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能换你回来————寂静之声
寂静之声  发于:2010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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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早了,你那时还忙着学习呢。"安兴致勃勃地讲着,"还有......"
  听着安给我讲许多院子里的事,我突然觉得和这里陌生起来。在这里,究竟有多少事发生了,而我却不知道?有多少事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有参与、分享?
  而对于我和安,又有多少是我清楚他不了解,或者他知道而我不晓得?也或许其实我们都心如明镜,只是没有表达?
  我伸手将安搂在了怀里,他并没有挣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是不再说话。
  "我们就这么聊天吧,把这些年错过的时间都找回来。把你想说的都讲给我听。"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温度。
  他不说话,脸紧贴着我的胸口,手隔在我的衬衫和外套之间,松松地揽着我的腰。我于是更紧地将他搂在怀里,似乎是在确定那不是梦。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因为看了什么电视吗?"他轻轻地,近乎耳语。
  我就这么怔怔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个地方,等待他的下文。
  "是《流氓大亨》,可是不记得是哪一集了。"说完他呵呵地笑。
  我觉得鼻子一阵酸。
  "那你一定还记得打我是在什么时候吧?"他提起那件让我悔恨的事。
  我不想回答。
  "今年3月4号,下午5点一刻左右。"这回他没有笑。
  "安,你怎么会都记得那么清楚?"我不知是喜是悲地追问着。
  他又不说话了。
  我感觉有湿湿的东西从脸上滑落了。
  "你在哭吗?"他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问我。
  "没有啊。"我嘴硬,偏不承认。
  他把脸靠在了我的脸上,"你又骗我......"
  我于是无话可说。
  "你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我早就看穿了。"他放开我,重又躺好,距离我的脸只有一拳左右。
  "安,如果我说我爱你呢?"我盯着他,黑暗中只有他的轮廓。
  半晌,他笑着说:"江南,我说了,我已经习惯你的口是心非了。"
  我不知怎的竟冲动地搂紧他,近乎粗鲁地吻上了他的唇。由于动作太突然,我们的牙都碰到了一起。所以他开始笑,惹得我也觉得滑稽可笑。但我们没有停止,就这么猛烈而持久地吻得昏天黑地......
  在我将手从他的衬衫里往下移的一刹那,他离开了我的唇,我想他一定是红着脸。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不自信地问他,动作也停在那儿。
  "不是,"他声音有些发颤,"我害怕......"
  我重又吻他的额头、脸颊、嘴唇、锁骨,"安,我也害怕,害怕伤害你,吓到你......害怕你会恨我,可是......"我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我想要你"四个字。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他一定不会拒绝我,但我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他,虽然我感到了他的欲望,但我却放弃了让它爆发。因为我想听他亲口说:"我想给你。"
  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说,所以我们第一次激情并没有被点燃,除了亲吻,彼此抚摸,没有其他。
  半夜,他在我怀里轻轻的动作把我惊醒了。他紧紧贴着我的胸口,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压在他颈下的我的手臂已经麻木,只这么慢慢地转动了一下,他就醒了。
  "不舒服吧?"他把我的手臂从颈下拿开。由于酸麻,我不禁吸了一口气。他则小心地帮我按摩。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我劝他赶紧睡,明天还要上课。他却不知怎的转过身背对着我。
  在我以为他要睡了时,他突然说:"明天这里就真的没有了,你不想留下点什么吗?"
  我一时没有明白他的话,不知该回答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见我没有回答,他想必以为我睡着了,转过身看我,正碰上我的目光。
  "你是一个大笨蛋。"他一把拽开我的衬衫,疯狂地吻我。突如其来的激情使我震惊,却阻止不了欲望的再次膨胀......
  终于,我们在彼此的唇舌间释放了多年来一直压抑的感情。在他最兴奋的时候,我听到他在低声地唤着我"江南......哥哥......"那声音让我不能自持。我喜欢他这么叫我,让我满足,让我感激。我似乎觉得从他第一次这么叫我时就注定了我要爱上他,他好狡猾,用这样的方式捕获了我的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醒了,我一直没再睡着。我一直在想他在平静下来后问我的话:"我们这样算什么?"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走出屋子时,我们笑着彼此:床上的灰尘粘得满身都是,我的衬衫掉了两个口子,他的皮带扣被拽豁了。头发都乱糟糟,和拆房子的民工没什么两样。
  凑合整理得能出门时,我拉着安的手,一直想问他:"我们今后该怎么办?"却始终没有忍心问出口。
  见我有心事,安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吻了我的唇,然后轻轻地合上了院子的门......

