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不是悲秋
不是悲秋  发于:2010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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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踱出别苑,我也不整顿装束,只管披着一头长及小腿的发,反正除了这头发,我身上哪点都不够看,装

扮什么?

想起当初那死人说的“听说宫里的娘娘用百余药草熬的汁养发,架起的云鬓只怕还不若你之万一。若不

是它,你想我当初会煞费苦心为你专调‘温柔’么?”

什么话,你实在喜欢 ,我剃光了给你。

他只冷冷一笑道:“若不是在你头上,我要它何用?

啐!

又想起恼人的事端。

那“温柔”可把我害的够苦。毒发时不甚痛苦,只是昏昏欲睡,却呕血不止,偏就睡不着,看着身上的

血流出,精神上可谓受损至极,跟等死没有区别。迫我每月必见他一回,服食解药,可恨每次都不足量

,只能堪堪压抑毒性,下月再服。


那叫一个难受啊~~~

 

管事已在书房里恭候多时,无非是些少爷姑娘们的碎嘴事儿。十方宝阁虽然是妓院,可也是门生意,只

要是赚钱的东西,就应该分出几门心思好好对待。不过现在我还没那几门的心思,草草应付了事,只是

唤了季夫人进来。


“老爷!”老实恭敬,低眉垂目的。

“唔!”嘘应一声:“近日里手脚都还忙忽吧?”我假笑。

“托老爷的福。”

“自己人,生分什么。”谁跟你自己人,呸!

“只是这点天下怕快不太平了。”隐隐带点得意,听的我直冒火。

这女人不能安分点?惟恐天下不乱。

“怎么说?”

“漠北两路人马今早进城了。也不遮掩隐蔽,直直近来,风光的很。”

我心下一盘算,没错了。

“可是漠漠和柳双飞的人?”

“呵呵!”老鸨就是老鸨,瞧她那样儿。

“老爷不怕望月的大当家么?”

我笑笑:“怕,怕的要死。”

浅尝口茶水:“他人呢?”

“与漠漠一同进了南王府,柳双飞的人马还在城外待命。”桃花眼忽闪忽闪的。

“老爷怎么知道大当家的来了?”

“我问你,若是有人存心要毁酃冽山庄,你是乖乖守在窝边,还是主动出击,扼杀其于无形?”

“老爷是说傅大当家的要把我们困在扬州?”

我也不答话,只笑笑问道:“悯越人呢?”

“前庭里晾着呢。”

“叫她进来。”甩甩袖口:“这两天安分点,叫你的人少做点动作,没你什么事了,出去罢。”

笨女人,我说什么你便相信了?

傅寒声何许人物,怎会为我一个无名小辈专程赶往扬州?他既然来了,必定是有事非亲自处理不可。

她也不多话,优雅的转身,飘了出去。

 

悯越还是那副乖巧的很的样子,移着莲步走进来。

“老爷唤我是为了南王爷的事情么?”

悯越啊,谁说太平日子过久了,人会变傻的?我看你就不傻。

“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昨儿夜里去庙会的时候正巧瞧见他急急的往城外赶,我一时好奇,顺路跟过去看

了看,却不巧瞧见与他碰头的那位公子……实在……俊俏的很。”


有模有样的飞起两朵红云。

没什么?夜里去庙会?还顺路?不巧看见?真有你的。

“听到他们说什么‘落虹谷’,‘段寻’,……还有,说什么,‘送玉’……”

睫毛下的乌溜眼珠打量着我。

听说“送玉”一词,我心下一凉,面子上还不动声色。

“哦?”

段寻?那死人!

竟是想把我困死在这里了?

我说他昨夜里说的那番话怎就这般斩钉截铁,竟是我会错意了?

那死人平日里行为古怪,一向随心所欲,也不爱与人来往,尤其看不起什么武林正道,什么时候跟望月

堡勾搭上的?

我心下气极,敢情昨天他顺道看我笑话来的。

扯了扯长发,发起疯来:“出去!”

一横手臂把桌上东西扫个干净,书房里登时一地的狼籍。

小姑娘忙不迭的小跑了出去,带上门的时候小小拌了一下,一身的狼狈。

不解气,一顿脚飞身窗外,点过那缀景的小湖面,扬手洒下一袖的药粉,回身的工夫,湖里的小鱼全翻

了肚子,压压的一片。殃及湖边的小花小草,眨眼全腐成腥臭的白末末。


我瞪着眼,气!

我叫你看我笑话!

月圆(一)下

 

拍拍手,墙上跃下一道身影:“小少爷!”

“如何?”我踢踢脚边的腐败小花,头也不回。

“与她说的一般无二。”

我阴阴一笑:“这倒奇怪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如此老实?”

