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能换你回来————寂静之声
寂静之声  发于:2010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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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我带你。"安自告奋勇地冲我摆手。
  "你?别逗了,还没我高呢,逞什么英雄!"他1米76比我矮2公分,"还是我带你吧。"
  "以前都是你带我,今天掉过来一次,保证没问题。"他很自信。
  这样也好,试试他的身手。
  想不到他的技术还真行,不抖不晃。
  "你行啊,真没看出来。"
  "你夸我呢?"
  "算是吧。"
  "别,别,我不禁夸,保险起见,你还是扶好吧。"
  要说扶好,我还真是找不到地方,空架着两手没地方放。遇到他猛地一捏闸时,我才小心地拽一下他的衣服。即使是这样,我都觉得很胆怯,连我自己都嘲笑自己的丑态。以前再亲密的动作都不脸红,现在这么容易平常的小动作都让我害臊,真是伤脑筋,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站在售票处时才发现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
  "江南哥!"董艺琳先给了我一个灿烂的微笑,漂亮的大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
  她身边的那个女孩穿了一条蓝色的运动裤,很阳光,很休闲的样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见过的,上次在你们四合院的胡同。"她主动和我说话。
  我这才恍然,是那个薛大霸的表妹。
  "我叫李珊,和平安同校。"她竟然伸出手来。
  "啊,是你啊!"我故作冷静地和她握手。
  没想到,此时的她看上去竟也是一副清新、可人的小女生模样。虽然长相很普通,可是给人的感觉还不错。将近一米七的个头让她显得很自信。
  安一直缠着我教他倒滑,我自然是欣然应允。握着他的手,感到又回到从前,我们彼此信任,彼此依赖的日子。我们面对面地滑着,他却始终没有看我的脸。即使什么也不说,也不感到尴尬。由手心传来的他的温度,让我浮想连翩......
  琳滑得很不好,于是招呼安过去教他。所以留下我和珊一起。
  随便聊天时,得知本来是琳邀安的,后来安又约了我,感觉可能会有人无聊,于是安又叫上了珊。用珊的话说:"她是最廉价的客人。"
  ......
  将两个女孩子陆续送上公共汽车,我和安推着车边走边聊。
  "昨天......是我误会了。"我怯怯地说,"今天发现李珊是个不错的人。"
  他笑了,"所以,你不要总是一副智者的样子。承认自己也有看错人的时候了?"
  我没话说,只是看着他。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我看到他眼里掩饰不住的喜悦,我知道他已经完全原谅了我的鲁莽。我高兴地握住了他扶着车把的手:"安,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其实......"说了一半,突然就觉得后一半没词了。
  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等待着,里面有几分柔情,几分迷惑,或者仅仅是几分焦急,几分猜测。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谁,更何况是你......我不允许你误会我。"我们已经停了下来,面对面地站在路边,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路上不时有人看我们......
  "回去你带我,我可不能吃亏。"安突然打破了我们的沉静。
  "没问题。"我自然顺着他的话。
  安跳上车的一刹那,两手扶着我的腰,我车把晃了两下。
  "干嘛?"他问我。
  "没事,我怕痒。"我嘻嘻地傻笑。
  他放开我的腰,头靠在了我的背上,"这样不痒吧?我有点困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拉了他的一只手揽在了我的腰上,"那你还是搂紧点儿吧,小心待会儿把你摔进泥沟里。"
  我听见他笑,然后感觉他整只手臂都在用力......
  想象着后背上他热热的脸,初春的温度竟然让我开始燥热......

  "你大学都第二年了,还每星期都往家跑,不赶紧抓抓学习?"老妈在饭桌上抱怨。
  "家里多好啊,学校的饭简直没法吃,您是不是想让我成第二个平安呀?"我在那儿打哈哈。
  "你就知道没正经。"老妈一没话说就用这句搪塞。
  "你还别说,平安这孩子比原来好多了,看着也结实了。"
  "都十七八的大孩子了,老那么瘦还行?"老爸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
  "要说也真是快,咱们南南都20了,这一晃儿的功夫。"老妈感叹着。
  "行了,让您这么一说,我好象都老了似的。"我有点不耐烦。
  "有没有女孩子追你啊?"老妈突然转换了话题。
  "你还真是唠叨,吃个饭怎么那么多话?"老爸觉得无聊了。
  "我这不是关心咱孩子吗?什么叫唠叨。像你?三脚踹不出个响屁!"
