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女一见出尘不由一呆,丫鬟打扮的少女一见出尘手中的握剑,当先跪下道:“公子救命啊!”
粉衣少女只呆呆的望着出尘,连逃命的事都忘了。
出尘本不愿溏这趟混水,不禁冷冷道:“你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两位少女具是一呆,都想不到这无情的话会从他口中吐出。
只这不多一会儿功夫,十多个蒙面人已把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为首模样的人狞笑着望着被他们团团包围住的两男两女,目光掠过出尘时不由一顿:“今日本可放你一马,但是让你碰到我们了,算你倒霉,要怨你就到阴曹地府去怨他们。大家给我上,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是你们逼我的。”出尘的眼光一凛,握着剑鞘的手向上移到剑柄。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满眼的银光飞舞,待定下心神再看时,十几个蒙面人竟只剩下三个,其余皆已倒地,伤口都是在脖子上靠近动脉处的一线,连血都来不及渗出。那三人双脚一软,竟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不止。
“快滚!”
三人连滚带爬跑得远远的,连回头都不敢。
出尘环视着倒地的蒙面人,忽然,其中的一人怀里揣着的一把匕首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蹲下身子把它拿在手上仔细的端详,发现在刀柄底部刻着细小的两个字:雀罗。
出尘握着匕首的手一紧:难道连妇孺都不放过吗?暮云你太狠了!想着不由皱起了眉头,仿佛在拼命隐忍什么。
两位少女看到刚才的一幕,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他们本想靠这男子多拖延点时间好让他们逃命,却没想到这位张得像个姑娘,细细瘦瘦的男子竟有如此之高的功夫,一时惊呆了竟不知该说什么。
出尘站起身,不觉一阵眩晕,体内的气血翻腾不止,绞得他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心口像压着块大石头透不过气来。又是一阵剧咳,竟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
三人一时手足无措,幸亏那重伤男子会几手功夫,他连忙扶起出尘,急点他周身大穴,才止住了剧咳。
出尘只觉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敛风的好心情急转直下,暗悔自己低估了出尘,早知道该在他脖子上套上铁链牵着他走。在街上逛了两圈仍不见他踪影,不由怒上心头,气冲冲地向镇宁王府走去。
管家王伯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在镇宁王府做了三十年,眉高眼低看得多了。一见敛风一回来就铁青着脸,知道没什么好事,也不敢造次,连忙敢上前,接过敛风褪下的黑色披风:“今日外头庙会,人杂,王爷也不派人通知奴才,好让我派轿子接你去。白白跑了那么段路,小心累着”
“累着?”敛风冷笑一声:“哼!往后累着的事多着呢!。”边说边往内院走去。
内院的丫头们是何等的伶俐,敛风刚进门就接到了信儿,早已预备下柔软的鞋子,沏上热茶,把火盆中的碳木烧得旺旺的。
敛风一待坐定,丫头们在旁一阵行动,惟恐服侍不周。
王伯见敛风不再开口,心里正想着事,也不敢再开口,垂手在旁侯命。
敛风一边略有所思,一边端起已泡好的茶,掀起杯盖,吹开些茶叶就往嘴里送,不想烫了一口,气得把碗砸在地上:“想烫死我不成?”
一屋子丫头全都吓得跪倒在地上,各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沏茶的丫头更是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
“秋月,你是越大越不会做事了。今日不教训教训你,别人说我王伯不会管教。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二十板子。”王伯见情势不对,当先开言。
秋月早怕得连气都不敢出了,哪里知道反抗,眼见直挺挺的被人拖出去,满屋子的人竟没有一个出面求情。
敛风一皱眉,开言道:“罢了,罢了。要管教你也不用现在我跟前,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爷。”
王伯一听这话知道厉害了,当下跪倒在地:“王爷息怒,奴才该死啊!”说着竟掌起自己的嘴来了。屋子里只听得人肉的拍打声,令人毛骨悚然。
敛风因被出尘忽视、冷落满肚子的气没地方出,碰巧又遇上王伯这个倚老卖老的,当着他的面拿主子架子,不由有心想教训他,在众人面前下他的脸。但到底是老家臣了也不好做绝,看着他的老脸已泛出红痕,不由放柔了语调:“你看,说几句你还和我动真格了。快住手吧!”
