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手背探了探对方额头,再瞧瞧被子上撑起的一个小帐篷,一脸黑线。
敢情这颗小白菜想给自己下的是春药!
“裴保,你处理一下这颗小白菜,本王先回府了。”
目送着丢下烂摊子走人的主子,裴保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表情看向床上的人:小白菜?
“小白菜?小白菜?”
“唔……别吵我……”
翠彤拍了拍眼前的脸蛋,那脸蛋的主人摸了摸脸,嘟哝了一声,继续睡。
见状,翠彤拿过水瓢,舀起水缸里的水朝缸里的人头上浇下去,这回醒了。
“干嘛,哥,我在睡觉啊!”韩之志反射性得张口埋怨道,睁开眼睛,才发现太阳高照,自己不是趴在家里的床上,而是躺在一个水缸里。他一脸莫名,“我怎么睡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翠彤递过来一条干毛巾,把人拽住水缸,“我一早来厨房弄早点,就看见你躺在后院的水缸里。”
“啊!”韩之志擦着挂满水珠的脸,一拍额头,“是那个家伙!可恶的贼!三番两次坏我好事!”
韩之志把手中的毛巾拧成了麻花,好像这就是那贼的脖子。忽然他注意到通向花厅的走廊尽头人头颤动,喧闹不已。
“怎么有那么多官兵?”
“昨晚,燕山左卫孟大人在楼里被害了。天行会下的手,这回九门提督和御史台又有得忙了,看那些贪官还敢不敢再贪!”翠彤幸灾乐祸道。
“那敬安王呢?他有没有事?”
“那个迷糊王爷天塌下来都能睡得着,好得很哪!”
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匆匆从后门跑进来。
“阿志!”
“哥?”韩之志应了一声,看了眼表示‘不用谢’翠彤,显然是后者通知的。
“阿志,你再这么夜不归宿,我要设门禁了!”韩鸿鹄生气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干嘛像爹娘似的管着我!”虽然嘴上说得不乐意,韩之志还是乖乖的听话。
正要离开之际,那花枝招展的李妈风吹荷叶摆的走了过来,一眼就瞧见了兄弟俩。
“小白菜,等一下,这是昨天的工钱,然后这个是今天的单子。”
“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今晚醉月轩还有活动?”
“妈妈我的后台可硬得很,难不成死了一个客人,整条街都关门?再说那月旦评可是每个月最高收入的一夜,怎么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就不办了!”
“今晚还要办月旦评?那敬安王还要来?”韩之志把两条秀眉拧到了一起,脸上写着一个怒字。
那李妈妈却去和另一个搭讪了,“哎呀,这不是大白菜嘛~再考虑考虑妈妈我的提议啊~现在小官很吃香的,凭你俩的姿色,加上妈妈我的调教,一定能红~”
不同于弟弟,韩鸿鹄面子薄得很,一听这风尘的声音,立刻羞红了脸,拉着弟弟迫不及待得走了。
气归气,日子还是要过,生意还是要做,钱还是要赚。回到家填饱肚子,拿上家伙去许昌街摆摊,但是韩之志那张锅底似的黑脸,就不怎么招人喜欢了。
因为担心而跟着来卖字画的韩鸿鹄羞涩得应付完几个慕名而来掩嘴轻笑的千金小姐,看向拿着白菜一片一片剥的弟弟,心疼那惨遭剥皮酷刑的白菜了。
“你白日做梦也可以适可而止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可能和我们这种菜市场里的低等人扯上关系,更别说这里面还有阴阳调和的问题了。”
“我不管他以前怎么生活,反正他现在起不可以去妓院!”韩之志义愤填膺道,狠狠扯下一片菜叶。
“你有没有听哥说话?”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干坐着!”
第五章 狗屎运
“我不管他以前怎么生活,反正他现在起不可以去妓院!”
“你有没有听哥说话?”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干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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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敬安王府,朱缇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和周公聊天,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他。
“王爷,皇上来了!”
朱缇翻个身,继续睡。
“王爷!”
敲门声愈见急促响亮,最后被一脚踹开。裴保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抓过架子上的衣服丢给随后跟进来的丫鬟。
“伺候王爷更衣!”
“是。”丫鬟们手脚利索的上前忙活。
朱缇无奈的坐起身,打着哈欠张开手臂,习以为然的任凭丫鬟们摆弄,嘴里埋怨的嘟哝着,“我就一天不上朝,也不让我安宁!”
