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缘+番外——吉琉璃
吉琉璃  发于:2010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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浈胡思乱想着,冷着脸的曲君宁忽然开口了:堡主,这人是我带进堡的一个同乡,今夜是他打更,想必刚刚是无心走了进来。
里面的老者,这才慢慢踱了出来,盯着赵浈半晌:君宁,你担保他不会出去乱说?
曲君宁放开赵浈:他不是江湖中人,我会叫他把嘴封严。
那老者对曲君宁十分信赖,点一点头:时间不早了,君宁你带他下去吧,明日再来见我。
曲君宁一路揪着赵浈出了院子,不管他脚下踉跄,显然气得不清。
房门劈啪啪合上,明亮的烛光里,曲君宁瞪着屋子中间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的赵浈:谁带你来这里的?
浈不敢说是宋景,一时答不上来。
曲君宁冷了一双深黑眼眸:你不要告诉我,打个更也可以撞到刀口来!我跟堡主在里头议事,三丈以外就有暗卫把守,除非你从后院的巷道绕进来。
我真的是迷路误闯,并没有想偷听什么。浈见曲君宁这样生气,想起上一次被他打个半死,脚底不由悄悄往后退去。
曲君宁见他支支吾吾,心底先前那股被强压住的怒气又涌了上来,他一掌击在身边的红方桌上,那桌子便应声少了一个角。
赵浈立刻吓得半死,再不敢乱动分毫。
如今的阿曲,早已不是他当初熟悉的那个少年。手握重权、冷酷异常这就是赵浈从下人们口里听到的对曲君宁的评价。而赵浈自己,简直要被他的难以捉摸弄疯了。
他明明以为自己言而无信、背叛两人的从前,把他打个半死,却又叫人替他疗伤;
他明明应该想尽办法折磨他,却又只是让他做个杂役,甚至没有刻意为难他;
他明明出面在堡主面前保下自己,现在却又对他大发脾气
可是,根本是他不给自己机会去解释当年的误会,他凭什么这样对他?
赵浈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委屈,没有来多了几分勇气:这一掌,你其实是想打在我身上吧?
曲君宁被问得愣住,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想把赵浈怎样。
恨么?
他能不恨么?
多年来朝思暮想的仇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他还狠不下心去报复?五年来他日思夜想,难道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把赵浈踩在脚下,狠狠折磨他?
他跨出一步,握住浈的一只胳膊,告诉对方也告诉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凭你当初做的那些事情,难道我还不能对你怎么样?
浈只一愣,胳膊上的力气已经大得像要掐断他的骨头。为什么这人的力气变得这么大,当初明明是那么纤细的少年,现在动不动就想把自己捏碎。
他痛得喊了出来:我到底做了什么,叫你这么恨我?
曲君宁冷笑着问他:你竟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总还记得自己在山神庙的誓言吧?
明明没有风,浈的心却好像被什么卷裹起来,抛入了半空。
一瞬间,浈记起了那个风雪之夜,他抱着阿曲在山神庙的大殿里,他对少年所做的一切承诺。
誓言犹在,物是人非。
赵浈,我娘死了。曲君宁的脸色,忽然变得出奇的平静:就死在那座破庙里,血流了一地。你若是不愿意跟我纠缠,直说就好,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赵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曲君宁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就在赵浈答应要带他们走的那夜,如狼似虎的赵家家丁冲进了他家,抓走他和他的娘亲;
也就在赵浈娶亲的那晚,本来被拉到郊外要被活埋的母子,拼了命逃下了马车,却在被追杀时躲在草丛里,娘将自己藏在身下,挡住了外面射来的乱箭。
曲君宁的手指根根用力,揪得赵浈喘不过气了:那些人终于走了,天上下起了大雨,我背着娘往山神庙里逃,娘的血从嘴里流出来,染了我一背
赵浈只觉得一朵朵金花在眼前炸开,母亲明明答应只要他跟郑缇成亲,就送玉娘母子离开,为什么阿曲说的事实却是这样子?
