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迷————怀素
怀素  发于:2010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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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偕。这几天,我恐怕......"

  "我过去找你。"说完,楚便挂掉电话。

  楞地我还拿著手机不放,一股不可名状的愉快感觉布满整个身体,让我暖烘烘的,仿佛快飞上了天。

  楚说要来看我--光是这点就可抵掉他过去对我的冷漠了,谁教我本来就是个容易满足的男人。

  想到楚就要来陪我,我像个傻瓜似的,就连护士小姐来巡房,笑容也没褪过。

  我知道她一定会很纳闷:出车祸住院的人都像我心情那么好吗?

  倘若她问了,我肯定会回答:是的!我心情很好,因为我心爱的人要来看我了。

  一个钟头过后,楚的身影投在我眼帘里。

  听著他急速的呼吸,我知道他必定跑得很急,瞧见他穿著不搭调,立刻明白他是匆忙换衣的,再对上他焦虑的眸子,我满心微笑。

  "楚,你怎么跑那么急?"

  见到楚,我身上的痛好似都随著方才的冶寂散去了,楚的出现,为这阊冰冷的病房带来一丝暖意。

  楚走向我,愁著一张脸,"医生说你怎了?"

  我此时的愉悦,难以笔墨形容,"没事的,只是小腿骨折,医生好好休息会复原的。"

  "为什么小腿骨折?"楚问了核心问题。

  想起杜巧可跟我提过的事情,我不想说实话。

  "下班回家时,电梯还在修理,就走楼梯下楼,不幸一脚踩空跌了下来,好在当时有同事看见,把我紧急送医院,"楚的眼神仍充满不安,我的声音试著更柔和,"医生都说没事,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了。"

  好不容易,楚拉来折叠椅子落座,瞧见他松口气的模样,老实说,我很庆幸这次的小伤能换得楚如此真实的表情。

  或许楚还不让我走人他心中的圣地,但至少现在他对我是信任担忧的,因他的关心,我挥别过去的不安,决定慢慢向前,我的耐性一直是最多的,总有天,楚必定会让我分享他的世界。"你真的没事?""真的。"我含笑以对,内心正在雀跃。"饿不饿?我听说医院里的食物不太好,本想帮你带咖哩,想到你刚受伤,应该帮你、准备营养的,明天我再带来,你今天先忍耐。"

  这是楚头一次对我像对小孩一般。

  "你有几个兄弟姊妹?"

  楚对我的问题,诧异了下,没有拒答,二个八岁的弟弟、一个刚上大二的弟弟,和还在肚子里不知性别的。"

  楚的兄弟还不少,为何他的性格却如此冷漠,想必他的家庭应如我想像中的不和谐,只是那天我也问了杜巧可,她却什么都不说,要我自己跟楚讨答案,若楚会跟我说,我哪需要费神。

  仗著自己是病人,我想试试看,可惜楚似乎也猜到了我接下来的问题,于是以更高招的方式。

  "远流,你是病人,别说太多话,八点多了,先睡吧。"

  "你先回到家打电话给我,我再睡。"

  "我今天要留在这里陪你。"

  通常,楚决定了的事,我不会有意见,当他欲向护士加张床时,我说:"这床大,"

  花了多一些的钱住进单人房,待遇自然高出许多,"够我们两个人。"

  楚连考虑也没便拒绝,"不行,你是病人,就要舒舒服服......"

  "楚,今天我想抱著你睡。"

  不知是我乞求的眼神发挥作用,或是楚也有意愿,总之,这次楚居然没有否决,帮我稍稍了位置确定我不会掉落后,褪下外套翻开棉被,躺人。

  "你这样会不会难受?"

  "我受伤的是脚,只要你半夜别踢我就没事。"他凝重的表情太久,我试著幽默。

  "我看我还是......"

  楚这次却钝钝地不解我的玩笑,急著想下床,我拉住他,"楚,别走!受伤的人最大,就今天陪著我睡,好吗?"最后还是变成了我央求他。

  楚多看了我两眼,偎人我怀里。

  是夜,我的心情正如同天上的月盘,圆润地透出暖暖的光,舒服极了。

  若是能每天都如此,我的脚伤肯定好得更慢。

  但在医院待了几天,我又不舍楚每天奔波决定提早出院,

  "为什么不待久一点?"楚边撑著我进家门,边问我。

  "每天看你睡眠不足,我不放心。"我指著小腿,"打上石膏了。不容易坏,放、心。"

  眼角瞥见楚唇边的笑意,我跟著笑。心想著,只是地点换了而巳,我的伤又还没好。

  "先坐好,吃过晚饭,我再帮你洗澡。"

  "不用了,楚,我自己采......"每次在医院楚帮我洗澡,对我来说都是痛苦的折磨,我宁可自己来。

  "不行,医生交代你不能碰水,还是我来比较放心。"

  拗不过楚的坚持,我还是投降的份,眼睛才至餐桌,我顿时垮了张脸,"又是鲈鱼汤?"喝了五天鲈鱼汤,现在看了就反胃。

  鲸鱼对受伤的人很补,多喝点,看会不会真9V早点好?"吃饭前,楚就先盛了碗汤给我。

  早点好?我仍打著如意算盘,宁可愈晚愈好,然后继续霸著楚的温柔。

  "好--"我应了声。

  只要能让楚这么对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在那之后的两个礼拜里,楚每天都这样服侍我,直到我腿上的石膏拆下,我转了头看他一眼,藏在他眼底的一抹讯息却教我分不清。

  那是什么意思?

