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不可默 第三、四卷————拉克西丝·杨
拉克西丝·杨  发于:2010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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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野心家与流浪儿)++++++

  第二十三章:主·戒

  一条笔直的小路穿过绿郁草野,通向红野小镇的邻镇——奇瞿,那里是举办世界创意大师双年展的主会场,也是君文乙轩他们的目的地。

  依旧担当着司机的角色,君文乙轩有些心不在焉地驾驶着经过改装的吉普车,他的身边是异常沉默的霍碧若,这个女人少有能这样安静,这样闷闷不乐。

  霍上尉把满腹心事都挂在脸上,作为同僚,君文乙轩终于还是沉不住气,问道:“兰华夜的死对你影响很大。”

  霍碧若看起来在发呆,却很快做出了反应:“怎么说,我也有点责任。”她不是自责,也不会内疚,只是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始终放不下,不管怎么说,她是亲眼目睹了坠机前,兰华夜那一脸无畏而平静的道别。

  那也是永别。

  对一个人的反感竟会随着那个人的死亡烟消云散,也许,当一个人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人的生,在放弃生的那一刻始终让人恨不起来吧。

  “没想到那家伙……”

  “对你那么痴迷。”君文乙轩非常直白地说出事实,霍碧若苦笑了一下:“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感情方面的事总是很容易冲动。”

  她的心里有无法弥补的遗憾,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就不会拒绝他最后的要求,如果一个人带着遗憾而终,拒绝他的那个人是多么残忍啊。

  很可惜,她偏偏扮演了这样的角色。

  傻瓜!

  意识到应该结束这样不愉快的回忆,君文乙轩顺其自然地岔开话题:“你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样冲动吗?我听其他科的人说过你的风流史。”

  霍碧若拨了拨鲜艳亮丽的玫瑰色长发,秀发迎风舞动,女人的嘴角带着妩媚诱人的甜美微笑:“像我这种大美人,当然有很多人追。”

  “嚯——,有几个?十个?二十个?”君文乙轩有些不正经地和长官调侃。

  这时候,干练性感的女上尉却显露出少许青涩情怀,缅怀着少女时代对感情的萌动和憧憬:“真正谈过的,只有两个。”

  “啊?真的假的?”君文表示不信。霍碧若笑道:“骗你干什么,那时候都是胸怀远大梦想,还认为这个世界有多浪漫美好的少男少女时期嘛,以为自己爱得死去活来,还差点闹私奔。”

  “是么,和谁?”君文乙轩感兴趣地问。

  “初恋情人。”霍碧若的眼中流露着怀梦似的恬静笑意,虽然有一点苦涩,回味起来却依然那样清香,让人难以忘怀,“只不过后来,我一不小心移情别恋了,呵呵……”

  君文乙轩故意损她:“一不小心?不是你花心吗?”

  “唉,谁让那家伙那么有魅力呢,正好符合思春期少女的理想梦中情人啊。”霍碧若大刺刺地感慨,长吁短叹道,“接触之后才发现,有些东西只可远观,什么理想中的白马王子都是假的。”

  君文乙轩忍不住笑道:“你有点恶俗。”

  霍碧若满不在乎地甩甩头发,洒脱地笑道:“没错,我其实就是一个庸俗肤浅的女人。”她面向窗外,迎风享受着风中带来的甘草味,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

  “后来呢?和第二个恋人分手后,没再谈过?”君文乙轩随口问道。

  “嗯啊,因为太伤心了嘛,虽然是我提出分手的。”霍碧若刮弄着耳旁的鬓发,嘴边略带轻笑,“可是那家伙实在太过分了。”

  “他干了什么?脚踏两条船?”君文乙轩继续顺其自然地问下去,哪知霍碧若忽然面对他,嘟起嘴,一向性感的女人忽然像小孩子一样赌气,实在让人有点吃不消。

  碧若两手叉腰,气呼呼地说:“那家伙,居然被一个男人迷住了!”

  “诶?”方向盘打滑,君文乙轩差点驾驶失误。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女上尉,大跌眼镜道,“他是同——”顾虑到自己的立场,他没有能够说下去。

  霍碧若两手环抱,趾高气昂:“那到不是,据我所知,那家伙性取向很正常,只不过碰巧对方是男的吧。你不也是吗?”她故意瞥向君文乙轩。

  出人意料的话锋转变,君文乙轩一下子慌乱起来,脸颊不禁微微泛红,窘迫得不知所措。“咳咳!”他假装清咳,却满脸涨得通红,“不是那样,我对七戒——”

  “你只是想待在他身边,守护他是吗?哪怕他一辈子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也无所谓。”霍碧若淡淡地说道,神往而眷恋地看向窗外,“你们啊,都一样……那家伙也变了很多。”

  君文乙轩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微微地发抖,满腔的怜惜隐隐从眼底流露出来:“有些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管。七戒他……太不懂得爱惜自己。”

