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卓远制作成的小光盘。

在生命面前，谁都要选择保命。

许航庆幸卓远选择了自己，他不喜欢血腥，他可以完美的让这件事落幕。

韩歌退出光碟，脸色沉重，你哪来的？

许航叹气，找到人了，我给拿回来了。

人呢？

死了，埋了。许航答得随意。

韩歌笑起来说你骗我。

许航抬头看他，韩歌说，许航，你让我很生气。我没跟你说过卧底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航也不耐烦，道，东西拿回来了就成，你管人怎么样了！

韩歌冲他吼，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复制！我跟安阳生命可全是捏在他一个人手里！

许航便安静了下来，他瞧着韩歌的神态，问，那怎么办？

死，只有死人不会废话。

许航应着成，我让人解决了。

韩歌听他这么道，双手把光盘一掰，然后笑问，你想好要去哪度假吗？仿佛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过。

许航说你定就成，转头又道，出海玩吧，游轮或是什么的，明天天气不错，怎么样？

韩歌也有兴趣，就这么定了下来。

隔日，如许航所说，天气晴好，是出游的好天气，但是韩歌偏偏吃坏了肚子。

玩是玩不成了。

许航陪着韩歌呆家里，总是心不在焉，韩歌只当他是失望，也没在意。

看新闻的时候，许航打翻了咖啡，湿了裤子。

他看报道说XX号游轮在出海口时爆炸了。

韩歌还有点庆幸，幸好没去啊，要不然就没命了。

许航沉默着起身去了厕所清洗裤子，出来后问，是你干的吧。

韩歌笑问，什么？

游轮的事。

韩歌没答话，隔一会道，我是为了你好，你能让他活，安阳就会让你死，这个人不能存在世上。

许航只觉周身寒冷。

许航做了恶梦，梦到自己在拣着肉块，拼凑成卓远的形状，再用针线一针一针的缝着。醒来时一头冷汗。

起了身从衣服里掏出烟来，点了一支叼着，开了窗去吃冷风。那道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随着巨响消失了，想来卓远在死前会多么不甘心，他肯定以为自己骗了他。

不是不明白这道上的冷酷，可许航还是打心底厌恶血腥，残暴。细细想来，他似乎真不适合这条路，他不够心狠，不够气势，甚至不懂什么道上规矩。当初过来也许就是一个错，只是……他把烟扔掉了，转身又上床，挨着韩歌睡，身子缩成一团，像个孩子。

三十一

许航的心情很低落，他开始茫然，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目标了。这些打打杀杀的生活过后,究竟可以能得到什么？

韩歌怕他神思恍惚开车出事，便由自己开车送他去黑白森林。

等红灯的时候韩歌开口说，过几天，叶祈要过来。

许航看着窗外说不关我事。

韩歌说我知道你在气卓远的事，可我必须那么做，毕竟我们立场敌对，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别忘了，你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许航转头笑了下，没作答。

你以为他们这些人会讲情吗？只要你犯法，他们只会六亲不认。

许航隔着椅背说，我知道，可我不喜欢这样，既然他都放过我们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放过他呢？

韩歌说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许航叹口气伸手说OK，我们不谈论这些问题。

韩歌便顺着他的话不说卓远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在门口放他下车，韩歌说自己那边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又说，叶祈过来，能表现就表现吧。

许航没明白他话的意思，顿了下车的动作。

韩歌笑说跟着他强过我。

许航吃惊，脱口而出你舍得吗？

韩歌伸手拿掉了他头发上粘着的脏粒，笑言，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我还能挡你的前途啊。

这话明显让许航不爽，下车把车门甩得死响。

韩歌动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去，摇下了车窗，吹着冷风想，许航问的话也算是可笑了，什么舍得舍不得，就算舍不得又怎么样。

