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绫部若樱
绫部若樱  发于:2010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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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的故事,都是编出来骗他的,虽然他对我从来不会隐瞒不会撒谎,不过不代表我对他也一样,我瞒着他的事还少么?已经完全没有罪恶感了,情节顺手拈来,感情真挚毫不含糊,说到我和那个人分手的时候,我看到罗彦那兔死狐悲的表情。

确实是兔死狐悲,起码我现在还想不到任何理由将那种表情解释为悲伤。

我对女人经验等于零,跟他没法比,所以对于他和肖涵的事提不出半分意见,甚至我希望他们就此分手才好,很是恶毒吧。

他给我准备好了晚饭后,才踏着夕阳走了,我坐在窗台上看着他的背影,他依旧是一往无前的样子,只是在过马路时向右转了转头,不知道他的余光有没有看到我。

罗彦的手艺不能算是好,可是糊弄我绰绰有余,因为我除了吃食堂,也就会泡泡面,还因为懒得烧水连面也不愿泡,实在饿得不行了,就随便出去吃点,饱一顿饥一顿的运气还好,现在也没得胃病。

大四的课程少了很多很多,加上有许多考研的人都去图书馆自习,老师点名也不那么频了,我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考虑要不要上课的问题,多数时候都告诉自己,把自己当个考研的对待吧,就可以不用去上课了上课很烦,偶尔有点名,同学会帮忙代答一下。

可是躺在床上,就会胡思乱想,这样,我多接了几分家教的活,忙一些,就没有闲工夫了。

我每天坐在公车上倒来倒去,奔波在不同住宅区不同人家,我有许多可爱的学生,小孩子真是没什么烦恼,天真的让人喜欢。

周末照例去陈家。

我靠在车站站牌那等着陈绍臣来接我。

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他还没到。我掏出包里的一张天蓝色卡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对方正在通话。

又过了快二十分钟,电话才打通,我说:“我是秦笑阳,陈欣今天还用不用辅导?”

他的声音传过来,仿佛很疲惫,有些沙哑:“哦,不好意思,我现在去接你,等我,马上。”然后挂了电话。

其实我想说,你忙我就自己坐车过去。之所以一直等在这里就是怕他也许正在来的路上,跟他走岔路。周末还忙成这样,似乎我们对话的每句话里都要加上‘不好意思’这四个字。

还是那辆黑车,亮的耀眼,临上车前恰好碰上一个朋友,看到来接我的车附在我耳边说:“好好敲他一笔。”

车里气氛依旧沉闷,但他记得我晕车,我车窗上面露出一小块通风,他说:“看你脸色不好,别吹风了。”

脸色不好吗,也许吧,那天有点发烧,也没吃药,挺着挺着也就无所谓了。

过了一会,听到一阵响铃,他一面看着前面的路一面看着上面的来显,皱起眉头,响了很久他才接通,“什么事。”而不是‘喂。’语气不善啊。

眉头越皱越深,气压越来越低,他说:“不需要,你以后别去我办公室。”

我能听到电话里越来越大的声音,仿佛祈求,带着哭腔,是个男人。

不知是谁说,同志就有发掘同志的潜能,这话不错,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陈绍臣跟我是一类人,虽然他家里那个小孩,可以稍微为他证明,不过此时他与电话另一面那个人的对话已经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想。

“Vincent,不是你的问题,请你冷静,不是你说分手就可以分手,你说和好就能和好的,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知道么!”

我想他能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与一个男人谈分手的问题,八成因为被我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我只帮他女儿辅导一个月,也就是四次,之后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小孩依旧活泼天真,趁我不注意就会拿出个小东西问我好不好看,什么向日葵的卡子,美少女的贴纸,机器猫的挂坠……

我把她的小手放在教科书上,说:“老师再辅导你两次就要走了,给我留个好印象哦。”小孩子打不得骂不得,说话都要放柔语气,保不准哪句就会让她生气撅嘴。

果然,她撅着红红的小嘴说:“为什么,老师不喜欢欣欣?”

为什么?“老师很喜欢欣欣,不过之后会有更好的老师来教你呀。”此时我温柔的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孩抓着我的胳膊说:“老师你别走。”

轮到我问为什么了,难道这小孩看上我了?“为什么啊?”

“因为老师好看,我跟小雨说我有个好看的老师,她还说要来看你呢。”

“乖,先学习。”

“那老师不走。”

“恩,不走。”不能跟她探讨这个问题了,我是按小时计费,因此在看到门口陈绍臣的脸时顿觉失职。我很自觉的多做了半个小时的辅导,不止因为中间我陪着小女孩一起走神,而是,我想留下。

既然我知道陈绍臣跟我是一类人,那么我想跟他好好谈谈,因为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况且就算我身边有同性恋我也不可能主动去找人家说什么,但是他不同,他是个外人,我希望他能够给我帮助。

我从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竟然可以脸不红心跳也不加速的,仿佛就在谈论天气一样平淡的自然而然的就说出来了,我坐在陈绍臣旁边的沙发上,说着我的情况。

其实我本可以在最后一次辅导时再说,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谁知那时又会发生什么事,而他这么忙,那个时候他又有没有时间呢。

我自顾自的说了许多,然后停下来,看着他。

他今天没喝酒,不像上次那么憔悴,虽然可以看出来有些疲劳,但是不影响他周身散发出属于成年男人的成熟气息。

上身纯白的白衬衫最上面两颗口子已经解开,此时也看着我。

9.放松

“与一个陌生人说这种事,你不会觉得有心理障碍?”

