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问得很迟疑,充满了戒备。
在听清的那一瞬间,说不明为什么,袁蔚中心脏的部位紧缩了一下,也许因为自己对他的“好”存在有欺骗的因素所以心虚,也许因为这句话里迟疑地透露出的惶惑。
这个不过二十岁的青年,就连别人对他好都不能坦然接受,过去这些年想必过得艰辛。不过……对另有图谋的自己来说,这却是个好现象,表明那个人虽然戒备迟疑,却有向自己敞开心胸的迹象的开始。
袁蔚中甩甩头告诫自己这不过是工作,而自己面前这个人在过去的十年里也只是一个骗子,尔虞我诈的游戏对他并不陌生——也许这样的姿态也只不过是他的演技之一。
笑一笑把手上的烤肉转个方向,袁蔚中漫不经心地道:“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放不下,抛不开,所以只能跟你一起浪迹天涯,你可相信?”
“信你才有鬼!”
太过缠绵的情话,说起来就像假的一样。叶玄清没好气地啐他,不过他这样的玩笑却很有效地缓和了先前沉闷至极的气氛,也连带让自己放宽了心怀。
好吧,至少知道这个人不是要拿自己去向官府邀功请赏,退一万步,就算真如他所说,这男人单纯只是对自己感兴趣,那倒不怕,他早习惯了付出一些去交换自己所想要的,只要这付出还在自己可支付的范围内。现在这人要的不过是身体而已,这具纯男性的躯体,有什么特别值得顾惜的呢?他又不是女人,也不见得会少些什么。
心怀一宽,顿时就感觉腹中饥饿,叶玄清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现实,笑闹着去抢他手上的肉脯。
“好啦好啦,最大的肉脯也给你吃了,还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除了骗钱骗吃骗喝之外,你还想骗色?虽然我很中意你啦,但也不能这样急色啊!”
袁蔚中故做害怕地把衣襟拉拢做“弱女子”状,引得叶玄清笑到打跌。
不刻前还弥漫在此间的愤怨哀愁也消散无踪。
在那个人相当体贴地把烫手的肉脯烧香后又摊平放凉,叶玄清嚼着肉,眼光下意识地偷瞄向做这一切做得很自然的袁蔚中。
他不明白这男人所说的喜欢。
这种禁忌的感情,不是很应该藏着掖着,到死也都烂在心里不说出来的么?
他居然这么简简单单就说出了口,还是对着自己这样一个男人。就算是他,对着自己的未婚妻,也不可能说“喜欢”、“不喜欢”这样的字眼,哪怕是开这样的玩笑也不行——男子汉的气概还要不要了?
可……奇怪的是,这男人做起来就很自然,并且半点也没扭捏做态的恶心感。或者是因为他雄浑粗犷的外表在这方面占了很大便宜,哪怕说的是肉麻的话,但表现得磊落拓然。
他的喜欢没有强迫,没有勉强,是那么的自然就能说出口。
他明明有武力可以胁迫自己,却情愿放弃这样的捷径。但……却狡猾地把他的好、他的恋慕都直接摊摆开在自己的面前,不主动出击,只是把香饵摆在贪吃的鱼面前,意图诱惑自己自动上钩。
就是这样才分外麻烦。如果他被迫从之,事后还有借口可找,如果他甘愿上钩,到头来却只能怪自己禁不起诱惑,一切咎由自取。
