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韦飞[下]
韦飞[下]  发于:2010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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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是了?哎,谁那麽厉害呀?倒是让兄弟们见识见识?”
周源乾脆是埋头啃菜去。
老彭便又说:“怎麽?不让见?是不是还没把人家给搞定?”
周源还是不哼声。老彭便有些急了,推他一把说:“哎,你倒是说话呀?不就一女人?有甚麽呀?是不是人家有老公了?不搭理你怎麽的?”
周源这麽听著心中居然也泛起一种无力感,便是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你他妈别嚷了,我跟他的事,根本说不清。”
老彭这会儿是真的惊倒了。跟周源混了这些年头,他哪有看过周源这架势?就是那婷婷,说周源特别宠她疼她吧,也真还没看过周源哪次为了她这般苦恼的。老彭一时间也懵了,口气也认真起来:“哎,周源,真的,那甚麽人呀?你怎麽……”

这边周源却是不愿意再多说甚麽,只悻悻的说:“算了,咱别聊这没劲的。”


十二月,天气越发的寒冷。
杨海晨的父亲一次早上拨来了电话,说他母亲咳嗽咳出了血丝。杨海晨惊得马上差父亲把母亲送进医院去,自己再急急请了假往医院赶,可在途中父亲就再次给他拨了电话,说医生检查过了,原来是母亲昨晚上仰卧著睡觉时,流过鼻血而不自知,血水倒流著混到口水里去了,根本没事儿。

众人虚惊了一场。事後杨海晨跟他母亲通了电话,说著说著他母亲就在电话里凄凄的哭了起来。她说她真怕自己出事儿,又说她不能出事儿,说她还没看到杨海晨成家呢,怎能出事儿。

杨海晨捏著话筒柔声安慰了母亲好久。他觉得母亲这是在间接的给他施压。他忽然更害怕回家了。
杨海晨没有跟周源提起这些事。其实很多时候杨海晨遇到一些工作上或是家庭上的烦恼,他也不会与周源商量。他并不是想要隐瞒周源甚麽,这只是出於一种习惯。他不觉得周源能帮上甚麽忙,他也不想周源为了他的事烦心。

这头周源也当真对杨海晨的烦恼浑然不觉。此刻,他正沉醉於与杨海晨之间那种捉不到的、秘密的、像是爱情般的情感当中。
周源觉得这一切真太奇妙了。他心想,自个谈恋爱的次数可多了,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能这般的投入一段感情。他说不清他为可能对一个男人动情到这个地步,他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他觉得杨海晨就像是有某一种魔力,每次看到杨海晨,他总会有满腔的柔情想要发泄,他总会有一种想要把他捏进怀里去的冲动。

周源觉得杨海晨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他想,杨海晨一定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是喜欢到哪一种程度。有时他会觉得挺不公平,可他又不知该怎麽作。
一次一伙人去吃火锅,周源喝了不少酒,谈吐间虽还很清醒的样子,可从他在席间忽地攥住了杨海晨的手,杨海晨就知道他定是醉了。回程的路上,一伙人坐在公车的最後几排,整个路程周源也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目光瞪著杨海晨看。杨海晨感觉到不对劲,却又觉得有点好笑。他想周源这晚上定是要撒酒疯的。果然两人一回到寝室,周源就饿狼一样把杨海晨一把扑倒床上。

杨海晨笑著说你要把我压死了。
周源便含糊不清的回答:“死了好,死了好,一乾二净。”一边在杨海晨的唇上缠绵的吻著。
往後周源平躺在床上,示意杨海晨坐上去。杨海晨没听,趴下去想把周源的东西含进嘴里。周源猛的扯住他的头发说:“坐上来呀。”
杨海晨便直起身子跪在他小腹之上,小心的执起周源那玩意儿,朝自己下面慢慢的插进去。那过程他花了不少时间,周源看著他认真而又忍痛的表情,越发的兴奋了,便是焦急起来,在杨海晨大腿上拍了一下:“快点!”