我笑了笑,“有,但相对来说小一些。”

气氛轻松起来,我之前也有一些僵硬的,可是看到他的笑容,就像他时常摸着他女儿时摆出的笑容一样,让我觉得很放松。

他问我:“你既然已经跟他坦诚你的问题,为什么不再进一步跟他告白呢。”

“他可以接受我是同性恋这个事实我已经很高兴了,进一步的事,虽然有想过,可是不敢奢求。而且,他是异性恋。”其实这才是关键,我的想法自私没错,我喜欢他也没有错,但是我不能打乱他的生活,他明明有喜欢的女生,明明只对女人有感觉,忽然有一天有个男人说,将他当成了幻想对象,他该是什么反应呢,而这个人又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我实在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样子。

陈绍臣说:“所以你才会这样。”

“怎样?”我怎么了?

“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生气,或者说,你很落寞。”

我承认。我把一条腿支在另一条腿上,已经可以无拘无束了,我说:“那一步,除非他跟我说他也是同性恋,不然我不会跨出去。”这种想法很悲哀,甚至绝望。虽然有许多人能够爱上男人,不管他是不是同性恋,可是他不一样,他有过那么多女人,那么阳光,我怎么可能把他拉下水,只为了我的私欲。

说我压抑也好,圣母也罢,就因为从小到大的感情,就因为他曾替我罚站挨打遮风挡雨,我不能以怨报德。而什么又是以怨报德?

跟陈绍臣说了许多聊了很久,确实有了一定效果,起码不那么压抑了,起码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跟我一样困扰在这个问题里。他说可以给我介绍几个朋友,让我试试可不可以接受别人,我拒绝了。

我一直困扰的问题并不是我是同性恋这件事,而是我爱上罗彦这件事,我很明白,也不会随随便便拿个人替代他。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爱上一个可以接受我的男人,我会放弃罗彦,真希望有那么一天。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不妥,不过我还是问了出来,“你和下午那个男人,分手了?”

陈绍臣似乎早料到我会问他一样,轻笑道:“没有交往,何谈分手,分手只是他用的一个词。”

“那么……”

“肉 体关系。”

我有些窘迫,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回答我,因为我当他是一个小孩的爸爸看待,他突然这么说我就会觉得有些糟糕,但深一层次想,爸爸怎么了,做了父亲难道就不允许寻欢了么,再说又是一个单身贵族。

他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被我刚才的话吓到了?这种事情很普通,也许你以后会知道。”

他又给我拿了一套牙具,我还睡在二楼。

肉 体关系,肉 体关系,尽管我会想着罗彦自己做,可是从没想过这几个字,从没想过……

可能这个床我已经认了吧,没怎么翻腾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很奇怪的没再听到陈欣的声音,扶着楼梯下去后,看到正一身运动的陈绍臣。

“啊……”

“醒了来吃饭吧。”

“我不吃早饭的。”

“怪不得那么瘦,”陈绍臣一面拿出餐具一面回头对我说,“你年轻不知道爱惜身体,老了有罪受,多少吃点,不然得结石。”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个长辈,一个和蔼的长辈,最后还是被他说动,坐在餐桌前,拿着牛奶杯发呆。

“想什么?”

“他说今天要去看我。”我没跟陈绍臣说罗彦的名字,一直用‘他’代替。

陈绍臣笑了,说:“那快吃,我送你回去。”

他一定觉得我是在期待什么吧,事实上,我确实一直有一种侥幸的心里,义正言辞的说着自己不会将罗彦拖下水,心里其实卑鄙的希望他能够察觉我的心意,让他也跟我一样烦恼。

我说:“陈先生,我坐公车回去就行,你忙吧。”

“没关系,昨天加班工作都完事了,今天串休一上午。”

座机响起来时,我们正在玄关穿鞋,他过去看了看号,又皱着眉,我忽然就想到那个叫Vincent的人。他没接。

我们下了楼,他去车库提车,一个比我矮一些穿着休闲看起来有些盛气凌人的男人走到我面前,问我:“你是谁?”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在跟我搭讪吗?可为什么我觉得语气不善有些质问的意味。

黑色的车缓缓开过来,停在我旁边,陈绍臣下车。

那个男人问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原来他就是Vincent,看来时间很不赶巧,我只好打断他们说:“不然我先走吧。”

Vincent拦住我,我觉得他可能要哭出来了,他问陈绍臣:“这么快就找到新床伴了?”

