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宫(出书版)+番外 by 靡靡之音
  发于:2010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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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不开手,放不下心,脱不开身,定不下神。
真正的爱了,竟是这样的脆弱。
只要他的一句话一个字就能彻底的寒心伤心,却恰恰死不了心;仅仅他一个眼神,就能重新雀跃起来,为了这少得可怜的温柔,施舍的温柔。
我此时心中存的,不知道是对林停云还是对自己的叹息,凝着这流霜的美目,心中起了怜惜。
感觉他热得不太正常的体温,竟有些揪心起来。
发烧了吧?
......这也难怪。
经历了那样的情事,若是普通的人非躺倒在床昏迷上几天不可,他却硬是醒了过来,怕是梦里也怕我离开。
恶梦成真的感觉如何呢?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拥被坐着,大概好久不愿意相信是真的吧?看着染血狼籍的床单,定是心痛难忍吧?跌跌撞撞的套上衣服,强撑着还流着血的身体,开始四处寻我......他一定很怕呵......
任他从我的前额,鼻梁,双眉,眼眸......直到嘴唇......没有拒绝。
重重的湿气从他仅着的单衣上渗过来,诉说若他在更深露重的深夜找了多久,又是这样虚弱的身子,难怪发烧了。
异常炽热的呼吸轻轻的吹过脸颊,更烫的唇贴近了,柔软的舌尖顶开了唇齿,蛮横又温柔的探进来开始缓缓在我口中探索。
清甜的味道渡过来,甘醇而静洁,这淫靡的人,竟还保有这般纯净的滋味?
我却没有闭上眼睛,眼角的余光扫过琴音的位置。
他仍是木木的坐着,一句话也没有,已干涸的血结在脸上,似连容颜也已毁坏,见我和林停云如此,竟连丝毫表情也未动过。
真的不在乎吗?我有些想笑。
如果我和林停云合欢于此地,他是否还会这样从容这样无心?
心底冷冷凉凉的,任由林停云拉开我的衣带,手探向我的身下。
闭眼之际,忽觉身上一重,他竟瞬间倒在了我身上。
不变的视线望过去,林停云软软倒下的身体后原来是他!
我轻轻的把林停云从自己身上移下,确定他已经昏睡过去,这才走下床。
"怀德救驾来迟,请皇上治罪!"不等我说话,怀德已经跪倒在地上。
我抬手示意他起身,然后径自走到琴音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血看来是止住了,伤口也不深。我稍稍放下心来,这才转身对怀德道:"怀德叔叔怎么知道我被困此地?难道是那个叶横波......"我记得那个女子说要找人来接我,原来通知的人竟是怀德?
听我如此说,怀德微微一笑:"皇上圣明,奴才的确是接了她的飞鸽传书。"
"那她是......"我心中仍有疑惑,这女子似乎能在监国府中来去自如,而且对地形也是熟悉非常。
"这个......说来话长了......"怀德欲言又上。
我听他意思,自然是现在不会说了,却知道他们一定有许多事情瞒我。可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得先出去才是当务之急。
看着怀中的琴音,我终究是放他不下,"怀德叔叔,可否让他和我们一起离开?"又对琴音道:"和我走吧,你再不用受如此的苦了。"
怀德看着我们,也不打断,可也没等琴音回答,"皇上请放心,琴音太子自然是要同我们一起走的,这是原本就说好的。"
我暗暗吃惊,琴音这才有了动作,却是脱开我的怀抱,"是啊,早说好的,你们助我和母亲出去,我以施佑国残剩的实力帮你重拾皇威,只是我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那个皇上,不仅不聋不哑,口齿还流利得很。"
琴音语气中带着淡淡讽刺,我怎会听不出来,他大概是恼我瞒他许多,正要解释,却见他拿过一边的烛台,费力的用肘部夹紧把红烛抽出来,又用变形的手指握住台柄,露出那尖尖的一头,就要向昏睡在床上的林停云刺去。
我几乎连心跳都停了,脑中还来不及反应,手已经牢牢捉住了琴音的手腕。
"你做什么!"我的声音竟有一丝惊惶失措。
琴音捋过一侧的头发,回眸望我,"我做什么?自然是要杀他......这两父子是我们的仇人,此次不杀要待到何时?"
