十分惊诧。

他举起手中香水,仔细凝视,有些不忍心地说:“太奢侈了吧?好好的槐花,开着多好。”

“笑君,你怎么也伤感起来了?从某种意义来说,那些早就应该凋谢的槐花现在仍然活着。而且只要香水仍未变质,它们就一直活着。因为花是由花形和花香组成的,花形是血肉,花香才是灵魂。用这种方式能让它们可以活得更久,有什么不好?”

“花的魂……可是,它还不能代替全部,活得再久,也和从前不一样了。”沈笑君沉思。

区小凉没有想到沈笑君竟会这样富于哲学思考,他也认真地思索着,慢慢说:“是不一样了,可它至少还活着。你方才不是也说,只要活着,心里有爱,就不会孤单吗?所以,如果这些槐花有感知,也会选择现在这样吧!”

沈笑君呆呆地向他注目,困惑:“花怎么会有感知?还有,只剩下魂魄的东西,哪里还会有快乐?你说的话怎么让我听不懂呢?”

区小凉无奈笑摇头。

说起来,他可不就曾经只剩魂魄了吗?幸亏他选择了留下,否则哪来和沈笑君讨论魂不魂的机会?

不知道在他们周围,现在会不会也有游魂正在注视他们、暗地里听他们谈话呢?

同是天涯沦落魂,相逢何必曾识?

物伤其类,他们的今天就是他的昨天。

他拿过那瓶香水,将里面的液体一股脑儿倒在地上,大殿上刹时槐香四溢。

“你干嘛乱发脾气?好容易制出来的东西怎么好就这样糟蹋?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也没说不喜欢,你干嘛全倒了?”沈笑君心痛地喊,以为他大少爷脾气终于爆发了。

区小凉翻个白眼,为他的误解头大,他哪只眼睛看见他在生气了?

“笑君,让这些香水成为千千万万个曾经存在过,现在只剩下魂魄的生命的祭酒吧。”

沈笑君这才明白他的用意,沉思片刻,冲他含笑点头。

他们仰起脸,深深呼吸这弥散在神殿里的、浓郁的槐香……

“笑君,你相信有魂魄存在吗?不是别人说的那种相信,而是真的相信?”

“相信。有时我会觉得我爹娘妹妹,他们就在我身边,看着我,保护我。你呢,冰衣,你相信吗?”

“我也相信。”

22.你的情歌为她唱(上)

匆匆已是月奴择夫的好日子。

花十三打扮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非要和步留云他们一同去看热闹。

步留云只顾把自己收拾个英俊飒爽,没心情搭理他。

区小凉只好代步留云和花十三周旋,告诉他想去就去,反正望香居是来者不拒的,当然前提是得有钱。然后又不放心地警告他只准老实坐着,不许搅局。

花十三不以他的话为忤,连声答应,还冲他飞个媚眼,说只要是小衣儿吩咐的,他哪敢不遵?

饶是精神强悍如步留云,见状都小吐一回,脸色更是黑成锅底。

望香居里照例乱成一团,不少多金恩客穿戴一新,装扮得似要参选世界美男子,花团锦簇地聚集一堂。

一位白衣英俊少年坐在大堂中央,周围十几张桌子全部空缺,二十几个手执刀剑护卫模样的壮汉站在空桌外围虎视眈眈,拥挤的人群竟没人敢靠前。

花十三等一现身,热闹的大堂忽地一静,所有先来的人都呆呆地盯住他看。花十三恍若未见堂中的异常局面,桃花乱飞,潇潇洒洒地走过去坐在白衣少年旁边那桌。

那些护卫被他高高在上的气质及绝美风姿所震憾,也如旁人泥塑木雕般傻站着,完全忘记了阻拦。

区小凉和步留云随之坐好,花十三桃眼一扫,随手用白扇点指空位,招呼:“大家都坐啊!月奴姑娘大喜的日子,各位夫婿人选怎么都站着?”