王伯是场面上的人物,自知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现在不让敛风把气出了,说不准还有更惨的。一听敛风放软了口气,自己也不觉松了口气,停下手来。
“王伯,你替我把卫统领找来,顺便帮我烧好洗澡水,我要进宫见皇上。”刚才一番折腾敛风的气是消了一大半。
敛风洗完澡,换上朝服。王伯迎面而来,规矩的行礼道:“王爷,卫统领在前厅候着了。”
“你替我准备好轿子,我要进宫”敛风朝着王伯吩咐道,自己向前厅走去。
卫统领被敛风急急召集过来正感纳闷,还来不及细想,敛风已经跨进前厅。
“臣卫麟叩见王爷。”z
“免礼!坐!”敛风一扬脸示意他坐下:“今本王找你前来是有一事相托。”
“王爷折煞小的了,有事但请吩咐。”y
“我想找个人。他一身白衣,右手持一古剑,没有剑穗。一头银发极为引人注目,长相秀气,肤色白皙,神情倨傲。相信统领见了一定会马上认出。我想要全城悄悄地搜索,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如若找到千万不要有所行动,替我看着通知我即可。”
“属下明白,属下立即去办。”b
敛风目送卫麟走远,也起身向已准备妥当的轿子走去。
敛风一路向暖凤阁行去,他料准这个时辰皇上必定在午睡。
执事的小太监一见是镇宁王不敢怠慢,连忙压低了声音行礼:“奴才给王爷请安!”
“免了”敛风探头张望了眼问道:“皇上醒了吗?”
“醒了,正在更衣呢!”g
“外头是谁啊?”低沉嗓音似乎还夹杂着点睡意迷蒙。
太监刚要开口,被敛风的一个手势制止住了,随即一掀帘子走了进去:“是我!”
两个宫女正在为流泉绑着紫金白玉绣龙腰带,他一抬头,一张淬玉似的白净脸庞,眉毛细细弯弯的为他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秀气,一双眼睛更是亮得像暗夜里的星子,望见来人是敛风,他唇角一翘,嘴边竟现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犁涡:“你是越大越不懂规矩了,在外头野了大半年,把那些君臣之礼都忘了吗?”
“臣弟怎么敢呢!”说着双膝着地恭敬道:“臣镇宁王敛风叩见皇上,祝皇上万福金安。”
“罢了,罢了,我说几句你还当真了,当初叫你别去天下门你怎么不听?”流泉颇有几分埋怨,一边端起宫女递过来的茶水漱口。
“臣弟知错了。”
流泉微微一愣,他这个弟弟他是最清楚的,没理的事也要争三分的,今儿个那么乖顺定然有事情相求。他会心一笑,也不点破,看他憋得了多久。
“什么时候回来的?”流泉端过新沏的茶,浅浅地尝了一口。
“今儿个午时才回来,换洗过后就来向皇兄请安了。”
“噢!真是越发有出息了。”流泉微微一笑,斜斜望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敛风,接着道:“我也好久没和五弟较量较量了,今天既然得闲就比划一下。”说着命人摆好棋盘。
敛风本无心下棋,见皇上兴致正高,也不好推辞。几次欲待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正踌躇间忽听外头小太监通报:“卫统领觐见!”
“让他进来吧!”
“臣卫麟叩见皇上,叩见镇宁王爷。”
“免礼”流泉全神贯注在棋盘上,望也没有望一眼卫麟。
敛风却再也坐不住了,一跃而起差点把棋盘都掀翻了,按住卫麟的肩头就问:“人可是找到了?”
