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能换你回来————寂静之声
寂静之声  发于:2010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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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我可以约你出去聊聊吗?就你和我。"阿唯用一种很虔诚的语气这样问我,让我没办法拒绝。
  走在10点以后的校园里,昏暗的灯光照着夜的空洞,仿佛黑暗一下子浓重了许多,显得我们两个很突兀。
  "我们学校9月会有一批学生去英国留学,"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们艺术系有5个名额,如果我申请肯定能去。"
  "那挺好啊,机会难得,你可要好好把握。"我真的替他高兴。
  "其实我也正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去。"他显得有些落寞。
  "有什么可考虑的,我要是你肯定去了。"
  他低头不看我,"如果出去意味着和心爱的人分隔两地你也会接受是吗?"
  我一时无语。对于我的爱人,两个星期的军训都是煎熬,何况是异国他乡的久别呢!
  "看,我就知道,你也是离不开爱人的。"
  我笑了,没错,我不否认,我离不开安。
  "江南,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了所爱的人?"这是阿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问。
  这个有关爱情的问题,问得我有些茫然。
  "怎么了你,突然这么严肃?"我觉得他和往日有些不同。而且从没有人如此认真地问过我这样的问题,我自然把它看成是玩笑。
  "你能认真地回答我吗?这对我很重要。"他几乎是扳着我的肩追问着,让我感到震惊。
  "是的,我很爱一个人。"面对他执着的追问我别无选择。
  似乎是松了口气,他拿开了放在我肩上的手,无奈地笑笑,"我早猜到了。"
  "你这几天一直情绪低落,是不是和他有关?"
  "是的。"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病了,很严重。"我突然觉得有眼泪在打转,脑子里又是安笑着和我说"没事,开个刀取出来就行了"时的样子。
  "江南,对不起,是我问得太唐突了。"他用手轻抚我的头发,大大的,很修长的手让我觉得很舒服,但并不安心。
  "看我,又丢人了。"我躲开他的手,别过头去擦眼泪。
  "江南。"阿唯突然搂住了我,"江南,他爱你有你爱他那么深吗?他能让你幸福吗?"
  我已经泪流满面了,落在他T恤上,渗进他的皮肤里。
  "阿唯,"我努力撑着他的肩膀,让自己和他分开,而他的手还用力地环着我的腰,"阿唯,他同样爱我,他给我的幸福远远胜过我能给他的,他是唯一的,是唯一的。"我默念着。
  他放开我,转过身不让我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一定也哭了......
  "我们是一样的人吗?"他如此问我。
  我沉默,所以他转身冲我微笑。
  我已经默认了。
  "你的那个他是平安对吗?"
  我看着他不否认,于是他又笑了,很勉强,很苦涩。
  "如果......"
  我一直等待着他的后半句,可他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给了我一个很诚恳的微笑,然后不好意思地轻轻摇头......

  "看那儿,紫的!"安兴奋地给我指着礼花燃起的方向,"真漂亮!"
  顶楼上站了好多人,大家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虽然对于个人来说,香港回归对日常生活没什么大的影响,但从某种意义上说,那的确激发了我们的爱国热情。
  北京,不同的方向,燃放着不同的烟花。伴随着人们一声接一声的惊叹,一簇簇的光亮映着自豪的笑脸,映上骄傲的心。
  "安,你跟我来。"我拉着他跑下楼,直进了街心花园。
  "你干嘛?礼花还没放完,我还想看呢!"他有些不满。
  "看!"我把手里的塑料袋打开给他看,里面是我托同学在远郊帮我买的烟花。
  "你哪儿弄来的?"他惊讶地大声问我。
  我赶紧捂住他的尖叫,"小点声,你想被抓呀?"
  "你怎么弄来的?"他又一次问,声音近乎耳语。
  "我同学帮我买的。"
  他举着几个"彩明珠"、"天女散花"什么的呵呵直乐。
  "我记得你说想放这个吧?"我故意拿着一个二踢脚在他眼前晃。
  他眨着眼睛不明世事般地看着我,然后一咬牙:"放就放,有什么了不起。"说着从我手中毫不犹豫地接过。
  当我把点着的香递到他手中时,他却举着不敢点了。用一种可怜又可爱的眼神向我求助,我早在一边笑得不成了。
  握着他的手,我轻轻地说,"闭上眼睛,许个愿吧!"