我呼吸一滞,喉头头动,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说的没错。
林自清如此飞扬跋扈,至少有五成是靠了林停云。如果没了他,说不定,他国可复,我的仇也可报。
可一想到这静静躺在塌上的暗红人影若要消失在我面前......那心中翻涌的疼痛又是什么?
琴音冷笑着看我,我咬紧牙关,却仍是紧紧抓着他。
怀德冷眼瞧我们片刻,突然笑吟吟的走到我们身边,一手捉住我,一手抓住琴音,也拿下了他手里的烛台。
"琴音太子,您似乎太急躁了些。"怀德把烛台扔到一旁,又把琴音微卷的袖子放长,遮住他毁去的双手,"如果此时杀了林停云,您和您母后又不见了,优佳
公主怎么办呢?"
琴音身子一颤,皓齿咬住红唇。
只听怀德又接着说下去:"林自清定会想到此事与您脱不了关系,那优佳公主日子,恐怕就不是一个‘难过'可以说清楚的。"
琴音闭着眼睛,灼灼月色撒遍周身,下唇嫣红血丝蜿蜒而下,竟已咬出鲜血。良久,才恨恨道:"那还等什么,快去救母后吧。"
怀德忙应着,赶紧带他出了屋子。
我却也只得叹息,原来再也不是那个冰清冷月下的人了吗?
还是,林自清毁了你的人,而你,毁了自己的心?
又望过那平躺在榻上的袅娜身影。
不会再见了吧,但愿,不会再见。
出得门去,怀德赶忙应上来道:"奴才私自和琴音太子有了约定,并不是有意欺瞒,实在是情势所逼。"
"好了,不必说了,我自然晓得。"我摆手阻止他说下去,"这要救琴音的母
后又是怎么回事?"
怀德双手拉住我和琴音,借力带着我和琴音高来高去,气息竟然丝毫不乱,仍是镇定答我:"据奴才所知,原来施佑国的皇后,也就是琴音太子的母后,就被囚禁在这监国府中。太子答应我们,如果助他救出母后,自然会用剩余的力量辅助皇上。"
我转眼望向琴音,见他神色如常,显然是怀德所言非虚。
那怀德怎会如此糊涂?施佑本来就是小国,自保尚不够,以前全是凭了地利之因强撑了这好些年,如今又已然亡国,能力更是有限,又怎么能辅助我?
我如此想着,片刻,那似曾相识的假山又在眼前。
我迟疑的望怀德,却听琴音道:"没错,母后就是关在此地。"
他话音未落,怀德已经放了我们下来,借着月光在假山上摸索,不多时,便见他似是捉了一个突起轻轻一扭,这鬼森森的假山便开了个口子,露出其中曲折向下的台阶。
我们细看都来不及,琴音便已急急的奔了下去。
我转头看怀德,发觉他也正望我,略一犹豫,还是咬牙跟了下去,怀德也紧随其后。
谁知这一走下去,却是幽邃阴虚,旁边的火把却闪着荧荧绿光,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一级级的台阶生着青苔,非常湿滑,空气也是冷湿露重。扶着还在滴水的石壁缓缓向下,大概拐了七八个弯道,一声凄厉的喊叫却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吓得一连寒颤,这分明是活活把自己血肉撕开的痛楚!
可......仍然依稀辨出是琴音的声音。
心跳得飞快,我恨不得立即飞过去,还没动身,便被怀德点住了穴道,拖到一边洞穴的重重的阴影中。
我怒瞪他,却见他神色如常的请罪,只是放小了声音,"一切都为了圣上的安全,还望赎罪。"
可笑我连捏紧双手的力气也没有,只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多时,听见外面传来了人声。
"小践人,我就知道你会过来救你那个老娘!"林自清阴毒的声音即使隔着墙壁也能要人阵阵发寒,"怎么样,知道她死很久了?还是你又想我了?"