叶玄清看着这男人貌似单纯的笑脸,想起他之前说过“决不强迫”的字眼。这男人的确如他所宣告的,没有强迫威胁,但是……他却没有把握是不是能管住自己。
不过,眼下要值得烦恼的事远不止这一项,他若是找到了那当初之人,取回旧物,是否能顺利上京寻得父亲的旧部帮忙?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未解之谜,但无论如何,在这漫长的旅程中,有个人相伴也是件好事。
就算是各取所需,这条件也还可以接受。
叶玄清放下了心头的疑虑,只专心去想自己的将来。
夏末之际,山间徐来清风带来阵阵清凉,夜露浸体生寒,在感觉到自己与背后倏然搂上来的温暖一体同化的时候,叶玄清终于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林间的清晨总是来得分外的早。
天刚朦胧亮,啾啾早起的鸟儿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验证“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句箴言,一早就叫得荡气回肠、千回百转,吵得叶玄清只想打下几只来吃它们的肉。
替他实现了这个愿望的人是袁蔚中,也是同样被吵醒,顺手从地上抓了一把砂石,也不瞄准头,迷迷糊糊地运劲掷出去,居然给他打下三五只来,掉在地上蹬腿抽搐。本是好奇观望林中不速之客的鸟儿们遇此性命危机,立马一哄而散。
比较不幸的是被他抱在身前的叶玄清,刚好被一只挟怨以报的鸟儿低空投射了一枚鸟粪炸弹过来,微有洁癖的他这下想不起床也不行了——如果那铺了几把草垫加件衣服的地方能称之为“床”的话。
怨恨地看着那个以自己来抵挡“暗器”的睡猪,叶玄清考虑要不是他还有伤在身,自己早该扑上去揍他一顿。
“啊哟,别恼别恼,小的现在就带您去沐浴更衣。”
他阴森森的目光直接冻醒了还想打赖的同伴,就在他打算把袍袖上那一抹鸟黄金涂到那人身上与子同袍的时候,袁蔚中一个激灵睁开了眼,赶紧谄媚地赔上笑脸,不惜自降身份为自己的失误道歉。
早晨清泠泠的山涧溪水还是把下水的叶玄清冻得打了两个哆嗦,他虽然有些在意着袁蔚中的眼光,但几天没有沐浴的肮脏却让他顾不得这许多了,勉强适应了那寒冷后,把衣服解下,蹲在水中努力地涤清身上及衣服上的垢物。
袁蔚中则是先把早起无意中打下的鸟儿开膛剖肚,拿湿泥裹了埋在地下,又在上面架起一堆火来庖制“叫化鸟”,打的是洗浴早餐两不误的如意算盘。
一回头看到叶玄清追逐被水流冲走的衣服险险在水里滑倒呛溺,赶忙冲了过去,一伸手将他连人连衣服一起揽在怀里。
“呼——!”
刚刚都忘了自己是把身子蜷起来的了,其实站直了这水也只不过才到腰而已,这样溺水八成会被人笑死。
惊魂甫定的叶玄清吐了口长气,在感觉背后不自然的温暖时才记起自己为什么要把身体尽力蜷缩起来的主因。
“用这种方式来诱惑我,你倒挺别出心裁的。”
袁蔚中也是刚刚把心放回胸腔。感觉他才松了一口气复又身体僵硬,贴合着自己的部分更是肌肉紧绷,倒不由得起了戏谵之心。
“我没……没有!”