  老屋同住那一宿后,我和安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那种亲密,不同的是,每一个眼神的交流,除了信任、依赖,还有明显的暧昧。我喜欢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羞怯,尤其是在我们周围有人时他因为不敢看我而显出的不自在,可爱得想让我扑上去吻他。这样的念头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与此同时,对他的这种感情又时常让我陷入莫名的担心,我不知道如此的爱情将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世俗的眼光,除了彼此,我害怕任何人了解我们的秘密,包括和我有结拜情节的好哥们(大名和三儿,虽然初中后我们就分开了,可是感情甚好)。
  由于年底时郁飞的妈妈摔伤了腿,平心的婚事不得不往后推。
  96年3月10号,远远的就能看到楼道口贴着闪亮的喜字。
  仪式办得很简单。文革时郭姨家成分高,平心的奶奶极力反对这门亲事,无奈儿子乐意,也就将就着结了。只是对这个儿媳总是爱搭不理,一心看不起。安说他有4个姑姑,两个大伯,我一直没见过。直到平心办喜事,才见到两个姑姑和一个大伯带了儿女来。然而即使是这样,看得出,郭姨已是很满足了。
  酒席间大都是熟悉的面孔,原来住四合院时的街坊四邻,算起来已经分开个把个月了,重又凑在一起时话题还真多。
  我特别留心了安最喜欢的那个妹妹--思思,是他小姨家的。小女孩十五六的样子,个子不高,瘦瘦的,很清秀。我记得在我们都很小的时候她来过我们四合院,当时一起玩的时候,她的小辫子乱了,安还亲手帮她扎过。那个镜头是我一直没有忘记的:安嘴里咬着皮筋,两只手都在忙活着,一副认真的表情,捣鼓了半天才梳好了两个"冲天鬏"。最近一次见她也已经是3、4年前的事了。如今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安曾经很喜欢给我讲她,说她是几个表姐妹中最有趣、可爱的一个,虽然对此我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心里很想知道唯一一个让安如此喜欢的女孩究竟好在哪里。
  婚礼的伴郎、伴娘当仁不让地落在了平心的弟弟和郁飞的妹妹身上。跟在新人身后的他们看上去也蛮般配,只是郁婷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漂亮,而且似乎比安要成熟许多。这让我终于放下了一颗悬了很久的心,然后突然就觉得自己可笑。
  一起住在四合院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觉得平心可以用"妩媚"来形容,即使是称赞她的外表,也只是端庄、秀丽。可如今穿上红色旗袍的她,配上浓浓的艳妆,看上去竟也如此婀娜动人。我不禁怀疑起来:这是那个因为贫寒没有新衣服穿的女孩吗?是那个因为弟弟挨揍哭着找我妈去说情的姐姐吗?是那个因为过早担负起家庭重担而放弃优异成绩的好学生吗?
  在我的意向中,平心是那种可以用任何美好形容词加以修饰的女人。在相处的日子里,我从没听过她厉声呵斥或是大发脾气,她用她温柔的坚强帮着母亲支撑着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她每月给母亲一半工资,然后用一部分交夜大的学费,再用一小部分给弟弟和自己做零花钱。她从起初的临时促销员到如今一家国有企业的会计师,其中的艰辛我无从知晓,但绝对钦佩。
  我没有姐姐,无论是奶奶家还是姥姥家,所以有时候很羡慕安。记得有一次,还是小学了,平心给安缝袜子,见我袖口上的一个扣子要掉了,托着我的手腕就缝上了。我当时还怕她会不小心扎到我,可她的动作是如此小心,如此熟练,我怀疑连我老妈也比她不过。
  郁飞有着一对很浓的眉毛,和平心站在一起很有点英雄护美的感觉。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刚参加工作的莽撞青年,如今也是成熟的白领阶层了。5年的恋情,说起来不算长,但足以看透一个人,所以我一直在心里认为他们会白头偕老。
  在两位新人给各位敬酒时,我看见思思递给安一杯水,然后安吞下一片药。我知道安的头疼又犯了。从小到大,在我的记忆里,安的头疼病一直没有根除过。每次他都是一片止疼片糊弄过去,让他看病他也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很长时间没有听说他头疼了,可仔细一想,也许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想,找个时间应该好好劝劝他去看医生才是。
  "江南哥,你说我表姐今天漂不漂亮?"吃饭的时候思思这样问我。
  "新娘子嘛,哪有不漂亮的?"我如是说。
  "可我表哥说表姐没有平时好看了,你说他怪不怪?"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笑。我记得安曾经和我说,他最喜欢看平心早上刚起床顾不上梳妆就忙着给他做饭时的样子,尤其是配合她那头有点黄的蓬蓬头发,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让人觉得很纯,很真。我当时还讽刺他是青春期的症状。
  在送平心上车回郁家时,我看见安站在郭姨身后悄悄地擦眼泪。平心的一步三回头更让人看了不舍。虽然我们都知道她的丈夫很出色,也会很爱她,可仍是觉得要失去了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包括我在内......

