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沈醉又何妨+番外——千帆狂舞
千帆狂舞  发于:2010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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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岚扬眉道:“那天在你家花园里莫名其妙睡了一觉,便想着实在是亏大了。放着活生生的美人就睡在前头屋子里,偏偏我却躺在一团污泥中动都不能动,岂不哀哉。所以,今日你这坛梅花酿就算给我压压惊,出出气吧!”

凌文湖晃晃脑袋:“美人?哪儿有美人?”

苏清岚凑到他眼前:“这儿不就是吗?”

凌文湖不客气地推搡着:“想喝酒坐稳了。”

苏清岚嘻皮笑脸地嘟起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方才坐下:“你倒悠闲,放着我给你东奔西跑,差点没把我累死。”

凌文湖替他斟酒:“这周围的人都收拾了?”

苏清岚索性勾住他的腰肢:“放心!全都睡死了,这些会点儿三脚猫功夫的军中兵士怎是我的对手。”

凌文湖嘲笑道:“原来阁下竟是位武功盖世的绝顶高手,只不知是谁在我家後花园的烂泥里睡得人事不省?”

苏清岚脸皮极厚,竟是半点颜色未变:“马有失蹄,人有失足,那次是我太大意了。”他涎着脸往凌文湖身上靠了靠:“幸好我的小湖没事,要不然真正要心疼死我了。”

凌文湖不耐他这麽粘粘乎乎的:“坐正些,被小晏瞧见成何体统。”

苏清岚原想撒赖,突然想起凌文湖对小晏极好,不愿惹他生气,只得哀声叹气地坐稳,眼珠一转,换了个正经话题:“梁殊已和萧怀瑾联手,这段时日四处搜罗萧怀瑛的罪证,我瞧着,萧怀瑛怕是要倒霉了。”

凌文湖沈默半晌,叹息着:“萧怀瑛手握兵权,怎是好相与的,小心他抛砖引玉……”

苏清岚轻笑着打断他的话:“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我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你是想先收拾梁殊,还是先打垮萧怀瑛?”

凌文湖曲指轻轻敲击桌面:“我对萧怀瑛没兴趣……”他淡淡一笑:“好歹是他帮我脱去贱籍,又替我洗白了身家。我只要梁殊的命,其他人与我无关。”想了想又道:“你去查一查萧怀瑛有什麽罪证落在了梁殊手上,若我所料不差,梁殊所得无非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所以萧怀瑾迟迟不动。这样吧,你做个好人,顺便送些证据给梁殊,我等不及了,得让他提前自掘坟墓。”

苏清岚点点头:“你……”叹口气:“终是心软!动梁殊必定牵扯到萧怀瑾,那麽萧怀瑜……”

凌文湖突然瞪起眼:“苏清岚,你这榜眼是作弊得来的吗?萧怀瑾的心机比起萧怀瑛,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会傻傻地受梁殊牵连?”顿了顿:“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与萧怀瑜无关,若是招惹了他,你就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苏清岚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你对我可真够无情无义……哎哟,我不说了……”原来凌文湖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还有件正经事儿。”

探花郎悠悠闲闲地挪开脚,满饮一杯,桃花眼斜睨,脸泛红霞,自成一段风流:“什麽正经事儿?”

苏清岚只觉全身骨头都酥了,轻咳一声方道:“再过个把月便是三年一次的州官进京,我查了,那人也会来。”

凌文湖捏紧了酒杯,冷笑一声:“好,让他来得去不得,好好陪着梁殊吧!”

苏清岚心下忽地一凉,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方才缓缓道:“梁殊倒罢,你一定连他都不放过?”