杨海晨乾脆咬牙用力坐了上去。那一刻周源觉得他对杨海晨的宠溺是达到了巅峰,他甚至呻吟了一声。他伸手想让杨海晨俯下身来与他亲吻,杨海晨却是自顾自的动了起来。周源的意识便在瞬间模糊了。

以後他们又玩了一会儿。周源让杨海晨坐他身上自慰给他看,又要他摆各种情色的动作,杨海晨都一一照办了。杨海晨承认自个骨子里也挺享受这种夸张一点的性爱。周源在这方面的确能够满足他,两人在床上确实很有默契。

事後周源半趴在杨海晨身上,偶尔抽上两口烟。那一刻他身体虽然疲倦,可精神上已是完全清醒了。他忽然有了某种勇气,好像想立马让杨海晨明白他的心情,便对杨海晨说:“海晨,我希望咱们能一直这样。”

杨海晨听罢心中愣了一下,他侧开头颅盯著周源。周源的表情渴望而又坚定,杨海晨马上被感动了,可嘴上却是甚麽也没说。
周源接著又道:“我是真没有跟男人有过。到现在,我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他抬头,下巴顶在杨海晨肩上。“你说我跟你们一样,可其实,我自己也是搞不清楚,你说我这样算甚麽呢?”

杨海晨抿著嘴看他一会,淡淡的说:“真搞不清,也就算了吧。你别在意,其实这也没甚麽,咱高兴就好。”
周源叹口气:“我说了你定必不相信,我对你那感情,其实挺多的,比你想像中要多。”
杨海晨听了心中一动,却不知该如何答话,便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
“可我们现在这样,真不知该怎麽办。你要是个女的,我也能娶了你了事,可咱们现在这样,甚麽也办不到。”周源用力的吸了口烟:“我也不是要埋怨甚麽,我只是觉得这样子,挺让人沮丧的。”

听著周源那无奈的语气,杨海晨忽然就有点抗拒探讨这种话题。
其实圈子里的人一般都避谈将来,大家都知道这对同性恋来说,永远是一个解不开的结。杨海晨跟从前的每一个男友,也是从来都对这些事避而不谈,彼此心照不宣,可必自寻烦恼。他想,周源大概还不了解圈子里的状况,便老是要往那角落里钻。

杨海晨一方面感觉闹心,不知该如何向周源交代种种。另一方面他又有点感动,他没想到周源会为他想的那麽深入,周源甚至想过要跟他一直在一起。
在他心目中,周源本就是一直人。现在这直人居然与他谈起了将来。可以说,周源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直人,变化成现在这个处处念著他的情人,杨海晨是目睹了整个过程。这对杨海晨来说是挺致命的。

杨海晨心中很矛盾。很多时候他会觉得周源跟他从前的男人不一样,他会觉得周源是特别的。可有时候跟周源闹了意见,他又会觉得周源不过是他一个普通的男朋友,会觉得他特别,不过是一种错觉,毕竟周源本来并不是gay。杨海晨就是说不出自己到底有多喜欢周源。

说来杨海晨这人,从来不喜欢为感情的事烦恼。他总不会为了一段感情陷入思想争斗当中。因此每当他想得心烦,他就会在心里阻止自己,并告诉自己,无需想那麽多的,只要现在高兴就行,根本没必要为每件事每个人也定一个位置。他现在喜欢周源,周源也喜欢他,那就够了,何必处处要拿周源跟别的男人比较呢。

想明白以後,杨海晨开始学著更开朗坦诚的与周源相处。他明白周源对他好,周源说他比他想像中更喜欢他,他也是半相信了。有时候周源会向他说些甜蜜的话,他也会高兴的冲周源笑,一些重要的日子,他也会把全日空出来陪伴周源,两人也会搞一些小浪漫甚麽的。杨海晨觉著,只要别想太多,他跟周源之间的相处其实真是十分愉快的。

倒是周源这头,杨海晨越是一脸平常的与他交往,他心里就越是不踏实。他总觉得杨海晨对与自己的感情是满不在乎的,自己不过是杨海晨众多男友中的其中一个,根本甚麽都不是。

周源也开始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甚麽了。杨海晨不搭理他,他又不高兴;杨海晨坦然与他谈情说爱,他又不满足。不知何时开始,两人的角色就像是对换了。起初交往时明明就杨海晨一人小心翼翼,周源甚麽都不管的,现下杨海晨本人是看开了,周源倒才开始胡思乱想。

