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 下 +番外————空梦
空梦  发于:2010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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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著他的性感的下巴吻向他的颈项,叹息著,“你得陪我一起沈沦……”
“就算你不爱我?”他依旧平缓的开著车,问的语气很平淡。
我哼笑了一声,躺回座椅,问他:“陈东,你叫我拿什麽来爱你?”
车子飞快地往前驶去,公路前方或许曲折,或许平荡,但前面都一直有路;可我与他之前,从来都只有死路一条。
半月後,陈东胃出血,据说是忙的,再次光荣入院。
得到消息的那晚,正好有个地方放烟花,我眯著眼睛看了半会,笑出了声,这不,当是庆贺吧。
我提著外卖的鸡汤,懒洋洋地去探病,再次遭遇邓晨晨跟洪成鹏的恶毒堵击,我想著这正好是医院就在病房门前跟他们打了一架,不过只打到半途就被闻讯而来的保安跟医生劝了开。
陈东就冷冰冰地站在门前看著我们打,劝开了就对邓晨晨说:“你们想怎麽跟我父亲说就怎麽说,别为难他……”他弯著腰,很蹒跚到回到了床上。
邓晨晨挣开了保安的手,跟进了门,“老大,我没有那个意思。”
现在表忠心?晚喽,没看见陈东那心如死灰的样子?他现在就算被他父亲给打死了也会觉得是解脱吧?
洪成鹏也愤愤地挣开一个拉住他的医生的手,跟著进去,走到半路看了看我,对著陈东说,“老大,他欠抽,你别管……”
陈东抚著胃,冷著脸说道:“你他妈的都把我说的话当成放屁了……别叫我老大,我没这个格。”
洪成鹏要说话,对上陈东的视线,低头骂了句“妈的”,走出了房间。
邓晨晨再欲说话,陈东揉著头,“别说了,别说了,出去出去,让我静静。”
邓晨晨退出了门,看到我,又是极度暴戾的眼神。
我暗笑了下,动了动手臂,刚才被保安拉得太粗鲁,手有点疼。
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食盒,走进了门,把盒子扔到了桌子上,拉过椅子坐著,刚要点烟,就被走近的护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无奈只好从嘴里拿下。
“喝点吧。”看著陈东那半死不活的脸,我淡淡地说了句。
陈东没动,躺在那时半著眼,过了会对著门边被他先前看了一眼之後不敢进来的人扯著破噪子说:“洪成鹏,帮我把公司今天的进度报告拿过来……”说完就一幅费尽了全力的样子,闭著眼睛像死尸一样。
我俯过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嘲笑,“我还没死,你装什麽死。”
他睁开眼看著我,那墨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我回视著他,勾了勾嘴角。
随即他又转开视线……这次的护士是个近四十来岁的老女人,看胸牌是护士长,职痊大脾气也不少,看脸色极度不喜欢我,打下我放在床上的脚,硬绷绷地说:“这里是医院……”
我半眯著眼看了她一眼,她脸一整:“看什麽看,这麽大的人了,不知道要守规矩啊……”她瞪著我手里还拿著没放的烟。
我笑,趴到陈东胸口,守规矩,我从小到大都没守过,守规矩对我来说可真是奇闻。
我低头吻了吻陈东那沾著恶心消毒水味道的胸口前的衣服,“喂,喂,听清楚了没,有人叫我守规矩……”
“别压住他的胃……”护士长尖叫,把我压住他胃的手肘给拉开,“你还嫌他不够难受?”
我诚实点头,“不够。”
护士长瞪我,问陈东:“他是你什麽人,你怎麽有这麽个朋友?”
“肖阿姨,对不起,他是我同学,性子就这样,你别理他……”陈东露出一笑,极致疲惫,但还是诚恳得显得非常有说服力。
我在旁耸了耸肩,说真的,我还是挺喜欢他这生不如死的样子……挺惨败,也很惨烈,很难得一见。
“把烟给扔了……”那姓肖的护士长换好药,临走前还是凶恶地瞥了我一眼。
我把烟扔到垃圾筒,目送她离开,走到门边关门时,听见她在门边说著:“来,晨晨,你跟阿姨说说,刚才那器张得头长有眼顶的人是谁啊?”
我撇了下嘴,把门关紧了,还好,这次陈东住单人病房了,有长进。
我坐到床头,倚著他,拿出烟点上,抽了一口,把烟放他嘴边,“抽不?”
他撇过头,离开了烟嘴。
我不以为然,继续抽著,左手搭著他的背摸了下他的头,再低头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皱了皱鼻,“挺恶心的,你还要呆多久?”最後那句话我是盯著他眼睛问的。
“我爸这几天要上京,他来了我就得出去了。”他淡淡地说。
我倒抽了口气,笑,“你爸上来?”