当天的凑晨，许航回去，主动地抱了韩歌，动作激烈，像在发泄某种不知名的气。

韩歌的手在他赤裸的背上戳着，笑言他是个傻子。

不是情话，却比情话暧昧。

李天开始来得勤，大概叶祈要来的消息也传那边去了。再怎么不合，他还是在叶祈下面做事，上面的人要来，自也是不敢怠慢的。

韩歌没什么反映，依旧玩自己的，安阳来了几次，每次都呆不长，行色匆匆的样子，许航看得出来他的愤怒。

是的，愤怒。

他不知道安阳在愤怒什么，愤怒叶祈要来？愤怒李天常来？又或许是其他的事。可是这些事不关自己什么事。

许航想着叶祈要来，他要如何表现，才能让他满意或是韩歌满意。

那次在车上的谈话过后，韩歌就没有其他表示了。

后来仔细想着那些话，许航便开始吃不准韩歌的态度。他不知道韩歌的那些话是出自己真心还是假意，如果真想让他跟着叶祈混，他不得不承认韩歌够大方，又或者他只是跟自己提个醒，让自己别太显眼了。

可无论哪一种，都让许航为难。

要跟着叶祈，也许他会混出更好的天下，这本来就是他混进来的初衷。许航想自己如果够聪明，就应该选择跟着叶祈。

可韩歌呢？

心底五味俱全，心思翻转。

他跟韩歌之间到底算得上什么，也许是喜欢，也许比喜欢更深一点，也许就是那所谓的可笑的爱。

现在想来，身体欲望不过是借口，许航本就不是欲望重的人。

他同韩歌，是谁勾引了谁？

深究起来倒觉得可笑了，毕竟这样的事没有双方的意愿也是无法通行的。

可是就算是情，在这样的世界里又算得上什么。

许航抹了把脸，伸手打领带，准备去往黑白森林。

他想，如果韩歌真舍得，他也是不会纠缠的。

韩歌突然决定回去主宅，打了电话通知了下许航，让他凑晨直接回去主宅，他会给他留门。

许航应着成，终究没去。

他曾跟韩歌去过那，装置的富丽堂皇，可是许航不喜欢。

那里不是他的地盘，那里住的人他得开口称一声大嫂。

那个女人，许航也喜欢不起来，她的眼神太过敏锐，气场太过强势，女人，永远是温驯的才会讨人喜欢，也许她得活一辈子才能悟出这个理来。

先前说是用手段赶了不少韩歌养的情人，后来大概也是麻木，就随韩歌喜好去了。

想来她也是个可怜的人，老公不爱的，只当她是个花瓶供在那里，婚姻生活就这样被糟蹋了。

许航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她不是笨人，怎么就不找个机会离了韩歌？

韩歌跟自己提过挺怕回去的，这女人会搞夜袭，许航将头埋进枕头里笑，今晚大概有他忙了。

突然变宽的床，让他挺不习惯的。失笑，拉了被子蒙住自己，强迫去睡。

他也得习惯韩歌不在旁边的床。

隔日的天气糟透了，路况也一样。

堵了许久的车，许航才去到黑白森林。

韩歌早过来了，在门口堵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大庭之下也不能说什么，回了休息室，许航没等韩歌开口就说我不喜欢那儿。

韩歌唉了声说没办法，怕叶祈不高兴了。

许航说你这么怕他？

怕他罗嗦。

许航失笑，这什么理由啊。

韩歌耸肩爬上了沙发，闭眼就要睡觉。

许航过去坐着发了会呆，才问昨晚没睡吗？

韩歌睁眼微微一笑道，怎么办，床太大，没人翻着睡不着。

许航乐，没有吝啬自己的笑。

韩歌说你这么笑就是勾引我。

许航暗笑道，勾引就勾引吧，反正你也没什么节操，即然这么辛苦，我跟你回去吧。

韩歌叫万岁，苦肉计有用。

小孩子的嘴脸。

住不了两天，许航携着韩歌回了自己的窝。主要还是受不了那女人有事没事就来敲门骚扰。

女人报复是很强的，知道他俩的关系，就想法设法不让他俩处的愉快。

韩歌愤愤说一定要离婚，叶祈算什么，天皇王子都不能阻止我的决心！说着就打电话给安阳说要找律师搞离婚。

安阳没理他，就让他别胡闹便给挂了电话。

韩歌气结，衣服袖子一卷，气势汹汹去折腾厨房了。

外头是明媚阳光，很暖。

许航觉得这样挺不错的，有好天气，有好心情，有可爱的人。

可是明天，叶祈就要来了，随着他来会带来一系列让人难受的问题。

许航想自己应该要备战了。

叶祈到的那天又下起了大雨，天色灰沉，在预告着什么，不是好兆头。

许航给韩歌当司机，浩浩荡荡的车队停在机场外边。

安阳身边站着李天，其他的人许航不认识。

韩歌趴在车窗旁说那些人用不着认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许航当他自言自语，开了CD听歌。