  之后,等失去楚后,我才恍悟,那是他的歉意,因为已经打算离开我,所以才有的预兆。

  他对我有歉意。

  而愚蠢的我,竟然没有看出来。

  拆下石膏,我理所当然地又去上班,这天为了赶上进度,特地加了班,回到家已是九点。

  司机送我到公寓楼下,方下车,就看见一个男人由楚的公寓走下来,在路灯的照亮下,我们匆匆照面,很短暂的一面,对方别有深意地把视线延长在我身上,带有浅浅的--敌意。

  我不形于色,就这么与他交错而过。

  或许不该称男人,而是年轻的男孩。

  住在这公寓两个月,该熟的我熟了,不该熟的也见过几次面,独独印象里没有这个男孩子,会是谁?

  上了楼,进屋后,小孩尖锐的声音差点冲破我耳膜。"啊--你怎么进来我家,你是谁?"

  "海海,不可以没礼貌,叔叔是哥哥的客人。"楚由厨房出来。

  我指著眼前的小孩,以眼神询问。

  "他是我弟弟,要在这里住两天。"

  我挑眉看著不到我膝盖的男孩子,想著刚下楼的或许是楚的另一个弟弟,我蹲下身,试著与他打好关系,又示意楚进厨房。

  "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魏棋海。你又叫什么名字?"看著魏棋海叉腰打量我,就知道对我不存善意。

  "任远流。"

  "哥说的就是你啊,哼!"冷哼一声,魏棋海转身不理我,迳自玩他的。

  我走人厨房讨情报,"我有惹到你弟弟吗?"

  楚边洗碗边回答:"你想太多,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怕生嘛!"

  那小鬼头会怕生?我看不尽然。

  对我这么高大的男人还不会露出胆怯,他的勇气可嘉呢!

  在楚的唇上热吻一会儿,我意犹未尽地走出去再战。

  回到客厅看见魏棋海趴在地上玩象棋,一个念头浮上,我知道该怎么拉拢了。

  "我陪你玩象棋,要不要?"我解开领带与袖扣,挽起袖子。

  小孩果然是小孩,魏棋海马上就露出期待的眼神,"你会?"

  "当然。"我父亲是高手,名师出高徒,我自然也不差,至少未曾逢敌手。

  我们下了两局棋,短暂时间内,这小鬼便对我甘拜下风,崇拜得不得了,让我终于n种感觉以前被迫学棋的好处。

  可惜胜利感没持续很久,上床时间,这小鬼又来缠人,跳上我们的床。

  "为什么你和哥哥一起睡?"原本楚也是希望我这几天睡客房,不过我不同意。

  "因为我怕黑啊。"

  听见我的理由,这小鬼笑得开心,"哈哈,你好逊!我都可以自己睡了说。"他的表情充满耀武扬威。

  这下,重点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们睡?不是给你准备客房?"这才是我想知道的内幕。

  魏棋海露出困难的表情,然后在我的坚持下说出我要听的实情:二哥说你会把大哥带走,所以要我好好看住大哥,不能让你得逞!"

  得逞?

  真是人小鬼大!

  "那你觉得我会把你大哥带走吗?"我笑著问他。小孩子其实天真得紧,有时候跟他们说道理,也是听得进去。

  魏棋海看著我,摇摇头。

  "那就对了,现在,你好好回去客房睡觉,等下次叔叔有空再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魏棋海眼睛登时一亮,"真的?不能骗我喔!"

  "我不会骗你,只要你大哥同意,我就带你去。"

  "那我们勾勾手,骗人的是笨蛋!"

  "好。"

  勾了手指头,魏棋海跳下床,刚巧楚也洗完澡出来。

  "海海,怎么还不睡?"

  "我是大人,我不怕黑,我要自己睡。哥哥,叔叔说要带我去游乐园可不可以?"

  楚睇了我一眼,像是怪我擅自主张,接著又摸摸魏棋海的头,"当然好了,不过要等我们两个都有空。"

  "好!晚安,哥哥、叔叔。"

  看来这小鬼还挺有礼貌。

  "你跟他说了什么?"体贴地想让我早点睡,最近都不再玩电动,一洗完澡就来到我身边。

  "一个承诺而巳,也要你答应才行。"清楚这儿个晚上不能爱他,只在他脸庞上亲亲一吻。

  在床上,绝不吻唇,怕自己会克制不住。

  "好吧。"

  不知怎地,有时楚愈是体贴,我愈是害怕,害怕这份过度的体贴很快就会随风而逝。

  明明风筝是抓在手上,我却掌握不住他的方向,甚至断线的可能,所以我才格外地害怕,害怕总有天楚不再属于我。

  "楚......"

