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做了跟娜娜一样的事……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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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平均体力来说刃使要跑得比炼金师快不是问题。
今天在学校有听同学提到好像都没看到老师,又因为大家心力都放在准备上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啊……」在转角不远处看到白色物体从眼前晃过,雪白、毛茸茸的,好奇凑过去瞧瞧,见那东西在地上忍不住想伸手摸摸,没想到反被它第二次挥动连人带纸箱一起被扫起来,下一秒背後和高温、软绵绵的生物躯体相互接触。
「啊,真澄哥哥!」随声音翻身,会那麽叫我的只有雪花。
「真澄?」我身下的是雪爸,听这声音便更加肯定。
想也知道雪爸不会没事换成狼型再走廊乱跑,所以我要他变回来人型再慢慢说。
「是被追的?」
「没错……」雪爸显得有些无奈,果真和我前一个遭遇有关联。
「其实登出就没事了啊。」
「是没错,不过……说来惭愧,我已经两、三天没回家了。」那种郁闷的表情不常见,尤其雪花小手环着我们俩手臂时,雪爸苦笑。「有些担心所以去缺席的学生家看看,学校也有临时会议……现在只是休息而已。」
「原来如此。」只有在这边才能和雪花一起。
「雪花没问题喔,一个人也会乖乖的。」
「爸爸知道,只是爸爸很想雪花而已。」雪花坐到他腿上撒娇,在刚刚逃难时长发乱成一团,雪爸用手帮雪花梳好,边和我聊天,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对令人羡慕的亲子。「话说回来。」原本下垂的狼耳朵立了起来。
「话说回来?」
「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呃……是啊。」我应道。他又变回那个悠哉的雪爸,不过这次反应有点慢半拍呢。
「可是我没看到柳生,是发生什麽事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雪爸又接着说:「可是听人说有看到他好像很沮丧的样子。」
「才不会,我之前才被他凶过!」
「或许真的是空穴来风吧,但是後面我什麽都没说啊。」镜片底下,雪爸看起来很愉悦,我似乎被他套话了。「我还有听到另一个,就是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这是洛因告诉我的。」
「唔……」
「不会真的吵架了?」
和以前吵架不一样,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那是他单方面生气,即使想了很久我也不清楚理由,那种落差实在太大了,所以才不打算主动找他。「这次大概是……想法上冲突了。」我不确定这样音量雪爸听不听得到。
「嗯……的确挺稀奇的,就我所知柳生还蛮谨慎,应该不会那麽容易对人大声。」
「……」
「啊,我不是说你有错。不过我也是一无所知,只能想大概,其实不说理由也没关系,『是非』或『为什麽』你自己都有个底。」像是已经说了很久,雪花已经先睡了。雪爸一字一句都相当微婉,尽管他没必要担心这个。「坚持己见也没关系,我想你们不需要我们硬拉着你们和好才对。」
「又不是小孩子……」换我苦笑,今天第二次说类似的话。
「是这样吗?」雪爸笑笑地回应。「能对自己放开情绪、直言不讳的朋友,试着了解一下也无妨吧?如果因为误会失去什麽岂不是很不值得。」
我没有雪爸和响子姐姐那样成熟跟包容力,只有胡思乱想的份,要是没有人提大概也只有「到此为止」这种有东西即将结束的感觉。
「『真澄先生、真澄先生!』」
「真澄──」
三个女孩子慌慌张张跑过来。
不过我被後者一个臂勾敲到额头,波及到雪爸、雪花实在不好意思。
邱比……以及清音、汐音姐妹。
「不好了!」
「发生大事了!」
姐妹花手里捧着用布巾仔细包裹的方形物,高得只看得到她们眼睛,失控地喊着一面靠过来。
邱比只要激动起来就揪着我领子乱摇。「不管──你要负责啦!太暴殄天物了!」
「先、先放我下来……」要是当场断气我也没办法听吧?