接着便是让人欲呕的衣服摩擦声。
我实在是难忍,瞪着怀德,他却不看我,似乎在聆听些什么,过了一会竟在我耳边道:"林公子也在呢!"
林停云?!
没等我回过神,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虽然有些沙哑,可我又怎么忘得了?
就是这个声音,曾怎样的在我身下声声唤着我的名字,不停的哭着求饶,从小声的啜泣,到高声的呻吟,直到弄哑了嗓子。只听着他的声音,我的身子仿佛热了起来,全身敏感的地方,一阵阵发紧发疼。
此时这个声音却是冰凉的,无情而苍白。
"父亲,这样的人你也要?品味可真是越来越差了!"他淡淡嘲讽,我仿佛能看到林自清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
"......停云......"
"好了,别说了。等我问完了话,你要怎么都行。"林停云淡淡道,似乎很不
耐烦。
接着,琴音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林停云拽着他的长发,一路把他拖到光明的地方,刚好对着我的视线。
第七章
琴音倒在地上,身体微微的抽搐着,脸上带着愤恨的表情。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扭曲的脸,从前即使心碎,也只是无尽的哀伤。
林停云捉住他的头狠狠的往地上一撞,一脚踏在他的前胸,琴音压抑的咳嗽声立即渗进空气。
林停云却不为所动,捉着他的下巴,眉眼仍是在笑,双眸却进出寒光,竟比三九的玄冰更冷,"乖乖的,告诉我,筝去了哪里?"
琴音并不说话,只嘲讽的看他,淡淡的讥笑让林停云红了眼c 一个巴掌扫过去,琴音立即咯出了一口鲜血,其中夹着几颗断齿。
林停云却还笑,"刚刚卸了你的下巴,你就是要自尽也不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朝中那些老东西做的事情,今晚过去,他们的人头就不长在自己的脖子上了,更别指望他们来救你,还是乖乖的听我的话,告诉我筝在哪里,说了实话,那些事情我便不与你计较。"
林停云又打又哄,音色煞是甜美。
琴音看着他,突然也笑起来,笑着笑着,一口和血的唾沫便啐在林停云脸上。接着更是大笑起来,却笑没两声,就被急赶过来的林自清踩了三四脚,顿时又是一阵猛咳,血渍在地上晕开。
林停云倒没有说话,只冷冷的盯着他看。
琴音却不顾一切,一边吐血一边还是疯了般的笑,"你很清楚的吧......筝他喜欢的是我啊,像你这样心肠狠毒的人......他怎么会喜欢?就是我不要了,他也不会喜欢你这个妖怪......"
林停云的美目渐渐眯起来,眼底渐渐有怒火凝聚,目光带毒,半晌,终于道:"父亲,他已经疯了,就全交给你了吧。"
林自清听了这话仿佛得了大赦,等林停云走开,便招呼人把琴音高高吊起来。
琴音不说话也不挣扎,只是狠狠瞪着他们父子。
林自清见他如此,反倒是"呵呵"一笑,把手探进琴音前襟内慢慢摸索,这时琴音反倒挣扎起来。林自清却是得了乐子,把他抱紧,牙齿也咬上裸露出来的白嫩胸膛,又伸手捻过一侧的红梅,正要解他腰带,却似乎觉得怀里的人没了动作。
我还是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琴音对林停云道:"林公子,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和筝已有了肌肤之亲。"
这下连林自清都忍不住惊讶的抬头,吃惊的放开了他。
林停云却没有转身,声音倒也如常,还带着轻轻的微笑,"笑话,筝怎么会和你......他喜欢的是我啊,他怎么可能不爱我?"他翩然转身,神情是那样的动人,眉目间皎若一弯明月,双眸盈盈,竟仿若神人般清澈无瑕。
这分明是沉静在爱恋中的人,叉远非我俩的一宵绮丽风月可比。
心底的某处似乎绵绵的痛起来,却不知道是为何?
