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不是悲秋
不是悲秋  发于:2010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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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阻拦的。再回身,几里外的大街上通透亮堂的灯光映的半边天色隐隐血红。我暗地里嗤笑两声,

试想,这王府别苑虽不在城中,附近乡村道路不少,却也不乏往来人畜,这般的夜里本应颇为热闹,如

今竟如此安平寂静,可见今日一战是免不了了。


傅寒声啊傅寒声,你果真如此有把握一擒先机?果真如传言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到要看看你

手下的到底是草包还是锦囊。

一转手,两枚火雷弹激射而出,堪堪砸向对面两厢房,瞬间勾起满屋顶的娆人火舌。

天下人都知道京陵郑老爷子擅短刀,只是短刀使的再好,总伸不得长远,近身搏击好处不少,若是遇上

内功外力旗鼓相当的长鞭手或是同时对敌数十人,恐怕就没他什么便宜了。偏偏郑老爷子嘴皮子粗糙,

人缘极差,差到听说一天里有十三队人马上门找茬,那十三队人马每队又至少十数人。俗话说的好,双

拳难敌四手,郑老爷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总有一天死的不甘不愿,于是他想了个主意--做天下第

一的火器。再于是,就有了火雷弹。这火雷弹果然不负他望,恁是厉害,再于是,我就想要了。千万不

要想问他为什么愿意把火雷弹送给我,因为他就是有嘴巴也答不来,最重要的是我忘记我当初把他丢哪

里去了。老头子只知道防着刀剑,防着气势汹汹的哪个门哪个派,偏偏就是不防“药”,尤其是“毒药

”,唉!他看见我的时候忘记了,我这人最是喜欢往人家身上下药的,然后,他这辈子就没有然后了。


我满意的看着自个儿制造出来的一片猩红火光,细细的环望四周,既然想要逃跑,当然要先找对路。

这王府里外房设齐备,大屋与各个厢房相互别有连通,为求精巧别致,其间或建有藐藐园林,奇花异草

,清泉小湖环绕之,不似皇宫庭院华贵大气,却如小家碧玉,美不胜收。只是今晚以后怕是不能保全了

 

 


我也不大动作,只是缓缓前行两步。只见原本只我一人的屋顶上这会子有四道身影分距四角,把我包抄

其中。

厢房顶上的火借着秋日的燥气熊熊燃起,借着那光亮,我背着手,也不说话,直直掂量那四人,从脸上

,身上,直到脚踝,没有一处放松
。冷冷的瞥了瞥眼,放声道:“原来我萧非予只这么点身价,柳双飞你若再不出来,我可就要回本了。

”我料定柳双飞必不会漠视我把王府给毁个彻底,非出来不可。

侧房顶上传来“咦”的一声,一条淡紫色的身影就着火光疾驰而至,轻巧的落在七八丈开外。

立稳,转身。

竟是个美貌少女。柔枝垂藤般的美好身段,阴柔妩媚的神色与一身的劲朗男装居然搭配的恰倒好处,半

分不别扭。

绵绵的笑意流波一般漾上她的眼:“王爷交代过,公子爱玩耍,新鲜的,讨喜的,莫不把玩一番总绝对

不起自己。适才公子怕是想试试那火雷弹的威力罢?如今也该回下歇着,也好叫我们这些个下人收拾善

后。火雷弹这东西还是小心点使,公子身上若是有半分不舒坦,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交代。”说罢就要

伸手过来拉我。


有意思,多余的话半句没有,尽是官场上哈哈的调子,避重就轻给了我台阶下,也叫自己好办事。正所

谓说多错多,少说两句也正好让我摸不着边际。

我微微一笑,也不躲闪,也伸出手去牵她。一时间她缩手紧退两步,仍是那般笑意:“王爷交代了,公

子是贵客,举止要得宜,切不可怠慢了。”

“哦?我以为柳姑娘该是下属傅堡主。”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不生气。

“魁首也是这般意思。屋顶上风大,还请公子下去说话。属下得罪之处,就望公子海涵了。”这次比出

“请”的姿势,也不作势过来拉我了。

 

 

我心下冷哼,怕我在身上抹毒?如此三流的手脚耍着我还嫌丢脸,虽然常这样做。

柳双飞出现了,还有一人呢?

漠漠这人名气不小,见过他的人却不多,平日混杂在人群里,没什么事情决不露面,除了傅寒声那边的

人,见过他的只怕已经死绝了。他究竟是何模样,有何特征,身高几何我一概不知,我甚至怀疑漠漠究

竟是不是他的本名。

 

 


眼角一挑,只见那四个黑衣人姿势不变,直挺挺的站着,我们如何说话,好似与他们全无关系,他们用

似乎真的怕我这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一个不小心掉下去眼神看着我。


我脸上的笑意敛去,扬手指着右前方的黑衣人,喝道:“王爷交代你们不得怠慢我,你漠漠倒好,不把

我放在眼里了!”

