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叫安+番外——商听弦
商听弦  发于:2010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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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平易看得心里酸溜溜的,那可是他的宝贝儿子。

贺武摩挲着平安的脑门,平安搭拉着头歪在贺武的肩上,乖巧得令人心疼。半晌,贺武才对平易说,“平先生,我就倚老卖老叫你平易吧。”

平易连忙点头,“本来就是晚辈,老爷子您就随便叫吧。”

贺武嗯了一声,尽量温柔地问怀中的平安,“平安啊,让轻车哥哥带你去见奶奶和阿姨好不好?”

平安一听,头点得赛过小鸡啄米,贺轻车没办法,只好牵起平安伸过来的小手带他去见奶奶和妈妈。

两人走了,贺武这才对平易说,“平易,我们两家素无渊源,你这是唱哪出啊?跟我老头子说说实话吧。”

平易这是有苦自己知道,十天前平安见到贺轻车之后,回到上海就闹腾开了,平易费了点功夫才知道平安口中的“轻车哥哥”正是军区贺司令的孙子。

平易略一犹豫,平安就赌气开始绝食。这还了得,老头子老太太还有平安他妈就差没拿枪指着平易的脑袋了。平易只得答应,但要求平安至少等到过完年。这不年一过完,平易就腆着脸带着平安来到了贺家。

平易如实说了一遍,贺武将信将疑。平易又说,“我这孩子性子别扭,身子骨又弱,我是不能不顺着他。他平常也不容易亲近人,可是今天这一看,他是真喜欢您家孙子,您看他叫您叫得比他亲爷爷还亲。”

贺武想着那声甜到心坎里的“爷爷”,心里也美滋滋的,“孩子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嘛。”

平易笑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四溢。“老爷子,看样子我一时半会是带不走他了,您看能不能让他在这叨扰些日子?”

贺武点点头,“我正想留他住些日子呢。”

贺轻车带着平安出了花厅,绕过影壁去后院。没三分钟,平安就成功收伏了贺奶奶王珍和贺妈妈栾雪梅,一口一个“奶奶”“妈妈”,喊得两个人心花怒放。

贺轻车冷冷地看着,心里琢磨平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莫非平家要涉足N城军工?只是用他的独子来走这步棋未免有些奇怪?难道这是一支奇兵?平安在这出戏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当晚平易两父子便留宿贺家,第二天早上意料之中平安死活不肯和平易回上海,于是平易答应把他留在这里过完寒假,托付给了贺武之后含泪离去。

平安见爸爸走了,心里还是有点小难过的,毕竟这是别人家,自己要扮乖,不能放肆了。可是一想到能天天见到轻车哥哥,又马上开心起来。

年来暑往,转眼平安在贺家度过了五个暑假和四个寒假。这年平安过完生日过完年便要跟着贺轻车跑去N城过寒假,贺轻车这几年年后会来平家拜年。平家老太太直埋怨孙子,说他每年这时候就窜得比兔子还快。贺轻车笑笑,眼中依然是淡淡的疏离。平安看见,心头有些堵得慌。

两家的缘虽然结得奇怪,但关系却变得和乐融融。当年的小男孩已经十八岁了,个子虽然不算太高,一米七多点,但确实生了一幅好相貌,精致的秀眉丽眼,顾盼间秋水滟滟,仿佛能夺人魂魄。小巧而略挺鼻子,花瓣一般粉润的嘴唇,圆润略有些丰厚的下巴,再配上一头赛过绸缎的长碎发,怎么看都是优质美少年。

贺轻车奉贺武的命令来平家拜年,顺便接平安。N城虽然很近,但因为平安有点小小的飞机恐惧症,于是每回贺轻车都要被迫开上几个小时的车。每每想到要浪费这么多时间他就有些生气。

但这段车程却是平安开心假期的开始。

第4章

贺轻车这个人很怪,喜欢自己开车,不喜欢用司机。所以平安得以大咧咧地一个人霸占整个后座,舒服地躺着,在经过服务区的时候让贺轻车停下来去给自己买个汉堡买杯热可可什么的。快到贺家时,就装睡着,每到这个时候,任贺轻车怎么摇晃他都紧闭着眼睛不肯起来。以前这样做时贺轻车最后都会皱着眉头把他抱回屋子,但是今年他的轻车哥哥没了耐性……

“我最后问你一遍起不起来?”