白衣少年从呆愣中惊醒,脸上微红,一拍桌子站起身:“月奴小娘子我江南白家堡少堡主打遍江南七十二家武馆无敌手人称玉面快剑小飞龙白文龙要定了!你是谁?胆敢和我抢人?”

他话说得凶恶,看向花十三的目光所含意味却完全相反。

花十三轻摇白扇,眼风温柔,话却毒辣:“原来是白少侠,不过你罗里八嗦报了一通自家来历干什么?你想知道我是谁就明说啊,干嘛绕那么大个圈子,还吓唬人?”

白文龙张口结舌,脸涨成猪肝。周围看客都是想笑不敢笑。

“另外,是他要和你抢人,不是我。白少侠别搞错了对象。”他冲步留云抬抬下巴,笑得花柔玉净。

区小凉黑脸小声埋怨:“你干嘛?不是说好了不搅局吗?”

“我答应你不搅你表哥的局,又没答应不搅别人的局。再说,我一直老实坐着,是他先来惹我的,不算违约。”花十三也笑着小声回他,强词夺理。

区小凉闭口,觉得上他的当了。关键不在于花十三是否搅局,而在于他本身就是个大麻烦,带他来无论怎样都是失策。

白文龙见花十三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只顾和同来的人调笑,不禁又羞又妒。转眼见步留云也是仪表不俗,更兼腰悬长剑,愈发显得英姿勃发,心里更加添堵。

他仗着势众,有意卖弄武功,抽出佩剑直指步留云:“小子!识相的就快快离去,我江南白家少……”

“少堡主白文龙是吗?你刚才已经说过了,不用再介绍了吧?”步留云小霸王般的脾气,哪容旁人用剑指他,又生气花十三和区小凉神情亲密,当即刻薄地接口,也亮了剑。

众恩客再也忍耐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浅香笑得差点滚桌子底下去,连暗香都撑不住笑了。

白文龙恼羞成怒,提剑就刺。步留云猱身迎上,两人战到一处。

斗不数合,两剑偶尔相交,不闻声响,步留云的剑竟象木片般被削成了两截。

步留云弃剑跳开,神情戒备,厉声问:“你师父是谁?”

“告诉你也不知道。土包子!你还是快滚吧。”白文龙得意洋洋地嘲讽,偷偷瞟花十三一眼。

步留云俊脸一红,负手而立,凤目斜睨:“不敢报出师门,是怕别人知晓你仗剑取胜吧?你敢和我空手过招吗?”

“哪个不敢?谁怕来,空手就空手!”白文龙禁不得他激将,把剑交给手下,左掌虚击向步留云。

步留云的长发在他掌风下飘散,衣带乱飞。他不慌不忙纵身跃起,靴尖直击白文龙面门。他们拳来脚往激烈过招,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区小凉双拳紧握,眼睛眨也不眨地观战,紧张得心脏乱跳个不停。

花十三见状好笑,附在他耳边说:“小衣儿莫怕,他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你会武功?刚才表哥剑都断了。”

“小衣儿,你不是常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么?我见过的武林人总比你多些,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白少堡那把剑,是天朝第一铸剑师求剑所造,最是锋利难得。你表哥的剑和它比差得太多。”

“正是。祝公子,我估计再有十招,白文龙必定落败。”花雨也帮腔。

区小凉将信将疑,仔细再看,果然见白文龙只是招架,并无还手之力。步留云端得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心里一松,心情转好,区小凉头也不回地取笑花十三:“怎么你把武林人士都看成是猪吗?当心人家找你麻烦。”

“多谢小衣儿为我担心了。你看,这样你还要说不喜欢我吗?十三是越来越不信了呢。”花十三不以为意,竟又逗起他来。

区小凉以手加额,做苦恼状。懒得再理他。

花雨花雪听得直笑,暗香脸黑,浅香则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悄悄地瞅他们。

恰在这时,居里侍童出来高声喊:“吉时已到,月奴姑娘升台!”

