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DAYS BLUES 1
我们靠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那颗球的自转和公转而活着。
它毕竟是颗球。
所以怎么转也不会无聊。
可我们却会的。
我们无聊。
无聊到匪夷所思。
于是有以下若干活动可供排遣:
工作,恋爱,上网,犯罪,等。
我童年的时候并未经历过家庭暴力或者什么心理创伤。所以事实证明,就算阳光灿烂莫名,该糜烂的还是会糜烂。
因为我选择了上述活动中的第四项。
可惜法网恢恢,警察叔叔在抓小角色的时候效率又出奇高。我到底进了该进的地方。
不必同情我。
自作孽不可活么。况且我还没有不可活,我整天吃好睡好,还有电视肥皂剧可看,活得十分滋润。
时间是2280年。在罪犯中网络犯罪分子占5成以上,其实这又何尝不是科技高度发达的好例子。其中大部分是些比菜鸟健一点,比老鸟菜一点的人物,多半栽在“网路,一无警察,二无海关。”(出自21世纪的某出版物)的理论中,例如我。
我所在的国家,不久前爆发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战争,当时我的犯罪事业如火如荼,无心理会,反而进了监狱后过着(不得不)为国效力的高尚生活。因为我国实在是不甚发达,战时经济倒退,人心惶惶,所有可利用的资源,可回收的垃圾都浪费不得。
我们不知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反正本该蹲在某深山摘摘茶叶的工作,变成了在较前线的地方修补程序。
当然,其余空闲时间,我们还是在军队附近的监狱里修养生息。
这天。
我依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电视剧,因为我再也不想看到两位主角的脸。
外面有军队演习,高科技武器轰轰作响,在城市里想听都听不到。老实说一开始听到这种声音我很不习惯,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于非命。当我觉悟到这将是我监狱生涯中不可更改的BGM时,我变成每当听到,心情就会莫名的平静,人类的适应能力是不可思议的。
脚步声。我的狱友兼室友回来了。
我仍旧闭着眼睛。我猜他正皱着眉头看我的脸。他常常都是这副表情。
他盯了我几秒钟后说:“起来了。”
我闭着眼睛说:“我又没睡。”
换作是我,对方是真睡还是装的,完全可以一望而知。
我猜他眉头皱的更深了。“哦。”他说。“原来你在冥想啊。”
“是啊。”我睁开眼,“我在想我是谁,世界为何存在等等。”
他没时间跟我耗,直接朝墙边的的监视器走去。
在监狱呆久了,谁都懂的让监视器和主机断开几分钟的伎俩。他背对我在那边熟悉地旋开螺丝。
果然有事。
怪不得一大早在工作场地遇到的每个人,都一副心怀鬼胎的模样。
他弄完后转过来,深吸一口气。他要在数分钟内传达的东西定然复杂难懂科技含量高,不过我大致知道内容。
“我不干。”他还没吸完气我便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他讶异。
“怎么不知道!”我怒。“无非是极那小子又蠢蠢欲动了吧,他把我们害得还不够惨么?上次我若不是积极响应那混帐的越狱计划,也不至于被延刑。远,你们不过被他利用,那家伙想打救的人只有一个,你们又何必争先恐后去当炮灰!”
“我知道。”远叹气,“还有两个月,他的弟弟就会被行刑,他自然很着急。”
“我看你似乎也很着急。”我冷眼看他。
“对。”他坦承,“我见过他弟弟一次。”
仿佛在回想什么美好的事。过一阵才接着说:“那样的人,觉得死了太可惜。”
呵。才见一次就可为人家赴汤蹈火。
“那是你家的事了。我才不要被拖下水。”我懒洋洋地倒回床上。
“这回不一样,弋。”他还在那里罗嗦。
“如何不一样?”
“他们采取了很极端的手段。”
“如何极端?”
就在此时。监视器传来一阵嘟嘟声。那是主机自动接通线路的声音。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主机被程序员弄的越来越狡猾。
我和远互相瞪视,毫无办法。远显然还有一些重点没说,不过我们关系再好,也没到可以心电感应的程度。尽管他用可怖的目光拼命暗示我,我依旧迷茫。
算了。极端得到哪里去,莫非他们还可以造高达来助他们越狱。
SEVENDAYS BLUES 2
第二天醒来时,远早已不知去向。
他们照计划行动,外面也自然是一派兵慌马乱。我继续倒头大睡,心想不出一时半刻,他们连同他们的护花对象就会被捉拿归案,然后再加个一年半载的刑期。
到时再嘲讽他也不迟。
其实远如果不参与这次越狱的话再过一年就可以出关了。啧,可惜了他的一世英名。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我并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因为我听到SIN-700出动的声音。我在这个鬼地方混的一年半可不是白混的,绝不可能听错。
为什么对付区区一小撮越狱犯需要用到这种高档战车?