“嗯。”他的脸瘦得皮得骨,好看是好看,就是显得过於冷峻了,没以前的阳光。
“那麽,他知道我们的事了?”我不在意地问著。
“差不多吧。”陈东的声音就像哀莫大於心死那般,把我逗得差点笑出声。
我抽了口烟,门被敲响了,我把烟掐了,吻了吻他的额头,“那麽,恭喜我们了。”
“那麽,你是做好准备让你爸打死你了?”我用嘴咬了咬他的唇,涩涩的,苦苦的,没以前的柔软有韧度。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他很平淡地说。
“不,”我很诚实地摇头,“我还没死呢,我都没死,当然要拉著你一起跟我生不如死,要不多可惜啊。”我深深地叹息著。
“我爸可能被我气死……”陈东咳嗽了两声,胸膛剧烈地起伏,而此时,门外的敲门声更大了,“这就是你所希望的?”
“怎麽会……”我虚伪地一笑,“你爸那麽强大的人,怎麽可能会被气死?当年没他帮衬著,我爸怎麽可能会在北京耗了一年多都撬不开门……又怎麽可能这麽早就死了,要我说,你爸比我爸强不知多少倍去了……你这是太看不起他了……”我再用手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他别太谦虚了。
陈东不说话,就闭著眼,任我说著。
“再说,你可是独子,你爸怎麽舍得真打死你……”我叹了口气,“我倒是怕我先被你们家老爷子弄死了……”
陈东的眼皮动了动,我又吻了吻他的眼睛,叹息,“怎麽办?陈东,我不可能是你们家老爷子的对手,你就眼睁睁地看著我就这样被你父亲弄玩完了先死在你前头?”
陈东终於睁开眼,那墨黑的眼瞳啊,此时还是显得漂亮极了,他很平静地说:“这一切,你都算计好了的,自你来北京,自你跟我同一个学校……”
我笑,抱著他,咬著他的下巴,“嗯”了一声。
陈东灰了脸,难看极了,多麽聪明的人,早就明白了,现在,不过只是更明白罢了。
门被打了开,拿著钥匙的护士长大力喝斥:“这是怎麽回事?”
我无辜地睁了睁眼,站起了身,再在陈东面前的嘴上亲了一口,“我不怕死,真的,相信我,我过得不比你好,这样一想,或许你会好过点。”我温存地用手整了整他的头发,再勾嘴一笑,看著他那苍白带著青色的脸,终於觉得有一点点难得的开心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阳光挺耀眼的,天气真好,很适应兴风作浪,也很适合波涛骇浪,我转身走向门前,把护士长看到烟头歇斯底里的吼声抛到脑後。
利剑79
利剑79
陈老爷子进京。
我被召见。
进去时,陈东跪在地上,嘴角还含著血,真舍得打,脸上血色全无,一边苍白著一边青肿得老高。
陈老爷子在书桌上写著字,手法行云流水,他是书法界备受敬崇的老前辈,七十多岁的老年人身体健朗,含著烟斗一幅风骨盎然的学者气质,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我站在门边也没动,半闭著眼。
“坐。”终於,陈东爷子放下了毛笔。
“谢谢。”我笑笑,房间里两把椅子,都在中间跪著的陈东旁边。
我选了左边那边,离陈东比较近,离书桌也近。
“张先生,叫你来这趟,是因为我这个孽子,他说他要跟你过一辈子。”他敲了敲烟斗,说道。
我扬了扬眉,看了眼陈东,他纹丝不动,直挺挺地跪在那,嘴唇发黑,估计跪了不少时间了,膝盖的血都渗出了裤子沾到了地上。
“听说你父亲也好抽这口……”陈老爷子看著我把视线转移到了他手上,淡淡地说,“他现在可好?”
“他死了。”我看著他,淡然说。
他抽烟的动作停了一下,闭上了眼,双手放上了椅子扶手,一敲一敲……手指敲著硬木椅子的声响一响,陈东的腰挺得更直了。
“就算我把陈东打死了,你也不会眨下眼吧?”陈老爷子睁开眼,面容一片平静。
越是不动声色的人,越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这种人往往就是把人玩弄於股掌动弹不得的人,但是,我有什麽好怕的?我什麽都不怕失去。
“这是您的家事。”
陈东震了震身体,低下了头。
“你可比我们家陈东厉害,从小时候就是。”陈老爷子点了下头说:“所以,就算他玩弄你你也心甘情愿?”他看著陈东。
陈东紧闭著嘴,一个屁都没放。
陈老爷子等了一会,“养儿育女本是父母本性,你这个样子,被外面的人说我管教不严也就罢了,但明显的被人利用,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陈东咬著嘴,“对不起,爸。”他终於开口。
“你没对不起我……”陈老爷子一挥手,“你妈四十多岁才把你生下来,你不拿自己当回事,你不欠我,你就好好想想是不是对得起你妈。”
陈东嘴边又流下一络血,陈老爷子看了看我,说:“倒茶……”
门口有人应了声:“是。”
随即茶放到了我手边。
“请。”陈老爷子伸了伸手作了姿势。
“谢谢。”我微欠了下身。
“你父亲死了,节哀顺变……”他喝了口茶,神色淡淡。
节哀顺变?是啊,顺变,顺变……我看著陈老爷子,“劳您费心了,现在家里一切尚好。”
陈老爷子点头,“这就好。”他转向陈东,“你是跟张先生一起走呢,还是好好呆在家里?”
