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想起一件事。“如果我们查到什么,该怎样通知你?”
别告诉我用电子邮件。
梅那舍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打火机大小的盒子,我接过来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有着昆虫般薄翼的小机械。
“这是新型号的振翼间谍飞机,明天与你们一同运去的电脑中有它的导航和操控系统,用的时候记得切断网路。”
“了解。”我将盒子放进牛仔裤的口袋中。
梅那舍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叫住他。“如果七日蓝调被抓获,政府会怎样处置他?”
“政府对他头痛至极,自然恨不得可以凌迟处死他。”梅那舍回答。
看来政府并不知道这个欲除之而后快的人,曾被自己抓到过一次。
“但是。”梅那舍继续说道。“七日蓝调是黑客界的HERO极人物,如果处死他,会担心招来黑客的持续性报复,况且他一死,就会成为悲剧英雄。这会更加影响政府的形象。据我所知,这种人一般都是终身监禁。”
果然。
“如果我以立即退出计划作为要胁,希望你成全我一个请求,你会困扰么?”我盯者他的眼睛说。
梅那舍立即换上严肃神色,一舞台剧般的语调说到:“你说吧,莎乐美。即使是王国的一半,我亦会给你!”
我差点就说我要乔卡南的头。
“我要七日蓝调的处置权。我要你瞒过政府的眼睛,将他本人交给我。”
梅那舍果然有些犹豫:“你想庇护他?要瞒过政府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有朝一日重振SI-BOM,那我会真的很困扰。”
“你彻底误会了。”我说:“如果是终身监禁,等于是给他一辈子的时间逃狱。而且我担保他会在第一时间逃。这样的人不杀他,便等同于自杀。”
SEVENDAYS BLUES 10
第二日,我们与一班囚犯乘同一架飞机飞往锁钥岛。
我看着那些表情苦闷的家伙,心想肥皂剧又可以增加一小撮收视率。可喜可贺。
到达目的地后,工作人员在监狱管理处连接随飞机运来的电脑。
曾经掌管我们生杀大权的地方,现在成了我们的办公室。在工作人员搞定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在监狱附近故地重游,感叹物是人非。
当我们回到管理处,看到那台立体投影多屏幕超豪华配置电脑时,大家眼睛都闪闪发亮,口水泛滥。感动得无以复加。我打赌每个人都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事成之后,将其搞到手。
我虽然早已见识过梅那舍大人的财力,但现在开始认真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以身相许的男人。
然后我们的工作开始了。
在远的指示下,大家开始忙碌,由于我技不如人,只配打杂。所有初级编程任务全数落到我头上。所幸黑石大叔在稍微空闲时,会传授我一些“究极之花”。我暗想,过了今日,我约书亚之蚀也算得一个人物了。
然后准备工作就绪。“你要的东西都编好了。” 黑石大叔伸着懒腰:“现在该从何处下手?”
“我话说在先。”远转头看向我们:“只有三成的机率。”
“五成都没有么?我买彩票从来都不中的。”黑石大叔说。
“不干彩票的事罢!”远怒。
“这三成的机率是怎样算的?”我问。
“是我在SI-BOM的时候花了半年时间,埋在主机里的莎塔木马。”远一本正经地说。
我和黑石大叔几乎当场喋血。
“那至少是三年前的事吧!”我吼到。“你以为那个老版本的古董木马,还乖乖地在人家的主机里面等着我们一声令下?”
“咳,咳……”黑石大叔心灵受伤:“好歹那个木马也是我造的,这位老弟可否不要说得那样刻薄?”
“你们不要激动。”远捶桌子。“你们当真以为SI-BOM 的智囊团成员(过去式),国际排名第八的骨灰极黑客,会犯这种鸟错???”
比较激动的人是你罢?
全场静默三秒后,远开始解说:“当然不是单纯的莎塔,而是莎塔和NIXX的结合体。”
NIXX是预测平台进化方向的软件,自身的数据随周遭环境变化,每微秒都在改动。
发行前轰动一时,却由于漏洞太多无疾而终。
“NIXX不是只有测试版么?我记得那个公司在几年前破产。”我说。
“所以说你太嫩嘛,小子。”
黑石大叔终于找到复仇机会:“破产只是幌子。VU公司的原班人马都被情报局挖去了,NIXX已经出到7.0。不过很难搞到手。而且体积巨大,没有人会拿来武装木马。再说了,远,我的莎塔跟NIXX构成很冲突的,几乎是不可能结合。”
“所以说你太老嘛,大叔。”我笑:“人家可是世界第八啊。”
黑石大叔和远同时狠狠地瞪我。
远叹气:“我都说我用了半年才搞定,况且我将NIXX完全渗入莎塔,现在它存在与否,或进化成怎样,完全不可得知。”
感觉好象一个美女被活生生改造成异形一般。
我们用了一个晚上,终于找到那个怪物程序,据远说它的数据量大了好几倍,多亏他三年前用了一些诡异的手段将它藏得很好。
由于操作程式也被NIXX改得面目全非,我们只能将异形莎塔拷出来研究。
我们不眠不休地工作了两天,终于有了眉目。
接下来就该正式潜入SI-BOM主机了。
“到此为止。每人去睡十小时。”远顶着黑眼圈说,“后面要干的事央及性命,我怕你们睡眠不足跑去开SI-BOM的报警装置。”
他说你们,眼睛却盯着我。我有那样菜么?