我来不及深思其中奥妙,就听到距离极近的轰炸声,同时我所睡的床剧烈地摇晃起来。
这当然不是地震。但我所能做的只有第一时间爬到床下。
在一阵又一阵恐怖的轰炸声中,我手脚冰凉。
难不成我就要这样莫名其妙地死掉?
啊啊,最后那帮混帐越狱成功,遵循监狱制度的我却是唯一的那一条傻兮兮的池鱼?
我有做过什么吗!!!
啊,我是有稍许作奸犯科,对不起国家社会,但用的着让我死么!!!
正当我在心中抓狂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呵。”远冷笑,“有幸看到你这副尊容,真是不枉此行。”
我一面在心中感谢上天,一面冷冷地回他:“你来做甚?”
他又笑:“我良心发现,回来救你。”
哦。难得难得。
远带着我在监狱后面的树林中穿行。
“为什么不去与极他们会合?”我问。
“你倒是告诉我用怎样的方式与一架被包围的JA-JU会合?”
“JA-JU!!!!!”我大惊。“他们怎么弄到的?”
这个战队总共才一部JA-JU,况且就算是一个国家,允许装备的数量也有限。
“JA-JU在一个月前的战争中被弄成半毁灭状态,如果不在第一时间修好,这里就会有危险。所以派了极他们去帮忙。”
“可是在那种监视下……”我仍旧怀疑。
远斜了我一眼:“极以前的ID叫sevendays blues。”
我僵住。
最大的黑客集团si-bom的波士,7日蓝调。
我还曾经是他的FAN。
竟然是极。而且他还进了监狱。
不过既然是他,自然有办法在严密的监视下窃取密码,隐瞒进度,顺便熟悉操作。
“但是我听见出动了十多架SIN-700,他们真的有办法杀出重围么。”
远没作声,只是加快速度行走。
他在担心某人。
我没见过某人,连名字也不知道,只猜他必定貌若天仙,魅惑众生。
周围的一票人竟然启用这种自杀性的越狱方式,只为了有不足4成的几率或许可以救他一命。何必。
该当事人也十分让人不爽,不仅干下滔天大罪,还连累若干无辜陪他下葬。
极也是其中一个。而且是最义无返顾的一个。
我正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突然一个严重的问题窜入脑海。
“停!!”我对闷头往前走的远大声喊。
“干嘛?”远不耐烦地回头。
“我们这是去哪里?”
“自然是逃离这里。”
“你可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岛!!”
“我知道。”他很冷静。
“既然是个岛!”我吼,“就意味着周围都是海!”
“这我也知道。”
我瞪了他两秒,掉头就走。
他有办法游过一片鱼雷区,再横穿大洋游到本土,我可不会。
我宁愿随便找个山洞,以原始人的身份重新规划人生。
“我有办法离开这里。”远拉住我。
“就算你有办法,我也没必要跟你混呀。”对呀,当初怎么没想到。“我又没参加越狱,只要等他们打完再回去报到就好。”
“是啊是啊。”远嘲讽地看着我。“但你可曾想过,回去报到的时候要怎么证明你没有参加越狱?”
我无语。
远继续说:“他们既然用了JA-JU,军方必然死伤惨重。从刚才开始,我们所有人,已经全部都是死刑犯。”
我倒吸一口气。
远看也不看我一眼,又转身树林深处往前走。我只好默默地跟着他。
轰炸声离我们越来越远。
密林深处一块狭小的空地中,我看到一架战斗机。我从未见过这种型号的。
“这是S国的侦察机。”远解释。“一个月前S国来偷袭这里。”
对,而且打坏了JA-JU。极那家伙才想出这种可怖的计划,把我害到这步田地。
“这就是那个时候的侦察机。”远说。
既然是侦察机,雷达当然测不到它坠毁在这种地方。
“我趁每次放风的时候来修理它,打算极他们越狱的时候,引开部队的注意力,我就可以借机逃跑。”远笑。
“很完美。”我鼓掌,“不过你还是差点抛弃了这么了得的计划,跑去护驾。你是怎么想通的?又回头是岸了。”
“早上极那家伙发现你没来。”远说,“他拿枪指着我,要我回来救你。”
不可能。
我望着远。
“你不相信?”远笑,“是真的。他还交代我,如果他失败,要我转告你一句话。”
“不要说!”我吼道。
心中很痛。
远拍拍我的肩:“不要担心,极可是SI-BON的老大,他应付得过去。”
可是我心里还是很痛。
我有不好的预感。
SEVENDAYS BLUES 3
远熟练地操作着人家的侦察机。
不愧是S国研究出来的东东,起飞的时候竟然无声无息。我想,我们国家大概是无胜算了。
这时,我看见树林中有一团形状可疑的物体,飞得稍高一点的时候看的更清楚了。
那是一具尸体。
毫无疑问是这架飞机的驾驶员。
“你竟然一直在一具尸体旁边修他生前驾驶过的飞机?”我手心冒汗。
“放风的时间那么短,你要我每次修之前都为他上香,祷告,唱灵歌么?”
