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臣 上+番外————红糖
红糖  发于:2010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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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铁了心要将自己付与白纸一般的络绎,可见是下了十万分的决心。

他苏霁就是这么一个人,认为该做的,决不会反悔或迟疑,杀人,如此;爱人,亦如此。

两心既已相悦,难道要一辈子磨枪?

情事一道,行到尽处,不是柳暗花明便是疑无路。

他都行了,络绎还有什么不行?这么想着,那熊熊燃烧着的十万分决心便一股脑化作了十万分委屈。

“如何……都不行?”

络绎低着头,目光对准自己脚尖:“……不可以。”停了一会又道:“我虽喜欢你,但……却不可以。”

反反复复,就是那个不可以。

苏霁腾的火了:“有什么不可以?!这个那个的都做了,如何差这一步?”

“那不一样。”搓着衣衫的手停住。

苏霁想了想,哑声道:“难道你是嫌我与苏觞……”

“不,不是!” 络绎急着转过身来,黑湛湛的瞳仁刺得苏霁一阵心悸:“一来是不想你疼,那日为你清理伤口,实在揪心……”

苏霁脸色稍缓,心道若是这样就不要紧,大不了换作你疼不就完了?可是络绎接下来又道:“还有就是……我是家中独子,定要传宗接代的,若与你那般,怕会对不起家人。”

苏霁从里到外冻了个瓷实。

接下去络绎又说了什么都没听见,等声音终于停下时,那黑湛湛的眸子正对着自己,黑煤玉般干净柔亮,那里面的不解和担忧令他赶忙拉回了理智,尽量平静的道:“家……人?”

“是啊,你知道我爹去世的早,娘只盼我能让她抱上孙子,对了,我还想同你说,想回去看一眼,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没回过家……”络绎一边说一边靠近,在他面前蹲下,坚硬的面目因提起家人而柔和起来,像驯服了的小豹般侧着头道:“爷爷的事多亏了你,但娘他们一定担心死了。”

见他不语,又去摸他的手,惊道:“怎么这么凉?苏霁?”

“……”苏霁凝目看着被他握住的手,真的好凉。

“苏霁!”络绎摸他的额头,又贴贴他的脸,也是冰凉一片,“你……你别吓我。”

“你是恼我了对吗?……我只是实话实说。

且不提我,我就问你,你能一辈子不纳妃吗?

你能一辈子不留子嗣吗?

如果你我当真行到那一步,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翻牌子,扩后宫吗?

你是帝王,我是臣子,你有你的江山社稷朝纲,我有我的赤胆忠心纲常,我是个粗人,做不来违心的那一套,我不会绕着圈子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我会只要你与我一人相好……

但那是不可能的……”

锋利如锥毫不留情刺破真相,但赤诚的表白温暖又明亮,为苦涩的现实注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可惜,却不足以化解苏霁此时被恐惧深深搜住的心。

他僵硬的打断:“我不是怪你,”抽回手,又道:“我是……算了,没什么。”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睡吧。”

“苏霁?”

…………

两人都没睡着,但谁也没再开口。

络绎说的没错,苏霁也没有怪他,事实上,他不知道该怪谁。

络绎口中的现实也许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至少就那几个问题,苏霁可以肯定的答他:我能。

我能一辈子不纳妃,不要子嗣,至于江山……也不是靠后宫撑起来的吧?

只是,络绎,如果你知道了真相,还会在我身边吗?

…………

翌日一早,苏霁尚未起身,络绎便拖着剑去院里耍。

待苏霁穿戴妥往正德殿行进时,正赶上络绎一套剑法耍至颠毫,引了几个宫女太监驻足观看,苏霁也不觉住了住脚步。

络绎一个回身见着他,目光对上,两人都有些尴尬。

“陛下?”常善低声道:“辰时过半了。”

“……”苏霁收回遐思,道:“恩,走吧。”

刚转过身去,却听一阵轻呼,他回过头,一道美极的风景映入眼帘。

那是希夷剑法最末一招,名叫雨打飞花。

他曾不止一次见他使过,也曾笑问他,不过是白练乱舞,何来雨与飞花?

他笑笑,不答。

晨曦微光里,络绎轻身而起,人与剑化作纯白一线,沿着半空飞快掠起,衣袂擦着一片四季海棠,足尖擎着一株木芙蓉,转瞬间人已跃在顶端,剑尖在空中画了半圆,晨光在此际喷薄,衣袂随风展动,水红的海棠刚刚扬了满天。

原来这才是雨打飞花……苏霁眯着眼看得出神。

深秋晨雾里,人是花,花是雨。

怔惑里,一串飞红斜地射来,近侍未及阻拦,苏霁已怔怔接住。

那是一枝四季海棠,不是碎瓣,是完好的整花,断口平滑锋锐,是剑削的痕迹,心里暗喜,面颊微热,觉得那人在看他,抬眼,那人却已还剑入鞘,身姿复又挺拔严肃起来。

身周只余点点浅红在风里飘落,众人这才轰然叫好,只是谁也没察觉,这个清晨比别个更暖些。

络绎沉着面孔并不理会,径直朝苏霁走来,行礼问安。

刚才还叽叽喳喳浑然忘我的宫女太监们这才看到自家主子,一个个吓白了脸叩首请罪。

苏霁点点头,“朕恕你们这次,若再犯,朕办你们个渎职。”

一干人作小鸟投林状快速散去。

“朕……不要你做内禁侍卫,不用这么拼的。”苏霁手里拢着那枝四季海棠,便是握着窃窃的喜悦,“只是朕还拿不准该封你什么合适,容朕想想,但也绝不会让你做侍卫。”

“臣只是……”络绎垂着眼,欲语还休。

“怎么?你想要什么?”