他们四个一般装束,不动而稳如泰山。

没有任何动作本是最好的掩饰,只是掩饰得太好,也是个破绽。他极力使自己与别人一般,却越发的做

不到,好比叫一个才高八斗的状元去扮演目不识丁的脓包一样,神形再似,气质却骗不了人,就了一句

话:穿起龙袍不象皇帝。


那人眼中刹那亮起一抹精光,转瞬又暗了下去。只是那一瞬我瞧清了,论心计,柳双飞对答之间毫不含

糊,可见她步步经营,小心防设,深谙权谋处世之道,与之交言必须言辞谨慎字字小心;依那漠漠的步

履姿势以及神态气度,他虽极力掩饰,那种气势却藏不尽,就是不二,与他动起手来怕也是讨不得半点

好处。


傅寒声留了两手好棋。斗智,有柳双飞小心经营,女儿家心思细腻,周旋起来手脚也利索。我本就不进

“武家堂”,硬闯是不可能了,就是有帮手,在漠漠面前想带走月圆,恐怕……

 

 


柳双飞嘻嘻一笑,说道:“漠哥哥本就是个哑巴,就是心里景仰公子,也是说不出来的。他本就是魁首

身边的大护卫,本职里的事就是保护魁首,如今调用过来,公子的安全就是第一位。公子还是体谅属下

的苦心,下去说话罢。”


哑巴?出乎意料!她说漠漠是傅寒声的直属贴身护卫,是要“提醒”我不要轻举妄动吗?

话是如此,他二人明知我不擅武艺却不敢贸然进犯,一方面出于“先礼后兵”,身份上我仍旧是南王的

客人,我想做什么,本就轮不到他们说话。另一方面也实在是我恶名昭著,江湖传言我如何如何心狠手

辣,如何如何诡计多断,郑老爷子无故失踪的事确有人怀疑是我干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嘛,实在苦

于一直找不到有力的证据,适才我发放的火累弹却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武林公认的第一短刀手郑老爷子

死了,死在一个不会武功的小辈手上,无形中到是起了点威吓的作用。


于是这屋顶上出现了奇怪的画面。

我只含笑负手而立,他二人却是非但不敢动一动,连眼也不眨,屏息凝气。虽然没有动手,却比激战时

候要紧张的多。

其实他们多虑了,这个时候我怎可能多费心思与他们周旋?太高估我了。高手过招讲求先机,一击不中

,对方势必会对他防守的空隙反击而来。相对的,间不容发的备战时刻,将出手却不出手,反而比真正

的打斗更触目惊心,不知不觉中,体力反而消耗的更大。当然,这只针对他们,我却不是,反正我是要

跑的,无论你打不打今晚我非出去不可,又反正我也不怕你开打,也就无所谓了。这便是心战。


明明知道一旦动手,我比任何一个下九流的痞子都好对付,偏生诸多忌惮。其实我想说,江湖传言实在

不可全信,你们人多,打不过来可以用车轮战,我再厉害总也只有一个人,身上的毒药火器是有限的。

再说,我生来怕死,绝对不会不明不白打不过就自杀的。


这点道理,依照漠漠的对敌经验和柳双飞的巧眼能思不会不知道,失算在他们从未与我照面过招,对我

的底细知道的太清楚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一时间,大地上一片的寂静,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半柱香时间过去,我站的腿酸,估量着也差不多了,假腔假势叹了口气:“唉!”

也不待他们说话,径自望下一跃,约是屋顶那坑坑洼洼的站久了,走下平地反而不顺畅,一个踉跄,一

只小巧的玉手适时托了我一把。

我稳住身子:”姑娘不怕我下毒?“

她只是笑笑,冲我眨巴眼睛:”公子有吗?“

轻咳一声,不说话。

确实没有,呵呵!

“姑娘不怕我有别的?”这话我说的大声,身随声动,左手一抓,漫天的金光纷扬,脚下一旋侧身急退

“闭气!”柳双飞大喝一声,反手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袖子,刚触到便急急放开,她不知道我扬出金粉的

同时,袖上顺便也作了点手脚。我再一借力飘开四丈余远。不料漠漠行动更快,挽起的剑花叫人眼花缭

乱,我不躲,反而迎上前去,他若不收手就等着帮我收尸吧。果然,他脸上一愕,顿下身形,生生收住

攻势,我正好借机一闪身进了内堂,我的轻功是段寻把手教的,比起漠漠绝不会次,他一时间奈何不得

我。


府中没有后门,进了内堂以后正大门与旁侧小门离我更远,看样子我是做了傻事,把自己往死胡同里塞

了。

其实不然,有时候走大门未必比翻墙来得安全,何况那大门外还有重兵把守。

 

 

方才那金粉并非毒药,只是普通联络用的烟火中的药粉而已。不过这种粉末不轻易散去,而会缓缓上升

,即使夜晚在远处也可轻易辨认。我估摸着焉儿的人也该在附近了。而袖上的是尸谷草的粉末,一旦中

毒轻则浑身发麻,视物不清,重则肌肤溃烂,睡上个一年半载,柳双飞沾上一点也就没有余力管我了,

算是解决了一个隐患。本来她不会轻易中计,只是屋顶上那些个小伎俩小小迷惑了她一下,一时半会对

我的行事作风习惯不来。


这内堂里有两方出口,一是我进来的口子,再便是如今我背对的口子。我本可毫不犹豫的飞身而出,撇

开着火的两厢房,从南侧佛堂顶上离去。

只是现在还不可,时机未到,只怕刚出堂口便叫漠漠逮着。我停下等着他近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反

