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伤————林沐
林沐  发于:2010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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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真的是你啊......我的......明......"
你的明吗?我,是你的明吗?明,是你的吗?
他又开始吻我,汗津津的身体紧紧贴着我,肌肤黏合张开之间与唇齿一起发出了淫靡的声响。
什么都不用说吗?只用身体,来诉说你的思念吗?
你在思念我吗?和我一样,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思念着我,渴望着我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结婚?
冲完澡,我仔细的擦干身上的每一滴水。肩头有深红的牙印,整齐的一圈。陈择身上相同的地方,应该也有这样的印痕,不过,不会这样整齐罢了。
在分开将近一年的时间后,我们见面连一句整话都没有说,就先做上了。
这个时候,彻底清醒了的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在外面,我出去后该怎么面对,我们还要说什么?别后离情?彼此近况?还是话说从前?
"你也去洗一下吧。"我在沙发上坐下,没有去看仍然光着身子半躺在沙发前抽烟的人。
他掐灭烟,起身去了。
愣愣看着浴室的玻璃门,我没办法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我还有一种魂游天外的错愕。
地上到处都是我们的衣服裤子衬衣内裤,我懒得去收捡,腰也酸痛得让我不想动弹。进门在玄关处做了,然后又在卧室里做了,出来后又在沙发做了。直到野兽的精力完全耗尽,他才放开我。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做爱方式。好象仅仅是在发泄,单方面的,我看着他的一次次疯狂,一次次把我拖到他的身下,一次次地把他撞进我的身体。忽而温柔,忽而狂躁,忽而又深沉得好象绝望了一样,抱着我不松手。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么做的时候。
虽然没有任何交谈,但我感觉他有些变了。
他以前是调皮又爱撒娇的,有着孩子的心性,至少在我们闹僵之前,他都是明朗的,神采飞扬的,又带点痞痞的,邪恶的样子。他会把下巴搁在我肩上向我耍赖,但他从来不曾在我身上留下过任何伤痕。我肩头的今天的齿痕,是第一次。
我轻轻按了按那个地方,还有些辣辣的痛。
他那样的用力,好象,恨着我的样子。
他在恨我?
为什么?
我的思绪还没有飘回来,他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湿淋淋的,光着身子,走到沙发跟前,一屁股坐到单椅上。
他没有坐到我身边。
"把头发擦干。"我把手里的毛巾扔过去,看他漫不经心地胡乱擦着头,起身去找可以给他穿的睡衣。
我的身材没有他高大,又没有多出来的大码衣服,只好拿了一条毛巾被扔给他。
他把自己裹进毛巾里,然后坐起来,看我。
我等着他开口。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他没有任何表情地说。
"是我现在的老板。"我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竟然是这种无聊的问话。
"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他又问。
"我喝醉了,他开车送我回来。"
"......你在他面前喝醉了?"他扬了扬眉,语气越发生硬。
我没有吭声。也不再看他。我厌烦这种无聊空洞没有任何内容的对话。他应该,有更多要对我说的更重要的话才对。
"为什么不回答我?"他的声音扬了起来。
做什么,难道你又想在这里发飙吗?
"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床。你如果要住下来就睡这个沙发吧。"我起身,往卧室走去。明天还要上班,和他纠缠这么久,我累了。
"你都不问我吗?我为什么在这里?你都没什么对我说的吗?"他在我身后喊着。
"你已经在这里了,我又何必问。"我没有回头,对着苍白的墙面说,"诚如你所说,我是个同性恋,和男人上床是我的需要。还有什么好说的。"
身后沉默了。我有一瞬间的晕眩,然后,我关上了我们之间的门。
黑暗中,有人摸上我的床,在我身后躺下,从后面抱住了我。
不可否认,这种熟悉的姿势,让我觉得,很温暖。
但,温暖的,也只是身体而已。
"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我后颈处一直低喃着同样的词语,我以为我会流泪,我以为我会感到委屈,我以为我会因为他的道歉而释然。很可惜的是,我没有。听到他的那些声音,我的胸口是麻木的。"你他妈就是一同性恋,同性恋!"这句话是那么真实的,真实到我从不认为他有说错。是的,他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我。
错的是,我的确是一个同性恋。
"当时,我真的很生气,也很害怕,我也不知道,自己会那么疯......明,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我不能......"
他的声音在哽咽。他的话淹没在我后颈那处热热的熨贴里。
他的胳膊在收紧。他的身体在告诉我他的又一次准备掠夺。
"我很累了,求求你,让我睡......"
他的拥抱僵了一下,恢复了柔软。"你睡吧,我这样抱着你,就很满足了。"
并不满足不是吗?你其实是在这样告诉我对吧?