韩歌回头骂叶祈真不守时，这都过了半小时呢，怎么还没到，耍大牌不是这样耍的！

许航很给面子的笑出声来，瞧了瞧表说，应该要快到了。

韩歌切了声，招手让安阳过来。

安阳晃了过来，坐进后座说，刚接到消息，同班飞机上还有白呈。

我操。韩歌骂了声说，那酒店重新订吧，我可不想陌生人住家里去。

白呈一来，怕是还得给叶祈增加人手呢。安阳语气有点烦。

韩歌应着好办，让林瑞带人保护着就成，又想到什么，转头看一眼许航，又道，再加上许航好了。

许航闻言淡淡扫了他一眼，转开了头。

目地很明显。

安阳有点吃惊，他以为韩歌会把许航绑身边一辈子，看来，也不过如此。他笑道，成，大少说什么就是什么。

再等了一会，在前方等待的小弟跑来说人到了，韩歌便下车，整了整衣服，招手带队过去迎驾。

许航跟在最后头，不知怎么回事，他有点抗拒叶祈。

隔着黑压压的人群，看到韩歌跟叶祈拥抱，叶祈身旁的男人，就是他们所说的白呈。

回头韩歌带着叶祈上了自己的车。

韩歌让许航开车去夏威夷酒店，转头又笑眯眯地问叶祈，去哪？听说新开的夏威夷酒店环境挺好，要不要过去试试？

叶祈跟着笑，怎么，怕我回去打扰到你吗？

韩歌继续笑，哪能啊，这不你带着重量级的朋友嘛，怕家里头让人瞧不上。

什么朋友不朋友的，现在是合作伙伴，以后是敌人。成，酒店就酒店的，晚上让苏佳过来见我。

干吗？陪寝吗？脑门立马被拍，叶祈说我怎么见你很乐意戴绿帽啊。

韩歌摸脑门说这不是你逼的啊，明知道我不喜欢女人，非得塞女人给我，害得我有家归不得。

对于他的控诉，叶祈也不恼，双手环胸说，准了，离婚吧。

韩歌一愣，半天才反映过来，扑过去抱着叶祈大呼万岁，终于终于可以摆脱那死女人了。

许航对着后视镜，微微勾了嘴角。

三十二

安阳在酒店增加了不少保镖，白呈就自己一个人过来，倒是让他挺意外的，他就不怕在这里毙命？这么有胆量，估计也是有备而来。

原本是让许航过来的，谁料韩歌又不让了，说自己不想晚上失眠了。

安阳给了个笑也不勉强，顺便帮韩歌找了律师，询问离婚事宜。

许航觉得安阳这人，可够算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了，就是不知道韩歌这家伙走得什么狗屎运竟能交上他这样的兄弟。

睡前许航随口问叶祈在这呆几天？倒惹到韩歌了，跳起来非说许航等不及要去美国了。

许航一听这话也火了，说，韩歌，你搞清楚了，是你想把我往他身边推！

韩歌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自己那空荡的房间去了，到了半夜又摸回来了，呼吸挺重，像是感冒了。