「我们只是想。」
「送个便当而已。」
喔喔,原来那东西是便当啊。一人一大盒是要去找奏他们野餐吗?
「俗话说要讨好男人就要先讨好他的胃,便当当然是献殷勤首推!你不要随便带过喔。」邱比理直气壮地说着,看起来像脑内啡全开,兴奋度直升。
那量多得吓人的便当是要讨好几个人啊!
「找我有用吗?对象?」
「『柳生先生』!」姐妹俩合音,轻巧地点头动作也一致。
好你个柳生。
「因为他很潇洒又很风趣。」
「风度翩翩而且清爽。」
难怪我以前听数理组说过少女情怀比量子力学还深奥。
「那哪里需要我效劳?」
「呃!」三人同时倒抽一口气,脸部为一层阴影所垄罩,鬼火幻觉也逐渐浮现。
到连提都不想再提的程度,直接用蛮力绑人,不知道是城里的哪条走廊角落,那装满纸花的纸箱和我一起被丢下,乍看之下的确像个劳碌命苦力,不管哪边世界都一整天被人唤来唤去。
视野意外广,我之前都没到过这地方,我摺的花和旁边花草的确没得比,即使同为「假物」。
「公会真好……有这麽多好地方。」
又变成一个人到处闲晃,好像都没办法再谁身边待特别久。
「嗯?」
以为只是一时错觉,天空色下有一抹深蓝。正因为熟悉,所以我……
躲起来了。
「那那那那那是什麽!」从暗处看再观察,果然不是我错觉。袅袅白烟,悠哉站那在吞云吐雾,像个老头似地看着空无一物的远方。
白骨。
大.哥.怎.麽.退.化.了!
OK,让我冷静一下,变成白骨又没好处,只会让自己的桃花运开大凶,在惨一点搞不好连人缘都有危机喔,因为其他人光看到半成的大哥心脏就受不了了,还况是跟白骨腻在一起。
淡淡的烟草味飘过,不知为何觉得鼻子有点酸。
我……
曾是那样过来的。
是β版的时候没错,虽然憧憬冒险却对新世界一无所知,老实说,那种无知令我害怕,因为一句有意无意的话像吃下颗定心丸有胆子到处跑,即便到现在仍有如护身咒语般存在着,也曾冀望如果有人肯对「真实的真澄」说这句话该有多好。
从最初延续到前几天的记忆让我自打嘴巴。
脑袋开始有点恍惚,连该做什麽都无法正确下指示。
那片蓝忽远忽近的,清脆声响之後只见纸花散落在蓝色衣摆边缘。
指尖接触到的是肋骨、脸颊贴着肩胛骨……糟糕,我都不知道刚刚干了什麽蠢事,脑袋怎麽会突然迸出几秒空白!
骨头撞击发出喀啦声,理智因此流失掉不少。
「不要……什麽话都不说啊!」这次,轮嘴巴自己动了。「你什麽都不说我怎麽会知道!我一样会担心难过,少擅自发脾气,别把我当草包欺负啊!」
还是说不出来,本该说的话。
「……」
喀啦喀啦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头颅无声地回头。
瞥见单边空洞的眼,却因为害怕错按了登出。
直到进入维修都没有再上线。
第四十八章 灾厄少女 (提到管钱总会使总务着魔)
「睦月……你真的要这麽做?」
标高五十层楼,采光绝佳的办公室里,聚会中某一位出声,没看场合发表意见、直呼上司名字,而且戴着太阳眼镜对上司说话本来就有失体面也没有人纠正,不过这是本人的坚持大家早已习惯。
「一周无薪外派……」最高负责人把玩着原子笔,见部下反应不禁皱起眉头,毕竟他是此方案的决策者。「果然还是太重了?」
「正好相反……唔!」
长月似乎没有想停止争辩的迹象,左右两边的人便出手把他嘴摀住。「怎麽会,其实恰到好处呢,我们乐意接受这样的裁决。」不够圆滑这点令人头疼,为了别让长月再把事情弄得更复杂所以神无月和水无月代替发言。
擅自让玩家进入降神的编辑模式,又使其曝露危险中,处分却轻得不可置信,难免会有所质疑。
「那我就放心了,如月、弥生、神无、水无及师走要另外照我指示做,其他人都跟着维修班去做检修,听懂了就快去。」
「『是』。」
天使尘事件後各各网路连接媒介都有必要进一部检修,软体、硬体任何小细节都不能放过。
「睦月、睦月,那我们要做什麽?」水无月问道。
「活动和公关就去弄这个。」说完便把一份文件推到他们眼前。