“臣想回家看看。”

“……”手募然合紧,海棠在心里碎成一汪红汁。

“陛下?”

对上他问询的双眼,苏霁明朗一笑:“朕明白,卿是想家了,这样吧,等朕腾出功夫,便将卿的家人接来宫中小住可好?”

“呃?那恐怕不妥吧……”

“暂时如此吧,待朕回来与你细谈。”苏霁止住他的话头,转身前行。

“摆驾正德殿~~”

…………

明明回去看一眼就可了结的心愿,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吗?

络绎当天下午还是出了宫。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络绎是天子身前第一红人,是圣上当着满朝文武亲自表彰的对象,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哪有人会拦他?见了面不卑躬屈膝才怪呢,所以这次他连那面先帝御赐的通关腰牌都没来得及亮,便一路顺畅的出了永德门。

二十三

整整一天都很烦躁,大小事务缠得他脱不开身,可能自从昨日金殿上那么敞开心扉的表露了自己对一个罪臣子嗣的信任之后,苏霁的形象在众臣的眼中突然蒙上了一层叫做人性的柔软光芒。

这很不妙。

确实失态了,他不该在人前袒露心迹,于他,于络绎,都不好。

但,什么都可以装,唯独对络绎的心,装不来,看着下面人一个个眉来眼去紧张得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就来气。

那群家伙竟联合起来对付他的络绎。

不自觉的,就站起来说了那么一大堆,说着说着还有些停不住。从来不在人前表露的脆弱竟在说到“那个孩子比他还小一岁”时,毫无防备的倾泻出来,虽然又很快刹住,但相信下面那一颗颗聪敏得不像话的头颅都已飞快的转了起来。

朝臣是世界上最会把握机会的动物,捕风捉影见风使舵他们最行,他不想让络绎入仕途也有这层原因。

恃宠而骄这个词,络绎还不懂,否则他就不会那么委屈的叫嚷着不要当个闲人了。

但保不准周围的人不会身体力行的教他。

虽然络绎向他讨要什么都是应该的,他也绝对会给。

但那样子的话,络绎就不是他的络绎了,至少,不是那个在寒冷冬夜里嚷着要替他讨暖炉的络绎了。

其实,

也许,

最适合他的地方是兵部。

但他不舍得。

明知道他会爱那片广博敞亮的天空,就像他的父辈们一样,金戈铁马,麾下三千,但却仍忍不住想把他当雏鸟来养,最好永远也长不出锋锐的羽毛。

由他来护着,那又有什么不好呢?

再说,最近西边不安宁,说不好哪天就出岔子了,那个时候,他怎么可能把他亲手送去战场?

啊……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呢。

端起一盏茶,抿了一口,下首的人还在恩恩啊啊说个不停,苏霁挑起一边眉毛,他难道不渴么?心里虽不屑,但仍微笑点头:“卿费心了。”

疆土好像一夜之间扩大了,需要禀奏的事情翻了一番,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当然,这个小字,也是针对此时白玉条案后头戴金冠的苏霁来说。

在他听来,这些琐碎事情完全可以由他们自行解决,实在没必要占用他的私人时间。

但常善却不止一次的体贴暗示他这是难得的君臣交心的机会,陛下再忍忍。粗略一扫,青玉珠帘后头候着的,至少还有五位。

也对,虽然是屁大的事儿,但和他说,也总比那几只私下自己嘀咕来的强。

书案旁,钟漏沉静的立着,仔细一看,会看到金色的细砂线似的流淌,细细掠过的,除了时间,还有骄切的思念。

快戌时了。

……今天恐怕不能和络绎一同用晚膳了。

御书房“交心”的大人们最后只剩两位,户部柳光禄与吏部顾慨然,两位年纪都不大,平常在朝上,一个温吞少语,一个生硬冷峻,都不是拍马屁的料子,这次估摸也是随大流来的,但却耗到了最后。

原因是两人相互看不顺眼。

正探讨到官僚漏税这段,户部柳光禄主怀柔,吏部顾慨然主硬罚;柳光禄说赋税钱粮这块归他们户部管,让他别多事;顾慨然却说这属于官吏犯案,叫他一边呆着去。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浑然忘我的争论着,直到苏霁淡淡问了句:“两位卿家不如留下陪朕用膳吧。”

柳顾两人这才注意到同来的大臣都已散了,而自己竟在天子面前像个老母鸡似的斗了一下午,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苏霁倒也不愠,多亏这两人话说得油泼不进,那些老学究们插不上,这才早早退场,而且听他们斗嘴还蛮有趣的。

用膳时两人都梗着脖子不看对方,可能是怕一言不合又呛起来,苏霁命左右侍女们给他们布菜,随口问道:“两位是同年入朝的吧?”