梳洗完毕,等裴保把睡眼惺忪的主子押到大厅,久候的皇帝已经喝了三杯茶,身边跟着笑容可掬的赵太医和太监总管兼东厂都督曹吕。一般有东厂在的地方,总是不见内阁大学士苟费等人的身影,司礼监和内阁两者势力相当但是分庭抗礼,是皇帝用来互相牵制的两派。
“起得真早啊!”一国之君皮笑肉不笑得端起第四杯茶,觉得喝太多了,又放下了。
“不早不早,没日理万机的皇上早。赵太医也来了啊,正好,本王今天醒来的时候头晕脑胀四肢乏力,不知道是不是染了什么怪病。”
说着,朱缇煞有介事得抚了抚额头,坐到朱瑙紫对面的椅子上,撩起袖管让赵太医搭脉,又明知故问道,“怎么没见朗将军和苟大人?”
“昨晚燕山左卫孟居被行刺了,留下了天行会的标志。朗将军和苟大人就天行会到底该不该围剿的问题,在早朝上吵了起来,估计现在,还在哪个地方争辩吧。”已经是不惑之年的赵太医笑眯眯得说道,“案发之地是醉月轩,听说王爷昨晚就在那里,想必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不上朝的吧。”
“有他们两个在,本王在早朝上睡不好。”朱缇如实回答。
万人之上的朱瑙紫斜了他一眼,笑里藏刀的问赵太医,“敬安王有病吗?”
还没等赵太医回答,大门口就传来禁军的叱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大胆狂徒,皇上在此,严禁喧哗!”
“我不找皇上,我找敬安王!”
“……”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经过两天的折磨,朱缇对这个声音已经耳熟能详了,此时此刻出现,一定会被这个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皇帝好好整一顿。
眼角瞟见向来爱装糊涂的朱缇皱眉的表情,朱瑙紫心里乐了,打赌其中肯定有文章,扬手道,“让他进来。”
曹吕走出去,用那阴阳怪气的嗓音宣了人进谏。
韩之志盛气凌人得跑进来,一见朱缇正被搭脉,立刻灭了气焰,转怒为忧,“你生病了?”
那口气,比烤焦的鸡鸭还熟。
朱缇撇过脸装不认识,其实他是不怎么认识这颗小白菜嘛。
韩之志见状,转向看似挺和蔼的赵太医,“什么病?很严重吗?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就生病了?是不是和昨晚去的醉月轩有关?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我就知道,你有着王爷身份就乱玩,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回来!从现在起不许你再去妓院!”
别说局外人的皇帝一干人等听得目瞪口呆,就连王府里见过两次韩之志的人都看得错愕。
“你和小敬是?”皇帝一愣之后,好奇的问。
“他是我男人!”
这大言不惭理直气壮的回答让全场沉默,那侍奉皇帝的曹吕也因为太过于震惊忘了斥责此人对帝王的不尊。
在沉默的气氛中,韩之志又冲着朱缇笑了笑,很不要脸的补充道,“反正迟早我们是一家人~”然后一本正经的沉下了脸,出言厉声,“今天晚上不许去醉月轩,以后都不可以再去妓院!”
朱缇无奈得向站在边上看戏的裴保求助,低声道,“还不快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赵太医好笑的摇头,收回搭脉的手,“王爷,您明眼如水,双颊如醉,看来不是生病,是走桃花运了。”
这取笑的话,朱缇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去搭理这群无聊的人。
“朕看这年轻人双眼有神,玲珑心智,颇有灵气,要不,朕今天做个主,你说好么,小敬?”
“不好。”朱缇一口否决,知道这皇帝来了兴致,你哪只眼睛看到这个疯子有灵气了?
“为什么不好,京里流行男风朕也早有所闻,你要是不要,那朕领回宫了?”
“猪脑子,你别逼我出招!”
“大胆猪蹄,你敢直呼朕名讳!”
“我还没追究你对皇叔出口不尊呢!”
“朕是皇帝,朕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是你皇叔,长辈教训小辈天经地义!”
“猪蹄!”
“猪脑子!”
“皇上,息怒啊~”
“王爷,不能用武力啊~”
“哼!”一国之君不爽得拂了拂龙袍,起身离开之际,对着已经看傻眼的韩之志道,“朕特许你,以后可以随便进出敬安王府!”
“……”
传下口谕,一行人簇拥着得意的一国之君浩浩荡荡的离开。
韩之志今天真是踩到狗屎运了,笑得合不拢嘴,冲着之前那些拦他的守卫哼道,“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拦我!”
朱缇胃疼的厉害,怎么有这么无聊的皇帝……
“你喜欢吃什么?平时爱玩什么?几点睡觉,几点起床?一天吃几顿?下午是不是要午睡?当王爷是不是很忙?但是不准再去青楼妓院!”