平安想我装我装我装装装,就不起来,就要你抱。心里越想越美,却一不留神让口水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平安在心里哀悼自己的美好形象。

脚步声远去,平安的心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而下沉。他这么狠的心,就把自己扔车上吗?但是脚步声又走近了,来人站了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

他在笑?平安的心如小鹿乱撞,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只见一个穿着深绿色呢子大衣的男人正对着自己笑。

平安一下子睁开了眼,嘴巴翘得老高。

刘拓把他沮丧的神情看在眼里,从口袋里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擦擦吧。”

平安愤愤地接过来,用力在嘴角揩着。

刘拓还是笑,伸出双手,“轻车要我抱你进屋,还要不要?”

平安拨开他的手,钻出了车厢,打了个冷战。

刘拓从车里拿出羽绒服给他穿上。

平安跺跺脚,一边拉拉链一边问,“你怎么有空来了?”

刘拓是贺轻车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和贺轻车同龄,如果他是女的,就可以用青梅竹马来形容和贺轻车的关系。刘拓的爷爷是贺武的老部下,搞得平安看刘拓对贺轻车也有那么点忠心辅佐的意思。

只是刘拓志不在商,而是继承父业进了武警总队。贺武对刘拓这点还是很欣赏的,如果不是舍不得儿子留下的心血,贺轻车恐怕早就被扔进国防大学了。

平安的问题刘拓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平安一蹦一跳地暖和着身子,脸上慢慢起了两朵红晕,鼻头被冻得厉害,却不似旁人那么红红肿肿的,却像抹了一点粉紫的胭脂,娇俏可爱。

刚刚过完年,贺家四合院前的金桔树盆景还是金灿灿地摆在两边,两座石狮子脖上也挂着红布条,平安扯了一个小金桔问刘拓,“这个到底能不能吃啊?这么多挺浪费的。”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平安回头瞪了刘拓一眼,凶凶地说,“我要是毒死了怎么办!”

刘拓揉着他的头顶只是笑,心里说,你要是毒死了,我陪你。

贺武和老伴久久没等到平安,让警卫来看什么情况。平安还在摘金桔,张亚东那个河南大噪门如平地一声雷般吼了过来,“平(聘)安(俺)!你干啥呢!司令在等你!”

平安被他唬了一跳,应了一声,啪啪地跑了过去,对着张亚东猛作揖,“张大哥,嫂子好吧,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早生贵子啊!”

警卫班长张亚东年前结的婚,平安记得可牢了。

张亚东笑笑,“就我这点你还惦记着啊!”

平安抬头笑,“那可不!哪有人嫌钱多的!”回头冲着刘拓喊,“刘拓!你也加把劲呀!明年我也跟你恭喜发财!”

刘拓原本歪着身子靠在石狮子上抛金桔玩,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冷笑着说,“怎么不叫你轻车哥哥加把劲!”

话一出口,刘拓就后悔了,平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也没接张亚东递过来的红包,蔫头蔫脑地进了院子。

张亚东拿着红包看了看刘拓,“这又是咋的了?”

刘拓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是生我的气呢,与你无关,别放心上。”

看着消失在影壁后的身影,刘拓心里一阵尖锐的疼痛。紧了紧大衣,莫名觉得这个冬天格外孤寂和寒冷。

平安回到后院,努力将堵在心口的酸涩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笑容,一把推开贺武的房门,欢跳着蹦了进去,“爷爷爷爷,奶奶奶奶,阿拉回来了,侬想我不了?”

贺武和王珍正等着他呢,一见到这活蹦乱跳甜言蜜语的平安,老夫妻俩个笑眯了眼,王珍一把把他拉到怀里,身上捏捏,手上揉揉,“想,天天想!老头子你看,安安又长高了点啊。”

贺武捏着胡子踱着方步过来了,他这几年开始留起了长须。平安看着近来很有些仙风道骨的贺武,突然悲从心来,走过去紧紧抱住了老人,闭起眼窝在他胸口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

贺武个子高大,五年前平安还只过他的腰,现在已经长到齐肩了。贺武也感受到了平安的不对劲,摸着他的头发说,“平安,怎么了?”