黑石大叔离开后,远叫住我。“之前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什么话?不记得。可是看到他的眼神那样意味深长,我只好点头说:“当然。”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那你答应了吗?”
“当然。”他之前到底说了什么?
“那么你不要食言。”远说。
怎么这样罗嗦,我忍不住说:“我那么不值得相信?”
“不是。”远说。“只是觉得,你跟以前,不大一样。”
“是啊。”我笑,“你以前说过,我就算敢杀你,也做不到杀了以后再喝你的血。现在我两样都做得到而已。”
他眼神有些沉重地看我,叹了口气:“也许。你不如从前那样容易看透。不管怎样,既然莎塔还在那里,你的复仇应该会成功。到时你可以了结想杀的人。”
我只是笑,没有回答。
你可知道我想杀的人是谁?
远,你正亲手将你的岑晶,一步步置于死地。
第二天,我们三人精神抖擞地投入作战。扫除SI-BOM 计划正式启动。
异形莎塔自然不好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辛苦。而且,我们遇到没有料到的麻烦——竟然找不到传说中的名单。既然是一个庞大组织,是不可能没有成员名单的。虽然有少数联络痕迹,但离远所知的数量相差太多。
但我们也获得没有料到的重量极资料:SI-BOM高层干部关于如何对抗政府扫除计划(也就是我们在干的事)的紧急会议,出席者近百人,包括BOSS在内。而时间是明晚九点。
照理来说这是再妙不过的机会。可是SI-BOM不是头目落网,其他人就作鸟兽散的乌合之众。4阶以下的干部并没有参加会议,他们还有极强的指挥和行动能力。
所以当务之急,仍是要找名单。
我们最后发现一个隐藏的区域,周围全是监测系统。远和黑石大叔分析了许久,得出结论:名单有八成可能在里面,而踩到监视系统的可能,亦有八成。
“可以撤了。”我说。
黑石大惊:“小子,现在收手不嫌太早么?不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后果是很可怖的。”
“那也要看时机。”我回答:“如果现在踩到监视器,你以为他们明天还会照计划去开会么?”
“即使把七日蓝调在内的人都抓到,SI-BOM也还剩几千人,足以令我们几个死得难看。”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死得难看,但是黑石大叔不是最擅长人间蒸发么?”
“停。”远说。“就照弋说的办。”
连SI-BOM智囊团成员(过去式)的远都站在我这边,大叔只得作罢。
PS 前不久爱机莫明地启动不能,现在又突然自己好了(真可爱)。这么久没填,连我自己都忘了情节,还上网去载了前一章来看。话说回来,我现在还不知到电脑哪里坏了,又如何好的,只是觉得十分神奇。
像这样的电脑白痴竟然在写黑客小说,狂汗。幸好没有几个人在看。
SEVENDAYS BLUES 11
的确收手过早,我很清楚。我的决定算是较为明智,不过一般情况下,我会作出和黑石大叔同样的选择。我从来都不是保守派。
可是当时的情况,并不一般。因为我在出席名单上见到七日蓝调的名字。这个名字会令我同时想到两个人,然后理性尽失。
极,和岑晶。急于求成也好,我只想让那双淡棕的美丽眼睛看到恐怖两个字,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剩下的联络工作由我来完成,我将SI-BOM紧急会议的资料输入那个微型间谍飞机的存储器中,然后调出它的导航操作程式。从电脑屏幕可以看到摄影装置拍到的画面,然后通过遥控系统控制方向速度。换言之,就是跟3D模拟飞行游戏差不多的东东,只是在
over之后,不会有continue or no让你选。
由于事先已设好路线,我只用监视有无意外情况,例如撞到鸟类或者飞碟等等。
最后终于顺利抵达。
经过好几天的高精度工作,我简直累毙,可是却睡不着,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我害怕他们发现入侵痕迹,害怕他们更改时间地点,害怕这整个事件,根本就是SI-BOM的圈套。
过了晚上九点,梅那舍那边没有发来任何消息。甚至过了第二天也没有。
那家伙在搞什么鬼?难不成已经惨遭暗杀。
我与梅那舍放在这边的人手吵了N架,他们仍不肯载我回去。说是没有得到伯爵的命令。
直到第三天,被我咒了一千遍的某人才终于下了命令。
我见到梅那舍时,脸色自然难看,但他的脸色亦难看。
“失败了么?”于是我先问了这个问题。
“没有。”他说。
没有?我的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那么七日蓝调呢?”