没有准头不敢动作。只是傅寒声手下的人是绝对的精英,怠慢不得。他必知道我正待援兵,也知道是哪

路的人马,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否则那里还会在这陪我瞪眼睛?只是没有料

到我等援兵,却不是等他们来救我。

 

 


屋外传来短兵相接的声音,我满意的吁了口气。懒散的笑笑:“漠哥哥还真是忠心不二,王爷嘱咐你半

步不得离我身近,现下我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漠漠目光闪动,似乎也笑了笑,不是那种嘲笑,而是真正的,没有任何别的意思的笑。我甚至觉得他若

能说话,必定会称赞我是个乖孩子。唉!有时候我不得不叹气,明明我已双十年纪,自觉也是个男子汉

大丈夫了,偏偏长了张孩儿脸面,最容易迷惑人心。


主上曾说,一旦遇上底细不明的对手是,千万不要硬打硬撞,以静制动不行,就随他。他如何动作,你

就如何动作,到时,你摸不着他,对方何尝不是?“有样学样”,攻心战术之二。漠漠就是准备这样对

付我么?


可惜时间紧迫,我也不想玩了。

猛的举步伸手一抓,漠漠本欲举剑回击,硬是楞住了,决料不到我竟然主动伸手拉他。只是他想错了,

我再拽他的左手用力往后翻飞而起,我两人连连往后飞出内堂。半空里,我笑盈盈的看着他的眼中惊诧

的神色,呵呵!没有想到吧?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怕我逃掉一般。


你以为我会逃么?我偏不,我要你亲自把我送走。

内堂外,一地的光亮,不是月光,而是冲天的火光,着火的厢房燃的更凶猛了,只是没有人去管它,隔

着内堂的另一边,撕杀打斗声仿佛离我们很近又很远。

落地,漠漠一把拦住我的腰就要回头,我用有趣的神色看着他,他皱起眉,顿了顿,正要动作,听见我

长啸一声,更收紧了手臂,似乎怕我挣脱了。决没有想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十数弓箭手在屋顶上拉满

了弓弦窜起漫天箭舞,配合着火光煞是好看。那些箭头对准了他,自然也就对准了我,一人之力抵挡那

箭雨本是有余的,但若加上我就不一样了,多了个累赘少了分把握,他又怕伤了我,只好微微转身把我

护在身后。渐渐的又觉不济,不得已往我肩上轻击一掌,本欲将我打进佛堂,却不料我竟借力飞身上了

佛堂顶上。他哪里晓得我既然敢出此险着,是有后备的,衣内早穿上天婵软甲,普通的刀箭刺在身上虽

然会疼却不会致命。


我料他会追来,上了顶后也不耽搁,作势跃下,落地后轻轻翻身往侧一窜藏在佛堂檐下。

果然,不多时他在我眼下急掠而出。佛堂外是幽密的树林,夜晚看来阴森的很,最是容易藏身,他毫不

犹豫的融入那片黑暗。

我闪出,满意的拍拍手,从外围绕道着火的厢房后,眼前是那日观赏过的亭阁小湖,亭阁已被波及烧毁

,小湖上映起通红的火光。

我展开身形,轻点水面,翻转,着地。往前走点就是官道,不二已在那边备好了马等我。今夜被我搅的

乱七八糟,一时间肯定想不到我会大大方方的走官道,还进了城,正好给了我一个缓气的机会。


我回头看看热闹的王府别院,笑笑,幸好皇帝赐给南王的府邸不止一座,否则这么一烧,叶南枫非找我

拼命不可。

拍拍怀中的月圆,大步流星的从容前行。

 

(三)

 

(潜水前最后一章,各位,回头见拉!!)

 

 

如今进城不过权宜之计,柳双飞一旦缓过来无疑会立马下令封城。有了前车之鉴,不止望月堡,恐怕还

会动用南王的兵马,到时候……

“小少爷。”

不二轻声提醒下,我侧耳细听。

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寒夜里,听来分外刺耳,已知来的人绝不止两三个。

动作不慢嘛。

“不二。”

“在!”

“你即刻赶会京陵,不必太急,惟恐路上生变。进京后什么都不必做,细细查探庄里的情况,莫要特地

回去,无论如何待我脱身再说。”

我咬唇,今日没能困住我,京陵恐怕要有变故了。只是我自顾不暇,实在没有余力担心主上。不过依现

在看来,焉儿既然没有动作,应该还好办。我留在扬州本就是为了月圆,东西到手,扬州的小人小事也

就是时候整顿整顿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时间无多。

“把后面虫子的引开。”

“小少爷不走?”

我不回话,下马,手上缰绳望不二手上一抛,展动身子隐入道旁一人高的深厚草丛中。

并非不想走,不二面生,柳双飞认不得他,自然不能拦着他。我却非回头不可,不止为躲避南王和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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