  "快五十的人了,一说话就没正经,我看你又更年期了。"
  "哎,我看你也就知道这个词儿。"
  我们家里小吵小闹小拌嘴有的是,所以我从小就习惯他们这样面带几分微笑的彼此讽刺,我视这些是详和的表现。
  "哎呀,妈,您就省省心吧,不怕老得快?"我吃好了,饭碗一推。
  "你也大了,交朋友我也不管了,一定得是好姑娘。"老妈这话怎么听怎么让我觉得愧疚,到不是因为前几天刚刚拒绝了一个很不错的女孩,而是我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谈恋爱--她能接受的恋爱。
  "我看人家平安就挺有眼力,那女孩真勤快,还帮着家里干活呢。"老妈还自顾地说着。
  "啊?"我突然一惊,"他有女朋友了?"
  "别听你妈瞎说,听风就是雨的。"老爸对老妈的性格一直持这样的看法。
  "我哪儿瞎说了,都带家里来了......"老妈不服气地嘟囔。
  "不会吧?"我自言自语,心里酸酸的。
  第二天,安约我去他实习的健身中心游泳。要不是他弄到了赠票,一小时50的室内游泳馆可不是我们能享受的。
  "安,听说你谈朋友了?"我确定我是微笑着问他的。
  "什么朋友?"他感到疑惑。
  "装蒜!说吧,是董艺琳还是李珊?"
  "你就认识她们俩,我朋友多了,你问哪方面的?"他显然是在逗我。
  "当然是女朋友了。"我不客气地回答。
  "没有的事,谁给我造谣啊!"他答得很坚决,同时显出忿忿不平的样子,很可爱。
  "行了,招了吧,我妈都看见了。"我很平静,但笑已经装不出来了。
  "哦,我知道了,是郁婷吧。"他像是猛地想起来似的,脸上有难以言语的兴奋。
  "你丫真没劲。"听着他说出具体的姓名时,我竟冒出这么一句话。
  "听说那女的还不错,帮你们家干活?"我接着说。
  "哦,那天正赶上我们家卸煤,她哪能看着不管呀。"他显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不喜欢。
  "哼,还挺会讨人喜欢的。"我鄙夷地说。
  "她哪还用讨呀,本来就让人喜欢。"看着安自豪的神情,我真有给他一巴掌的念头。"她一米六五,可漂亮了。大专生呢!"
  "得得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我虽然很气愤,但杵他的额头时还是轻而又轻,恐怕他会疼。
  "我怎么了,反正她说我这人不错。"他冲我扬起眉毛,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少臭美吧你,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米六五吗,赶明儿我不找个一米七的我就不姓江。"
  "你说的?"他笑着质问我。
  "怎么着?你不信。"
  "信倒是信,即使找不到还有李珊呢,反正她对你印象不错。她穿上鞋正好符合你的标准。到时候你哭着求她,她肯定答应你。"他笑得前仰后合。
  "留着给你自己吧,不定什么时候那个郁婷就把你甩了,到时候别哭着让我给擦鼻涕就行了。"
  我也笑,只是有点不自然。
  "江南,我告诉你......"安几乎将嘴贴到我的耳朵上,说着悄悄话,气呼到我的脸上很痒,"你还不到一米八,女的要是太高了,做那事儿会不方便的。"说完他跳下水游走了,在水里冲我笑。我于是用尽所有力气快速地游向他。
  在我擒住他的时候,迫不及待地问他:"安,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坏的?嗯?"
  他只是笑,努力想挣脱我的束缚,可扑腾了半天也没成功。
  "你要是不放开我,我可对你非礼了。"他笑着在我耳边这样恐吓着,温热的气息让激情烧灼着我的身体,然后,我一再控制的欲望就这样膨胀......膨胀......
  "哈,你还学会了这招儿,看来你真的学坏了。"我这样说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却发现无能为力。
  "看招。"他突然挣脱了我的手,猛地向我袭来。我条件反射般地向边上一躲,本想躲开,不想,却被他逮住了坚实的欲望。
  一时间,好象时间静止了一样,虽然只是瞬间的触碰,却让我们都僵持住了。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词:"完了,完了!"虽然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我却无从知晓他的想法。他的表情很平静,好象在询问:"你怎么了?"可他僵硬的身体又好象在质问我:"你为什么让我了解了不该了解的东西?"
  我感到又羞又恼,泳池里的人已经很多,我很怕被人发现自己的丑态,不能上岸,又不敢面对他,就这么静默地等待着,几乎绝望地闭上眼睛......