不、不不是这样子的咳我是不得已这些不是他的意思,他的本意是
你们杀了我娘,还说是不得已’?曲君宁忽然咆哮起来,一把将赵浈甩在地上:那些可都是你赵府的家丁,赵大公子!
阿曲的话,让赵浈惊醒过来:
是,即便不是他的意思,可是就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了么?即便他只是想要不伤害所有人,玉娘的死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么?即便他只是想要保住阿曲,可如今这又是谁一手造成的?
他爬过去,拉住曲君宁的衣摆,悲从中来:阿曲,我从未想过要背誓
曲君宁一脚踹开他,满眼血红:我娘就在这里,你连鬼也要骗么?
浈猛地抬头,屋内正中赫然供奉着玉娘的灵位。那个妇人温顺的面容好像就在眼前,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曲君宁没有漏掉赵浈脸上的慌张,那是对他之前所说一切的默认吧。男人的心底一阵剧痛,竟然连再抬起手来给这个伪君子一掌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么多年来,他有多恨赵浈,就有多希望,这一切都跟赵浈无关。
当初那么温柔对待自己的人,为什么又那么残酷无情地对他?他不明白,每当他说服自己去恨这个男子时,心底就有一个声音在为他解释着
可是,如今赵浈却默认了这一切,连句反驳都没有,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替他开脱?
曲君宁看着灵位,试图赶走多年前那些温暖午后的各种记忆。他感觉自己的感情在一点点从身体抽离出去,他的声音冰冷得连自己的发颤:赵浈,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浈在绝望之前,用力问道:君宁,你若想要我死,刚才何必救我?
曲君宁冷笑:你是我的仇人,怎能死在别人手上?我若这么便宜就杀你,如何对得起自己?
竟然是这样子的答案。
浈只觉得喉咙腥甜,努力站稳了身体,不死心地问道:要是我死在你手里,你会不会不再恨我?
曲君宁看着他片刻,近乎残忍地点了点头。
赵浈在那一瞬,万念俱灰。
还需要再解释什么呢?说自己当初完全被逼成亲?说自己做这样子的牺牲都是为了他?就算说了,他会相信么?就算相信,他就能撇开跟赵家的关系么?如果阿曲现在恨的只是自己一个,那么就代替赵家担起这份罪孽好了。
反正无论如何,阿曲都不可能跟自己回到当初了。
那么是不是自己的授意,又有什么关系。
赵浈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像荆棘一样刺痛了曲君宁的眼,他的心底竟也生出了些微痛的感觉:笑什么,不准笑!
赵浈却不管他,只是扶着墙大笑起来,好像故意要激怒曲君宁。
我说了不许笑!曲君宁忽然暴怒,冲过去朝着赵浈的腹部就是一拳,对方却只是痛得蜷了腰,硬撑着不肯倒地。
赵浈大咳了起来,咳完又笑:既然你这么恨我,不如今晚就杀了我,何必再折磨自己。
曲君宁竖起了眉毛: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赵浈看着他,仿佛决意要激怒他:难道不是么?你从小就是这样,嘴里硬,心里却是另一回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预料之中的拳头,已经如雨点般砸下。
领口被人揪着从地上拖起来,他的脸上又接连挨了几拳,一拳比一拳狠。脑子轰隆一炸,耳朵里嗡嗡直响,他分不清伤处是痛还是灼热,只知道是一片黏糊。
他还挣扎着大喊:好啊你就这样打死我好了反正你巴不得我死就这么打死我好了,反正能够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赵浈的心底,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为什么阿曲不相信他,认定是他指使了家丁。他思念了他五年,他却恨他五年,一样的感情,为什么回报却不一样?
赵浈仰起头来,血从额角留下来,涩痛了他的眼睛,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想那不过是因为太痛了,而不是因为他很伤心。
曲君宁也看到了赵浈眼里的泪水,他像被什么扎到了一样,停下了拳头。
这个男人竟然哭了?