卫麟也吓了一跳,从未见过一向自持冷静的镇宁王会那么激动。
“是我找他来的”流泉摇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敛风这才松开手,颓然的又坐了回去。
“卫统领,你先退下吧,我过后再传你。”
待到卫麟退下,流泉这才转向敛风开口道:“说吧!究竟是什么事?连瞎子都看得出你有话要
说。”
“我……我不想娶鹰国公主。”
流泉一愣,他知道他这个弟弟是最理智知进退的,娶鹰国公主不仅可以达到政治上的联姻,还
可以在枭国稳固他镇宁王的地位,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这种好事其他的王爷抢还来不及,他竟然忙不迭往外推。
“是为了那个银发的美人?”流泉幽幽地道。
敛风露出个惊讶的表情,略一沉思,脑海中闪出姜依舫欠揍的脸,不禁狠声道:“明儿个撕碎他的嘴。”
流泉知道敛风不喜他这个御前侍卫,不由替他辩道:“是我逼他的,你也别怪他。”
见敛风一阵沉默,流泉又开口道:“五弟,自古江山美人本就难以取舍。我也不愿你重蹈我的
覆辙,”说着他的眼神一暗:“顿失所爱那种钻心刺骨的痛我也有过,你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也希望你能幸福。但一旦选择了就不能后悔,你可明白?
敛风也知道流泉当年的一段爱恨情愁,为了王位他灭了至爱人的九族,那种痛只有相同际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敛风也知道流泉当时的进退两难,如今流泉虽然贵为皇上,坐拥三宫六院,但心中的那段空白却再也填不满了。
敛风听了这话,知道流泉是真为他好,眼圈不禁一红,张口欲言却什么也说不出,正踯躅间只听外头慌慌张张一阵叫嚷,流泉掀开帘子,冷冷瞧着外头乱做一团的三个人:“怎么回事?这儿的规矩还要我教你们不成?”
三个小太监一看皇上动了真怒,各个扑到在地,动都不敢动。其中一个大胆点的颤着声道:
“皇上息怒,外头有一公主带着两个人,浑身是血,血……好可怕!”
流泉见那太监怕得浑身直哆嗦,连话也说不清楚,更觉得火大。走上前一脚踹在他身上:“没用的东西。”
敛风见状走上前,扶住流泉:“皇兄小心身子。”
流泉这才止住了脚,对着敛风道:“你随我去看看。”说着向外院走去。
缀锦阁的小太监远远望见流泉和敛风一前一后急匆匆的向这儿赶来,当下掐尖了嗓子道:“皇上、镇宁王驾到。”
屋里的两人听到这话,当下整理了一下两人风尘仆仆的衣裳,粉衣少女拢了拢发髻,再抬头时,只见两人已跨进缀锦阁。走在前头的一位斯文的脸庞上透着几分坚毅,嘴角挂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让人顿生几分亲近之意,明黄的锈龙锦袍将他的身份显露无疑。身旁站着个比看高出半个头的剑眉星目男人,只见他愁眉紧锁,如同塑像般冷硬的线条有种距人于千里的高傲。
粉衣女子不敢再看,脸却先红了起来,盈盈一福:“鹰国公主——花见羞拜见皇上。”
流泉赶忙上前双手扶起:“公主多礼了,一路过来定是受了不少惊吓,真是我的罪过。”
“皇上言重了!”花见羞一抬头,目光扫过一边的敛风,脸又不自禁的一红,匆匆低下了头。
流泉会心一笑,让开半步,介绍道:“这位是镇宁王敛风。”
花见羞又是一福:“见羞拜见镇宁王。”说着连头都不敢抬。
流泉见敛风的思绪早已不知在哪里神游,轻轻用肘子推了推他,敛风这才惊觉,哑声道:“免礼。”
流泉无奈地摇了摇头,纷纷赐了座。
“刚刚有人上报,接应公主的队伍久候不至,却不想,公主已先到了。”
花见羞听闻此话,脸上不禁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实是我的疏忽,走迷了路,听信路人谗言,本想抄小道图近,谁知会遇上劫匪……。”
“公主切莫自责,天有不测风云,这也是谁也料不到的,只是不知伤到没有?”流泉说到这里,不由对着身边伺候的小太监道:“喧过太医没有?”
