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沈醉又何妨+番外——千帆狂舞
千帆狂舞  发于:2010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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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岚见他立在树旁动也不动,不免有些担忧,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湖……”

凌文湖低头,一滴泪悄然落地,他掩饰性地揉了揉眼睛,回身淡淡道:“动手吧!”

苏清岚招招手,两名黑衣人解开梁、凌二人的哑穴,将他们扔到坟前,凌文湖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拔去刀鞘,露出寒森森的匕刃。

为君沈醉又何妨 微虐 第十四章

虽是春末,匕首拔出来的瞬间,众人顿觉心头一凉,梁殊脸色大变:“这是……这是……”

凌文湖弯下腰,刀刃凉嗖嗖地贴紧梁殊的脸庞,笑道:“梁丞相,梁状元公,梁公子,难为你还认得这把匕首。据说,这是你的传家宝,啧啧,公子竟信以为真了。”

梁殊骇得全身发抖,凌文俊似乎也想起了什麽,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凌文湖继续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当年,你拿这把破刀骗走了公子用来赎身的全部家当。姓梁的,可曾想到今日会命丧於这把刀上?”

梁殊强自镇定:“你究竟是谁?”

凌文湖踢了他一脚:“蠢货!我倒有些不解了,如你这般愚蠢,当年怎能一举夺魁?难怪那群舞师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相府!”

梁殊全身一震:“舞师……你……是你?啊……木人……巫蛊?是你陷害我?是不是?是不是?”他死也不会忘记,奉旨搜查相府的刑部官员正是苏清岚,原来背後指使苏清岚的人并非瑛王,而是面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探花。

凌文湖不置可否:“梁公子,你可记得我姓甚名谁?”

梁殊忽然大声嘶吼:“我记得你,你叫凌文湖……凌文湖……凌文湖……啊,你是……”

探花郎直起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想起来了?”

梁殊喃喃道:“你是……你是双珠身边的小厮……”

凌文湖连连点头:“难为梁丞相还记得公子身边有我这麽个人,在下深感荣幸。只是你实在是太大意了,我并未改名易容,你居然也不曾认出我来,想是以为我这种不起眼的人是成不了气候的。”他倏地变了颜色,狠狠一脚踢中梁殊的肚子,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万万人之上的一国之相瞬间疼得面目全非:“当年,你落魄街头,被人当野狗一样打了个半死,若不是公子好心收留,你现在坟头上的草都长成大树了。”

苏清岚苦笑,小湖情绪失控,胡说八道,有小草长成大树的吗?

凌文湖继续道:“你花言巧语骗得公子对你一往情深,将你藏在醉君楼为老鸨察觉,公子险些因此被那些打手活活鞭死,而你呢?”他的胸口急速起伏:“你骗了他的人,骗了他的心,骗光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赎身的银两,最後是怎麽报答他的?”怒气难遏,忽又转向呆傻在场的凌文俊:“还有你,他是你的亲哥哥啊!为了你,二百两银子他就把自己卖了;为了你,他平日连件新衣服都不肯做;为了你,他受尽折磨,尝遍屈辱。他把省下来的银两寄给你,让你安心读书应试,你是怎麽对待他的?”

凌文俊尖叫一声:“不……不是……”

凌文湖冷笑道:“你不认自己的同胞兄长,却与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狼狈为奸,指使恶仆毒打为你历尽磨难的亲生哥哥。凌文俊,似你这等无耻之徒怎配做凌家的子弟?”

他仰天大叫:“公子,今日小湖为你报仇,你一定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看清楚这两个畜生的下场。”

苏清岚见他摇摇欲坠,显然情绪万分激动,心下顿觉不安,忍不住伸手将他扶住:“小湖,你冷静些。”

凌文湖甩开他的手:“我冷静得很,这辈子没这麽冷静过。”复又蹲下身,匕首直指梁殊的脸:“状元公丰神俊朗,一脸正气,当年公子也是因此被你吸引,只不知这张脸若被划上个十七八刀,是不是仍旧威风不减?”说着,匕尖一拉,划过一道深深的血痕,梁殊疼得“啊啊”大叫。

探花郎神情狠戾,无视眼前鲜血横流,一刀一刀在梁殊脸上开了七八条血槽,苏清岚从未见过这样形若疯狂的凌文湖,一时怔怔地瞧着他,说不出话来。

梁殊惨叫不休,耐何动弹不得,鲜血流了满头满脸,最终受不住呜呜哀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吧!”

凌文湖眼神有些散乱,突然撤刀,苏清岚这才发现鲜血染红了刀柄,也染红了那白皙纤瘦、指节突出的手。

心中忐忑,苏清岚走过去扶住凌文湖,低声道:“给他个痛快吧!”总觉得小湖今晚十分不对劲,隐隐的竟有种不详的预感。

凌文湖茫然抬头,瞅了他一眼,喃喃道:“公子,我给你报仇。”苏清岚心下一惊,正要再说话,但见凌文湖手中匕首向前一送,不偏不倚刺入梁殊的左胸,梁殊浑身抽搐,呼呼喘气,片刻後,双脚一蹬,仰面倒地,四肢大张,没了动静。

苏清岚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小湖,他死了。”

凌文俊惨叫一声:“梁大哥……”挣扎着痛哭不已。

凌文湖点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到凌文俊的面前,神情似哭非哭:“你为他伤心?你居然为这个禽兽伤心?你让人打死你的亲哥哥,却为这种畜生伤心?你……你混蛋!”