印象里他虽然是个孱弱的书生,却硬气得要命。为什么有意激怒自己,却没挨几拳,又露出这么凄惨的表情来。
曲君宁不相信,蹲下身去查看,却被忽然翻身起来的赵浈用力抱住,狠狠地吻了上来。他下意识将赵浈推开,对方的头撞到了桌角,闷哼了一声。
你疯了么?曲君宁厌恶地用手背擦去嘴上的溽湿,上面却沾着血迹,那不是他的血。
他看着赵浈惨白脸上的血渍,仿佛带着一种妖异的艳丽,曲君宁的下腹忽然涌过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
赵浈只觉得后脑传来一阵闷痛,眼前金星乱冒,有人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又将他摔在一张床上。
他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个万般绝望之下的举动,也许才真正激怒了曲君宁。
◆◆◆ ◆◆◆ ◆◆◆
我没有想过,你也会勾引人。对方已经欺身上来,用力捏住赵浈的下巴。
不赵浈惊恐地想躲开。
他刚才不过是想着反正也要被打死了,最后能吻一吻阿曲,也是好的。就算要死,也要碰一碰五年来朝思暮想的人,起码这个五年就不算白活了吧。
可是那么卑微而绝望的心情,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曲君宁冷笑:你没有廉耻么?还是你想用这种办法,求我原谅你?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的确是他的死穴:就算他不记得多年前的那些耳鬓厮磨,但是他的身体却记得,简单的一个吻,便足够。
赵浈的心底亮起一点希望,他反握住曲君宁的衣袖:我我如果求你,你会肯么?
哦?曲君宁一声冷笑,用力把浈压倒在床沿上:你要怎么求呢?用这里?还是用这里?
曲君宁的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扯开了赵浈的衣带,手指在他细白的锁骨上徘徊着,又转移到他胸前的红点上。
浈脸红了起来,又羞又怕:阿曲别、别这样。
即便是当年,他们也没有真正发生过什么。曲君宁的动作,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曲君宁挑起嘴角,他的□已经被赵浈的欲迎还拒完全挑动了起来:那就是这里咯?
不!浈感觉那只刚刚还在腰际游动的手,突然一下子移到了自己的□,不由惊叫出声。
曲君宁的笑容愈发恶毒了,他的手指在浈□恶意的挑动,引来意料中的喘息。
嗯君宁,你放手啊
曲君宁靠近浈的耳边说道:五年了,我一直想着你,想要再见你。
你你不是恨我么?赵浈的眼睛渐渐蒙上了雾气,曲君宁常年握剑的手掌上,那些粗糙的茧子给了他略显痛疼的刺激,却也立刻撩起了他久未疏解的欲望。
曲君宁伸出舌头舔舐着浈红得滴血的耳垂,嘴里的话却毫不留情:我想再见你,用我的剑刺穿你的身体。我却没有想到,当年那个道貌岸然的夫子,竟然也会有这样子的□模样!
浈陷入□的身体猛地一僵,没有任何前戏,曲君宁就在这一刻挺身贯穿了他!
撕裂地疼痛从身后锐利地传来,更痛地却是赵浈的心,他扭动身体想要逃开:你滚开,不要啊!
曲君宁扣住他的腰,用力地在干涩的甬道中抽动着自己的凶器,冷笑着说道:你配说不要么?我愿意干你就该偷笑了!
赵浈好像被压在刀尖上的鱼,越是挣扎越是疼痛,他觉得身后的湿润渐渐蔓延开来,他看见曲君宁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那一刻只觉得生不如死。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给了曲君宁一巴掌:你无耻!
回应他的,是一记前所未有的凶狠挺进。
赵浈感觉自己像被利刃从中呲’地割开,痛得冒出一身的细汗,却连哀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曲君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无耻?你说的是自己吧!勾引我的不是你自己么?
赵浈还想反驳,却只能痛苦地蜷起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想得这么下贱?为什么他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爱他,就必须付出这样子的代价?
他有愧于他,所以就该这样被伤害?
