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希望......"身边的男人开始跟着他无声诵读，嘴唇微微动了起来。"......经由死亡，我们就得

重生，进入永恒生命。
阿门。"
礼拜结束了，听众开始慢慢散去，身边的男人也站起身来。范有点着急，正打算开口打招呼，头顶

上却传来一个声音，"你好，未来的合众国总统阁下，很高兴在这里碰见你。"
范抬起头，尴尬的笑了笑。
"您好，但泽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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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初春的艳阳高照，似乎心灵深处的角落也能因此得到救赎，空灵的落地玻璃窗却把所有的温暖

都隔断在门外。范坐在咖啡桌旁边，嘴角微微向上勾着，眼睛却实在笑不出来。而对面那个可恶的

男人，仍自顾自的调弄着他那杯咖啡。
罗宾·但泽尔，美国意大利裔中势力最大的人，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了海斯替自己提出的邀请。本

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完全泡汤，范第一次遭到这么干脆的受挫。
"要不然，我们再去找其他人想想办法？"海斯试探着问，失败的沮丧和窃喜在脸上写得一清二楚。

他看范愣了一下，以为责备或者冷眼会立刻铺天盖地而来，不禁有点害怕。没等他想出下一句来徒

劳辩解，就看见范忙了起来。
"你好，是档案局的加尔文小姐吗？我是范·史蒂文森。我想要拿波里财团总裁罗宾·但泽尔的所有

资料。对，是罗宾·但泽尔。哦，上次那一份只是摘要，我要一份更详细的，包括他手下所有相关

企业贸易来往明细的资料。好的，尽快。谢谢--"
挂上电话，范抬起头，海斯目瞪口呆的表情让他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笑了："海斯，过来，

我们来好好谈谈你的罗宾叔叔。"
按照海斯提供的情报，罗宾·但泽尔虔信宗教，只要在东海岸，每周日都会雷打不动的去本森赫斯

特教堂做礼拜，并以此纪念最早移民美国的意大利祖先们。今天范果然在那里逮住他。不过，坐在

他身边却被视而不见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差，范觉得自己完全象个保险推销员，但想想看，却也的确

没什么区别。罗宾·但泽尔主动打了招呼，让范松了一口气，但他戏谑的称呼，完全象个心胸狭窄

的小人。范不禁为今天自己的成果担心起来。对于上流社会的和平外交，范伸缩自如，游刃有余。

而对面的男人，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为，无疑给他带来不小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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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语气 该真诚吗？该殷勤吗？还是该平淡？还是带着商人的油滑？
该用什么作开场白？难道要谈谈天气吗？只准备好了谈交易时的台词，却没想到用什么串场。
和罗宾·但泽尔交手的几个回合，让他清楚的知道，对方是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人。身为"平民皇帝"

，他所喜欢的是什么呢？殷勤谄媚的招呼方式？显而易见的是，他完全不把上流社会标榜的优雅放

在眼里。
不过，既然从小就是个"一本正经的孩子"，那该怎么低头讨人欢欣，自己永远也学不会。
在教堂里，范就头痛怎么打开僵局，幸好他先开口了。但一出口就是戏謔的称谓，让范有种拂袖而

去的冲动，如果不是想到今天的来意，说不定自己的坏脾气就会表露无疑了。而现在对坐在他的私

宅里，情况好像变得更为糟糕了。从坐下开始，罗宾·但泽尔就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调配着面

前的咖啡。
这个男人明显不喜欢自己，但为什么又要客套一下......难道这是戏弄的方式之一？而这个时候自

己该怎样表现？任何答案都好，但一开口就要犯错。看着雪白的鲜乳缓缓注入特浓咖啡，在调羹搅

动下形成棕色的漩涡，范的思绪也慢慢旋转，陷入凝滞。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搅着咖啡的男人笑了："你今天是来找我的吧？"
一语惊醒范的失神："是的。有事情请您帮忙。"无论怎样，他单刀直入的问句解救了这次谈话，范

不得不心怀感激。
但泽尔的笑容更明显了："你可真不会谈生意阿......"喟叹时，他在刚调好的咖啡中撒了点肉桂细

沫，顺手递给范，"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欲望，让人有哄抬物价的机会。"他轻轻划离开刚才的话题

。
一语中的，范立刻就发现自己的失误，脸色微变，却还是笑了："但泽尔先生是朋友，对朋友坦诚是

我的做人准则。"
但泽尔没有理会，乌黑的眼睛凝固在范接咖啡杯的手上："朋友？嗯，真的很荣幸。希望下次还有机

会，和你一起聆听上帝的教导。"说着笑容一敛，他站了起来，以不容拒绝的口气说，"真抱歉，有

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在等我，只能告别了，实在太遗憾了。能见面，真的很高兴。"完全是送客的架势