陈绍臣顿了一下,随即抓着我的胳膊将我塞进副驾驶坐,说:“笑阳,我送你。”

他一直叫我老师,或者秦老师的,今天,看来我需要友情客串了一回了。

我抱歉的冲着Vincent笑了下,问陈绍臣:“绍臣,他是谁?”

车沿着来时的方向驶出去,我仍然可以感觉到那道怨恨的目光。

“Vincent。”

“恩?”

陈绍臣说:“他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个人,现在没关系了。”

“哦,我知道。”不然也不用配合他了。

通往学校的这条路似乎比上次要短了,也许是我们两人可以聊天了吧。

陈绍臣这个人很博学,至少他对我的专业知识掌握的比我要好很多,其实我很惭愧,因为已经好久都没去上课了。他还说,如果签工作时可以找他帮我调剂,二分可以分到一个好地方。

虽然我坚持让他送我到学校就可以,可是他说他耽误了我的时间,要送我到寝室,我只好说,在外面租了房子,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告诉大人一样,我不敢看他,最后他送我到我租的房子楼下。

我下车正要跟他告别,另一个方向有人叫我。

“笑阳!”

我回头,是罗彦。

10.冷战

罗彦跑过来,拎了两袋东西,看来刚从超市出来,他问我:“一大早上去哪了!来就不见你人影!”

陈绍臣冲着我笑,我有些尴尬的将罗彦往身后带一带,对着那半截还没划上的车窗摆摆手说:“下次见,拜拜。”

他点点头,倒车走了。

罗彦看着车走远,跟我进了屋子,等我倒在沙发上,他才问我:“那个人,谁啊?”

“我的顾客。”真如陈绍臣所说的,身体正在衰弱,要好好保养了。

“顾客?”罗彦的声音有些大,我睁眼看了看正低头看着我的罗彦,恍然间察觉到他在惊讶些什么了。

我皱眉踢了他膝盖一脚:“你脑袋给我健康点,我家教辅导小孩的爸爸。”

他也翻身倒在了沙发里。

清晨空气很新鲜,随着入秋树叶也变得枯燥干黄,然而还倔强的挂在树上,只等到第一场秋风来临,就都会飘下来了吧,有些事情,心情改变不了,外力改变不了,只能无奈的接受,我想我可能就是秋叶了,只等着秋风来洗礼,却不知道会飘向哪里。

罗彦将两袋东西搁到桌子上,说:“我早上来发现你冰箱里连点泡面都没有了,你还过不过日子啊,给你买了点吃的,够你活一个礼拜了。你能不能别那么懒,这菜都是超市配好的,你就放锅里扒拉扒拉能死啊!”

我闭眼:“有菜没饭。”

“我服了你了,你到一定境界了,我说你找个全能型老婆……全能型老公,要不然早晚得懒死。”

我把手背搭在额上,笑着看着他说:“全能型老公?我觉得你挺全能。”说完突然笑不出来了,一大早上我发什么疯!

还好他好像没听见,继续充实我的冰箱。

我要疯了,我趴在柔软的沙发里,想体验窒息死的感觉,罗彦把我抓了出去:“要死别挑我在的时候。”是啊,我开了玩笑,希望他不要当真,可是他真的没听见时我又很失望失落,这种感觉,真让人崩溃。

他坐我旁边犹豫了半天,我看不过眼,问:“罗彦!有屁快放!要不憋死你,要么熏死我。”

他嘿嘿笑了两身,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说:“是有事想和你商量。”

“你这房子不是两间卧室吗,你能不能匀给我一间,我跟你平摊房租。”

我抑制着要跳出来的心脏,强压住雀跃的心情,假装平静的问他:“为什么?”

罗彦见我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说:“你也知道,外面旅馆哪有家里干净,我也不能总带我老婆去那不是。”

有谁体验过滑在冰上突然摔倒的痛感,那么在空中翻个翻摔在冰上的感觉呢,那么,从天堂摔下来的感觉呢……

我把他踢下沙发,声音连我自己都不可置信的大,仿佛吼着般说:“你滚,滚!要嫖别他妈在我这嫖!”我‘嘭’的摔上房间的门,过了一会,我听到大门被他狠狠关了的声音。

我和罗彦冷战了。

我们最多可以三年不见面不联系,而近期也是有几个月不见面的情况,还有十几天不联系的时候,可是,只过了一天,我就觉得,世界在眼前慢慢倾倒。

我不应该是那种反应的,为什么没能好好控制住脾气呢,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说呢,即使不能同意,也不该是这种结果。他的事,我早就接受了不是吗,他每周会有几天外宿,我不是都知道的吗,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

要去主动找他吗,可是他问我为什么发火,我要怎么回答,跟他说不希望他在我面前,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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