  在我的生活中,除了安和我的父母,我最珍惜的就是四个朋友:大名,三儿,阿唯和宁帆。
  初中毕业时,我和大名,三儿在安的见证下结拜,当时竟还学着武侠片里那样喝下了滴过血的酒,现在想想,那时还真是疯狂。高中我们虽说分开了,可一直有联系,放假了也一起去玩。只是后来大名考去了西安的武警学院,三儿则追随女友考去了南京。即使是这样,书信、电话也没少联系。我总觉得初中的交情是最纯的,到了高中竟为了学习忽略了友谊。
  大学里,和一屋的三个兄弟自然是熟悉不过。老大是东北人,一脸的憨厚,和谁都挺谈得来;老二和我都是北京人,我又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所以宿舍长之重任就由他担当了,说起来他还真是个当官的料,和同层的各个宿舍竟都打成一片,每每打牌不够人手,随便敲个门就有人应和;老四是个油腔滑调的深圳人,个子不高可是绝顶的帅气,加上不遗余力地打扮,总是有女生大献殷勤。
  宁帆是我们班上的宣传委员,也是我们老大苦苦追求一年才得手的女友,大家总习惯叫她帆姐,即使她比我们都小好几个月。她的好友曾向我表白过,那时我和安之间正在经历着惶恐与误解,心情极度低落。我的婉言相拒使得她很久都不好意思和我说话,多亏宁帆在我们之间做工作,才让我们都不会太尴尬。由此,我对她有一种由衷的感激。她喜欢和我们讨论很哲理的东西,尤其是我,因为她说她觉得我的看法总是很怪。有次她问我:"究竟是先有了性后有爱,还是先有爱后有性?"我当时只是说"因人而异",她追问我倾向于哪种观点,我想了很久告诉她:"爱与性好象没有关系吧。"当时她笑我没找到女朋友就因为我有这种柏拉图式的想法,我也只好以微笑带过。
  至于阿唯,我要感谢老四,他这个帅小伙到处认识风流倜傥的人物,即使是外校美术系的这位校草。论长相,老四似乎还胜他一筹,可阿唯毕竟是搞艺术的,身上总有一种幽幽的气质,加上他微卷的及肩长发,自然就套上了不一般的魅力光环。第一次见他是因为学校举办的校徽设计大赛,老四想让他给我们的设计做参谋,于是促使了我们相识。后来经常会一起吃饭,打球,竟也成了好哥们儿。听说他身边的女孩换了又换,于是,在我们认识将近半年时,大家在一次饭桌上开他的玩笑,我也参与了进去。当我刚一句"你个花心大少,尽拿女孩子开心,多伤人啊",他竟很认真地对我说:"我从来没以男朋友的身份与她们交往。"这话当时让我们一惊,只是即刻用放声大笑掩盖了,我也没有多留心他的表情。有时在我们学校呆得晚了,他会留宿我们宿舍,当然大多是和老四睡。只有一次,老四大哥从老家来看他,两个人挤一张床。正赶上下了大雨,于是大家劝阿唯也凑合挤挤别回去了。老大1米85,160多斤,自然一个人就占了床的3/4,老二更别提,不足1米8,体重却直追老大,只好让我和阿唯挤。他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谁睡都行,我可没有和别人睡的习惯,当然除了安。那一宿,我睡得很不好,早上起来眼睛都肿了,弄得大家笑我和帅哥同床的不良反应。对此,阿唯竟笑着说他做了一晚上好梦。
  很多时候,我觉得我的这群朋友真好。但即使是这样,用任何一个人换走安在我心中的位置也是不可能的。
  ......
  我要去军训了,安帮我拿行李去学校。这是他第一次来我宿舍和我的室友见面。我给他们说是我弟弟。3个人都以为是我亲戚之类的,也没太多的疑问,热情招呼。
  东西还没收拾好,阿唯就提着一兜子零食进来了,说是老四托他帮着买的,怕到了军营吃不好。在我给他和安做介绍的时候,他眼里闪着好奇的光,然后埋怨我为什么不带个漂亮的妹妹。
  "怎么我弟弟不够漂亮吗?"我搂着安问阿唯,安不好意思地推开我的手,继续帮我收拾。
  奇怪的是阿唯看着我竟没话说。
  "我们老三就料到你会来,没敢带妹妹来,要是被你这不良少年盯上了还了得?"老大调侃着说。
  "呵呵,也是也是,谁叫我有魅力呢!"阿唯放下手里的东西继续逗贫,"那你就不怕我看上你漂亮的弟弟?"
  他的话刚出,安就把我的军用皮带碰掉了,金属扣落在水泥地上清脆的声音让大家又一阵哄笑。
  "我说阿唯呀,你把我们弟弟吓坏了,赶紧收收你那色相吧。"
  "阿唯,你要是敢怎样,我们老三还饶得了你?"
  "唯仔,什么时候换的口味?"
  大家几乎是同时唧唧喳喳地说着,我则象个看热闹的在一旁笑,我知道他只是开玩笑,他那性格我了解的,起码那时我是这样认为。
  阿唯捡起皮带,很仔细地看着安,笑着说:"我开玩笑的。"
  我吓了一跳,真怕安的表现让大家看出什么破绽。
  "哈哈,当然是玩笑,不然还能怎样?"安很自然地如此回答了阿唯,也平静了我的担忧。
  虽然仅一个玩笑,我几乎紧张到流汗......
  收拾好,大家提议一起去海吃一顿,我想也是,明天起就要接受两个星期的军训了,饭菜还不知道会糟成什么样呢,不如今天彻底解解馋,捞够两星期的油水。本来安说回去了,架不住我的软硬兼施,又加上大家的劝说,终于答应留了下来。当然,我们的帆姐也是不能落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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