柳光禄咬了咬嘴唇,还没出声,顾慨然咽下一口实为豆腐名为白玉的汤,道:“回禀陛下,正是。”

“那就是同堂参加的殿试了?”苏霁笑了笑,道:“同年高中,又同朝为官,这是难得的缘分啊,须得互敬互助才是。”

“是,臣……知错了。”

“臣惶恐!”

两人同时起身告罪。

苏霁摆摆手:“吃饭呢,别闹那些虚文了。”

一顿饭吃得跟看戏似的。

用过晚膳,时辰不早,想必那人已睡下,便径自沐浴更衣,又命人备了易消化的炖品,这才往和鸾殿去。

遣开随侍,独自绕了个圈,踱到清晨络绎舞剑的榕树旁,夜色融融里,海棠如霜。手掌在背后悄悄合拢了捂着,但那滴落花的冰凉仍在,像停了小虫一般,痒痒麻麻的挠着。

“络绎……啊?!”刚推开门就感到一股大力扑来,力道之迅疾令他以为是刺客偷袭。 “络绎?”

苏霁被扑了个踉跄,几乎站立不住,噔噔后退几步,便被环着他的那双手臂用力托住,鼻子里传来他最熟悉的络绎的味道,未及吃惊,已先狂喜。

这还是络绎第一次主动抱他。

动也不敢动,心脏急骤的跳着,像要迸出腔子一般的热烈,从没那么紧张过,连站封禅台时都没有。黑暗里,看不见表情,只得调动全身的感官去体味这个期盼已久的热烈拥抱。

络绎的手臂修长且有力,被他拥着,是无比熨帖的安心,就像得到了全世界;手掌,很大,手心,很热,虽然……手指有些用力,蝴蝶骨被抓得有些痛,但只要一想到那是络绎的手,就觉得幸福;温度,有些高,尤其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的胸口那里,传出的体温高得有些不正常,他发烧了么?这么想着便要抬手去摸他的脸颊,但双臂被牢牢圈在身体两侧,根本抬也不能抬。

“络绎……身上为什么这么烫?”说到一半,嘴唇就被更加滚烫的两瓣覆住,然后是一个激烈得由同啃噬的吻,像要把他拆吃干净般的热情,舌尖被吮得发痛,苏霁头向后仰,却被紧紧扣住,“唔……痛……”听到他这声轻呼,对方顿了,舌头也停住,像做错事的孩子,被大人呵斥后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苏霁立时道:“不,不妨事,不是很痛……络绎,你怎样我都是喜欢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横抱起。

被放倒在榻上时,络绎始终没说过一句话,苏霁有些心惊,他甚至想拨亮烛台,确认下这个热情得古怪的人到底是不是络绎。

手刚探出帐子,就被按住,“别!”络绎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是我……”

滚烫的手在身上掠夺般的抚摸,苏霁很快就被剥净。

曾无数次暗暗畅想过他们的第一次会是什么样的,但这次却大出他的意料,络绎竟如此主动,急切。

“等……等一下……”几乎是衣衫尽去的第一时间,双腿就被大大分开,苏霁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的前奏,但他不想这么仓促,一直被紧紧拥着,他都还没体味到络绎皮肤的温度。

而且,至少应该再体贴一点吧……最起码,也要有膏脂润滑。

络绎闻声停住,但抓着他腰部的手指却难耐的陷进皮肤里,好像真的一秒也等不及。

腿间被炙热的硬物顶着,腰被抓得生痛,苏霁静了一会,认命般道:“来……来吧。”

算了,只要是络绎,怎么都好。

身体被猛然嵌进的痛楚令他出了一身冷汗,没有爱 抚,没有扩 张,甚至……连亲吻都没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就是一送到底的深入,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络绎似乎惊叹于那里温软紧 窒的触感,但也只有一瞬,在苏霁察觉到他的小腹莫名的绷紧时,便不再停留,猛烈的抽 送起来,动作凶狠。

全身都冷生生的,只有那里,热辣辣的痛着。

只有一次承欢经验的苏霁,能做到的仅仅是咬住嘴唇,不再发出痛呼,大幅度的喘气,尽量打开腿,配合他的动作。

内 壁被深出深入的动作磨砺着,快速决绝的被打开,再合上。

疼痛自交 合的部位蔓延开来。

这就是……络绎的味道吗?

痛,而已。

比那次还痛。

不过,不要紧,只要心里不痛,就是快乐的。

视野里一片晃动着的模糊的黑,他睁大眼,还是看不清楚,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只剩一个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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