平安在贺武怀里拱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略显羞涩地说,“我想你了嘛。”

且不说这句话是真是假,贺武从未从儿孙口中听过这样的言语,感动得有些说不出话,王珍的眼圈也红了,“唉,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可人疼。”

贺轻车站在门外,握着门把的手慢慢垂了下来,转身走下了回廊,天井中的白梅开了,枝如苍铁,幽香远袭。

贺轻车想折一枝花枝,伸手去折才发现,微微动一下,这枝上的花竟然簌簌地落下了,片片花瓣如点点白雪,落在黑色的泥土上。果然,越美的东西就越弱不禁风,是碰不得的。

屋里传来阵阵欢笑,平安已经成了贺家老人的开心果。几年过去了,当初对于平家的怀疑早就淡去,平安每年就这么理直气壮来家里过寒暑假,亲亲热热的喊每一个人,也收买了每一颗心。

贺轻车在梅树边发呆,平安出来了,看见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脖上那条雪白围巾长长地垂了下来,尾端的流苏在风中一摆一摆的。

平安想起刘拓的话,心口很疼。

“轻车哥哥,外面冷,进屋呀。”

贺轻车回头看见平安,神情依然是冷冷的。平安讨好地笑笑,却换来贺轻车的皱眉。

就是这样,贺轻车总觉得平安的笑带着讨好的意味,没有目的何必讨好!而且何必这样委屈自己!贺轻车在平家待过几天,平安也不怕他知道,胡作非为像个霸王一样。

那样被宠上天的一个人啊,在这里每天小心翼翼地扮着乖巧与懂事,哄爷爷讲故事,陪奶奶听越剧,给妈妈说笑话,甚至对警卫厨师帮佣们都以礼相待。换句话说,只要是贺家的,就是一条狗也能让平安另眼相看。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这么赖在贺家,真的没有所图吗?贺轻车可从来不相信投缘这一说法,不再怀疑平安的是家人,而他自己,始终保留着一丝提防。

平安实在是想哭,为什么每个人都爱他的笑,只有贺轻车总表现得像很讨厌一样。

五年了,自己默默喜欢他已经五年了。他当真一点都没有察觉吗?有的时候也想豁出去告白算了,却在接触到那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时而退缩。平安不能,他爱他啊,就算只做兄弟,也好过从此没有他。

但是今天刘拓的话让平安意识到贺轻车已经二十五岁了,是适合婚娶的年龄了,重如泰山的危机感朝着平安当头压下。

慌乱,忐忑,还有想哭泣的惊恐。怎么办?他不想放弃。

第5章

夜里,贺家院子里一片寂静,只听到风摇动树木的声音。

忽然吱呀一声,靠东边的客房门被打开了,平安悄悄溜了出来,走下台阶,穿过花坛,来到西厢最后一间房。

菱花形的玻璃窗里拉起了鹅黄色的碎花窗帘,灯光隐隐透了出来,贺轻车似乎还没有睡。

平安左右看看没人,轻轻地敲了下门,同时低低地喊,“轻车哥哥……”

屋里很安静,没人应他更没人开门。

平安等了会儿,冻得不行,又稍稍加了点力敲门,“轻车哥哥!你睡了吗?”

还是没反应,平安可怜巴巴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傻眼了。自己给自己打气,最后再敲一次吧,再不开,就滚回去!

举起手正准备敲下去,门却开了,贺轻车冷淡地看着他,“什么事?”

平安大喜过望,眨巴眨巴大眼睛,委委屈屈地喊了声,“轻车哥哥……”尾音已经带了点哭腔了。他本来已经不指望他会开门的了。

“轻车哥哥,我不小心看了一本鬼故事,很害怕不敢一个人睡了,让我跟你挤一晚上好不好!就一个晚上!”