。
范拿着刚调好的咖啡，不知所措，却也只能站起来告辞。
陪人做礼拜，然后被邀请去喝咖啡，最后听对方说了两句废话就被赶了出来。连番的完全被动劣势

让范站在街道上还有点发楞。他怀疑的看看楼上的落地窗，至今想不透对方的用意。
对方对他的来意了如指掌，没有给他任何提出交易的机会，却又不象是待价而沽的手段，更印证了

之前的猜想--他已经和其他人作了交易。不过，在一锤定音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看来，下一步

的作战要更艰巨了。
因此，对方的无礼举动很可能并非针对自己。想到这里，范心中舒服多了。自认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的他，难以接受与人结私怨的现实。而范深吸一口气，心中再度充满勇气，只要对方的行为不是针

对自己，他心里就舒服多了。那么，下一步行动除了争取盟友外，又多了打击敌手的任务，范忽然

又充满了勇气。
罗宾·但泽尔站在玻璃窗旁，看着范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有人敲门，随后，一个中年政客走了进来："刚刚是范·史蒂文森吧？但泽尔先生。"
但泽尔喝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
那人的声音有点沉不住气了："罗因茨女士托我向您致意。我们的合作一向很愉快，希望这次也如此

。"
但泽尔转身看着他，露出和善的微笑："当然，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在这之前，一切都微不足道。

"
"是这样。我的意思只是建议：日理万机的您没必要敷衍他。"那人的口气虽谦恭，却隐隐露出不满

。
"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一点娱乐。"但泽尔欠了欠身，嘴角依然上翘，眼里却露出了冰锋一般锐利的

闪光，看得对方不禁脊骨发冷："这......恕我失言。"
看着那个政客满脸恐怖的退出去，但泽尔转身又看了看范消失的街角，脸上失去笑意，竟有点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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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罗宾·但泽尔的拿波里财团很多生意都和民主党右派的产业有联系。尤其是，前年的纽约

地产发展限制法案提案前，拿波里财团高价收购了价值20亿美金的地皮，法案公布后，这些地皮楼

盘价格至少上涨了60％，而这次法案根本就是罗因茨那派人提出的。"竞选班子里的经济顾问潘先生

，宣布他对近年但泽尔旗下企业的税收报告分析结果。
"果然是这样......"范点了点头，继续问："关于拿波里财团向罗因茨提供竞选资金的证据，有没有

拿到？"
潘先生无奈的耸了耸肩："拿波里财团的根基还是在意大利，我们现有的资料只是冰山一角。"
"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只要知道罗宾·但泽尔的秘密同盟者是罗因茨就够了。起码下次行动会比较有

针对性。"
范沉思了几秒钟，微笑着拜托潘先生："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作一下罗因茨现在的经济政策与拿波里

财团未来发展的关系分析。"
潘先生点了点头，对于范的才华，他一向赞口不绝。
总统助理应处理的文件和哥哥的竞选事务一样，又繁又杂。虽然现在范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事必亲躬

，但双重压力还是让他应接不暇，偏偏这个时候，英国首相又因海外派军一事出访华盛顿。而其中

最差的事情就是：欢迎晚宴，范的座位和阿历克·蒙田的排在了一起。虽然事前对会务组私下有所

叮嘱，但另一名白宫助理的缺席，便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两个人决裂后，范就有意回避与阿历克·蒙田碰面的所有机会，估计对方也是这样做的。所以谢天

谢地，至今半个月过去，两人从未有过当日那样激烈的冲突。谁都明白：即使是那样的原因，结仇

也是不可取的，而战斗更是需要避免。这样姑且也算相安无事。谁知道今日又有并肩进餐的机会。
两人传递沙拉盘的动作看不出一点异样，但整整一顿饭，他们都没有说一个字，平时谈笑风生的阿

历克·蒙田反常的沉默，引起了同桌其他人的注意。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本来亲如兄弟的阿历克和

范陡然变成不说话的陌生人，大家早就有所怀疑，所有人都认为是这次党内竞选的原因。把政见之

争衍生到生活中，这种态度虽不可取，却在现实中屡见不鲜。
虽然没有任何冲突，但一晚下来，范仍感到疲惫无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靠在沙发上，说不出

的萎靡。范正想去冲个澡，却在这时传来电话铃声。深夜的公事通常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而在这个

多事之秋......范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范，是我。"听筒传来爱斯特的声音，范舒了一口气。
他放温柔了声音："怎么了？爱斯特？这么晚打过来。"
"我想跟你约定一下这个周末的见面地点。"
范疲惫的神经放松下来，悃意随之涌上心头。打了个哈欠，他微笑着说："爱斯特，真的很抱歉，上

周我就失约了。不过，这周--我还是没时间。"
"唉，没关系。"爱斯特深知身为政客女友的本份，"咱们在这里聊聊就好了。"
范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恩......好吧，你来选话题吧。不过恐怕聊不了太久，我还有些公文