  “那是人之常情。”碧若悠悠地长叹,“你把他从地窖里救出来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他是唯一一个从你叔叔手中活下来的人。经历过那种事,没有人还能保持原有的自我。那两个人对他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阴冷潮湿的地窖,男人倒在血泊中,旁边裸露的少年看向他的第一眼,他此生此世都忘不了。

  君文吏昂……那个男人死的时候,他才刚知道他们是叔侄关系。他跟母亲姓君文,他的母亲是佣兵部队的女军医,常年跟着部队到处漂泊,然后和部队里的军官相爱,生下了他,他的父母都是军人,并且光荣殉职。这是那个男人留给他的遗言。

  君文吏昂似乎是军部的机密要员,军方隐瞒了他的一切身份和过去,直到他丧心病狂的虐待行为曝光,否则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你叔叔的债,不需要你来还。”霍碧若扶着脸颊,看似轻描淡写地说。

  君文乙轩舒了一口气,眼底溢出含蓄的温柔:“我没有想过这是还债。”

  人的有些行为很单纯,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理由,却会格外的固执。

  “哼。”轻轻冷笑,有些不知所谓,女上尉倍感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得力下属,由衷感慨,“还没恭喜你调回来了,虽然后勤部那是个养油水的地方,日子过得比较舒坦吧?”

  “谁说的!”想起后勤部的日子,银发军官忍不住发牢骚,“后勤部那有个尖酸刻薄的家伙,刁难人的本事堪称一绝,我能活着回来应该为我庆贺!”

  “哦?”霍碧若眨了眨眼,仰头想了半天,忽然大笑,“哈哈,我知道你指谁了,尹少校啊,他好像连续更换了无数个副官,大概只有你这么好脾气的人才能在他手下做事。他的刁钻在后勤大队确实是出了名的。”

  “我也快受不了了!”君文乙轩大声抱怨,“兰华夜肯定想整死我!呃……”

  提到敏感的名字,气氛又蓦然变得沉重起来,霍上尉抚顺刘海,坦然地望着远方:“该接受的事实,不能逃避。唉……他走得干脆,事后该怎么向兰家交代,这个问题雷亚斯上校都头痛得要命。”

  兰家目前的主公是兰漠然,虽然已经退役在家养老,可这个性情孤僻顽固的老人不可能会对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的死漠视不闻不问吧?兰家的所有家族成员几乎都是军方人士,以他们遍布军方各个机关形成的家族势力,如果要追究起此事,军方恐怕要给个体面的理由。

  就看该亚·烈因肯不肯出面和解此事。

  君文乙轩皱了皱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能想象到兰上校怒不可遏的样子了。”兰弥生上校是特行二大队的总队长,他和雷亚斯上校一向表面和气,私底下水火不容,“他肯定会指责,这是雷亚斯上校决策不利。”

  霍碧若耸耸肩:“雷亚斯上校说了,兰家的人,我们能避则避,能迁就则迁就,尤其是兰郁棠,烈因总司令都不一定应付得了。”

  提及这个名字,所有人都会深吸一口气,绷紧神经,这个名字就是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力量。

  “西统军……总司令官。”银发军官一字一顿地轻轻念叨,由衷感到一股寒气渗透全身。

  “二十二岁登上那个位子,在军队中,有史以来绝无仅有。”霍碧若空灵悠远的声音随风扩散,她所说的事就像天方夜谭一样让人难以相信,但却是事实,“兰华夜说得没错,他确实是受到幸运女神庇护的男人。”

  雷亚斯上校亲自出来迎接,他迈着流星大步走下舰艇,直冲司徒空而来。

  “辉夜城主正在等您。”

  开门见山,毫不含糊。司徒空听了之后,蓦然挺直身躯,绷紧了心弦,一副不敢怠慢的样子。

  风吹拂着他的散发,虽然脸上布满了疲态,他却努力振奋起精神,下意识地按了按残臂:“他来了?”

  “在舰上。”雷亚斯上校微微欠身,温和有礼。同时,他凑近司徒空,低声说:“他的心情不太好,你最好小心。”

  司徒空咽了一口气:“带我去见他。”

  雷亚斯领着司徒空走上战舰,一路穿过通道时,司徒空一声不吭,始终板着脸,看起来虽然不能说是紧张,却多少有点拘谨。

  他们停在一扇舱门前,雷亚斯看了看司徒空寻问他准备好了么,司徒空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

  “城主大人,司徒少主到了。”

  舱门内毫无毫无动静,司徒空显得更加拘谨,雷亚斯朝旁边让开一步,行了一个军礼:“您进去吧,城主大人在里面。”

  司徒空调整呼吸,等舱门打开,他一眼就看见辉夜城主的侧影,坐在一张四脚靠背椅子上,开着一盏台灯,看起来像是聚精会神地翻阅书籍。狭小的卧舱里都充斥着那股令人敬畏的气息。