“是!”

“你当真半步不曾放松?”

迟疑,道:“属下不便跟的太紧,只道大约所见与那丫头所言相符。”

“可曾见那三人?”

“南王爷确是出现了,至于傅堡主,虽不太清楚,看那背影却是他没错。段寻……”

“够了!”那死人昨夜在我这瞧笑话,自然不会出现。

“是!”

“不二!”

“在!”

“依你所见,我该如何?”

“悯越是留不得的,所谓暗箭难防,如此时候少爷本就该一心对敌,那丫头诡计多端,留长了怕要坏事

的。”不带半分感情的调调。

“说下去。”

“南王爷虽不把少爷放在眼里,还是有几分的忌惮,所谓斩草要除根,既然有机会,正好把主上在扬州

的根拔个干净。他料主上既然胆敢分派到扬州的人心志性情必定非同凡响,想来……应该会招揽为上。


呵呵,我在心底冷笑两声。

招揽?

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傅寒声打的什么主意,南王爷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唇亡必定齿寒,这两人一旦联手,有什么事情办不到

?如此力量浪费在扬州,我都替他们不值。

姓段的掺上一脚又是什么意思,我虽猜不透,也不想去伤那个脑筋。他若真想对我十方宝阁做些什么,

只消一句话,我便乖乖跟他走,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他昨夜里提醒过我,小心傅寒声,至少可见这死人非全心偏帮那一方。

即是如此,这个人我便先不去管他,手边最要紧的,是那没见过面的南王爷。

不是想困我么?

我给你个机会!

“不二,你有什么主意?”

“将计就计!”

我笑!

“不怕我正好中了套子出不来?”

“那是别人,小少爷不是别人!”

又笑。

这话我爱听。

至于悯越……再说吧,留着她,指不准还有些个用途。

 

 

杀气腾腾的闯进南王府,身边围了一圈拿刀持枪的皇家护卫。

哼!

我只当作看不见,直直的往里走。

诱敌深入的把戏我看多了。

“姓段的,我知道你在里头,给我出来!”

眼波流转,顿了顿。

不理我?

“南王爷不想见见本老爷吗?”

身后响起昂扬的笑声:“萧--非--予!”

一字一字道出我的名字。

果然!

悯越对我说的那堆废话为的就是叫我自投罗网。

看样子傅寒声根本不在南王府,段寻怕也在别处看我的好戏。

杀意立现。

南王爷,亏你瞧得起我!

 

 

“想不到啊!十方宝阁的当家老爷居然是……”

回首,挑起一边嘴角,瞳中映入一张斯文俊郎的脸。

讨厌!

为什么他们长的比我要好看的多。

不语,上下打量。

“予儿!本王的模样如此……怪异么?”笑的无害,越发让我讨厌,明明心存不良,还笑的那么欢。

“予儿也是你叫的?”赌气,我又不认识你。

“予儿果真如他所言呢,可爱得紧。”

“你不要用话激我,你让悯越在我耳边吹了半天的风,不就是等着我来么?什么傅寒声已到,根本是唬

人的,只怕这会子主上与那傅大堡主斗法斗得不亦乐乎呢。扬州这方,射人先射马,困住我,非常时期

,主上分不出心思对付你们,十方宝阁里的饭桶们干的出什么大事。”


这点伎俩想骗谁?

若不是为了瞧瞧姓段的混蛋耍的什么闲招,我何苦大老远来看你南王爷的脸色。

“予儿天资聪颖,既然看穿了棋步,只怕也早拟好了棋谱。本王也不迫你,府上兵马想困住你自有困难

。不过,予儿……”

踱步上前,微一挥手,围困我的人马刹时上逼几分。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

手中折扇挑起我额边长发:“予儿不想要月圆么?”

月圆?

我一惊!

心下暗道不好,这下还真走不掉了。

脸上却是甜笑起来。

“王爷莫怪我疑心,我要,王爷就给么?再说了,这月圆又不是王爷的,岂是您老人家说送就送的?”

俊脸飞扬起一抹笑,笑的桃花儿都会没了颜色,笑的我心里直发毛。

“予儿这话说的不对了。那月圆,乃是傅堡主赠与本王的,本王愿意如何处置,是本王的事情,送与你

,本王到也不吃什么亏。”

惊愕!

傅寒声把月圆……

我沉下脸:“王爷,您就直说了吧,拖泥带水的不嫌累?”

“呵呵!”

 

紧握起拳,任由指甲掐进肉中。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我又为什么要叫那姓段的寻我的开心?

若不是他,这叶南枫和傅寒声如何得知我非要月圆不可?

送玉?

竟是段寻的主意?

好你个死人!