 

自从小陶那次在街上碰到了杨海晨跟周源两人,他每次见著杨海晨都总要拿周源来开玩笑,又老嚷著要杨海晨把周源带来玩。
现在杨海晨真怕了跟小陶碰面了。他觉得小陶自跟他那大哥闹僵了,人都有点变了,变得有点儿歇斯底里。不是他庸人自扰,但小陶那模样,好像真总在打甚麽主意。当然这并非杨海晨不把周源带去的主要原因,事实上,周源本人根本也不可能愿意往这些地方凑。

後来有一次,Jake他们不知开甚麽派对,杨海晨找了个藉口没有出席。到了半夜,杨海晨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时周源正压他身上忙活著,杨海晨一拿起手机,周源就一掌打在他胸膛上,命令道:“关掉!”

可杨海晨没有管他,他瞄到了手机上Jake的号码,他知道Jake这人很有分寸,没事不会这种钟数找他。他马上把电话接了。Jake在那头说,小陶喝得烂醉,情绪极不稳定,你还是来看看吧?

那天周源死活要跟杨海晨同行,杨海晨心里焦急著也没多阻止。到了酒吧,杨海晨朝人群那边走去,周源在後头跟著。小陶那模样看不出有多醉,可脸上的而且确挂著泪水。他一瞄到杨海晨两人,就发了疯一般嚷了起来:“你终究不还是要把人给带来了,牛逼啥,你牛逼啥!”说完又哈哈大笑。

杨海晨一脸无奈,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不就喝醉酒了,他急甚麽呢,却还是耐心的对小陶说:“少喝点呗你,把他们急死了你,我人都给吵醒啦。”
小陶根本没听进去,他只瞅著杨海晨说:“你觉得就你能耐,对不对?你觉得就你能交到好男人,我没说错吧?”
杨海晨也懒得听他那些疯言疯语,只上前把小陶搀起,说好哥哥,我送你回家呗。
就在小陶把胳膊挂上杨海晨肩上那一刹那,他转过了头,对著杨海晨说:“我跟大雄有过一腿,你不知道吧?”
杨海晨的表情立马僵住了,但他仍然若无其事的搀著小陶。小陶又补充一句:“他还跟你在一起那时就跟我做过了,这些你都不知道吧,你真以为就你能耐了?”
小陶那些话说的不轻。站得近的几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周源在内。杨海晨知道小陶,他这人从不说胡话,他知道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杨海晨本身对这消息,说不上有多大的感觉。他只觉得让那麽多人听见了,面子确是挂不住。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心中对大雄那一点点的愧疚,也是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二十六)
春节过後,杨海晨又出了一趟差。这次周源表现得有点依依不舍,杨海晨出发的前一个晚上,周源发了疯般折腾他,到後来杨海晨真挺不住了,几乎陪著笑脸求饶,周源才舒坦的躺了下来。

周源一再叮嘱杨海晨,到了那边别要乱来,别要疯玩,也别去泡吧,只乖乖把工作做完就是。
其实自从上一次周源目击了小陶的疯相,他对杨海晨那些同志朋友们的偏见是更深了。他感觉那些人都不可靠,甚至好像都不干不净的。他没有跟杨海晨提起任何与大雄有关的事,可事实上小陶那番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打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些人,无论是大雄,还是小陶。他觉得自己对待杨海晨,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好。

至於杨海晨,他是彻底厌倦了圈子内的人和事,甚至都有点憎恶了。大雄跟小陶的事,固然让他无比失望。可更让他感到绝望和厌恶的,是他自己也是圈子的一份子这个事实。他想,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他还没跟大雄分手时,就跟周源做过了。他的确是被欺骗了,但他也不是没有欺骗过别人。