步留云一喜,逼退白文龙,收势回座。

白文龙发乱衣撕,气喘吁吁地也坐回原座。

周围恩客见他打得狼狈,起了轻视之心,涌上来把空座坐满。白文龙再顾不得理会,由着众人坐了。

区小凉递给步留云一杯晾凉的茶,步留云正感到有些口渴,连忙道谢喝了。

“表哥,没事吧?”

“没事,我当他有多厉害,不过是仗着剑好。”步留云气恨恨地看一眼自家那把也算名贵的佩剑。

区小凉若有所思地也看向那把断剑。

说话间,月奴带个小丫头登上表演台,美目扫视全场,发娇音说:“奴家月奴,不幸误入风尘,今欲觅位良人共聚白首。感谢众位贵客垂怜,现奴家有三个不情之请,还愿有意者应允。”说完略施礼,示意小丫头上前。

小丫头打开捧着的木盒盒盖,从中取出一副卷轴展开,大声宣读了三个择夫条件:

1、尚未婚配;

2、三十以内;

3、需得在望香居外唱足三天关月歌赋,得票多者胜。

前面两条已经令一批人扼腕,第三条一公布,台下更是大哗。

天朝歌赋演唱者多是伶人,地位卑下,与娼妓没有多大区别。虽说也有文人墨客、富贾子弟兴之所致吟唱,但都是自娱自乐,或是附庸风雅。如今要求有意者当众献唱,还要连唱三天,这个要求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难以接受。

“月奴姑娘不诚心嫁人也就算了,何必戏弄我们?!”白文龙刚才落败,正感不自在,听见条件古怪,当下发飙。其他人也纷纷要求更换条件。

“实在不曾想戏弄人。奴家祖籍南越,乡里男子向女家求婚,多以歌传情。奴家贱名中有一月字,因此才有此一题。如若贵客无回顾之意,奴家实在不敢勉强。”

月奴一番话下来,说得台下众人哑口无言,不便再反对。只是又难以做到第三条,不禁都保持沉默相互观望。

步留云也很迟疑,他没有想到第三条竟是这样的,抬眼看向月奴。

他见月奴脸现失望,看着他盈盈欲泪,格外可爱可怜。他的一腔热血立刻沸腾了,再也顾不上多想,起身大声说:“我愿唱!”

他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所有人都转目看他。

月奴破涕为笑,以袖掩口,喜上眉梢。

有几位恩客本也是有备而来,现在见有人愿当出头鸟,自己不会成为唯一的众矢之的,顾虑稍减,也跟着表示愿意参与。最后统计,共有七位参赛的。

白文龙不屑纡尊降贵,率领护卫中途就走了,走之前仍恋恋不舍地对花十三望了又望。

花十三却连瞥都不瞥他,只管和区小凉斗嘴。

小丫头大声说:“比赛三日后日落时分在本居前举行,如需本居伴奏的,请提前说明。”

步留云回头看区小凉,请示他意见。

区小凉冲他摇头。浅香会筝,司香善琴,连暗香的萧吹得也很好,伴奏应该不成问题。

22.你的情歌为她唱(下)

众人回到客栈,汇齐了司香她们,共聚饭厅,商议献歌事宜。

花十三自然地坐在区小凉身边,和众人一同饮茶吃零食,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步留云已经顾不上理他,因为区小凉拒绝就歌赋曲目帮忙。

“我是要帮你娶妻不假,可我也不是万能的呀。歌赋我不懂,也不知道,你别指望我。”被步留云想当然依赖他的想法弄到冒火,解释半天未果的情况下,区小凉举手再次大声表明立场。

“表弟,你难道要见死不救?”步留云见他态度强硬,不禁大惊失色,满脸被抛弃的恐慌。

“少来了!什么死不死的?你对歌赋一无所知,刚才干嘛还答应得那么豪爽?早知道我就另想办法了。”

“我怕小月月伤心嘛。再说,我是想到有表弟你在,才敢答应的。表弟,你真的不帮我?”步留云可怜地望着他。

区小凉前世是知道不少有关月亮的情歌,只是并不适合天朝这个大环境,所以他不准备提。现在看见步留云的模样,他不禁有些犹豫。

花十三出面打圆场:“莫急,莫急,大家集思广义,总能想出几首关月歌赋的。”

