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当年的知情人？'
罗伊咬紧了牙关。
14
北卡罗来纳州的布拉格堡军事基地。
这里美国陆军特种部队的大本营。赫赫有名的美国陆军特种作战部队和精锐之师第８２空降部队就

驻扎在这里。营房、办公设施都是按照军中最高标准配备的，是范到过的军营中住宿条件最好的。

军容整齐，令行禁止，这是范到过的军营中最令人满意的。
从海军军官学校毕业后，范就分配到海军六处工作。在那里，范不合时宜的优雅令同事上司挖苦不

断，没过多久，就被踢到军纪检查团，吃力不讨好的在各大军营间奔波。身为检查团中最年轻的一

员，范比其他人更加严格，小心的维护着自己受挫的威信和尊严。
各方面的检查工作顺利进入了尾声，范整理好自己那份报告，准备传真到总部备案。基地情报中心

联络处的女士官告诉范，楼上二层资料室有可以使用的传真机。
周日午休时间，情报中心大楼里一个人都没有，范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二

层资料室很快就找到了，范传真完毕刚想离开，却听到楼上传来家具的碰撞声。
‘不会是窃贼吧？'在上一个军营里，就发生过类似的事件。范疑惑的逗留了一下。接下来，家具的

碰撞声没有了，男人的呻吟声却传了下来。
难道是滥用私刑？！范吓了一跳，急忙跑上楼去。
楼上的房间门上写着：刑讯室。这个名字让范肯定了自己的推测。里面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凄惨了，

还能听到其他男人低低的谈笑声。
范从小就最讨厌以别人的痛苦为乐的人，听见门里突然爆发的一声更大的呻吟，他一下撞开了门。
屋里的情况，范一时没弄明白。
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压在办公桌上，旁边还有三个军人或坐或站。
被压住的男人除了脚上的陆军制式皮靴，一丝不挂；而后面抱住他肩膀的那个人身上还挂着件衬衣

。范开门进来时，那男人正对他的俘虏，用腰胯部做着撞击动作，惹得他一阵阵呻吟。而旁边同样

赤裸的三人以看好戏的姿态，瞧着这两个人的表演。
‘这是在做什么？'范愣住了，随即想到的答案让他禁不住浑身颤抖。
范冲进来时，房内的人也吓了一跳，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但范的表现很快让他们放了心。
旁边三个人中有人吹了声口哨，说："监察官阁下，欢迎光临。"看来对方认得自己。
眼神不去碰这些男人肮脏的裸体，范抖动着嘴唇，尽量大声喊出："你们在做什么！赶快停止！这是

违反军规的。"
那些男人愣了一下。正做着侵犯动作的男人放开了手，他压制下的那个男人好像再没力气支持自己

，慢慢靠着桌子滑下去，对方的阳具顺势从他体内滑出，红红白白的液体涌出来，弄湿了身体。这

一切，看得范几欲呕吐。
"放松点，我们来好好谈谈。"一个男人慢慢走上前来，象要表示友好似的伸出右手。
范忽然感到危险，他一个箭步冲出房间，拼命向外面跑去。
男人追逐的脚步声终于留在阴暗的走廊里，衣冠不整的他们不敢追出来。范一直跑到阳光普照的操

场上才停下，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刚的发生的事情让他身体瑟瑟发抖。等他稍微镇静

一下，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张面孔都没看清楚。
如果刚才自己被他们抓住，恐怕也会被侵犯，强制变成共犯者吧？范觉得后怕极了。他决定在这里

剩下的时间里，绝对不单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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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整个检查工作总结会上，范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有把中午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其中一个首要原

因就是他根本无法指证任何人。
会议结束后，范回到自己住的军中旅馆，就有客人来访。
他自称盖文·格莱文特少尉，是个和范年龄相仿的漂亮青年，不过操着口讨厌的纽约腔。房间里，

还没等范开口，他就自动说明了来意。
"请您不要把中午的事情说出去。"格莱文特的神情焦躁极了。
范仔细端详，发现他就是中午被侵犯的那个男人，但他没有把心事表现出来，而是淡淡的说："我已

经在写调查报告了。你不用怕，我一定会把他们几个绳之以法的。"
"请您不要。我不是被强迫的。"
范竭力安慰着格莱文特："请你不要害怕，我们调查这件事情就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请相信我们。

"
格莱文特越来越急躁："你！你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都是出身豪门，这种事情只要家里打个电话就

能摆平的。而我只是普通市民家庭，我还想在军营里混下去！"
听他这么说，同样出身豪门的范生气了："难道公子哥就可以罔顾军纪吗！他们伤害了你，就得付出

代价，管他家里是什么人！"
格莱文特拉住范的衣服："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是自愿的，我是个同性恋者！我喜