杨海晨真烦透了这些事,也恨透了自己虚伪、肤浅的性格。他好像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希望脱离圈子里的生活。
在某程度上,周源成了杨海晨的避风港。杨海晨跟周源虽然过著同志般的生活,但周源本身不是圈子里的人,杨海晨是他唯一会接触的gay,他身上没有半点圈子里那种庸俗、及时行乐的气色。他不会总对身边一些出色的男人起甚麽念头,也不会无时无刻的进行没有意义的社交活动,更不会让某种装模作样般的忧郁笼罩著自己。

周源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这种平凡与自然,正是杨海晨心底里渴望的。他羡慕周源既不用踏足这同志圈,又能与男人在一起。杨海晨常常回想及分析自个的成长历程。结论永远只有一个:无论怎样,他始终避免不了跟圈子扯上关系。

其实杨海晨也搞不清自个是怎麽想的。他平常的确是极不愿意让周源与任何圈子内的事扯上关系,可有些时候看到周源刻意要与他们划清界线,还有他那洋溢於表的不屑及鄙视,他都有种恨不得揍上他一拳的冲动。他想,他那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吧。

总之现在,杨海晨几乎完全不与圈子内的人联络了。发生那事以後,小陶没有找过他,他也没有找过谁。很多事情大家心照了,那些尴尬却多馀的说话也就都免了。他想,他跟小陶,也就这麽样了吧。

 

杨海晨出差期间,周源特别的想他。一个周五晚上他给杨海晨拨了通电话,说我明天去找你吧?
杨海晨听罢当即笑了,他说:“你不用上班麽?”
周源说:“请假呗。”
杨海晨还是笑,又用奇怪的语气说:“你说认真的啊?”
周源便不吭声了。
杨海晨又说:“你别啊,我这边忙得很呢,没空招呼你大爷。”
可隔天一大早,周源又给杨海晨拨电话,他说:“我还是去一趟呗?我请假了。”
杨海晨心里便暗自叫苦。他不是不想念周源,他也是很希望能看到他,可他忙也是一事实,他只怕他招待不周,周源又不高兴了。
但结果杨海晨是有点多虑了。周源这次表现得很是自律,他中午到达东莞,白天他是真半点没缠杨海晨,只自个儿四处逛了一下,并没有妨碍杨海晨工作。可到了晚上,周源便不那麽乖了。他明显是想杨海晨想的紧了,变著法儿折腾杨海晨。而杨海晨,虽然他起初是有所保留,但事实上他看到周源还是十分高兴的,便尽可能的迎合了他。两人疯狂到深夜了,才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周源醒了过来,听见杨海晨在讲一通电话。他听到杨海晨说“不好意思”、“今天突然有事”等说话,又好像跟对方约了个甚麽日子时间,语调挺客气,却还是轻松的。

杨海晨挂线以後,周源问他:“谁啊?”
杨海晨轻描淡写:“一个朋友。”
周源问:“甚麽朋友?”
杨海晨光著身子打了个呵欠说:“网上认识的。”
周源立马皱了眉,心里不畅快:“网上那些人你也搭理啊?”然後又说:“不会是那种网站吧?”
杨海晨叹口气说:“就一个普通人,他住在这边,我刚巧又来了,便想著见个面吃个饭,甚麽事儿都没有,你别这样子。”
周源满脸的难以置信:“真是那种网站啊?你不是吧你?”
杨海晨翻了个身坐起来,开始穿衣服,边说:“行了,行了,我现在不是不去见他了吗?”
与周源好上都有一段日子了,现在他跟周源闹意见,虽不怎麽会跟周源针锋相对,但总是会明显的表现出一种不耐与无力。这种反应有时会令周源怒不可遏,可现下周源两个多礼拜没有见他了,难得见上一面,甚麽吵架的脾气都没有,他只从後面拥住杨海晨,把他刚扣上的衣扣子一个一个解开。

杨海晨的脾气也都没了,他笑著看周源的动作,抱上他的脖子,侧著头与他亲吻……


周源从东莞回来,做甚麽事情都特别没劲。他没有让技资的人知道他上东莞去了,他只告诉他们自己回家了。他平时表面虽没甚麽,可其实他心里也是怕让别人怀疑的。但他的警觉性远没有杨海晨高。这也是出於他们的生活环境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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