陈东惨然地看著他的父亲,“爸……”
“嗯,出了这个门就别叫我爸了,我没本事生出你这麽个儿子,自己做决定吧,张先生我也叫来了,跟不跟你走我也尊重你的意见。”
杀手!出来了……我闭了闭眼,知道这步我稳输。
陈东看向我,这是我进来他第一次正视我,他对著我惨笑,就算我知道他的选择不过在那刻……我还是全然地再次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站起,对著陈老爷子略一弯腰,蹲到陈东面前,用手摸著他那惨不忍睹的脸,笑,“这一次,你终於要舍弃我了,感觉怎麽样?”
眼泪从他的眼角如流水一样往下流,我低首吻了吻他的额角:“我真高兴看到你这样子。”
我站起,朝陈老爷子微笑,“那我先走了,打扰之处,还请谅解。”
往门边走去,我知道这次,看似输了,但谁又能真正说我输了呢?连陈老爷子也不能吧……
後面传来哀嚎声……巨大悲怆的嚎叫声让前面帮我带路的人顿住了脚步,我走过他,往大门走去。
“啊……”那声音直到我走出门,然後门被关上才隔绝於耳。
可怜的陈东,他爱的人不要他,终身都要被关在他父母的大笼子里。
我淡淡地笑了……我给了陈老爷子一个残破的同性恋儿子,这算是不是我对他一点点的报复?聊胜於无,总比什麽都没有的好。
我抽出烟点上,对著太阳眯起了眼……六月的北京啊,阳光也很刺人啊。
当晚吴将来跟我打了一架,“你不是个东西。”他狠狠地骂,“你明知道……明知道……”
我把嘴角的血拭去:“明知道什麽?”
我嘲笑,“明知道他爱我?哦……我可没看清他有多爱我……”我坐起来靠著沙发,拿出烟点上,“他有本事自个儿跟我出来啊,难道还要我求他不成。”
“你……”吴将气得够呛,腿也被我打断了,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个结局不是你们一开始想要的,有什麽不满意的?”我笑笑,“时间久了点,娶妻生子,该干嘛就干嘛……”
“你明知道陈东不会。”吴将死皱著眉。
“哦,那真可惜了……”我遗憾地说道,“我也舍不得他忘了我。”
“你真残忍。”吴将的脸莫名变得苍白。
“也许。”我笑,掐熄了烟,拿起电话打了急救电话。
学校放假了,我回去安海,病了一场,不敢让我妈知道,让我叔撒谎,说是出了公差。
养了一个月,那段时间吃什麽吐什麽,医生建议我看精神科,被我叔揍了一顿,那医生看我叔侄俩像看疯子,骂了声就没再提了。
我叔给我烟,俩个人抽了半会,病房弄得像个战区一样烟雾缭绕,我叔说:“实在不行……就去看吧,找个心理医生谈谈。”
“谈什麽?”我看著我叔,他没比我好多少,一夜白头的人,他要是比我精神情况好半点也算是老天开眼,那医生说得没错,我们叔侄俩,都不正常。
“最後的峻工怎麽样了?”把话题转到正事。
“顺利。”我叔掐熄了烟,“明年就可以把钱全收回来……付敏她爸要升省委了……”
“升到上面还要多久?”我问著。
“最快也要三年五载的。”我叔电话响了,说完接电话去了。
接完回来,“吃不下也吃,把东西塞进去了就行,别吐……”他轻描淡写地说,“久了习惯了就好……”
“知道了。”
“那我先走。”
“成。”
“你赶紧点好,你妈要你回去。”
我点头,应了声好。
安海的天空很蓝,从医院的玻璃看出去,很漂亮,蓝得太耀眼,还好没阳光,要不,我也不敢把眼睛抬起,怕刺伤眼。
陈东暑假据说跟了队去登山,从高山失足滚下,丢了大半条命……休学一年,到了我大四时,才听说他回到学校。
然後紧接著是听说他要出国,据说他的论文跟实践经验让无数学校争取他过去,我那时正回学校写著毕业论文,他来找我。
打开门的那刻,我看著他有点陌生,他的脸更冷峻了,找不到以前一点阳光气息。
他坐在我对面,狠抽著烟,说:“我要你跟我出去,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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