凌文俊自幼没有受过多少苦,後来遇见了梁殊,梁殊对他百般呵护,在他心中,梁殊比那个离家多年的哥哥重要得多,况他性子急燥,这会儿火气一上,竟然不管不顾地大吼道:“什麽哥哥,不过是个躺在男人身子底下的臭婊子,用他的钱我都觉得脏,他死了我凌家才落得干净。梁大哥梁大哥……”

凌文湖气得一个耳光唰过去:“畜生!”眼前阵阵发黑:“你这个畜生,凌家怎会有你这样的子孙!你说他银子脏?你哪儿配说他脏?你用他的银子吃饭,用他的银子读书,可知他为了保全清白,在醉君楼卖字为生,若不是……若不是……”身子忽地向前一倾,“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苏清岚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抱住凌文湖的身体:“小湖……小湖,你怎麽了?”

与此同时,四周悉悉索索,似有无数人隐在黑暗中,苏清岚听出是衣袂带风声,暗叫不妙,却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後奔出两人,其中一人身着紫衣,容貌若仙,此时满脸焦急,口中大呼:“小湖……”

苏清岚认出此人正是皇帝最宠爱的九皇子萧怀瑜,一时倒有些反应不过来,暗道他怎麽会在这儿?怔愣间,怀里的凌文湖已被那人一把抢了过去。

萧怀瑜声音颤抖:“小湖,小湖,你怎麽了,你别吓我啊!”

凌文湖眼神涣散,迷迷糊糊地看他一眼:“大哥……”

萧怀瑜拼命点头:“是,我是大哥!小湖,你怎麽了?哪儿不舒服?”

凌文湖摇摇头:“大哥,你不知道……”他轻轻喘息着:“公子是为了我,若不是为了我,公子不会答应老鸨。公子的字很值钱,写一个字能得两枚珍珠,他有名有姓,凌文清……凌文清……可那些人都不唤他的名姓,却叫他双珠,一个字值两枚珍珠……双珠……咳……”头一侧,又是一口红艳艳的鲜血。

萧怀瑜全身发抖,空出一只手哆嗦着擦拭凌文湖嘴边的血迹:“小湖,你休息一会儿,别说话……”

凌文湖仿佛听不见他的话,继续道:“他们拿我威胁公子,那时候我才七岁,他们居然要让七岁的我去接客,公子没办法,公子没有办法……他不脏,他一点都不脏,脏的是我,是我啊……”

萧怀瑜紧紧抱着他,将脸贴在他的脸上,感觉怀里的人一张脸冷冰冰没有丝毫热气,心下越来越害怕:“不脏,都不脏,我的小湖是最干净的……”

苏清岚怔怔地望着这两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一直以来,他虽然明白凌文湖并非如表面上一般豁达,却也从未发现,那人深埋心中的痛苦竟是如此的沈重而浓烈。

瘫在一旁、几乎被人遗忘的凌文俊突然止住悲泣冷笑一声:“原来这里也有个婊子。”

这句话声音洪亮,凌文湖神智未失,听得真切,心头一重,口中全是铁锈味,鲜血如泉涌一般从嘴角汩汩流出。苏清岚怒极,劈手一个耳光几乎将凌文俊半张脸打歪:“闭嘴!”

这人倒是个悍货,眼见梁殊横尸当场,竟也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呸”地和血吐出被打落的牙齿:“不过是个婊子,装什麽清白。我梁大哥真是不值,死在一个婊子手里,!”

苏清岚恶从胆边生,心道这样的人留着他何用,趁早打发了算了!手一挥便待击碎凌文俊的天灵盖。

凌文湖被萧怀瑜搂在怀里,正对苏清岚,眼见他举起手,心下忽起恐慌,尖叫一声:“别杀他!”

苏清岚愕然回首:“小湖……”

凌文湖扯住萧怀瑜的衣袖:“别杀……别杀他……”

萧怀瑜心疼至极,虽已动了杀念,却又不忍违悖他的意思,点头道:“不杀,我们不杀他。”

凌文俊这会儿也不说话了,似乎没料到自己嘴里的“婊子”最终竟会饶他性命,一时怔住。

凌文湖似乎清醒了许多,缓缓说道:“公子……公子就这麽一个弟弟,咳……大……大哥……”

萧怀瑜眼中有泪:“大哥在这儿,你别着急,慢慢说!”

凌文湖睁大眼:“凌……凌家只剩……咳……只剩这一条根……别……别杀他……不能……不能让凌家绝後。”他拼尽全力说出这番话,眼前顿时黑漆漆一片,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萧怀瑜骇极:“小湖……小湖……”

苏清岚只觉眼中一阵酸涩,仰面向天,硬生生逼回眼泪,不解气地将凌文俊一脚踹翻:“畜生!”

