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沈醉又何妨+番外——千帆狂舞
千帆狂舞  发于:2010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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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岚见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心中酸楚难当,忍不住走过去将他抱住,低声道:“小湖,只要他不在你身边,我便不会放弃!你不是不知道以什麽身份跟我回流云山庄吗?我想过了,我便告诉整个山庄,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话未说完,凌文湖重重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放屁!”

苏清岚虽然武艺高强,但冷不丁挨这一下也有些吃疼:“小湖……”

凌文湖挥舞着拳头,怒不可遏:“弟弟?他爷爷的,老子要是你弟弟,你还会上老子上得那麽来劲?”

他满嘴污言,风度全失,好似被惹毛了的猴子般张牙舞爪,苏清岚看在眼里,不仅不恼,反而微微一笑,心道你终於肯为我发一次火了,也不枉我这麽多年死心塌地地陪在你身边。

凌文湖眼尖得很,发现他面露得色,心念电转间便已明白了眼前这人的心思,倒有些啼笑皆非,索性不再理他,转身回房。苏清岚连忙跟上,暗想小湖生气的样子可真好看!

凌文湖知他是个没脸没皮的人,料到他随後定会跟来,不以为奇,回房後吩咐小晏收拾收拾,准备出府。

苏清岚好奇道:“天色将晚,这时候出府做什麽?”

凌文湖横他一眼:“小晏的手伤得太重,留下了几道疤痕。我得带他到回春堂去找邢大夫瞧瞧,看看能不能把那疤痕去了。”

苏清岚叹了口气:“萧怀瑛真是够狠!那日萧怀瑜设宴请客,怎知我与姜澧饭还没吃上嘴,王府里却吵闹了起来。後来一听老总管的说词,我就知道你要倒大霉,无奈当时萧怀瑾在场,我也不便托辞离开,好不容易安顿了,我便急着来找你,岂料刚爬过墙头,正想把萧怀瑛的人给收拾了,却觉得眼前一晃,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凌文湖换了件外袍,青衣青巾,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这话你已经解释无数遍了,说得不厌,我听着可够烦的。算了,不就是想套我的话吗?说起来也没必要瞒着你,那天将你点倒的人是兴庆宫都统太监祈芳,萧怀瑾身边的大红人。”

苏清岚愣了愣,随即恍然:“我还以为萧怀瑾大发慈悲呢,原来你的伤他也有份。”

凌文湖瞪他一眼:“你懂什麽!萧怀瑾倒是想要我的命来着,不过那祈芳却没有落井下石。”

苏清岚“啧啧”赞叹:“我家小湖果然举世无双,连宫里的太监都被你迷住了。”

凌文湖啼笑皆非:“胡说八道。对了,你派人查查,那祈芳武功几臻化境,怎会落入宫中成为阉人,而且他对我一向不错,我本疑心其中有诈,可又看不出丝毫端倪,颇为费解。”

苏清岚点点头:“原来你今日愿意对我说实话是又要给我下任务啊!那麽……”他轻笑数声:“小湖,你索性全说了吧!那天你到底怎麽惹上萧怀瑜了,竟把他气得旧病复发?”

凌文湖瞧瞧正从衣柜里掏银子的小晏,犹豫片刻,终是吐露真言:“其实并没有什麽大事,瑜王爷在巷子里把我截住,说什麽设宴款待,我知这人惹不得,托辞推拒,他也没有强求,并不知道离开後他竟然旧疾重犯。”

小晏正将银子放进怀里,闻言後背一僵,微微低下头,没有吱声。

苏清岚瞅瞅小晏,霎时明白了凌文湖的意思,火上浇油:“你不去吃饭他就犯病?呵呵,小湖啊小湖,看来你并非单相思,人家瑜王殿下也有求桃报琚之心哪!”

凌文湖假意喝道:“疯言疯语!”瞥见小晏怔怔地愣神,满脸凄然,却又心生不忍,先自绕开话题:“苏榜眼如今是朝廷重臣,官居正四品,想必薪水颇丰,去罢回春堂我们到品香楼一游,今日的晚膳嘛……”

苏清岚摸摸鼻子:“我请我请!”