许航伸手给他拢了被子，恨恨说他是自个儿找罪受。

韩歌说你懂什么啊，放任你去飞，才能显得我伟大。

许航转了身背对他，说你这人真没意思。

隔日雨停了，气温却挺低的，早晨起来觉得冷了。

韩歌穿了衣服，踌躇了会跟许航道，吃过早餐就去酒店吧。

许航应了声哦。

韩歌说见到叶祈不用太紧张，他挺好说话的，你看平时他也跟我小打小闹的。

许航懒懒应了声知道了。

吃早餐的时候，韩歌戳着蛋黄说你要不想去你就跟我说。

许航看了他一眼，扯开嘴角笑，去，为什么不去，多好的机会。

许航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赌气。

韩歌没话了，一口气喝光咖啡，推开杯子说，走吧。

一路上的气氛挺闷，韩歌不说话，许航也不说话，怕谁一开口就免不了一顿吵。

许航抿唇动着方向盘，想韩歌是真的打算放了他。

放他飞，就能显得他无私，他伟大。

许航并不是放不下的人，既然韩歌这么希望，他就忠于当初自己的初衷。

心脏有痛，最终被他藏于了不知名的地方。

韩歌下了车往酒店走，许航开车去停车场。

林瑞站在门口像是等待了许久，见韩歌过来了赶紧迎上来低声说大少，韩大哥带着白呈不知去往了何处。

韩歌有点意外，皱眉，语气少见地严厉，你们都是废物吗？怎么不跟过去。

韩大哥不让。

妈的，韩歌骂了声掉头往车子走去，林瑞跟上去说，要不让人查查看。

免了，韩歌开车门见许航熄火要下车挥手示意他别下了，转头对林瑞说，让人全部撤了，他不是不要保镖吗，安排这么多人倒显得我们多事了。

林瑞皱着眉点头称是。

韩歌上车，冲许航说去安阳那。

许航也没问为什么，他现在只明白大少让做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听话地转了方向，往安阳的住处而去。

早上的路道出奇的通畅，没什么车，一路上竟也没碰到红灯，车子很快就到了安阳那幢房子外面。

许航熄了火，安静着，不想进去。

韩歌推门微微侧头说跟我一块进去。

许航无聊地坐在沙发处吃圣女果，酸得他牙齿疼。

韩歌跟安阳私语着什么，音调低，听不清楚，不过许航清楚一件事，韩歌还是把他当外人看。

隔了一会林瑞敲门进来，见许航在，表情明显的意外。

许航耸耸肩，朝他一笑。

安阳抬头，也不防着许航直问，林瑞，查得怎么样？

叶祈同白呈进了XX山，我想交易大概在那里进行。

够大胆的啊，大白天也不怕被人撞见。安阳淡笑，然后又问就他们两人？

林瑞说，双方都带了不少的人，一夜之间，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韩歌一拍掌，骂了声老狐狸，我就说他不可能一个人过来！难怪这次这么容易就答应住酒店。

果然是怕住自己那会坏了他的事。

安阳转头说在我们的地盘搞这套，看来他是想独享好处。得，我们也好闲得轻松点不掺这次的浑水，白呈不是那么好谈的主。

黑吃黑？

他没那么笨，这次叶祈跟他合作道上的人都知道，就这样黑吃黑他得惹多么麻烦，所谓的好戏是要在后头。

韩歌唉地叹了声气。

安阳好笑，怎么，担心叶祈？

叶祈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也不是好惹的，跟白呈撞上倒不知道谁撞死谁，就看谁命硬。只怕最后两败俱伤，倒让其他人偷笑了。

安阳抚了额际的刘海，轻笑，这不是更好吗？

韩歌头脑短路了一下，转瞬明白安阳的意思，盯着安阳看了一会。

安阳眨了眨眼，说，你只要心狠点，所有东西都能收入掌心。

韩歌装傻，笑了两声，起身扯着许航离开。

安阳看他急急离去，笑了声，带着失望，对林瑞说，看吧，狗改不了吃屎，他还是个傻瓜。

许航忍不住问，干吗不谈下去？

韩歌头痛，说，我明白安阳的意思。撇开情义不讲，毕竟叶祈也一直想抓我把柄解决了我，救命之恩压得他太重了，韩歌笑了声继续道，的确，这事如果成功大伙的收获何止非浅来形容啊，可是，得到了这些东西后呢？出入保镖，人人喊你大哥，花天酒地，对了，还得天天防着有没有人来暗杀你，活在刀光剑影里，我不明白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乐趣。我看不到叶祈现在活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