没有处理完......"
寒暄几句，爱斯特很善解人意的挂了电话。在谈话的最后，范几乎要睡过去，有一句没一句，只希

望爱斯特不要见怪。
"满足不了你的女人吗？"门外传来阿历克·蒙田的嘲笑，范猛地转身，看见蒙田杂在几个助理中的

身影从走廊上一闪而逝。虽不知道这句话是否针对自己，范的怒火又被勾引起来。
周日 教堂
范再度坐在罗宾·但泽尔的身边。这一次，是对方发出的邀请。与上次会面事隔一周，情势的恶化

让范不得不更加重视此行的成果。而这次和上次没什么两样，做礼拜的时候，罗宾·但泽尔目不斜

视，完全把身为客人的自己当成空气，他的态度这样若即若离，无论何时都掌握着主动权。时间流

逝，范不禁越来越焦躁。
今天是月初，讲道后要领圣餐。凉茵茵的银杯中盛着鲜美的葡萄汁，在信徒手中传递着。轮到范时

，他把杯子转了个方向，挪开前人的唇印，心不在焉地浅呷一口。身边的男人看到范的举动，笑了

。
"你是个有洁癖的人。"坐在起居室宽大的沙发中，罗宾·但泽尔如此评价。
范耸耸肩："我并不这样觉得。"所谓有洁癖的人，是决不会和旁人同用一只圣餐杯的吧。
但泽尔笑着摇头："我指的是道德洁癖。"他站起来，走到范身后，轻轻搭上范的肩膀，"你看，只是

这样，你浑身的神经就绷了起来。"
范沉默了一下，没有挣开他的抚摸，而是转换了话题："希望您能够在这次竞选中支持我哥哥。"丝

毫没有"学乖"，范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要求。
罗宾·但泽尔发出一连串笑声："你的个性真老实。记得上一次来教堂找我时，你委屈得就像个保险

推销员。而现在......也是这么态度强硬。你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求人嘛！"
范不动声色的说："但泽尔先生，我们的合作可以给双方带来更大利益。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一点。"

他转过头，直视但泽尔的脸。
与那双清澈的棕色眼睛对视了一会儿，但泽尔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如果，我向你要求一夜情

，你会答应吗？"
他的话并不意外，范这段时间已经听过很多。范甚至连脸色都没改："告诉我，为什么？我很能吸引

同性恋吗？"
"......我并不是同性恋者。严格来说，我算是双性恋者。"但泽尔若有所思的说，他离开范身后，

眼睛望着窗外，作出一副追思的样子，"其实，我生日那天，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恩？"范自认记忆很好，却没有任何印象。
"在洛克菲勒家的一次晚餐会和上次慈善基金会的拍卖上，我都见过你。"但泽尔又露出笑容，"那个

时候，你忙着结交财阀名流，像个交际花一样穿梭在最耀眼的位置。而我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你。"
他的"交际花"的说法让范不悦，但范内心也微微鄙夷着自己当日的行为，他没有说话。
"你的确是个漂亮的男人，但，光凭一张脸蛋是没什么吸引力的。"但泽尔的头转过来，微笑看着范

，"你有一个最好的装饰品。"
范不明其意，只是用闪亮的眼睛看着他。
"那装饰品就是你显赫的身份。"但泽尔走来过来，回到范身后，"男人都有征服欲，而你则把上流社

会这些无聊生命的猎奇心逗引得十足十。但这并不是你最吸引的地方......"透过范棕色的短发，他

的手停留在范的眼角，"你用殷勤的态度吸引男人想入非非，被你利用，而当他们进一步的时候，却

被你傲慢地拒绝，打下冰封地狱。"他的视线对上范的，但泽尔笑了："对！就是这样的眼神。折磨

人的家伙。既然你对海斯毫无兴趣，那么考虑一下我如何？"
对于他的理论，范不置可否，直接拒绝了最后的问句："您可真具有幽默感，但泽尔先生。"
"没办法，我只是不想象海斯那样被耍得团团转！"但泽尔作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只是希望这作为我

们之间合作的开始而已。为了你的理想，你愿意放下你的骄傲吗？"
自己真的是他所说的那样吗？范并不自觉，但合理的解释让他不得不有几分相信。这一切的始作俑

者竟然是自己，这不是个荒唐的答案吗？
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放弃骄傲？这句话象在哪里听过。
"你会为了你的国家，和我上床吗？"有着野兽般强烈目光的男人曾这么问自己。
当时自己给了肯定的答案，而现在这个问题呢？
看着罗宾·但泽尔，范的思路似乎又乱了。
但泽尔的嗓子微微黯哑："你的政治盟约优势不大，但你确实吸引了我......"他的脸慢慢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