冤大头者,亦如是!

为君沈醉又何妨 微虐 第九章

三人相携出府,小晏一路默默无语,凌文湖也不管他,自与苏清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不多时已来到回春堂门前。

回春堂的规模很小,在京中各类药堂环伺的情况下愈加显得不起眼,但回春堂中坐诊的老大夫待人十分和气,兼之来者不拒,连路边付不起诊费的叫花子也一视同仁,甚至常常分文不收,义诊赠药,故而颇得老百姓的信赖与爱戴。

七年前,凌文湖仍在醉君楼做小倌,一日晚间无客,他与小晏临窗练字,一直练到三更之後,正要洗漱歇息,谁知竟从窗外跳进一个血淋淋的男人,二话不说,一头栽倒。

小晏吓得险些尖叫,凌文湖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噤声,二人将伤者小心地抬到床上。

受伤的人还有些模糊的神智,睁开眼瞧了瞧凌文湖,嘀咕一声:“找……找大夫……”随即全身放松,彻底昏迷。

凌文湖虽然不想惹事,但也不是那等见死不救之人,况且这位已剩半口气的闯入者与他速不相识,却能在瞧过他一眼後便将性命相托,不提识人之明,这份胆量也让他颇为敬佩,因此不仅不曾大喊大叫,反而让小晏偷偷出楼去请大夫。

小晏连跑了十几家医馆,对方一听要去醉君楼救人,俱都摇头,无奈之下只得来到名不见经传的回春堂,原本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谁知回春堂年过半百的老大夫邢回春一听事关人命,二话不说提起医箱跟着小晏便跑。也是老大夫医术精湛,竟将那快死的人硬生生救了回来。

这位重伤险些不治的闯入者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号称流云剑客的流云山庄庄主柏青阑,也就是如今高中榜眼的朝廷四品要员苏清岚。

当日,他到京城办事,不想出城时竟在郊外碰见了几名查得他行踪特来挑衅的死对头,一场混帐,柏青阑虽然尽歼顽寇,自己却也受了重伤,无奈之下,只得进城求医。他一身鲜血,不敢随便乱闯,挨到三更後才昏头昏脑地溜进了城,谁知他伤得太重,又耽搁了不少时辰,伤势早已发作,进城後不辩东西,一通乱跑,远远望见前方楼高墙矮,心里稀里糊涂认定便是医馆,一头闯了进去。也是巧中之巧,他在楼内摸索良久,快要支持不住时,终於发现有间屋子窗户洞开,随即不管不顾跳了进去。

事後凌文湖问他为何对其如此放心,柏青阑笑道:“当时快死了,迷迷糊糊瞧了你一眼,我只道遇上了神仙,所以……”凌文湖没等他把话说完,横踢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而邢回春自此也与凌文湖有了来往,便是几年後凌文湖被萧怀瑛赎出醉君楼,也不曾与这位善心的老大夫断绝联系。一年前,凌文湖在郊外一处山上游玩,无意中发现了昏死在半山腰的萧怀瑜,救回家後亦是这位老大夫替瑜王看的诊。正因如此,萧怀瑛大下辣手,杀尽京中所有识得凌文湖之人,却独独在探花郎的哀求下放过了邢回春。

夜幕将至,回春堂内已没有多少求诊的病人,邢回春一身白袍坐在堂前依次看诊,眼见凌文湖等三人进来,点头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去後院等候。

三人也不客气,自顾自掀帘进内,几名正在捣药的小药童认得他们,俱都放下手中活计,端茶倒水殷勤伺侯。其中最年长者是邢大夫的嫡传弟子,精通医理,与小晏交情甚好,拉着小晏问东问西,并仔细查看小晏手上的伤疤。

凌文湖见状,忍不住问道:“你有办法去掉这伤疤吗?”

那弟子想了想:“我没有办法,师父手中也没有这类去疤的药。不过,前两日堂里新来了位大夫,或许她有办法。”

凌文湖微怔:“新来了位大夫?是邢老伯的故交?”

那弟子摇摇头:“不是师父的朋友,这位大夫是毛遂自荐,自己找上门来的。”他突然压低声音:“是个女的,师父本不想留,但她医术确实十分精湛,公子可记得城西那位卖肉的赖大民?”