  司徒空一步跨了进去,舱门关上,他站在门口。

  “爸爸。”

  辉夜城主放下手中的书,渐渐转向门这边。一个十八岁就娶了司徒空的母亲,风流浪子忽然浪子回头,继承家业,从此开始叱诧风云的政治生涯,并且在十八岁就有了下一代继承人,如今三十九岁的男人褪去了桀骜与傲然,那份沉稳与内敛深刻地表露在依旧俊美无匹的脸上,同样是冰蓝彻骨的眸子沉淀着岁月的光华,看起来宁静淡然,却宛如汪洋大海般深不见底。

  长长的黑发随着他转身的幅度飘逸地散落在肩背,泛着银月般的光泽,昏暗的灯光勾勒着男子硬朗矫健的身形,即使是再愚笨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对父子深深维系在一起的血缘。

  司徒空完美地继承了父亲的优良基因,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有着最浓最亲的血脉关系。

  辉夜城主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儿子的残臂上,司徒空因此倒抽一口寒气,隐隐感觉凉意透过父亲的双眼渗入遍体。

  “源伊给我打电话,说你和一个陌生人在红野镇下车。”辉夜城主慢慢地道来,声音温润,极富磁性,初听之下,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他是个极其好相处的人,可是他却带着令人望尘莫及的绝对威慑力,“为什么不按计划行动。”

  司徒空迎上父亲的目光,辉夜城主表面上不会让人感到畏惧,但是他身边的人个个都畏惧他,包括司徒空。“计划不就是我在红野下车,兰中校他们进行暗杀行动吗?”

  “你应该和源伊一起下车,而不是一个陌生人。”辉夜城主拿起搁在桌脚边的手杖,漆黑色的,和他的黑色装素十分相称,宛如一位骑士时代的绅士,他慢慢踱向儿子,“你瞒着我的事,我不会追究。不过……”他提起手杖,对着儿子的残臂,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空吸了口气:“秘密泄露了,所以我把它毁了。”

  “借口!”

  一杖划过司徒空的脸颊,渗出一道殷红的血痕。司徒空意识到父亲的怒意此时此刻极其强烈,他通常不会表露出过激的情绪,总是冷冷淡淡的,漠视与一切,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毫不忌讳地坦露出来。

  他生气了,比往常任何时候都生气!

  司徒空选择沉默。

  辉夜城主继续质问:“我允许过你这么做吗?”

  “格斗大赛我会弃权。”

  “下个月的竞选你也准备弃权吗?”辉夜城主加重语气,“你知道装一只生化机械假肢的痊愈期是多长时间?”

  司徒空不语。

  “回答我!”

  “150天。”

  “哼。”辉夜城主露出少有的清冷微笑,显得有些急躁,“150天,五个月,空,你也会有失去冷静的时候?”

  司徒空恭敬地低下头:“对不起,爸爸。”

  辉夜城主仰头,面对的虽然是比他高近乎半个脑袋的儿子,却仿佛用气势完全压倒了对方:“你决定的事,你好自为之,不过,如果你做出出格的事,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爸爸。”

  得罪辉夜城主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身为他的儿子,更不同于寻常人。

  如果“兰”这个姓氏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荣耀和使命,那么“司徒”,就是一个绝对弱肉强食的法则。

  辉夜城主挥了挥手杖,转身,一头及腰长发拂过稍显瘦弱的肩,划出令人迷醉的弧度。

  虽然是消瘦的身躯,却极具破坏性的力量,虽然外表文静温驯,实际则冷漠孤清,野心勃勃,这就是辉夜城主,辉夜城的主人。

  “那么,你是打算继续留在这,还是跟我回去?”辉夜城主一边踱回椅子那,一边说道,“手术安排大概需要一周左右,明天我要出差,三天后回来,这件事我会交给红离去办。”

  红离是辉夜城主的心腹,一个性情和父亲截然相反的长辈。红离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扶持着司徒家族的人,红离的女儿如今就跟在司徒空身边,她是司徒空专属特工队的上级主管。

  司徒空思量了一下,同时也在揣摩父亲的用意,而后大胆开口:“我想留在这,红野的事还没处理完。”

  “你这个样子撑得下去?”

  “我有分寸。”

  “随你。”辉夜城主坐下后,漫不经心地拿起书,同时道,“马隆今天晚上会死在奇瞿镇,你不要出现在那里。”

  “他没有去辉夜城?!”司徒空愕然。辉夜城主淡淡地说:“我的地盘他敢进来吗,他中途下车了,估计一直躲在某个地方,不过今晚他必须出席双年展。”辉夜城主一边翻动着书,注意力好像不在谈话内容上,“今天,是双年展的最后一天,他怎么也不会放弃机会。”

  “罗里兰奥的设计图纸吗?”司徒空说着如今所有在红野的特工一致的目标物,“如果图纸中隐含的公式是真的,马隆就发大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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