  "啪"的一声,安用手打起大大的水花,溅到我的脸上,然后站在原地哈哈地大笑。
  那一刻我几乎哭了,眼泪就在眼圈里转。"安,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每次都用笑来掩盖住你的真实感受?为什么每次都用一副装出来的糊涂去遮蔽已经了解而带来的恐惧?为什么每次都让我无比悔恨决定从此放弃时又忽视我的丑态,给我龌龊的念头一线希望?"这样的想法冲破了我的内心,但还是没有冲破我的喉咙。
  "我们比赛,看谁先游到对岸。"说着他先游了出去。
  回头看时,我还站在原地,所以他又折了回来。
  "我姐要结婚了。"他站在我面前,"可能的话就定在元旦。"我还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说起这些了。
  他在水下拉我的手,示意我和他一起游,"我姐夫......叫郁飞。"
  天呐,我近乎崩溃的神经终于等到了解放。"安,你为什么总是开一些让人窒息的玩笑?"我在心里这样抱怨着,喜悦之情差一点就呈现在脸上了,然而我还是装糊涂地说:"好巧啊,竟然和你女朋友一个姓。"
  "操!"他的笑显出无奈,"你比我还没劲。"
  说完他给了我一个奇怪的微笑,放开我的手独自游开了。之所以说那个微笑奇怪,是因为他的眼睛要极力掩饰着什么,而他扬起的嘴角却泄露了那个秘密。
  我于是又一次追随他的方向游去......
  ......

  第十一章~第十五章
  四合院要拆迁的消息历经一年多的传言流传,终于付诸于白纸黑字的一纸文书。小区就建在几百米之外的地方,那里最早是一个不规范的菜市场,郭姨还在那里卖过煎饼。
  搬家了,我在5层,安在3层。幸好,我们还在同一个楼里。
  "院子明天就拆了。"一个周三的傍晚,安把电话打到了我的宿舍,这是我上大学一年多来,他第一次打电话给我。
  "这么快?"我感到不舍,自从搬离那里以后,我一直怀着留恋的心情,所以我曾告诉安,院子要拆的前一天我说什么也要回去看看。
  "我也是刚从我妈那儿听说的......"他声音里有说不清的无奈。
  "你在家里?"我问他。
  "嗯。"他幽幽地回答。
  "我们去院子住一宿吧?"我提议。
  ......
  到达院子时已经将近8点,每间房的墙上都赫然写着红色的"拆",不知不觉让人想起电视里反映文化大革命时的镜头。看了让人生畏。
  安坐在西屋的台阶上,见我来了只是站了起来,并没有别的动作。
  "不会吧,连电都掐了?"我们走进屋里才发现灯不亮了。
  "明天就拆了,肯定早就断电了。"他好象早就知道似的。
  "看来咱们要过回原始人的生活了。"我故意这样说想缓解没电带来的沮丧。
  "你从学校直接来的吧?"他突然问我。
  "是啊,怎么?"我觉得他问得奇怪。
  "那我们不只没电,连枕头和被子也没有。"他挑衅似的看着我。
  "我还以为你会从家里带来。"我有些埋怨地说。
  "我怎么拿啊?我要说回老屋住,我妈肯定以为我疯了。"
  "那你怎么和你妈说的?"
  "我说回学校......"他低着头,声音很小。
  周围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我猜不出他的心情。然而在这种黑暗中,我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鼓动着我,让我有勇气去和他靠近......靠近......直到感觉到他的呼吸......
  "安,"我的手不自觉地拂上了他的脸,"你不是在实习,很久没回学校住了吗?说谎技术还是没有长进。"
  我的手感觉到他在笑,"江南哥,你在讽刺我吗?"
  久违的称呼再次通过他的声音表达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全身燥热起来了。我有点害怕,不知道在这片黑暗中即将发生些什么,也不知道将来面对我们的究竟是些什么。
  "我们在哪个屋睡?"我为了使自己平静下来,不至于犯下悔恨的错误,赶紧拿开了手,换了话题。
  "嗯?"显然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我刚看了,只有张奶奶的那床还能睡。"
  ......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一起躺在一起是在什么时候了,时间太久了。此时,硬硬的床板,薄薄的一层海绵垫子,没有枕头。虽然很不舒服,但却因为和安在一起,感觉无比惬意。
  "都赖我一时兴起,想了这么个鬼主意。"我想找话说,因为安一直很安静地背对着我。
  "没有,你不说来,我也想来。"他淡淡地说,"毕竟住了这么久,拆了会不舍得。"
  然后,我们又都没话,听着寂静的声音。也是那时,我发现寂静是有声的,有童年里的的欢笑与哭泣,也有成长中的迷茫与踌躇。
  "你还记得隔壁那只大公鸡吗?"安突然转过身问我。我想他是在努力找些快乐的话题。
  "当然记得,就是老蹦着高追人的那个,黑的。"
  "对对,有一回后院虎子他妈去串门,结果让那鸡给鹐了,还上医院打预防针呢。我还头一回听说这也要打预防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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