凌文湖点点头:“记得,怎麽?”

那弟子说得有板有眼:“赖大民的母亲双眼皆盲,一直在师父这儿求药,收效甚微。这女大夫一来,不过两日功夫,赖伯母的眼睛已能见微光。”

凌文湖吃了一惊:“还有这样的事?”邢回春的医术如何他最是清楚,不想这世上竟还有远远胜过邢大夫的医者,顿时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位女华陀现在何处?”

那弟子指指後门:“那位姐姐待人甚好,自她来了之後,师父将东面隔得最远的一间房拨给她住,她日常不看诊时,就帮着我们浆洗烧煮,这会儿应是在厨房呢!”

凌文湖轻轻叹了口气:“男女授受不亲,只不知是哪家闺秀,竟落得抛头露面谋求生活。”

那弟子尚未来得及再言,却见後门布帘轻掀,一名身穿红裙小袄的美丽女子走了进来,见着凌文湖等人,似是吃了一惊,樱唇微张:“啊……”

邢回春的弟子连忙过去打招呼:“晓莲姐姐,这几位是师父的朋友。”

名唤晓莲的女子这才回过神来,敛衽微福:“小女子有礼了。”

苏清岚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凌文湖连忙回礼:“想必这位就是女华陀了!”心下却甚是奇怪,怎地此女的容貌似曾相识?自己在哪儿见过她吗?

那女子赧然一笑:“公子谬赞,些微末技,怎当得女华陀之名。不知邢老伯可曾收工?晚膳备好了。”

苏清岚见此女虽然布衣荆钗,衣着朴素,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神态间自有一股清贵高华之气,心下忽起疑虑,不免多看了几眼。

凌文湖虽也看出此女与常人不同,偏他有求於人,面上仍然十分客气,拉过小晏的手:“实不相瞒,适才听闻姑娘医术高超,在下正有事相求。”邢回春没有去疤的药,不知这女子有没有:“这孩子今年才十六岁,前些日子受了伤,手上留下这麽多条疤痕,在下想求些奇药,将这些疤痕除去。”

那女子不愧为医家,一见着小晏疤痕交错的手,立时收敛笑容:“看这痕印,似是鞭伤。”

凌文湖微微垂眸:“确实是鞭伤。”

那女子握住小晏的手仔细查看:“幸好不曾伤着筋骨。这疤嘛……”

凌文湖有些着急:“怎样?”

那女子瞅他一眼,微微点头:“公子来得正巧,我刚制出一种新药,有去疤的奇效,只是……”

凌文湖忙问:“只是什麽?”

那女子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此药还未曾用过,不知公子可愿一试。”

这倒有些为难了,凌文湖犹豫半晌:“不知那药……”药毕竟是药,焉能乱用,一个搞不好,疤痕未去倒把手毁了。

小晏突然抢口大声道:“我愿一试。公子,这位姐姐医术高超,定然无碍。”心想公子全身都是鞭伤,若试得好用,倒可多求些。

凌文湖瞅瞅他,微微一笑:“也罢,姑娘且将那药卖予在下,在下情愿一试。”小孩子的心思哪会猜不到,莫若先拿些回去,自己用过之後再给小晏用。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却又不约而同想到求药,苏清岚与他们相交日久,自是明白他们各自的意图,在旁哀声叹气,偏那女子似乎也瞧出了几分端倪,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凌文湖:“只制出了这一些,公子若不弃,先拿去用吧!”

凌文湖推了小晏一把,少年会意,连出取出银两,那女子笑道:“这是新药,是否有效还未可知,你们愿意试药我自感激,怎可再受银两。”

这话一出连苏清岚也对她刮目相看,凌文湖更是感激万分,深深一揖:“既如此,来日再谢姑娘。”他性子洒脱,心想此药若果真有效,早晚是要付银子的,但这位姑娘性情气度确实不凡,只不知是谁家的千金,因何流落市井。