韩之志一张巴掌大小的脸猛然放大在朱缇面前,小动物似的黑眸滴溜溜的圆,直直得看进对方眼里。
朱缇沉默片刻,起身绕过他,径直走出大厅。
“你去哪里?干嘛不回答我?我哪里说错了?”
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紧跟而来。
朱缇越走越快,迎面撞见自己的儿子,立刻堆上笑容,“梵儿,是不是吵醒你了?”
“谁像父亲你睡到日上三竿,早朝也不去。”小朱梵一个白眼丢过去,旋即循声看向聒噪的来源,不悦的皱起眉,“那是谁?”
“梵儿,你那么小就皱眉,将来长大了会有皱纹的。”
“那是谁?”小朱梵加重了语气。
还没等朱缇解释,韩之志眼尖得注意到了这个到他腰际的男孩,很有涵养的伸出手,“我叫韩之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多多关照。你叫梵儿吗?”
小朱梵把疑惑的视线投向自己的父亲,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真没礼貌。”韩之志嘟哝了一声。
朱缇处心积虑想和儿子搞好关系却遭到儿子的嗤之以鼻,他实在是万般无力,“快把这个疯子赶出去啊……”
“你干嘛老是骂我疯子,我也有自尊心的!”
“你的行为哪里有自尊可言……”
“我一没病二乐观开朗三品德兼优四长相标致,浑身上下就屁股上有粒痣,赛半仙还说我有旺夫相,而且我倒贴你,你干嘛不要我?”
哪个算命的会对一男人说‘你有旺夫相’……
朱缇终于发现,这人是没有脸皮可言的。他相信,刚才这声喊叫,一定也让没走远的小朱梵听到了,他苦心经营的父子关系啊!!
“还不快赶他出去……”
“梵儿,你听爹爹解释,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父亲,你挡住光线了。”
“梵儿,我的好儿子,你一定要相信爹爹,爹爹知道你不喜欢有陌生人加入这个家庭,爹爹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我们父子关系有伤害的事!”
“父亲,我要温习功课。”
“梵儿,你相信爹爹,你叫一声‘爹爹’,爹爹就知道你不生气了,咿,梵儿,你去哪里?”
“这里有苍蝇,我回自己房间看书。”
“……”
朱缇郁闷的逛去了厨房,吃饱喝足,回到房间,倒了杯茶,觉得哪里不对劲,僵硬的转过头,只见床前有一个人影正娴熟得在铺被子。
“来人。”
“王爷。”听到主子怒叫的侍卫们赶紧聚到了门外。
“为什么他还在这里?”朱缇指着那个自说自话的人影,万般无力。
“他有皇上口谕,小的们不敢拦啊……”那群侍卫委屈的解释道。
韩之志喜滋滋得拍松枕头,乐在其中,“我刚问了那个账房先生,他说你去找你儿子解释一定会吃闭门羹,然后会去厨房暴饮暴食,最后回房睡一觉,就没事了。”
死裴保!朱缇手痒得厉害,真想找个脖子来掐。我平时给你们吃供你们住,还发你们工钱,也没亏待过谁,到头来一个个都落井下石!
“这个时间午睡正好,被子替你铺好了。你们是不是睡觉还要点什么熏香帮助睡眠的啊?是什么味道的,东西放在哪里,我不是很懂,不过我可以学。”
韩之志像是一只讨好主人的忠犬,摇着尾巴伸着舌头拼命蹭着主人的裤脚管。
朱缇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了,无奈道,“你想要钱的话,管裴保去拿好了,本王就当破财消灾,要多少随便你开口。”
“虽然我们家是挺缺钱,但我自己能赚,我干嘛要你钱?”
“你费尽心思赖在这里,不就为了这个吗?”
“你长得帅嘛~”韩之志咧嘴一笑,这会儿笑容里倒带了点腼腆。
朱缇想拿块石头砸自己脑袋,这都什么跟什么,他头痛的抚额,“算了,睡觉。”
谁知回答他的是一个扭捏造作到极致的声音。
“突然之间说这个,人家会害羞的嘛~”韩之志居然仰面躺在床上,屈起膝盖打开着双腿,羞涩得咬着自己的食指,一副淫 荡的动作,脸颊还特别到位的窜上两片绯红。
朱缇崩溃了。
这人到底要不要脸啊!
第六章 别动我的男人
“突然之间说这个,人家会害羞的嘛~”
眨眼,韩之志居然仰面躺在床上,屈起膝盖打开着双腿,羞涩得咬着自己的食指,一副淫荡的动作,脸颊还特别到位的窜上两片绯红。
朱缇崩溃了。
这人到底要不要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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