琴音听他说完,反倒又笑起来,声音由低到高,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停云还是笑着,脸色却是一阵白一阵红,铁青着脸,任琴音笑个高必。
笑声渐渐低下去,声音却又轻轻静静,"林停云,筝可与你缠绵过?"
"你可知道他的温柔撩人?和你在一起,他一定很粗暴吧?"
"你胡说!筝才没有......他......"林停云胸口剧烈起伏,半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紧紧咬住下唇。
我看琴音如此,心底却是悲哀。
你究竟把自己逼到了何等地步,竞连尊严也不要了,扯谎对林停云说自己曾与我一度春宵,只是为了激他?
心中又蓦地一恸,有些明白了琴音的心思。
你是想解脱了吗?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什么也不再顾了?
这样想着,琴音却继续说下去,"林停云,你一定不知道,筝是何等温柔罢吧。他可有执你手一遍遍画过你的名字?他可有仔细吻过你?他可有拥着你同睡下,他可有真正对你笑过?"
"他恨你们父子如此对我,勉强应付你也夹了报复......一定是狠狠蹂躏,对你半分情面也不留,完了事便走,从不会有半分留念!"
"筝一定把你看得肮脏龌龊、贪图欢欲。可笑你权倾朝野,你爱的人却偏偏不爱你,你在他心中和那些优伶男娼又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发泄的工具!"
他每说一句,林停云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等到他说完,林停云脸上早已没了血色。
他本是聪慧过人,又怎么看不出我屡次对他敷衍的态度,可也只能是藏在心底的隐痛.此刻却叫人活生生的剜了出来,自然是一片血淋淋的痛楚。
连我都不敢去看林停云的脸,更不敢想下去他会怎么对付琴音。年年岁岁,花灭花落。
岁岁年年,人终人散。
这是父皇曾经轻吟的句子。其实那时我一直想告诉他,花落自有再开的时候,人散不是还可以重逢?
可如今我却觉得自己错了。
随水流红,仿佛季季是相似,可却不是原来的枝头芳菲;转身回首,已是千年,红颜已成枯骨,又哪来如风身姿,如水柔情。
我已闭上眼睛,不看外面的人间地狱,可声响却一丝不漏的传进耳中。
一盆水浇过,琴音又醒过来,却已经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林停云轻扯嘴角,"你看看,现在的你多美啊,筝见了一定会喜欢。"
月光的下的他依然绝美,却比食人血肉的妖怪更加可怕。
我已经平静下来,知道再使不卜任何力气,只盼林停云快快让琴音解脱,暂把恨意记下,让这仇这怨缠骨绕魂,来日一一讨回来,定要他也把这些都尝遍。
俯身看过琴音气息咽咽,林停云终于满意的笑,"这样就好,筝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他爱的,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一个!"
闭上的双目中隐隐有晶莹落下,一阵飘粉流香,却又散了。
抬头再不看地上的人,他望着冰清的月色,喃喃道:"筝,你在哪儿啊,我好想你,你为什么又走了,和我捉迷藏吗?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我好怕好怕,怕你真的不见了,怕你真的不理我了......"
听他如此说,我在心底冷笑。
放心吧,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你可要等着我。
林停云垂下头,双肩微微抽搐,又重重吸气缓缓吐出,这才把赶出外间的林自清叫进来,"父亲,这人已经废了。等断气后把头割下来,挂在城门上让那些想造反的人看看!"
我眯紧双眼,这分明是要琴音受千人所指,甚至死无全尸!口中一片血腥,牙齿已经咬碎,我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温情都随琴音一起逝去,如今有的.只是一腔冷然,心若坚冰,再无融化的可能。
麻木的看着琴音被拖出去,人个个走光,只留地上的一片血渍斑斓。
怀德这才解开了我的穴道,我却是动也不动,一语不发。
"皇上、皇上......"试探的叫我几声,我方才抬眼看他。
"怀德,刚刚林停云说的朝中老臣们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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