众人赞同他的提议,纷纷出主意,但并没有合用的。

正当大家吵得热闹时,小二领个人进院,高声叫花十三见客。花十三起身出厅,和来人说话。

“哎,见客?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浅香凑到梅香兰耳边奸笑。

梅香兰捂住嘴:“是呀,是呀,像是头牌接客呢。”

区小凉坐在他们左近,听得一阵恶寒。这两人倒真般配,一样爱胡乱联系。

过了一会儿,花十三领着来人走回厅里,给他们做介绍:“这位顾曲顾寻香先生,是十三故人,乃江南名士。步公子吉人天相,你的歌赋有着落了。”

顾寻香四十上下,瘦得皮包骨头,举止却很合乎礼仪,像是个饱学之士。他冲众人拱了拱手,拈须微笑,仪态优雅。

步留云大喜,连忙上前给他施礼,将自己的难题说给他听,请求援手。

顾寻香显然已经听花十三提过这这事,再不多问,要来纸笔,一挥而就。十篇美文词藻华丽、情意缠绵,既有前人佳作,也有自家得意之笔。那笔字,更是笔走龙蛇,挥洒自如,堪称书法大家。

步留云拿给众人共同观赏,大家都纷纷称奇。看向顾寻香的目光立即转为仰慕。顾寻香从容应对,态度谦和,大家心下更为敬重。

众人各司其职,马上忙碌起来。

暗香等三人和步留云开始练习歌赋,务求配合无隙。步留云虽不通音律,好在声音清亮,唱起歌倒也动听。暗香他们一句句教他唱会了,让他自己先练着,他们三人练习乐器合奏,等四人都纯熟了再练合声。

区小凉做些辅助工作,充当监制、场记、灯光、舞美、服装、道具等职司。

花十三派花雨花雪给他打下手,自己则和顾先生、花十九坐在一边,喝茶闲聊当观众。

区小凉坐在角落琢磨了一阵,才找人分配工作。

他先请花雪到镜子店买或订几面亮度较高的铜镜,再去纸品铺买些彩色绢纸,路过城里最大的布店时把伙计叫一个回来,并让那伙计带上所有闪光面料的样品。

然后,他拉着花雨坐在桌旁,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请他按方才交待的去灯笼、屏风店订货。又请马夫去趟铁匠铺租或借一件东西。

分派完毕,布店伙计也到了,抱着一大堆样品。

区小凉请他给参加演出的几人测量尺寸,自己趁机选好了面料,吩咐伙计务必两天内制好。伙计拿着他画的服装样式,急忙去赶工。

大家见他准备的东西奇奇怪怪的,心里疑惑。有心问他,他却忙得头也不抬,哪有闲功夫解释,众人只得作罢。

区小凉又问花十三,哪里可以找到他上次请客时倒酒的童子,要八个。花十三也不问原故,令花雨去办。

花雨第二天就找来了人。区小凉大喜,带上蜡烛铜镜,领童子们走进间空屋,遮严窗户不知道在里面搞些什么名堂。

到了比赛那天,区小凉要求的东西都已备齐,歌曲也排练纯熟。他早早安排晚饭,催参演众人换衣梳理。

主演四人装扮好,站在饭厅,让其他人品评。花十三等围住了,纷纷赞好。

步留云的演出服是绣金宽水纹的白衣,腰间同色腰带上各种颜色的宝石闪闪发光。领口到右肋一溜金色圆扣,同色系带,很是别致。头上系条金光闪烁的发带,坠着两串明珠,亦光华烁烁。步二少爷英武中透着秀雅,宛如玉树临风般令人见之心喜。

暗香他们的衣服是和步留云同底料银色细水纹的宽袍,银冠银带,远远看去银光烂漫,玉雪似的组合。

众人分乘马车赶到望香居。望香居门前用红灯笼围出一块场地,专供比赛之用,已经有人在里面试奏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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