你又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是像以前一样因为缺少真心相交的朋友?或者是,缺少真情相待的爱人?还是觉得缺少了父母的关爱,只有金钱的给予不能满足你想要被宠溺的孩子似的贪心?
你找到我,我这个你幼时的伙伴,想要从我这里要到一切吗?做你的朋友,听你发牢骚,做你的床伴,为你暖被窝,做你的家人,鼓励你成材。或者,也做你的情人,膨胀你的欲求?你想要的那么多,你都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旦我拒绝给予,你就像坏脾气的孩子一样撒泼,为了要回你想要的玩具而砸烂其他的玩具。你和孩子一样任性,而自私。
你真的,好自私。
但是,对于这么自私的你,我还是,有着,深深的,眷恋。
就算知道你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时下喜欢的玩具,我还是,那么欣喜,那么感动。
可是,我不是玩具。我是一个人。
这个玩具,你,还没有玩够吗?
身后的呼吸,变的平稳而均匀。他,睡着了。
脸上有湿湿的淋漓,我,终于,流泪了。爱伤 13
照常上班,然后下班。Watson向我问起我所谓的那位朋友,"你朋友呢,住你那里吗?"
"恩。"我含糊地应道。其实,今天早上起来,他就不在我身边了。在那种情况下,我睡得竟然比往常沉,有人在身边动作都没有发觉。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任何他的音信。我嘲笑自己竟然会去期待。他的来,没有告诉我,他的去,同样也没有告诉我。那么,他要再来,也没有必要让我知道不是吗。他来与不来,都与我没有关系,他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我还真是,自取其辱。而他还是那样,任性自私。
三天后,看到出现在公司楼外的他,我并不感到吃惊。只是,依然有些愤怒。
"一起去吃饭吧。"他说,和最初他来找我一样,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身上皱巴巴的衬衣和牛仔使他看上去有些邋遢,有些憔悴。
吃饭的时候,我们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让我多吃点,说什么,"你瘦了。"
其实,瘦了的人是你吧。只是让我多吃点,你自己呢?为什么连筷子都不动,一个劲喝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
工作忙不忙?薪水怎么样?生活还习惯吗?别喝太多酒,要注意身体,有时间回家去看看,你爸妈都想你......
不痛不痒的问讯,家长里短的唠叨,东拉西扯的闲话,让这顿饭味如嚼蜡。我放弃了面前的美食,也放弃了沉默到底的初衷,问,"你什么时候来广州的?"
他似乎有一些吃惊,抬起头看着我,之前他一直都在目光游移漫无目的地"观察"着餐厅的装潢和杯中物的陈色。
"什么时候......这一次的话,是前天,不,大前天,几天前......哦,是见到你的那一天。"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样的他,让我惊心的陌生。
"哦?出差吗?"我淡淡地问。
"也算是......出差。"他又低下眼帘不再看我。
"你的公司还在干吗?"
"恩。"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的......"我想问他,你的婚礼怎么样,是不是很奢华,是不是很隆重,你的新娘是谁,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和你很登对,你的父母是不是很开心,很满足,你的婚姻生活呢,是不是很幸福,很......
"明,你吃饱了吗?"他突然截断了我的问话,问我。
"恩。吃饱了。"我扫了一眼面前极度浪费的食物,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他说着,起了身。
走出餐厅,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我们走走,不要开车了。"
我看着他,没有动。
"我想和你说说话,明。"他也看着我,不再游移和躲闪。夜幕下的那双黑色眸子,映着霓虹灯闪烁的光芒。
我顺着他的意,被他拉着手,走在夜风习习的路上。
城市的夜晚虽然比白天还要多了浮躁,但绿化得很好的道路却是能够静心散步的地方。慢慢走着,听耳边马达声呼啸而去,看星光下灯影憧憧的错落建筑,便有柔柔的温暖拂过心房,这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有灯光,就会让人想要归去。
说要和我说话的人,一直在旁边沉默着,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这么平和。是在我离去的那些日子吗?他的改变,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别的,人或事?他不再是,曾经让我迷恋,而难以摆脱的那个烦恼了吗?