  在他还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将燃着的二踢脚用力地扔了出去。
  "砰,砰"空中留下两声闷响,在我面前是安轻微的颤抖。
  "不是跟你说不许拿在手里点吗!要是炸到了怎么办?"他很大声地责备我,"你老是这样,是不是不吓死我不甘心呀?"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的确生气了,可是他紧紧握在我手里的手并没有挣脱。
  "安,刚才是我们一起点的!"我完全没在意他的态度。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香,又看看我,"你自己玩儿悬的不说还要拉上我!"他装做生气地别过头,可他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哈,这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在这时候,他最怕的就是那个字,我却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他看着我不说话,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出人意料地,他搂住了我,贴着我疼得发烫的脸,一边抚摸我的头发,一边轻轻地说:"我们谁也不许死。"
  "安......"我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覆上的唇推了回去。
  "快点儿,再不把那些放完,咱们真得被抓了。"说着他就迫不及待地去点烟花了。
  望着一簇簇升上半空的火光一点点绽放成耀眼的光环,我祈祷我们的未来也是如此绚丽,如此令人期待......
  ......
  "嘿!干嘛呢?"还没收拾完地上药皮的残局,就听见有人往这边跑来了。
  "赶紧跑!"拉起安,我们迅速‘逃离现场'。一路上,边逃边笑,以至于跑回楼里我们两个都岔气了,扶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谢谢,江南哥。"躺在我的怀里安悄悄地说,恐怕隔壁卧室里我爸妈听见。
  "谢我什么?"我一阵莫名。
  他笑而不答,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
  吻他,他热情地回应着我。他得病后,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但如此睡在一起却很少了。倒不是别的原因,只是我怕自己的欲望会使他的病加重。每每察觉自己将要抱他时,赶紧找些别的事做,让彼此都平静下来。可以看出安的茫然,但我固执地认为这是必要的。
  此时,当我再次意识到理智即将被感情所累时,我移开了深埋在他胸口的头。
  "江南!"安猛地搂紧了我的脖子,"别放开我。"
  看着他俊俏的轮廓,感受着他不知因为闷热还是激情引起的发烫的皮肤,即使是再有理智的人也会输给感触的。所以我不断诅咒自己的同时也拥紧了他......
  "我没问题......我们可以再进一步......"他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让我顿时没了思想。
  我们结合在一起。
  因为早已忘记了上一次发生的时间,所以我们特别地投入......
  ......
  躺在我的怀里,他几乎沉沉欲睡。
  "安,听医生的,下星期去化疗吧!"
  他不说话。本来上星期就应该开始的,由于他的任性拖延了。
  "都说很有效,去吧,大家都盼着你早点好呢!"
  他还是听着不说话,眼睛盯着他放在我胸口的手。
  "你是不是担心钱的事?"
  他在我的臂弯里摇头。
  "你别不承认,我早猜到了。"我抚摸着他瘦瘦的肩膀,"没事儿,我妈不说了吗,我要是病了治不治都两可,你这么好的孩子一定得治。所以到时候我爸妈肯定会帮忙。再说我马上就实习了......"
  我话还没说完,他便笑了,"不是因为钱。"
  "那还因为什么?"我一头雾水。
  "化疗头发就掉光了,多难看。"他小声嘟囔着。
  "天呐,安,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在心里默念着,不禁笑出了声。
  "不会的,即使掉光了,你也是我最漂亮的宝贝儿。"我吻他,在他耳边低喃。
  他贴着我的脸,笑得很羞涩......

  安的第一次化疗安排在我考试的几天,所以我没能及时去看他。
  考完试急急忙忙跑去他家,他睡得正香。
  "别叫醒他,好不容易才睡下。"平心拍我的肩膀,我才意识到自己试图去握他的手。
  "他一直吐,医生说是正常的反应。"她显然很担心,眼泪就在眼圈里转。
  "姐,没事儿,医生都说是正常的,咱也别太担心了。过两天可能就好了。"看着她即将到预产期的身子,我握了握她的手。
  "江南,你也没少照顾平安,我也知道他跟你比跟我都亲,你可一定得叮嘱他按时吃药。"平心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赶上我又快到日子了,郁飞工作走不开,他妈又得伺候半身不遂的老伴,不能伺候我,到时候我妈就得两边忙活,就得麻烦你多帮着照应平安。"
  "姐,瞧你说什么呢,不用你说,我也得帮忙呀!你是亲姐,平安是我亲弟弟。"说这话的同时我也在想,要是我就这么承认对于她弟弟,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只因为我不能没有他,她会如何理解?但我没有说,不是没有勇气,而是不想再给这个家增加负担。
  将近傍晚他醒了,脸色苍白地从卧室出来,我正在帮着平心择菜。
  "你没事了吧?"我想扶他坐过来,他却马上推开我往卫生间跑去。
  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当然只能是干呕。我蹲在他身后轻拍他的背,不自觉地就湿了眼眶。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痛苦,我受不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受那份罪的人是我。象他那样瘦的身子怎么禁得起这般的折腾!