小太监恭敬道:“喧过了,不过都到晴云宫去了,那里两个伤得比较重。”
“皇上不妨事的,我到是没什么事,可是护送我来的将军和一位救我的公子伤得极重,如果可以我想先去瞧瞧他们。”
“公主待下人恩深义重,实在难能可贵,不如就由我带路吧!”说着流泉起身当先开步而行,临走时不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敛风。
敛风本想乘此机会溜之大吉,流泉临走时那警告的一瞥却让自己进退两难,只得跟在他们身后赶往晴云宫。
流泉众人正准备踏入晴云宫,只听得身后双膝跪地声:“臣姜依舫有辱圣恩,未能接到公主,请皇上重罚!”说着只管低着头。
“这也不怪你,起来吧!。”
姜依舫虽素知皇上疼他,但毕竟天威难犯,料想今天不死也要褪层皮,谁料竟浅浅一句带过,他本是个乐观派,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顿时一扫刚才的阴霾心情,连连磕头道:“谢皇上开恩!。”抬起一张笑得像朵花的娃娃脸。
流泉一向喜欢姜依舫那率真、无心机的性格,一看见他那夸张的笑容不觉一乐,微微笑着,走进宫内。当姜依舫一看见敛风的铁青的脸色,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畏缩得行礼道:“叩见王爷!”
敛风本就一肚子火,看见了他如看见了柴火,火是越烧越旺。但此地众人皆在又不好发作,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俯在他身边轻轻道:“好好管好你的嘴,如果再惹麻烦,我替你缝上它。”说着跟着众人进去了。
姜依舫素知敛风说一不二的性格,也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只要跟着皇上,到时皇上说一句放了,谁还敢不放,想着喜滋滋得跟进宫里去伺候了。以他的脑袋也不会想到,要是敛风真要修理你,还会当着皇上的面不成?
晴云宫里乱成一团,众人见圣驾驾到顿时安静下来,跪在地上行礼。
花见羞看见两个太医正在为护送自己的将军清理包扎伤口,不由莲步轻移,细声问道:“李将军可好些了?”
李将军看见是公主欲行礼,却被花见羞摇手制止了:“将军切莫乱动,小心伤口!”
李将军本是个豪爽之人,粗声道:“公主过虑了,属下只是些皮外伤,还是去看看里面那位公子吧!要不是他我们都去见阎罗王了。”
众人一听他这番言语不由对这位伤重的公子感到好奇,姜依舫最是孩子性格,心里藏不住事,一听这话腿就不听使唤的往里间挪去,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躺在那床上的究竟是什么人物。不看还罢,一看他口无遮拦的性格又上来了,脱口而出一句;“银发美人!”当他再捂住嘴时已经来不及了。
敛风想也未想一个箭步冲到床前。
床上躺着个纤细的男人,一头银发散乱的披散着,双眉紧蹙似乎在隐忍什么,羽睫微微颤抖着,双唇没有一丝血色,嘴角还留着未干的血迹,那鲜红的血衬着他的肤色更是显得红得惊心。他本雪白色的衣衫上染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敌人的。他一手平放于胸口,另一手紧紧握着一把没有剑穗的古剑。
不是出尘是谁?
敛风一把把出尘搂进怀里,唤道:“出尘,出尘!”。
出尘双眼吃力的微张,眼皮像有千斤重量,压得他睁不开眼,一看见敛风又吃力的闭上眼,敛风轻摇他不住的唤道:“出尘,你再睁开眼看看我。”他好怕,怕出尘就这样死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