正说话间,邢回春终於看完了最後一位病人来到後院,众人略略寒喧两句,凌文湖等告辞离开。

出了回春堂,方才发现外头已上了灯,依着原先的打算,三人前往品香楼用晚膳,苏清岚一边走一边与凌文湖揣测那女子的来历,小晏默默跟在二人身後,神思不属,越走越慢,直至凌文湖回头,方见他已落在三丈之外,苏清岚轻轻叹息:“这孩子对你实是一片真情!”凌文湖没有吱声,转身向小晏走去。

此时小晏正经过一个巷口,因他满腹心事,竟未瞧见巷子里走出一群人来,领先者身穿红袍。凌文湖来不及喝止,眼睁睁看着小晏与那穿红袍的人撞了个正着。

小晏身体单薄,穿红袍者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只听“哎哟”一声,二人各退一步,小晏晃了晃,“扑通”摔倒。

凌文湖吃了一惊,飞快地跑过去扶起小晏,面带焦急之色:“有没有摔伤?”

小晏揉了揉撞得生疼的额头,尚未回答,却听那红袍人怒喝一声:“放肆!”主仆俩被团团围住。

凌文湖将小晏揽进怀里,借着路边人家挂在墙头的灯笼微光仔细一瞧,已辨认出红袍人的相貌,眼瞳微微一缩:“我道是谁,原来是凌知府呀!”

着红袍者显然未曾料到眼前这人竟然认得自己,愕然片刻,复又昂首道:“既知是本官,还不快快赔罪。”

凌文湖不怒反笑:“赔罪麽?愚弟当不起。不过,堂堂天子脚下,凌知府横冲直撞,伤了我弟弟,这治伤的银两是一文都不能少的。”

红袍人再也想不到眼前这青衣书生居然胆大包天,开口勒索,气得身体乱颤:“来人,替本官将这兄弟俩抓起来,送往京都府尹。哪里来的蠹贼,竟敢拦路打劫,胡搅蛮缠。”

凌文湖冷笑一声:“凌知府在庆州发发横倒也罢了,怎麽,到京城来也想作威作福?我倒不知,何时京城也成了凌知府的地盘?”

苏清岚听到这会儿,眼见那凌知府带来的人剑拔弩张,恶狠狠地便要动手,只得苦笑一声,向天翻了个大白眼,心道这是什麽世道,吃个饭都不安生,唉!慢悠悠走过去,顺手拨开几名恶仆,笑嘻嘻地来到红袍人面前,随便拱了拱手:“凌知府请了。”

红袍者本想摆摆威风,不妨又冒出一个人来,难免多打量了几眼。但见此人面目英俊,一脸和气,更要紧的是身穿四品官服,想是颇有来头。

他也知道这是在京中,即使自己的靠山强硬,但目前形势紧迫,太子与瑛王斗得难分难解,那靠山一再叮嘱他不要惹祸,怎知他本是个火爆的性子,做了知府後,这几年愈发得意,惯得脾气越来越大,行事越来越毒辣,一时半会儿哪能立刻收敛,趁着今日被撞,自是更加得理不饶人。

但他毕竟在官场上摸打滚爬了约十年之久,撒过泼後渐渐冷静下来,心里清楚京都府尹未必听他的话将人羁押,这会儿又冒出个四品官员,这场互撞的官司闹大了似乎对自己也没有什麽好处,狠狠瞪了凌文湖一眼,冲苏清岚略一拱手:“这位大人有礼!”

苏榜眼微微含笑:“有礼有礼,不知在下兄弟怎生得罪了大人?劳大人替在下费心教导。”

红袍人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两名布衣简饰的年轻人竟是面前这位四品大员的兄弟,一时颇有些踯躇。

他不认识苏清岚,也不知其在朝中位居何职,既怕惹怒了人家对自己不利,又觉得对方那哥哥模样的秀士恁地无礼,实是令人恼火。

为君沈醉又何妨 微虐 第十章

苏清岚见他蹙着眉头不吱声,故意拿话挤兑:“在下与两个弟弟出门游玩,本想到前头品香楼用膳,谁知二位弟弟步程稍慢,在下走得太快,回头便见弟弟们被人围住,尚不知发生何事,还望凌知府一述前情。”顿了顿,不等红袍人答话,又道:“若果真是舍弟之过,在下定让他们向凌知府陪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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