与萧怀瑜同来此地之人乃是医术超绝的神医之女宣晓莲,自现身後一直半跪在凌文湖身边替他把脉,此时低声道:“殿下休惊,凌大人气急攻心,情绪起伏过大,血气不调以致呕血昏迷,并没有性命之忧。”她皱着眉,心里清楚凌文湖的情况相当糟糕,但这会儿却是不敢吐露半句。一个凌文湖已经够呛了,若再引得萧怀瑜心焦犯病,那可真要乱了套了。

萧怀瑜对她的医术十分了解,听得凌文湖没有生命危险,也便信了。挥挥手,一名黑羽士霎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王爷。”

苏清岚一见这位身穿黑衣、後背上绣着孔雀羽毛的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几日看守探花府的竟是瑜王手下,只不知瑜王怎会网罗到这麽多武功深不可测的绝顶高手。

萧怀瑜阴森森地吩咐:“小湖不愿杀他,本王便留他一条狗命。你们把他带走,记住,拔了他的舌头,挑断他的手脚筋,关起来,让他终身不能说话不能行走。另外……”该死的混蛋,居然敢骂他的小湖作婊子,依他的性子,应该将其零碎活剐方才解恨:“配个女人给他……”小湖说不能让凌家绝後:“日後只要生下一儿半女,便把夫妻俩宰了,孩子送别处抚养。”

苏清岚全身打了个寒噤,从未想到温文尔雅的瑜王居然还有如此狠毒的一面。他瞧瞧昏迷不醒的凌文湖,不知为何,心里忐忑难安,总觉得任凌文湖与萧怀瑜在一起似乎十分不妥。

两名黑羽士拖走了狂呼滥叫的凌文俊,又出来两个人收拾处理地上梁殊的尸体。苏清岚目瞪口呆地怔怔望着,喃喃道:“你……你们怎麽会……”

萧怀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吝解释:“小湖膳後说什麽出来走走,本王见他神色不对,放心不下,所以带人随後跟着。若非本王为你们押後,你以为劫天牢有那麽容易?”

苏清岚自认安排得妥当,听得这话,颇有几分不服气:“你……”

萧怀瑜不让他开口:“你将所有的人都迷昏了,这招是好,却没想到今晚有人当值迟到,本王的人在後头替你收拾了,你们才能顺利地把人劫出来。而且,天牢骤失重犯,必将惊动朝廷,本王自要安排一番,弄两具尸体冒充才得妥当。不过……”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今日才明白其中原委……”想起前些天一直猜不透凌文湖为何搀和两王之间的夺位之争,如今总算是明了了。小湖心地善良,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梁殊与凌文俊二人,其它的,譬如太子,譬如瑛王,俱都有惊无险……只是有些事情还不太明朗,需得问个清楚:“我听说,梁殊是你亲自带人抓捕?”

苏清岚沈默半晌,缓缓道:“你不用问了。瑛王与梁殊之间的争斗都是小湖与我挑起来的,小湖出主意,我负责动手。自他救了你,太子便找上门来,这一年,小湖一直周旋於瑛王与太子之间,为的就是今日。”

萧怀瑜点点头,心中已理清了思绪,不由感慨万千。原来我的小湖竟是个小傻瓜,若早些告诉我实情,也不必吃这麽多苦。

为君沈醉又何妨 微虐 第十五章

凌文湖大仇得报,似乎放下了心事,直睡到三日後的晚间方才醒转,醒来时萧怀瑜躺在他身旁,却并未睡着,睁大双眼默默地凝视着他。

苏清岚原本决定等凌文湖大仇得报,便带他与小晏离开京城返回流云山庄,谁知中途冒出个狐狸似的萧怀瑜,而瑜王也一反其温文的假现,一两日的时间内便让流云山庄庄主充分地认识到这位皇子的狡猾与蛮横。苏清岚是个识时务的人,争理争不过萧怀瑜,打斗又打不过黑羽士,只得暂时忍气吞声,心下却是万般不舍千般不愿,索性也不离京了,回到榜眼府中,准备谋定而後动,盘算着逮个机会避开萧怀瑜将凌文湖带走。

第二日,刑部尚书上折请罪,言梁殊、凌文俊二人在牢中畏罪自裁,刑部怠职,求圣上降罪。

皇帝已从黑羽士手中收到了萧怀瑜的亲笔信,心中有数,随便罚了刑部一干人等三个月的俸禄,不了了之。

凌文湖昏睡时,宣晓莲左思右想,终於对萧怀瑜说了实话,瑜王怔忡半晌,颓然问道:“可有什麽好办法?”

宣晓莲诚实地摇头:“旧伤新伤累累,况他五内郁积,肺腑早已不堪重负,要想根除实是不易。如今尚能支持,待年过而立,若是一并发作,立时便会要了他的命。”

萧怀瑜捏着茶盅的一只手青筋暴起:“你……难道要我看着他等死?”

宣晓莲垂眸沈思片刻,缓缓道:“他现在还年轻,或许可以……只要殿下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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