凌文湖横了他一眼,举起酒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仰脖一饮而尽。

苏清岚默默地望着他,眼中渐渐升起一抹怜惜之色,片刻後又转为宠溺,轻轻叹了口气,暗道你的心愿我总会替你完成的。

才见阳春旖旎残,又闻蔷薇一院香。探花府中的墙蘼红艳艳地爬过墙头时,凌文湖的好日子终於到头了,两个月的告假正式结束,萧怀瑛为此特地前来教导他为官应尽的本份,凌文湖虽不爱听,倒也知道自己这个官做得实在是不象话,第二日一大早起身,爽爽快快地套上官服,直奔皇宫上早朝去也。

他官小人微,上朝的时候缩在角落里,廉远堂高的皇帝似乎已经忘记了还有这麽个人,目光转到他脸上时,微微顿了顿,随即面无表情地缓缓移开。

凌文湖封的是一个从六品的散官,本没有早朝面君的资格,无奈他中的却是探花,位列三甲,萧朝有律,三甲内不论官位大小,事京务者,两载须朝,凌文湖想偷懒都不成。

下朝後,凌文湖与几名小官照例规规矩矩垂首站过一旁,单等前方一摞子朝廷重臣离开後才敢启步。刚刚跨过金殿高高的云石门槛,便见一人手持玉骨扇默默地站在殿门右侧,身後跟着几名小太监。

凌文湖是惊弓之鸟,见着此人头一个想法就是快溜,冲了两步发现不成,对方好歹是个王爷,又有那麽多小太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连个礼都不行好像不太妥当。

叹了口气,凌文湖觉得自己总有一日会死在这个人手上,怎麽头天上朝就这麽倒霉呢!他无奈地回转身,离萧怀瑜远远地纳头便拜:“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他爷爷的,这儿可是皇宫,那两人安置的眼线定然无处不在,今日可千万别再出什麽乱子,小晏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说起来,这位瑜王爷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自己的表现还不够明朗吗?做什麽三番五次纠缠不清?就算曾经救过他的性命,多给点金银不就得了,何必搅得人日子都过不安生,还无端端连累可怜的小晏吃鞭子。

萧怀瑜紧紧握着手中的玉扇,双眼在那人身上来回逡巡,心中百味陈杂。他病重时皇帝曾亲往王府探望,见儿子说话都甚是吃力,心疼不已,当即下旨令他搬至宫中静心休养,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方才渐渐康复。

他本是个极其死心眼儿的人,做事从不打退堂鼓,七天前恢复早朝便不屈不挠地想着定要找凌文湖好好聊聊,谁知竟未在金殿之中见到那人的身影,心下忐忑难安,传了小太监前去打探,方知凌探花在他发病的第二日便告了病假,至今已快满两个月了。

他原想不管不顾冲去探花府探望,又怕凌文湖病体未愈惹其生气,只得作罢。好不容易终於把人给盼来了,看那样子似乎清减了不少,官服宽大了数寸,萧怀瑜胸口猛地一揪,又是难过又是心疼,暗暗咬牙。

凌文湖见他愣愣地不说话,心底哀叹着又被罚跪,老子是真地和这瘟神有仇。罢了,看在你差点病死的份上,跪就跪一会儿吧!这辈子跪得还少了,最多回去後让小晏好好揉揉。唉,年纪虽然不大,可腿骨似乎是不行了,特别是膝盖处,每逢阴雨天便又胀又疼,用热面巾捂着都不见效,小晏为此也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傻孩子一个。

他跪得神游天外,一会儿想双腿这毛病不知道能不能治,不能治就算了,多留些银子对小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会儿又想小晏这孩子就是喜欢哭哭啼啼,一点儿男人样都没有,得迫他改一改;隔会儿再想小晏前儿晚上对他摊牌,说什麽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以後死也要死在一起,绝不跟那位苏清岚苏榜眼,唉唉,这孩子是直脑袋,现在长大了,他的话是不听了,伤心;不觉又想到这两个月只顾着养伤,清明之後便再不曾去瞧过公子,连下了几场雨,只怕坟上长新草了;稀里糊涂又回到小晏身上,想小晏现在的字是写得愈发端正,凌家的梅花篆总算没有失传,哎哟,对了,还有一位会写梅花篆的人呢……越想越来劲,想得入迷,连萧怀瑜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发现。

瑜王见他笔直地跪着,脑袋下垂,视线盯着地面,一动不动,心里恍然明白,这人走神了!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想问他两句话,又怕他一时不察直言冒犯,自己倒无所谓,只怕旁边那些小太监听进耳里日後乱嚼舌根,想了又想,最终叹了口气,何必为难他呢!低声道:“起来吧!”