  "我没事儿,就是偶尔想吐。"他转过身扶着我的肩。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眼泪竟然掉了下来。
  "瞧你,水做了呀?怎么那么多眼泪?"他用我曾无数次嘲讽他的语气对我说,同时给我擦去。
  望着他憔悴的脸色,苍白的嘴唇,一阵心疼,一阵怜爱。托着他的脸,印在他额头上一个吻,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欣然接受。
  搂着他转身,平心站在身后不远处,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所以我有一丝畏惧--她看到了,她看到了......
  "江南,帮我把菜拿来。"厨房里传来郭姨的声音,于是我适时地避开了她的眼睛。
  摸不清她怎么想的,后来对待这件事就象没发生过一样。
  ......
  纸包不住火,我相信,所以我从不刻意去做这种无为的事。
  放暑假,大名和三儿都回北京了,约我出去吃饭。我想叫上安,可他刚恢复些,不好太疲劳,所以我一个人赴约了。
  听说安的情况后,他们很惊讶,有些不相信发生在半年间的这些事是真的。
  "江南,我觉得你也瘦了,不会也是因为平安吧?"三儿试探地问。
  我没有回答。可能有自身的因素,但由于安的病而没食欲是直接的导火索吧。
  "也是,平安从小和你长起来的,跟亲弟弟一样,你这当哥的肯定得急。不过要我说,你别太过了,自己身子要紧。"三儿还是他一贯的"利己"主义。
  我笑着点头,心里却并不接受他的好意。
  ......
  "平安最近怎么样了?"回去的路上,大名问。
  刚刚一直是三儿在唠叨,似乎忽略了大名,现在三儿和我们分开了,我们才有机会说说话。
  "上星期第一次化疗,现在刚好点儿。那东西副作用特大,好几天都是吃什么吐什么。"
  大名看着我,用我不熟悉的眼神,"江南,问你点儿事儿,你正面回答。"
  "什么事儿呀,你别一本正经的,是不是武警的职业病呀?"我还和他调侃。
  "哥们儿,不和你闹,你要觉得咱们够铁,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对平安到底......"他话说了一半竟没有继续。
  是的,他猜到了,所以迎着他询问的目光,我点了头。
  "打小我就觉得你对他特好,好得有点特别。你还记得咱们有一次放风筝,他摔了一跤把脚扭了,你连线板都扔了去扶他,真是的,更过分的是,你还亲他额头。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当时我和三儿都看傻了。想想,那时咱们也16、7了,好象也该懂事了。"大名感慨颇深地说,"后来也有几次,很明显,你对他不只是象我们的这种感情。这件事三儿也发觉了,还问过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但不觉得羞愧。
  "江南,我们也觉得平安好,可是......你们总不能这样吧?"
  对于他的话我没有回答,也无从回答。
  "我可能没资格说这些,可作为哥们儿,我还是多几句嘴,当听不当听你别见怪。"
  "得了,你这长篇大论总算完了。我照单全收。"我搂着他的脖子,他1米84的个儿让我觉得妒忌,"等他的病好了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得,那我哪天看看平安,你说我买什么好?"他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傻样儿。
  ......
  大名说得对,我们不会有好结果。可比起分开,再坏的结果都无足重轻。我自己也知道很多世事的道理,可真用在自己的感情上,那又另当别论了。所以我接受他的意见,也随声附和地让他安心,但我并不履行,我有我的生活态度,除了一个人,没人能左右。
  我一直觉得很多缘分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
  大名去看安那天,正赶上李珊、艺琳、郑杰他们都在,几个人天南海北地胡侃,大名竟然成了我们的"核心人物",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他军人般的生活,配以他特有的幽默,大家笑声不断。然而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下午的相处时间,谁也不会想到,仅仅这几个小时,他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李珊。
  那天送大名回西安,火车站上除了三儿、安、我,三个男生外,竟然有一个短发的女孩提着一兜吃的。当我们确定那是李珊时,我和安都叫了出来。对于我们善意的取笑,他俩倒显得很大方,竟然毫不避讳地牵着手,让我很羡慕。其实我知道,我羡慕的并不是他们模特般般配的身材,也不是一见钟情的那种纯粹,而是他们面对别人目光时的那种坦然。
  安就在我身边,我也想牵着他,可那样,迎向我们的将不是友好的目光吧?在任何时候,包括黑夜,我牵着他都不会给他一种坦然的心情,原因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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