欢他们这么干我！"他说话又快又急
范听了他的话，不禁目瞪口呆。他眼中，格莱文特漂亮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我主动让他们干我的，我家里没背景，他们能让我升职，我不想在这里混几年就被踢回老家去。放

过我，我也可以为你这么做......"格莱文特说着，顺势把范推倒在床上，双手飞快的拉下范的裤链

，想替他口交。范在最后一刻清醒了过来，他的死命一踢让格莱文特放了手。
"你这个男妓，别用脏手碰我！"范的脸被愤怒冲得没了血色，他做出防守的动作"我一定会让你这个

道德败坏的家伙上军事法庭！我发誓！"
格莱文特颤抖着双唇站在屋子中间，苍白得象个死人的影子。他忽然扑向沙发，把范放在上面的枪

套握到手里："别逼我！别逼我！"他神经质的重复着。
看着乌黑的枪口，范感到浑身的血都凉了："你开枪吧！无论怎么样，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你别想威胁我！"
听了范的话，格莱文特的浑身都开始颤抖。
一声枪响，满天红色蒙住了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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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天侵犯盖文·格莱文特的人之一......'范的声音在发抖。
‘你才发现吗？也对，那天你都快吓呆了，跑得跟兔子一样，根本来不及看清我们的脸。'阿历克·

蒙田轻蔑的看着蜷缩在沙发一角的范，‘你杀了盖文！没错吧！？'
‘我没有杀他，他是开枪自杀的......'五年前的满天血雨又历历在目，范的神经却比当时坚韧多了

，‘......不是我的错，是你们玩弄了他，你们这些畜生，你们用升职引诱他......'
‘恩，他的确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娼妓，但除此之外，他的内心单纯得象张白纸！'阿历克·蒙田一

把拎起范的衣领，‘比你这个整天抓人把柄，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的家伙单纯得多！他卖的是自己

的屁股，你卖的是别人的命！'他拼命摇晃着范的身体。
‘......不！不是这样......你没资格说我！'范极力想挣脱他的钳制，力气和身高却都处于劣势。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他，而你这个杀人犯！你把他逼死了！'阿历克·蒙田的一耳光把范打出很

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范痛得好久说不出话来，他挣扎着：‘混蛋！如果你爱他，怎么会允许别人这么糟蹋他？！'
阿历克走近他的身边，蹲下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这是两回事！你这个从来没爱过人的家伙，没资

格议论我们！'
范嘴角裂了，痛楚使他动弹不得。
阿历克·蒙田正想给他补上一拳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是阿历克的秘书，她听到里面的动静过来

看看。
"刚刚史蒂文森先生不小心摔倒了，你扶他去医务室看看吧。"阿历克·蒙田适时的放开范。范的神

经一放松，差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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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罗伊。是不是当时我做错了？"在罗伊的怀中，范第一次说起这件事情，泪流满面。
罗伊表情沉重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有，范。你当然没有。从小你就这么耿直的，你根本不

想伤害他。只是他自己一时糊涂......"
"可是，阿历克·蒙田说的话，我明明觉得他错了，可无法说服他！"范攥紧拳头，愤怒和悲伤让他

浑身都在打战。
"也许他疯了！你不用理会他的话。"罗伊知道这样的话很没说服力，但纵使有天才说客之称的他也

无法平息弟弟的激动心情。
15
范坐在阳光灿烂的落地窗前，身上盖着白单子，发型师正慢慢的修着他的发尾，而漂亮的美容师正

坐在他另一侧替他打磨着手上的指甲。
"替他把头发修得短一些，看上去精神点。"一直靠在门框上看着的罗伊这么建议。
发型师点点头，微微加重了修剪的深度。
当史蒂文森家的家庭服务生结束工作后，罗伊走到范身边，打量着范镜中的新形象。
"恩......无论怎么看，还是觉得灯光下的你比较漂亮。"
范抬起头，严厉的眼神让罗伊满意的笑了："不错，看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范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走到床边拿起罗伊替他选的领带，往脖子上绕去。
"我来吧。"罗伊接过他手中的活，"记得小时候，就是我教你打领带的。"
"那时候，你八岁，我也才四岁。你在我脖子上系了个死结，怎么也打不开，最后只好去找妈妈。"

童年的经历让范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
罗伊把打好的领带别上领带夹，在范胸前轻轻拍了两下，"记仇的家伙！到上班时间了！假期结束。