声音虽小,凌文湖却生生骇了一跳,迅速伏地叩首:“啊……王爷恕罪……嗯……哦哦,谢王爷恩典。”抬头便见几名小太监捂着嘴偷乐,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那人明明只是让他起来而已,什麽罪不罪的。

萧怀瑜却一丝半点都未觉得好笑,心中反而黯然不已,就这麽站在他面前,一个大活人就这麽站在他面前,竟然完全没能进得了他的双眼,一句“起来吧”把他唬成这副模样,难道他们之间果真是再也回不去以前了吗?

斟词酌句,萧怀瑜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大好?”

凌文湖老老实实地回答:“多谢王爷关心,已经痊愈了。”

萧怀瑜“哦”了一声又没了话,眼瞅着凌文湖仍然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心里终於明白自己呆在这儿此人是不会起来了,不免又凭添几分凄惶,呐呐道:“痊愈便好,你……走吧!”转身带着小太监慢腾腾地离开。

凌文湖松了口气,瘟神看样子没有任何不妥的征兆,也算是逃过一劫,运气啊运气!边想着边撑住地面准备站起身来。

岂料,他的膝盖已禁不起折腾,跪了这麽长时间,关节骨几乎全麻了,一下竟没站起,晃晃悠悠险些摔倒。

凌文湖暗暗咒骂着瘟神累人,却也不敢在金殿前放肆,努力为第二次爬起做准备,不想旁边伸来一双白玉般的小手,凌文湖抬头一瞧,正是适才站在萧怀瑜身後那位领头的小太监。

小太监长相秀美,人也很温和,贴心地将他一直送出宫门,走过一段长长的路,凌文湖的膝盖终於恢复了知觉,谢过小太监後径自回府。

那太监回宫後来到金殿右侧的玉栏杆旁,低声道:“殿下!”

萧怀瑜早已将其他太监遣退,一个人站在那儿,若有所思:“他的腿怎麽了?”

小太监想了想:“奴婢瞧着似乎有些不妥当,应该是骨头上的毛病。”

“骨头上?”萧怀瑜皱起漂亮的长眉:“要怎麽治?可有什麽好的办法?”难怪上回在巷子里两次都没能站得起来。

小太监不太确定:“此等痹症以养为主,根治不易。而且……”

萧怀瑜面带忧色:“而且什麽?”

小太监叹了口气:“殿下,凌探花脉虚神亏,色白唇淡,看样子,应是重伤刚愈,却未得好生休养调理,怕是内腑已落下了病根。”

萧怀瑜点点头,似乎已经知道了发生在凌文湖身上的惨事:“你有办法医治吗?”

小太监紧蹙柳眉,显得十分为难:“奴婢受命日夜不离殿下左右,凌探花之病非一朝一夕可愈,况且……殿下纵然关心他,他却毫不领情,耐何耐何。”

萧怀瑜一只手紧紧抓住栏杆,脸上神情变了又变,半晌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认为此人不可理喻?”

小太监不敢回话,只垂着头,默然无语。

为君沈醉又何妨 微虐 第七章

无边无垠的天空中云卷云舒,气象万千,萧怀瑜仰望片刻,未曾得到任何回答,脸上已有不耐之色,缓缓道:“本王与他相交日久,他的脾气禀性我是再清楚不过……”冷冷地瞥了那小太监一眼,一字一句地开口:“本王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任何对他的污诽之言。”

小太监连忙跪地:“奴婢明白。”

萧怀瑜又道:“我把他的身体交给你,好好想想用什麽方法为他调理方才妥当。对了,探花府中的小厮名唤小晏,常去回春堂延医求药。”

小太监点头如掏蒜:“奴婢知道该怎麽做。”

萧怀瑜见她温顺,终於缓下语气:“你不用担心我,此番旧病复发又给他带来了麻烦,重伤……唉,你放心,从今日起我自会好生保养,再不让你为难。”想了想,又叮嘱道:“这件事不要让外人知晓,特别是洪钧。”洪钧乃瑜王身边的老总管,原是乾元殿的执事太监,照顾皇帝的生活起居。萧怀瑜年幼时长年卧病,皇帝十分忧心,见洪钧办事妥贴,遂将他派给九皇子使唤。待瑜王长大成人,出宫另立府邸,洪钧便跟着做了瑜王府的当家总管.