 

 

“予儿!月圆本就不真正属于谁,现这宝物也确在府中,本王不打诳语,予儿若能将它寻出,本王无条

件将它送于你。”

我盯着那双仿佛十分纯净真诚的眼。

半晌,也不装糊涂了:“当真没有条件吗?王爷此举本意不是想把我死困此地?王爷敢说,没有几分把

握,您老人家敢把我这灾星放在南王府里?王爷不会不知道,我萧非予半点不识武,死在我手下的冤魂

却何只百人,王爷当真不怕?就算您武功盖世,也必不想我动手把南王府绞的天翻地覆。“


“段寻常称赞你敏捷聪慧,有七巧玲珑心,果然不错。”

一击掌,原本围着我那群兵甲转眼无影无踪。

“也不是什么条件,只希望你在寻得月圆以前,不离开这府邸。月圆的形状色泽,有何特征,是为何物

。本王一概不予相告,一切就看予儿的本事了。”

见我一脸气愤,仍旧是笑的温柔:“自然,若是放弃了,也无人阻拦,你可以自行离去。”

离去?

说的什么话?

拿不到月圆,我两边不讨好。

那不是要我的命?

冷哼一声,我扯着头发,烦躁得浑身发热。

待再抬头,那里还有叶南枫的身影。

 

于是,我便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小住”下来。

哪知道这一“小住”便是好长一段绞的我心力交瘁的苦难。

 

(二)上

 

转眼数日过去,别院里果然除了我再没有别人。每日三餐有府里的丫鬟送到我房中,至于别的也不甚缺

乏。书房里的诸子百家就不说了,居然还有野史和春宫图!只把我着实笑了一番,过后才发现,那书背

上留了几句话:


予儿宝贝,我等怕你独处府中寂寞,特奉上春宫一本以兹慰问。

怒火中烧!

慰问谁?我?

那死人竟这般滥交,以为全天下都同他一般,没有女人不行?

他既然无聊至此何不出来告诉我月圆放在哪里?叫我把府里翻了遍,别说这稀世奇珍,连块假玉都没有

莫不是在耍我?

说到月圆,到叫我想起与主上约定的交玉日已是紧逼眼前,如今毫无头绪,如何是好?

皱眉,咬了咬下唇,我闭上眼直直跳进后院的荷花池。

 

 

冷!!

泡在水中飕飕的发抖,毕竟是深秋了。

这样正好。

从以前留下的坏习惯,一旦遇上难以解决的问题,我最喜欢泡在冷水中,静静的独处,思虑问题的方向

,往往能让神志更清明。

仔细想想,初入王府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对。

一是他说府中不设护卫,想必是知道我不拿到月圆决不会离去,可见南王对我的处境非常清楚,他从何

得知?段寻?只是我从不曾告诉段寻我与主上的赌约,而仅凭我想要解毒,还不至于肯定我愿意呆在南

王府,毕竟段寻每月都会为我解一次毒,性命无忧,我何必那么辛苦受这分累?与主上的赌约却不同,

关系我未来的身生自由--我这辈子最为奢望的东西。可见他必定安排了其他人在我身边。在扬州,对庄

里事态最清楚的只有那二人,不可能是季夫人,难道是悯越?这丫头哪来如此本事?


二是他与傅寒声本就是拜把子兄弟,傅寒声有麻烦,相帮相助也是应当的,段寻为什么要叉上一脚?江

湖传言从未听说“落虹谷”
的主人与任何帮派有亲密来往,莫论这声明显赫的两人了。不通!

再来,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困在此处?象南王这种人物,自诩光明,既然说那月圆在府中,它必定就在。

无论如何拖延时间,地域有限,我总归会找到。如此贵重的物品,为何要凭空送给我?反过来看,这时

间拖延得有点奇怪,他们大可以不必理会我,直接与主上周旋,因我对庄里的事本就很少过问,若非必

要更不会插手解决,拖住我并没有助益。尽管我实际上是……


忽的,我脑中灵光一闪!

“月圆的形状色泽,有何特征,是为何物。本王一概不予相告,一切就看予儿的本事了。”

叶南枫这话什么意思?

月圆不是玉么?还分形状色泽?玉块再如何奇特,总不会看起来象木头罢?

最最奇怪的是那句“是为何物”……

难道说……

月圆根本……不是玉?

燥热,我烦闷的扯去外衣,往水里沉下几分,扯着发。

退一万步想,就算月圆是玉。天底下真有能解百毒的玉石吗?玉器虽美,毕竟是石头,那里有石头有如

此疗效的?但是我曾在泰山之颠见过那傅寒声手执一圆玉号令群雄,当时距离稍远看不清透,但总认得

出那色泽形状确实是玉。


可见,月圆与那“玉”分明就是不同的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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