梅那舍叹气:“没有抓到他。”
我的大脑瞬时一片空白,我花了几秒钟调整呼吸,尽量冷静地问。
“其他人呢?漏网的有多少?”
“无人漏网。”梅那舍回答。
我吼道:“那么计划就根本没有泄露!这样的会议,BOSS怎么可能不出席?”
“这是事实,弋。”梅那舍说到:“我们也觉得相当头痛。但是趁SI-BOM局面混乱,我们会展开最大力度的搜索,找到他的机会并不是没有。”
根本就是没有。
对方是SI-BOM,绝不会自乱阵脚。侵入他们主机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感到全身无力。
失败了,彻底的失败。我跌坐在沙发上,梅那舍对我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转身离去。我呆呆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
有脚步声渐渐接近,在空旷的室内,荡着回音。
“这件事结束了。”远说:“你答应过我,忘掉极,我们离开这里。”
“不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虚弱地回答。
远没有再说什么,他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点烟。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坐着。
我觉得每过一秒,心里的空虚就扩大一分。我看着白色烟雾变换着各种形状,升起,散开。
算了吧,我对自己说,既然无能为力。
如远所说,已经结束。
我已经累得什么也不想做。
“我两天没睡觉了。”我对远说:“要先补充能量。”
远抬起头看我。
“你后天来接我吧。”我说。
我作了一个又一个的梦。远说,忘掉极,我们离开这里吧。
可是很久以前的梦中,极说,弋,不要忘记我。
那双淡棕色眼睛的主人,似笑非笑,杯中的透明液体轻轻荡漾,他缓缓地,松手。
我被玻璃杯碎掉的声音惊醒。
窗外,狂风大作,原本放在床边的杯子,残片散落在地板。
突然间,有什么声音隐隐约约地渗入空气,扼杀我的呼吸。
在风雨之中,口琴吹奏的BLUES。缓慢而低沉,在夜空中鬼魅般游荡。
我的心脏颤抖着,屏住呼吸倾听。
的确是极,从前常常吹的那首。
幻听吗?
我急促地起身奔到窗边。赤着的脚险些踩到玻璃碎片。
那苍凉的蓝调更加清楚地传到耳中。极喜欢照自己的意思篡改原本的调子,随意拖长节拍,令它成为唯一的版本。
唯一的,任性的音乐家。
可是现在吹奏的,并不是极。虽然每个调子都跟他的版本契合,但并不是极那样凝重沧伤,而是像在过度的光与暗中,错失了季节般地,疯狂,与沉寂。
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极的方式?
我心中隐隐地感觉到了。
这几天的不太合逻辑的事件。从那天晚上九点之后开始,我重新回忆着,梅那舍没有联络我们;在没有泄露计划的情况下,出席者全部落网,惟独没有岑晶。
我想到他清澈的淡色眼眸,和仿佛深谷水晶般,远绝尘世的美貌。
可以让任何第一眼看到他的人沦陷。
我想到如果他被抓获,而梅那舍见到他。正如当初的远一样,愿意为他舍命。
“觉得那样的人,死了太可惜。”远这样说过。
而我的确曾对梅那舍表示过,想要七日蓝调的处置权。
我被他因为SI-BOM的BOSS漏网,而深感焦虑的神情蒙蔽了眼睛。
梅那舍,你的演技,实在太好。
SEVENDAYS BLUES 12
我打开房门,走廊的灯光昏暗无力,华丽建筑到了夜晚,像要有鬼魂出没般阴森。低沉的蓝调渗入冰凉的空气,幽深而不祥。
我就像被海妖的歌所惑的水手一般,循着声音而去。在别馆的二楼,越来越近,最后我在一个房门前停下。
里面的人,或许就是岑晶,不,绝对是他。
我历经周折,不择手段也要毁掉的人。
我抬手,轻轻地敲门,生怕敲重了会令他猜到是我。然后我才想到,如果他问我是谁,该怎样回答。
冷汗沁出额头。
蓝调嘎然而止。
“梅那舍先生?”清澈而慵懒的声音,然后是慢慢接近的脚步。
门把扭转的卡嚓声,我紧张地等待。
当门往里面打开了一点空间的时侯,我猛然将门踢开。
我抓住那个险些被门撞到,一脸愕然的少年的衣领,狠狠地把他的头用力撞向墙壁。他的后脑和坚硬的墙之间,重重的一声闷响,他的喉中发出呻吟。白皙清秀的脸上,尽是痛楚的表情。
他缓缓抬头,终于看清是我。
“弋……”他的唇边溢出暗红血液,然后像我第一次见到时一样,微笑起来。在微弱灯光的阴影中,近乎诡异地美丽。
我才想起,我是来杀人的,却什么也没带。
我环顾屋内,发现床边的桌子上有水果刀。于是我勒住他的脖颈,把他拖到床边,粗暴地压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