  "思?"

  "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这是我最真实的告白,等父母一回来台湾,我就会让他们见面。

  "我知道。"楚听了,淡淡地回答,更偎进我怀里。

  我会对楚说爱,但绝不问他爱不爱我,因为有时候听见答案比不听见还来得好。

  楚,不说谎的,所以我不问。

  后来纽约的合约临时出了问题,驻外经理也弄不妥,只好由我亲自出马。

  楚默默边帮我明天早上要走的收拾行李。

  "不好意思,本来说想好好陪你跟海海。"

  "没关系,等你回来再说。"

  "想要什么纪念品?"

  楚歪了头想想,道:"一张印有自由女神像的明信片,你从纽约寄回来。"

  我笑,"傻瓜,我才去一个礼拜,明信片坐船,等我回来了,说不定它还没到呢。"

  "我想到其他的了。"

  "好吧。就寄张明信片给你。"

  到那时,我都未发觉楚的不对劲。

  隔天,司机开著车送我们到机场,我仔细叮咛他,"早点睡,不要再熬夜打电动,记得要给花浇水,不要我回来了,花都枯死了,我会告诉你回台时间,记得要来接机,还有......要想我。"

  楚凝望著我,一抹不舍飘过他的眼睛。

  他拉下我的颈,在大庭广众下,吻住我的唇。

  这是不是代表我在他心中愈来愈有份量了?

  "楚......"

  "远流,我会想你,因为在我心中,你是特别的。"

  因为这席话,我真不想去纽约了。

  "楚,等我回来,我再带你去见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楚含笑,什么也没说,挥著手,目送我登机。

  直到飞机飞上了天,我还单纯地以为是楚终于要接受我了。

  真的,我是那么认为的,毫无疑问。

  七天之行,我浓缩至四天,合约方谈妥,立刻搭机返台,一点也不想逗留。

  没有楚的地方,我不想待太久。

  方抵达纽约,我立刻亲自动手写了张明信片以快递送回台湾,送快递的人还直问我确定真的是一张明信片吗?

  认识楚后,我仿了许多特别的事,街不到疯狂的地步。

  回台前,我打了最后一通电话,但电话没人接起,在机场又没见到楚来接机,当下,我不禁开始担心是不是楚出了什么事?

  当我提著行李回到公寓时,钥匙一插入,开门那一瞬,我傻在门口--手上的东西重重掉在地上发出声响也不自觉。

  发生什么事了?

  为何公寓内空无一物,我一间房一间房地开,打开卧室门时,发现里面是有东西,可都是我自己由家里带过来的东西,曾经它们也温暖了这间冰冷的屋子,此刻却被无情地置在地上。

  怎么回事?

  我呆了,理智一下子被抽尽,我楞在原地,无法做出下一步反应。

  面对几乎被搬空的房子,心莫名抽痛起来。

  把先前的回忆拼凑起来,才悟出那是徵兆,楚要离开我前的温柔。

  好残忍的一种......温柔啊!

  撕碎了我全部的心。

  没多久,房东要来跟我讨钥匙,我问他楚何时搬走的,他说的时间正是我离开台湾的那一天。

  楚笑著送我离开,原来自己也打算要离开了。

  我颤著手把钥匙交出去,那把我也付出了感情的钥匙。

  "那这些东西呢,任先生?"房东喊住我。

  我没回头,心碎成一片一片,连带行李也不想带走,"统统丢了,我--不要了。"

  地上一张明信片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走过去低头一看,那是我由纽约寄过来的,我特别花心思选的,内容盛载著我不绝的思念。

  楚对我的东西什么都不要了,那我还要来做什么?

  讽刺自己的悲惨?

  腿一跨,我踩过明信片,带著满身的伤离开短暂的幸福圈里。

  我身上的伤都是楚造成的。

  这栋公寓,我不会再来了。

  魏楚--这一辈子我唯一真心爱过的人,却也是伤我最重的人。

  风筝,断了线......我抓不住他,只好任他由我手中飞去。

  是恨、是痛,我分不清了。

  但颊上的泪痕却清楚地记下了今日所受的伤。

  活到二十九,第一次失恋。

  依然不争气的我,在半个月后,亲自到杜巧可的店。

  我的伤尚未抚平,仍想著楚,还是想见他,听他亲口回答。而我有楚的资料太少了,只能想到杜巧可。

  "欢迎光临,稀客1怎么想到过来?"杜巧可脸上不作假的笑容让我想到她或许还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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