身体被外力带动着摆动起来,赵浈不再挣扎,而是放任身上的男人恣意掠夺。他盯着帐顶的眼神渐渐恍惚起来,感觉自己好像被钉在一只木桩上,温度一点点流失。
他闭上了眼睛,身后的疼痛已经麻木了,他已经不愿意去想是谁在他身体上肆虐。
曲君宁忽然发现赵浈不再反抗,不禁有些意外。他低头去看他,发现他的眼死死闭着,表情脆弱得好像这个人再多碰一碰就会碎掉了。
他忍不住腾出手来,握住身下那人始终没有□的欲望,诱哄一般在他耳边说道:浈,你不是爱我么?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仿佛被那个字刺中了心脏,赵浈猛地睁开眼,嘴唇止不住颤抖起来。
曲君宁知道自己挑动了赵浈心底最柔软的那块,他的眼睛里没有温度,语气却变得很温柔:浈,你这些年,不是一直想着我么?
浈愣住,难道当年的阿曲又回来了,是他在做梦么?
对视了半刻,曲君宁竟然笑了,他拉过浈搂进怀里:你过来,让我好好对你。
被中断的情事重新开始,浈躺在曲君宁的身下,分不清这一刻是梦还是现实他抱着他,可是那些吻和抚摸,全都没有温度。
身体一次又一次被狠狠进入,浈吃痛地向上弓起,像一张满弦,触到曲君宁结实的腹肌。
他让他这么的痛,他却哭不出来。
男人的手在黑暗中似乎长了眼睛,伸过来触摸自己的脸,只听他说道:还记得那夜你带我去看焰火,我就想有一天我长大了,也要这样把你搂在怀里夫子,这么多年,我终于如愿以偿。
浈笑了,他忽然明白:他们之间的爱和恨,并非总是那么突兀而犀利的。恐怕连此刻的阿曲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
赵浈,如果当初你没有背叛我曲君宁抱着他,语气竟然也有绝望:那该有多好。
浈牢牢环住曲君宁的脖子,强忍着鼻翼处的酸楚:阿曲,至少现在求你忘记你恨我。
别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啊。曲君宁的动作几乎没有停滞,他低头吻住了浈,把对方呻吟吞进嘴里。
于是,好像忘记了呼吸,他们贪婪的吸吮着彼此,好像要把这些年来的分隔用对方的温度来填补。
肉体深处的撞击一波波袭来,浈抱着身上发热的身体,感觉那滚烫的汗珠滴落在自己的胸口。
他觉得自己是一条搁了浅的鱼,躺在河滩上靠着细微的潮浪来活命。而给予他空气的潮浪,就是曲君宁的亲吻和抚摸。
啊阿曲啊啊啊□的时候,赵浈忘情叫了出来。
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这一夜,是他跟老天偷来的,所以要格外地珍惜;即便放纵,也绝对不要留下遗憾。
6、
那夜之后,赵浈很久都没有再见过曲君宁。
他好像总是很忙,赵浈猜想他是在完成那夜密谈的计划,江湖上,大概很快就会有一番腥风血雨了。
赵浈把落叶全部堆积在花坛的一面,返身到灶间想要拿来火镰,好做彻底的清理。
刚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的议论声:我早上去送饭的时候,听伺候堡主的人说,曲堂主要在年前娶大小姐过门呢!
按我说啊,大小姐早该嫁过来了。
嘿,大小姐跟堂主那可真是一对儿,早点成了亲,我们也早混个喜酒喝啊!

里面议论了几句,又乱哄哄干起活来。
浈搭到门把上的手倏然缩了回来,一霎那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他抬手按住胸膛,那里面的心肺都扭到了一块,火烧火燎般疼痛起来。
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了么?
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都是报应吧,当年阿曲听到自己要成亲的消息,是不是也这样痛彻心扉?
浈推门进去厨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取了火镰出来。
一阵北风吹来,他在花园一角里打了个寒颤,转过去用身体遮住风,小心翼翼地点燃了那堆落叶。
小小的红色火焰伴着青烟缭缭燃起,呛人的烟雾中,浈一面用树枝去拨拢那不断被风吹散开的叶子,一面用衣袖擦拭着留出眼泪的赤红双目。
地上缓缓洇开了的几个水点,浈茫然抬头,是天下雨了么?
果然是变天了,乌云不知何时已经遮住了日头,这晌午时候的阴天并不多见,一转眼天已经黑了半边。一声闷雷之后,雨水哗啦啦扯着直线开始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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