感觉得到他暖暖的呼吸喷拂在耳边,健实的长臂从身后绕过了自己的腰身紧箍住小腹,双手交握在自己腹部上,由于刚刚事出突然,他出手迅猛刚强,导致现在的自己呈现出整个人被勒得贴人身后健伟胸怀的暧昧姿势。
身后肌肤相偎处更是传来那人身上一贯的温热,叶玄清只觉得随着他的说话,一阵阵挑逗的暖风从耳孔吹入,迎头击上从丹田升起暖流,猛烈地撞击出火花,星星点点的火星向身体四肢进射,激荡得他头晕目眩。
而与此同时,身周冰冷的水流像是要把自己逼得更往那具热力集中的胸怀处挤兑似的,灼热的躯体蒸干了阻隔在两人间的所有水分,火烫的肌肤相贴相偎,保持着这个姿势的两人呼吸渐渐一致,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躁跳动。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不承认,也可以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让我做吧。”
叶玄清不敢回应,胆颤心惊地回头,只看得到袁蔚中洁白的牙在太阳下闪着光,危险得一如在旷野中捕食的兽。然后,那闪亮的白牙就深深陷在自己颈间的柔软部位,带来微微的刺痛,随着他的律动与啃食,灼热的气息来回烫着后颈躬起的弧线,从那处传来的颤栗一直延到心脏,身体瞬间被抽干了力气,酥软得像刚出炉的糯米丸子,任由他在手里搓揉,随着那有力的手掌的移动而变形起变化。
“你……”
虚软地想推开他,可是声音嘶哑得叫自己吓了一跳。欲望,由内而外地勃然爆发,让他觉得自己反驳的立场很弱。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期待,全身都打着细细哆嗦,腿是软的,所有的着力点都落在那支撑着自己的一双手上。
“会晨勃是很正常的事,任何一个健康男子都是这样,所以你大可不必紧张。”
袁蔚中很清楚这种平常根本就不肯承认自己有此欲望的男人的心态,低低地笑着,用最不刺激到他男性自尊的方式去安慰他,把一切归咎于身体应有的自然反应,轻描淡写。
“这……”
不对,这并不是正常的,男人与男人,任谁看了也会皱眉的关系。再炽热的碰撞,燃烧起来的只是焚身的欲火,又不能诞下后代,进行最重要的传宗接代功用。
可是为什么好象心底一处被堵得密密实实的黑暗盒子被打开了盖,里面除了狂飞乱舞出的惊惧、自责、害怕、逃避等种种纷乱的情绪外,还有那么一丝丝希望与豁然解脱的轻松?
叶玄清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自己粉色的肉具在那人掌下颤抖摆动,摇尾乞怜,吐出一股又一股的透明黏液,让他觉得整条溪涧的水都快可以被自己造出的黏稠凝固。
“这么多,你积了不少哦。”
只是从尖端捏到根部,甚至还没怎么动作,那个人就喘息着喷射了出来,白浊滑腻的体液在他掌心积成了一洼。
“好了,我……”
竟然这么快就丢盔弃甲,虽然说是有些早晨的生理原因所导致,但也仍是有些丢脸。叶玄清只觉得脸上发烧,现在已经丝毫不觉得溪水寒冷了。
不过,这也许也和他发泄后全身虚软,被袁蔚中更紧地包到怀里去的缘故有关。
“你就不觉得,互相救助才是朋友之谊?唔?”
湿漉漉的手指顺滑地向下,点在他的椎骨带来微微剌麻的电流,然后暧昧地顿止在他因受刺激而下意识收紧的入口。
“我如果说不,你会同意吗?”
抵在臀侧的温热事物实在太过明显,蓄势待发的状态已如箭在弦,还是拉了满弓的那种,叶玄清轻轻挪移了下身体,手掌顺着荡漾开的水流抓住了那里,立即听见男人极低的一声呻吟。
“你在玩火。”
袁蔚中抓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立刻深深地陷入了肌肉,力道之大,捏得他骨头发痛。
才怪!他明明玩的是水。不过,看到那个人也并不冷静自如,心底倒有一丝窃喜,至少这下丢脸的不会是自己一人了。
回眸挑衅地想要嘲笑那已经被自己抓在手中的蠢动证据,但下一刻对上那人瞬间绽放出明亮光芒的眼睛,却被吓住了——那仿佛已是一只极度危险的兽,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挑拨。
叶玄清被他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慑住,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知道狮子威仪却还敢去他爪子下嬉戏撩拨的幼兽。
而,手中的硬物,又膨胀了。
膨胀得超出他可以想象的硬大,他僵住,不敢再妄动。
下一刻,他就被那双大大的手掌抓住,就像被鹰爪抓离水面的鱼一样,直接被甩到岸上。
“我不……”
虽然说在这方面并不是没有经验,可是这么大,好可怕,真的能放进去吗?