「『夏季员工旅游』……这个原来是真的?」翻阅了几页,虽然名额有限但确实是员工旅游的批准文件。
「不然还有假的喔?。」挑了挑单边眉,睦月一样不敢相信相处这麽久的同事还会怀疑自己为人。「如月。」
「是。」
唤了秘书一声後便递了一份文件给她,份量不小、用牛皮纸袋小心翼翼地包裹着。「那是『保险』,一定要处理好,尽快。」只有在这时候摆出权力者架势,使人对自己有敬意,一方面藉由权力保护自己之下的人们。
「好的。」秘书如月代替睦月微笑,有时候自己也不懂他到底适不适合做总监。
「睦月,那我要干麻?」因为身高,师走头刚好可以趴在办公桌,反倒被睦月用纸贴脸。「啥?为什麽我是『红函』!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边的人啊。」
「上面有注明是给你,由不得你拒绝。」手指在师走额头补戳了几下後,睦月难得苦笑。「是中央情报管理局来的技术协助请求,不是应该感到荣幸才对?我还没机会踏进那一步耶。」
「睦月才不适合那里,全是些死脑筋的研究者,没有技术是当然的啊!」
「谢谢……姑且就把这话当赞美没关系吧?」
「哎哎,我最讨厌阿谀奉承了,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把红色信封随便折一折後塞口袋,到门口前像是忘了说什麽又回头。「睦月也快点振作吧,不然其他人看到也会难过的。」
待这扇门关上空间便回归静寂,睦月他也没有自言自语的兴趣。「为什麽只有那家伙缺席?」打开电脑马上与自己副手连络,视讯萤幕对面却是张睡眼惺忪的脸。「喂喂,大家都去忙了你在搞什麽啊,至少来办公室吧?我可不是因为寂寞想找人说话才叫你耶!」
视讯对象的青年开口并没有发声,想了一会儿後才意会过来。「我人已经在外头了啊。」
「什麽?」
「检修据点也有客户的通讯方法没错吧?」
「是啊,你问这干麻?」
「没事。」青年提好貌似装满家当的箱子对着萤幕举起右手。「那,我去维修班帮忙了,反正我有留粮食给你,要好好吃喔,记得帮卯月喂鱼。」
说完後自己断讯。
「喂!竟然留我一个人!你搞什麽飞机啊,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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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立N高。
有着祭典之名的庆祝会於我所就读的公立高中开始了,在城市恢复稳定前的过渡期中参加情形却比往年更为热闹,热度没有因天使尘事件而减退,至少在学生会要求临前集合时我看到是如此景象,许多校外人士涌入学校,教学楼早廊人满为患而绕了不少路。
「怎麽这时候才说风纪人手不足?」和零一起到达指定地点时听到学生会一员对我们的副会长兼本班班长提问。
「技术组刚才回报监视器出问题了,大当机,所以先增加巡逻人手,有怨言的话大不了叫会长庆功宴办盛大一点嘛。工作了、工作了!」
没有人再反驳,仔细听她分派,虽然玩乐时间会因此少了大半,不过总不能丢下认真工作的班长去跟其他人疯。
「霜因去数媒社那里当模特儿了,羽生你去陪着他。」
「我吗?」零特别被点名出来,眼神不时瞥到我这求救。
「霜因人那麽漂亮,还有他行动不便,数媒社那全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完了就会乖乖还人!」班长每一个断句就逼近零一点,强势得让他不得不低头照命令办事。
「你确定真的没问题吗?」没想到班长还再执着那次吵架。
「我相信时间可以解决的。」
明明都是好同学,总不能让他们两个这样到毕业吧?班长是这麽说的。希望这不会太过求好心切。「那我跟谁一组?」
「小咪,带那位『小姐』过来一下。」
小姐?是女孩子啊?