从侧面看过去,他的面部轮廓在微暗的夜色里,依然深刻。他其实是有些娃娃脸的,脸庞结实无骨,笑起来的时候下巴圆圆的,会呈露出孩子的灿烂,他的笑容很可爱,虽然他经常并不正经地笑,老是歪着嘴角,挂着放荡的邪恶微笑,但他撒娇的时候,会将眼睛眯成月牙,笑得人畜无害一派天真。他不是那种冷峻的俊美,他甚至可以说并不英俊,仅从五官上来说,他只是长得端正,但,他却帅气,是那种从内里散发出来的,充满霸道的帅气,他是,那种用魅力征服别人的人,他和我的这种,淹没人群中的平凡,完全不同。
"明,其实我来广州很长时间了。"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他终于开口了。
"是你妈告诉我你在这里的。"他无限忧伤地转过头来看着我,星光被他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后面,"我一知道你的消息就来了。"
这个,我是知道的。我看着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但是我到了你公司的门前,却害怕起来了。"他咽了口唾沫,也舔了舔唇,"我不敢见你。我很害怕,不知道见了你后会怎样。我害怕得不得了,我躲了起来,看着你从我眼前走过,看你上了车,我没有勇气叫你,只能在后面跟着你。"
"我看着你回家。我却还是喊不出声,叫住你。"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么害怕。害怕得连走近你的勇气都没有。"
我听着,心情出奇的平静。
"我没有办法只是眼睁睁看着你,我强迫自己回去了。"
"我知道,我是个混蛋。你不会原谅我。你离开我是对的。我不怪你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无论我对你说多少声对不起都无济于事,我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对不起,明,我实在是太他妈混了!"他说着,锤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扭开了脸。
"你没有错。"我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插进裤子口袋中,"我就是一个同性恋。"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瞪着我,我退后了一步,"我没有怪你,是我自欺欺人。"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他没有逼我,只是将瞪大的眼睛沉成了很深很黑的井,对着我。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一个同性恋。"
"那和你离开我有什么关系。"他的眉拧得越紧了。
"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的是男人,我对男人的身体会有欲望,我和你是不可能做朋友的!"
"我对你也有欲望。"他说。
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这样的问题似乎在之前我们就争执过了。"但你不是同性恋。"这句话,我说得痛心疾首。
"为什么我不是,我也对男人的你有欲望,我甚至是一见到你就想抱你,就想占有你,就想进入你......"
"不要再说了!"我大喊起来。
他急促地呼吸着,刚才的话他也是用喊的说出来的,好象用了他很大的力气。
"你顶多也只是个双性恋。"我缓了缓自己的口气。
"那又怎样。"
"我们不一样。"你还不明白吗?
"有什么不一样?"
"你他妈是没有廉耻的双性恋,双插头,男人女人都会想上,你他妈也就是一头到处发情的野兽,你和我不一样,本质上就不一样!"我的火气蹭蹭上窜,开始口不择言,好象,用恶毒的话语才能让我发泄掉心头的愤懑。
"......"他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你的意思是说,我对你的欲望,只是野兽的发情?"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又急促地喘息起来,他一步跨到我面前,捉住了我的肩。"我告诉你,我才不是他妈什么双性恋,我对男人没兴趣,别的男人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我只对你,只对你有欲望,你难道不明白吗!"
不明白的是你吧!我的手指又开始发冷,一点点寒气从指尖往上侵,"可是,我对男人有兴趣,对所有的男人都有兴趣,对他们都会有欲望,我不会恶心,一点也不,我喜欢男人,我对女人才会感到恶心,我也对你,感到恶心!"
"你对我?感到,恶心?"他一字一顿地,重复我的话,声音很艰涩。
"是的,在你们这些正常人眼里,同性恋这个词是恶心的,在你们的认为,同性恋是肮脏的,喜欢乱交的,没有廉耻的。那也是被逼的,他们不被认可不被正视他们才放纵自己才破罐子破摔!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被你们歧视,为什么要被骂变态,只不过是喜欢的对象不一样而已。我们也是人,也有感情,我们也会对爱情有憧憬,我们也会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你的老同学王小明,在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后,没有找过任何男人,我压抑欲望,我为的什么,我是那种被称为零号的人,我想要被我喜欢的男人拥抱,我只想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我爱的人。而不是给你,让你用来发泄欲望!"
"所以,你让我恶心!我恨不得你去死!"我无情地抛出冰冷的咒语,在那股寒冷侵透我的心脏的时候。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发泄欲望,我是喜欢你,喜欢你!我喜欢你!"爆发的咆哮一下子就打碎了我之前竖起的冰障,我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他竟然敢说出这种话,他竟然不让我继续麻木,他竟然,就这样直接把利剑刺了进来,让我痛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你又不是......"
"不是同性恋吗?你就会抓着这个借口不放!我不是又怎样,以前我不是,但不见得我以后就不是,为了你,我也要是!"
"你......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亏我还说了那么多。"
我叹息着,对面前这个任性大王的撒泼方式无可奈何。你以为,说上一句你也要是,就真的是了吗?那我,这十来年的寂寞,对谁去说?你一定要证明,我是个白痴,超级大白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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