"
范拿起外套，走出房间前，
他听到罗伊的提醒："别担心阿历克·蒙田，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范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转过身，给了罗伊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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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那一天发生的事情，现在想起就象在看一部老旧的电影
吵杂纷乱，不明所以，没有一点真实感
不过确实是这一天彻底的改变了他的生活
这么久以来，虽然一直刻意的逃避着这段记忆
但每次午夜梦回，它总会以某种形式在心里复苏
甚至有时候，梦中的他竟会取代盖文·格莱文特的位置，经历虐性行为的风暴
范看过精神分析方面的书籍：上面的解释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这种行为是他心底非常渴望的
另一个是：经历这种行为的人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他希望通过重复这些行为，来了解这个人

的感受，从而了解这个人。
一直以来，这两种说法，范都不愿意接受。
范拥有与生俱来的一种骄傲。史蒂文森家虽然显赫，仍有很多更加显赫的家族在上面，范却从来都

没有产生过自己低人一头的想法。无论洛克非勒家的长老，还是白宫走廊里的清洁工，他都对之以

同样的彬彬有礼。也因此，他极度厌恶恃强凌弱和趋炎附势。
现在反思起来，当盖文·格莱文特在面前出现时，自己完全乱了方寸。
虽然范不排斥同性恋者，但多人的性爱狂欢还是他难以接受的。而对方试图拉他下水的行为，更让

他第一次对自身的安全产生怀疑。现在回想起来，激怒他的更多是那种被侮辱的感觉，而不是正义

感或恐惧。
盖文·格莱文特应该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但他的死，范怎么也无法欺骗自己的良知，范怎么也

无法说服自己：这件事与我无关。
有多少次，范都设想自己再度经历这种场面：他一定会好好安抚他，亲切的和他说话。他甚至会吻

他，让他平静下来，就象对菲力普、罗伊做的那样。
为了他，范第一次深深的后悔了。
‘想不到阿历克·蒙田就是当时带头侵犯格莱文特的人。'想到这个名字，范不禁咬牙切齿。他以升

职作为代价，诱惑格莱文特。在事情被自己撞破后，用他的家世完全可以压住丑闻，保护所有的当

事人。他肯定打算这么做了，但他嘴上却没有给格莱文特这种保证。说不定，为了逗弄格莱文特，

他还顺势吓唬了他一下。以致单纯的格莱文特立刻跑来请求自己，才发生这样的悲剧......
‘你才是个杀人犯。阿历克·蒙田。'范的心中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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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走进白宫，就碰见阿历克·蒙田从里面出来。
浅黑色的西装，衣冠楚楚，要是以前，他们肯定会相互开两句玩笑，而范也会不由的羡慕他高大魁

梧的身材。而现在，想起他就是那天的某一具裸体，范不由自主的想吐。
阿历克和身边的助手谈笑风生，以无视的态度与范擦肩而过。而范早就低下头去，假装看表，掩饰

两人异常的不合，心底涌出的愤怒源源不绝。
"史蒂文森先生？史蒂文森先生？"旁边的呼唤惊醒了走神的范，他这才想起：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

室里，和哥哥竞选班子里的骨干开会。范朝提醒自己的人抱歉地笑笑，坐起身来，强打精神，听潘

先生继续报告："现在我们虽然还保持着优势，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的优势在削弱，昨天罗因

茨女士宣布的施政纲领，因加入了反战观点而获得了中产阶级们的普遍支持......"
散会了，房间里又剩下范一个人。刚刚大家提出情况报告和自己的意见时，范没有任何表态，因为

他根本没注意听。最后他只好向他们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晚些时候再做决定。这次菲力普出来竞

选总统就是他提议的，而如今接近党内选举了，一向杀伐果断的他却不在状态。这可不是个好现

象......
沉吟良久，范才发现自己手中一直把玩着桌上的拆信刀。锋利的刀刃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自己的能力还不能把蒙田家一网打尽，所以也不能奈何阿历克什么。话说回来，‘杀敌三千，自损

八百'，就算可以对付他们，自己会这么做吗？同样，阿历克·蒙田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其实，比起

毁灭他的家族，范更想狠狠在阿历克的脸上给几拳，让他好好忏悔自己的罪过，让他收回他曾骂自

己的话。但这个愿望好像更难实现，阿历克和自己一样，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人，而单就打架而论，

自己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上次阿历克打他两下，耳朵现在还记得那嗡嗡作响的感觉。如果他象那

样攻击自己，自己根本就没有自保的能力......
想到这里，范的手紧紧握住了拆信刀的刀柄。就他对阿历克·蒙田的愤恨而言，对他的肉体造成伤

害，无疑是最理想的行为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渐渐放松了。
范站起来，打开窗户，把拆信刀远远地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