我又没有那样说。
在这密林深处,阴风阵阵,还有一具货真价实的尸体就在目光所及之处,这个人竟然若无其事地在这里修飞机。
原来我周围都是这样深藏不露的人。
怪不得每个人刑期都比我长。
“现在说可能有点太迟了。”远又开口说道。
“什么?”
“这架飞机还没有完全修好。”
我几乎昏死。
飞过海岸线的时候并未被侦察装置发现,我又一次感叹国将不国。
囚禁我一年半的鬼地方离我越来越远。
但我并非了无牵挂。
极还在那里战斗,生死未卜。
我一直以为他眼中只有他弟弟的存在,结果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让我有所期待。
如果他就这样死掉,让我怎样原谅他。
飞机飞越了大片的城市和山脉,突然眼前的颜色改变了。
下面是沙漠,整个视野一片金黄。第一次从空中看到沙漠。
好美。
“弋!”远在叫我。
“说。”我一直欣赏着下面的景色,舍不得移开视线。
“我们可能要迫降。”这句天杀的话钻进耳朵。
我抬头看远。他脸色铁青,不像在说笑。
“在哪里?”我想必脸色更铁青。
“迫降。”远道。“即是说不是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这种时候,不需要你来作这种解释。
结果我们就迫降在我刚刚赞美过的沙漠中。
“迫降”这个词用得不大准确,应该用“坠毁”才对。
一望无际的沙漠,在落日余辉中泛着奇异的美丽颜色。
“倒是不错的葬身之地。”远说。
他说得也没错,不过我听了还是很想拿飞机残骸砸他。
“只怪科技太发达了,如果是在古代,我们便是骑马或骆驼来这里。迫不得已还可以杀了它们,靠喝它们的血撑几天。”远又说。
如果是古代,你又不会成为网络犯罪分子了。
“呵。”我说,“你也不怕提醒了我。我也可以把你杀了来喝你的血,撑几天再死。”
“是谁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远笑了。
“那你刚才说的那些挑战动物保护协会的话就很善么?”
“弋。”远认真地说道。“你做得到杀我,却做不到喝我的血。你就是这种人。”
“唉。”我叹气,他看的真透彻。“竟然受到如此正面的指责。我果真是这种人啊?”
“你也不必为自己不够扭曲而自恨吧。”
我们如此东拉西扯了一阵,突然天边出现一个小黑点。
“远。”我说。“如果我现在看到一架飞机,你认为是幻觉还是海市蜃楼?”
远朝那个方向望去。
“是飞机。”然后他说。“而且是低空飞行的。”
我欣喜若狂。
那架可爱的飞机越来越近,我于是扯开嗓子喊:“救命!help!tasukete!”
竟有这般运气。如果是古代,什么经什么宝典之类一定是我最先发现。
“两位在边境的沙漠坠机,真是非常危险。被打救的机率是很低的。”飞机上的金发帅哥如是说。
又不是我们想。
“其实我们是XX报委派的记者。”远马上就开始胡编乱造。“本来是到边境去收集战地报道的资料,不巧飞机故障。”
“哦。”金发帅哥笑道。“我国的小报记者,架着S国的侦察机,去两国边境收集战地资料。”
此人非等闲之辈。从一堆废铁残骸中还认得那是S国未公布过资料的秘密武器。
我和远只得嘿嘿干笑来圆场。
“我叫梅那舍.戾。两位怎么称呼?”而他竟然不追究。
SEVENDAYS BLUES 4
在可以从空中看到城市的时候,梅那舍问:“二位稍后可有去处?”
我们说无。
他又问:“可愿到寒舍小住几天?”
我们说好。
正合我意。我和远身无分文,能混一日算一日。就算他有意加害我们,到时再逃也不迟。况且说不定人家是搞慈善事业的人物,专司普渡众生。
当梅那舍大人的专机停在他家豪宅门前时,我想,他把这样宫殿一般的建筑形容为寒舍,不晓得会不会遭天谴。
梅那舍吩咐管家将我们安置好后,就对我们说公事缠身,失陪。然后又坐着他的专机走掉了。
我只想睡觉,谁要他陪。只是现在是凌晨4点,月黑风高,梅大人竟然公事缠身,难道是帮派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