平安伸出右手食指信誓旦旦地保证。

贺轻车哼了一声,嘴角的笑有点轻蔑的味道,“平家少爷!现在又没别人,还装什么孙子?”

一句话让平安低了头。早知道这样,贺轻车到平家的时候,他就该收敛点的,现在他肯定更讨厌自己了吧。

冬夜风凉,贺轻车看着平安只穿着睡衣抱着个枕头瑟瑟发抖,心里终究有些不忍心。算了,冻病了也不好跟平家交待。于是转过身进了屋。

贺轻车进了屋,门却没关,平安意识到他这是默许自己了,顿时心里噼哩啪啦放起了快乐的烟花。

平安跟着进来了,麻溜地关上门。贺轻车的房间很狭长,进门左边放着两张靠背沙发,中间隔着一个方几,方几上是一盆碧绿的滴水观音。金黄色的柏木清漆大书桌靠窗放着,桌上笔墨纸砚放得整整齐齐,桌下放着一把柏木圈椅,圈椅上搁着灰蓝格子的椅垫。书柜靠右边墙放着,紧贴着书柜的是一组整体衣柜。一张红木大床就贴着后墙横放,背抵着衣柜。漱洗室的小门就在床的右边。

贺家的床都是实木的古典床,只是贺轻车这床比较简单,两头靠背,靠墙那面环着一米高的木雕小屏,四角各有一根圆柱,柱顶与柱顶之间用雕花方柱相连,到夏天就可以很轻松地挂上蚊帐。

平安走到床边,回头看看贺轻车坐在书桌前似乎在看书,于是踢掉拖鞋就往床上一蹦,抱着枕头翻过来倒过去打了几个滚儿,这才长吁一口气,四肢平摊俯趴在床上,“还是轻车哥哥的床舒服啊!”

深呼吸,再深呼吸,想从被子枕头间嗅到贺轻车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可惜贺轻车显然还没有上床,嗅来嗅去也没闻到什么。平安暗叫失策,以后再做这种事时间上要掌握好。

贺轻车扭过头,看见平安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仰躺着,那样子无赖得有些可爱。不经意地平安偏过头,四目相对,平安圆圆的大眼睛流转顾盼,晶然璀璨,酽若春潮。

贺轻车不禁有些失神,心重重地跳了几下,令他心慌地别过头。拿起书,却看不见字,只有一对翦水秋瞳在深深地凝望着自己,眨啊眨啊眨的。

不免又对平安厌恶了几分。生得媚惑,眼睛也这样,勾人魂魄而不知检点。

“轻车哥哥,你不睡啊?”

贺轻车不理他,平安只好讪讪地说,“那我先睡了啊。”

拍了拍枕头,将贺轻车的和自己的并排放在一起,这才躺下来,脸上的笑怎么也收不住。

屋里安静了下来,只听到贺轻车翻书时的沙沙声,渐渐地,平安均匀的呼吸声也轻轻起来了,贺轻车合上书,走回床边。

空调很暖,平安卷着一小半被子睡得很香,贺轻车上了床,平安嗯了一声翻了个身背朝着他继续睡。贺轻车替他掖了掖被子,这才躺下,伸手关掉了夜灯。

第二天早上晨光微露,贺轻车就醒了,看看平安,还是那么一小团儿,一晚上都没怎么动过,睡相是出奇地好。

等到平安醒来的时候贺轻车已经站在床边穿好衣服了,茫然间想起了昨晚的事,一下子蹦了起来,兴奋地喊,“轻车哥哥!”

贺轻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拎着换下来的衣服进了床后的洗手间。

平安扑腾着准备跟过去,下了床才发现拖鞋不见了一只,他穿着一只拖鞋单脚在地上蹦着找,还有一只哪去了?

贺轻车放完衣服回来就看见平安正整个人趴在地上,胳膊伸到床下面起劲地掏着什么。

一股无名火烧了起来,贺轻车扯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揪起来,“你干什么!”

平安见贺轻车很愤怒的样子,有些着慌,委屈地指着床下说,“拖,拖鞋在下面。”

贺轻车绷着个脸,从书柜顶上取下一根鸡毛掸子,弯下腰单膝跪地,从床下面把拖鞋给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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