「喔,好……等一下,再等一下下就好!」门後传出学妹的声音,却像在害怕般,随时可能放声尖叫。「唔……好痛!别乱跑啊!」
折腾了一阵子只听见空教室内喧哗不断,直到窗户蹦出某样物体,窜到我脚边时才意会过来。
「猫?」颈子还挂着铃铛、优雅的黑猫。
「真的是个『大小姐』呢,碰一下就乱抓人。」班长亮出左手,上面有跟这位小姐奋战过的勳章。「广播也找不到牠主人,你就帮忙找一下吧。」
「我几乎没碰过猫……」蹲下时大小姐便退到一边梳毛,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虽然伸手可是也一怕被抓。「可、可以抱吗?」对猫徵求意见好像也怪怪的。
「『当然好啊』。」
「哎?」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刚刚应该没人说话吧?」
「没有啊。」班长频摇头。
大小姐像是同意般自己靠到我手边磨蹭,爱娇地呢喃。「喵──」
那大概是我自己多心了,猫怎麽可能会说话。
小心翼翼地抱起牠,如果没仔细看可能不会发现……「大小姐的颜色跟我一样呢。」不仅眼形漂亮,高贵的祖母绿也和牠相当称。
接下来怎麽办啊?
我的工作竟然是找猫主人,大小姐却是一副悠哉样,搞不好牠是自己跑来我们学校玩的。虽然今年一样邀不到几个人来玩不过也闲不下来。「先回班上好了。」不见得说非得巡逻的话,我也可以带些慰问品给霜因他们。
回到二年级文学组走廊,熟悉的门窗都被用蕾丝和水鑚装饰,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从此处出入的人们身上都有股熟悉茶香和甜味,里里外外都靠手工布置,没有器材贫乏的问题,英文手写看板上最後一稍微歪了一点,认真中带有点笨拙,所谓风格大概就是这麽一回事。
「欢迎光临。」以红茶和笑容迎接,语气却不怎麽高兴。
为什麽是夏纳哥会在这!
「哇……夏纳果然光摆张臭脸就够呛的了。对吧,梅梅?」
「嗯,好像放着好几天没洗的袜子一样。」
大手牵着小手,蕾姊和梅梅也在我们班的咖啡店作客。不过袜子不能用来比喻脸色啦!
优雅地啜了口红茶,而茶杯放下与桌面对撞时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声音。「『学园祭什麽时候会办?我们校友当然要参观一下。』你还记得当时怎麽回答我的吗?」彷佛沐浴春风的微笑,连女同学都会忍不住上前来给他倒茶。即使生气也绝不让人察觉,这才是夏纳哥可怕的地方。
咦?四月上旬、中旬、下旬我到底是说了哪个来着?「我不记得了……」
「我回去跟爸妈说你讨厌这个家。」
拜托别闹了!
「夏纳哥不是讨厌闹哄哄的地方?而且回母校又容易引人注目。」他们两个都是校友,学业杰出、人缘好而且在舒奈亚家打算收养二心子後有一阵子更是闹得沸沸扬扬。真要说有哪里不好的话……大概就是每天被同学问家人的事情问到烦。
尤其夏纳哥很喜欢照顾人,我们这届也不少同学仰慕他。
「好好,不捉弄你了,反正我们有收到邀请函。」说完便亮出邀请函,上面确实写着「致夏纳.舒奈亚」,那麽漂亮的草书我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