小太监答应一声,萧怀瑜微微一笑,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五月的御园,!紫嫣红,花团锦簇,草木摇曳,绿荫婆娑,萧怀瑜顺着青石子铺就的小路缓缓向前走,走到尽头正巧碰见一群人,领先者面目俊郎,气度华贵,身穿淡紫色轻袍,腰缠碧玉带,见到他立时满脸笑容地招招手:“瑜弟!”

萧怀瑜眼中闪过一道厉光,面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大皇兄!”

紫衣人兴高采烈地指指点点:“快来瞧瞧此株墨魁,果然是天姿国色。”

萧怀瑜随意瞥了一眼,不甚感兴趣:“皇兄雅兴。”

紫衣人见他意兴阑珊,不免有些奇怪:“你怎麽了?”忽又紧张起来:“身体不舒服吗?”关心则乱,一只手已探向弟弟的额头。

萧怀瑜莫名觉得一阵窝心,本想避开,又不忍违悖兄长的好意,只得任他抚上额头,缓缓道:“皇兄莫急,我很好!只是父皇让我去一趟文德殿,所以不能陪皇兄赏牡丹了。”

紫衣人忙道:“既如此,休要耽搁,快去吧!”

萧怀瑜冲他行了个礼,告辞离开。

出了御花园,瑜王果然拐个弯往文德殿的方向走去,小太监有些莫名其妙:“殿下,皇上并没有召见殿下。”

萧怀瑜淡淡道:“是我有事要见父皇。”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玉骨扇缓缓打开,扇面上题的是一阙名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用的正是梅花篆体。

一年前,萧怀瑜与凌文湖相识相知,此後得空便往郊外跑,二人情投意合,常常把酒同欢,吟诗作赋,高谈阔论。一日凌文湖喝得大醉,死活拉着他一起练字,萧怀瑜近乎痴迷地望着那人双手矫若游龙,当庭写下数十副长轴,端地是清绝飘逸,潇洒不羁。他灵机一动,从怀中取出一把玉骨扇,连哄带骗,骗得醉熏熏的凌文湖依着他的意思在扇面上题下了这两句千古绝唱。

如今,扇子他日夜随身携带,人呢?即使在眼前,那人的心也是遥不可及,怕是压根儿不记得自己曾经在一把玉骨扇上提过这麽两行情深意重的诗句。

小太监见他盯着那把扇子猛瞧,不由有些好奇:“王爷?”

萧怀瑜轻轻叹了口气,收起折扇,便见前方不远处金碧辉煌的文德殿巍峨耸立,五彩缤纷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的华晕,两排宫庭侍卫整整齐齐站在廊下,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韦陀手持拂尘垂首立於门旁,身後跟着两名青衣宦官。

瑜王望向紧闭着的朱漆殿门,低声交待了两句,小太监连连颔首,随即转身离开,他自己却慢慢走近,蹋上殿前台阶。韦陀听得声响,略略抬头,慌忙踮起脚尖小跑着迎过来:“王爷!”

萧怀瑜指了指朱门:“父皇可在殿中?”

韦陀行个礼:“内朝刚散,皇上正在批折子呢!”

萧怀瑜点点头:“烦你通报一声,我有要事需面见父皇。”

韦陀心知众皇子中眼前这位是最受宠的,不敢得罪了他,连忙跑回殿前,轻轻扣门:“启禀皇上,瑜王殿下求见。”

门内传出一道洪亮的声音:“进来!”

韦陀轻手轻脚地推开半扇门:“王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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