叶玄清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但马上就被袁蔚中压制上来的身躯制止了所有的反抗。
“我会小心,开始可能会有点痛。”
这样说着的嘴吻了上来,轻柔得像冬初下的雪,点在唇上,然后缓缓地融化开,一丝冰甜的水沁入了唇瓣。
那个人很慎重地对待着自己。
不同记忆中那个迷奸了自己的老头子。
印象中,那时的自己才十六岁,在那个毫无收获的冬天,看着形容枯槁,已经出去乞讨了一天都没有收获的老管家夫妇,还有被冷饿折磨得完全失去了活力的小莲华,只好咬牙铤而走险,到镇里最有钱的员外家去行窃。
结果,身手很差的自己当然被擒住了,但却没有意料中的被暴打一顿。
那已经胡子花白的员外抬着自己的下巴看了看脸,居然和颜悦色地请自己吃年夜饭。他虽然有想到这顿饭并没有这么好吃,但饥饿已经折磨掉了他所有的敏锐跟警觉,心想反正最大不了就是饭菜里有毒,撑死也是个饱死鬼,可是那饭菜里有的却不是毒,而是迷药。
当他无力地倒在那老头床上呻吟喘息的时候,虽然感觉疼痛,可是却也发泄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后来什么也射不出来为止。事后员外把全身脱力的他送回了家,还送了很多食物和衣物,救助他们渡过了那一年最寒冷的一天。
面对大家崇拜欣喜的目光,他把发生过的事吞到肚里,什么也没说出去。也没想过这一段小小的脱轨会对自己漫长的人生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毕竟,当时他也还小,虽然知道道德与伦理,可是失去长辈扶助的他更明白什么狗屁空泛的言论都比不过摆在眼前的诱惑。十六岁,十六岁少年正是精力旺盛,对成人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的时候,所以这样的行为虽然羞耻,却在某种程度上叫他沉陷,那以后,走投无路时的救济就成了他和员外的默契,直到被莲华某天不小心撞破。
到现在他还记得莲华当时震惊的眼。
那一向只有天真无邪,时常透露出崇拜爱慕的眼睛,明明白白地显示出了那早慧女孩儿的唾弃,当她知道那样的救助是用什么换来的后,她就拒绝去吃这样来的东西。
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开始觉得迷茫,这样的行为背后,他用的是让全家都吃上东西的借口,如果这一最根本及初始的原因都被人完全否定掉,他还要继续这么做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不久后他带着全家老少离开了那个村子,从此那带着令人颤栗的快感与羞耻的行为就成了深藏在他心底的秘密。
而现在,在面对着袁蔚中直接的撩拨,这个秘密顺应着本性又开始折磨自己,而莲华的大眼睛也仿佛又在前面盯视着自己。背过身,也许就不用看到莲华黑白分明的大眼,可也明白这就意味着放弃了她所代表的光明的那一面。
“你很不专心。”
微微的剌痛将他的神智引导回林间空地,低下头,看到袁蔚中将唇贴合在他的左胸前,心脏的部位,在那处暖热地蠕动着。见到自己低下头来,露齿一笑,白森森的牙开始撕咬那小小的乳头,让他产生了一种被野兽啃噬的感觉,也许这样死掉,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在想旧情人吗?”
这种反应不是雏鸟,只是也仍很青涩,唯一可以比较的对象,自然是以前开拓这具身体的人。
袁蔚中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按下心中微酸的妒忌。
放开了他被咬得变型的左乳,专心地含舔另一边。同时手掌下滑,就着先前分泌出的体液开始试探那扇尚未开启的禁忌之门。
“啊……啊……”
被温柔对付的右边小乳迅速挺立起来,在那道软舌的挑动下一抽一抽地动着,带动被咬得红润充血的左乳,明明那边根本无人爱抚,却仍是疼痛挺立着,带来一波又一波的刺激。
听到自己发出了这样的喘息,叶玄清伸手捂唇,却没有去阻止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