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痕摇着折扇一咧嘴，转身就走。雪儿忙将人揪了回去。说道。

“你不是要见主人吗？”

陆痕点头。“不错，现在见到了，所以也该走了。”

“你！”雪儿都被他给气乐了。“你这人，见不到的时候想见。现在人就摆在面前了，你又要躲。”

陆痕无奈地摇摇头。用扇子柄指了指塔车的方向，说道。

“你看他那副模样。我只怕是越谈越僵。”

“你不谈怎知道会僵？”雪儿白了他一眼，又说道。“我是奉命带你来的。若你不过去见上一面，主人一定会把过错都怪在我头上。”

“好好好，我去也就是了。”陆痕无奈地迈开君子步，进三步退两步地向塔车挪动。

雪儿揪着陆痕的衣袖，很怕他跑似的往前拉着。“你能不能快点儿。”

“我……我还没想好开场白。”陆痕皱着眉头，满脸都写着为难。

寒苍侧卧龙床上，连眼皮都懒得抬，就那样眯缝着眼睛注视陆痕。见他带着十二万分地不情愿磨磨蹭蹭地上了塔车，寒苍才开口说道。

“我最亲爱的人儿啊。你让我思念得好苦。”低沉的嗓音震得山谷都嗡嗡作响。那淡然的轻笑里不带丝毫的温情。

对于这样的寒苍，陆痕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道者用扇子将自己的脸挡住三分之二，唯独露出一双眼睛来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寒苍倒是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来人啊，看座。”

仆人端来一个三条腿儿小木凳，摆在陆痕面前。道者看了看那豪华的龙床，再瞧瞧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凳子，反差那叫一个大啊！他无奈地长叹一声。也不多说，撩衣袍稳当当地坐了上去。

“许……许久不见。”说实话，陆痕现在还真就有点儿理亏。连说话也少了几分底气。

寒苍看在眼里却也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说道。

“你前来的目的，我都知晓。”

“……”

“你想让我退兵。”寒苍微微勾起嘴唇。笃定的话语里不带半点情感。

“哎……既然你都知晓，就开出条件吧。”陆痕低垂着眼眸，摆出一副等死的神情。

寒苍沉声叹息片刻，才说道。“痕啊……抬起头来。”霸道的语气仿佛是在召唤一条狗。

陆痕也不在乎他的刁难。反正，无论你有多少花招，我以静制怒也就是了。想到这儿，道者乖乖抬起头回视寒苍。就见苍魔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朝他勾了勾。

陆痕也是听话，起身来到寒苍面前。

“坐下。”寒苍算是看准他不会发怒了，于是得寸进尺地命令道。“为我捶腿。”

陆痕老老实实地坐到寒苍身边儿，一只手不轻不重地锤着寒苍的小腿。苍魔半眯缝着眼发出满意的声音。却迟迟不肯再开口说话。

陆痕捶了一阵儿，见他舒服地都快睡着了，就在他的膝盖上来了一下。这一拳正打在麻筋儿上，虽然不算疼却也令人酸麻难忍。

寒苍缓缓睁开眼，斜视着一脸无辜的陆痕。后者也不答言，继续老老实实地捶着。

“痕……”寒苍撑起身子，将脸凑近陆痕的耳边。“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道者一皱眉，低声叹气。“这也是我前来的目的。”

“目的？”苍魔一手揽上人儿的腰身。低声问。“可知我的目的？”

“说实话，如今我真就不知你在想什么了。”道者就这样任他搂着，也不反抗。只是用扇子挡住了对方想要凑上来的吻。

“恩……”苍魔也不气，用手指将那扇子轻轻拨开后又凑近了几分，说道。“整整十五年了，你还是看不出我的目的？这真叫人伤心。看来我唯有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寒苍……”陆痕眼眸一垂，像是做了最后的决定。“只要你肯退兵……”

“哦？”寒苍挑眉，略有兴致地重复。“只要我退兵……你会怎样？”

“什么事我都答应你。”道者任命地说着。

“哈哈哈哈……”寒苍闻言却大笑不止。“陆痕啊陆痕。十年前，在忘今山庄的蓝湖谷，你也说过同样的话。那之后我信守承诺撤回了赦生道。而你呢？却让我在苦苦等了十年后险些命丧黄泉。”

陆痕被说得没词儿，只好低着头不做声。

见他不做声，寒苍微敛双眸，继续说道。

“痕，既然你这么牵挂你的天下、你的万民。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倒要看看，为了他们，你究竟能牺牲多少？”

第二十章 隐情

“如何？”寒苍凑近陆痕的耳鬓，沉声问着。“你准备好了吗？”

“恩……”陆痕皱了皱眉头，任他在自己耳边磨蹭着。“来之前就准备好了。”

“可惜我还没有准备好。”寒苍貌似为难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我不知该提怎样的条件，更看不出你还有什么可以拿来牺牲。”

明白对方只是在玩弄自己，看自己丑态百出。陆痕长叹一声，恳切地说道。“我知晓以往是我对不住你。三番四次地害你遇险。”说到这儿，陆痕顿了顿。“我求你！……你能否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求我？”寒苍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回问。“我不是听错了吧？”

“你没听错。”道者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转而跪拜在寒苍面前。“苍，我只求你一人退出。之后你想怎样对我就怎样对我。陆某绝不违逆。”

苍魔坐在床上，盯盯地看着陆痕。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而陆痕就这么跪着，等着他发话。

“痕……你真让我绝望。”半晌，寒苍才憋出这样一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

绝望？陆痕疑惑地看着寒苍。他不懂寒苍究竟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在他眼里，面前的这个魔就是一个令人永远也琢磨不透的谜团。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寒苍捋了捋鬓发，又露出了诡异的冷笑。“我要你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只要你现在就回去，杀光所有人。我就退兵。你看如何？”

闻听此言，陆痕剑眉倒竖，腾一下站起身来。怒火起起落落了数回后才算压了下去。

“怎么？”寒苍冷眼旁观。“这么简单的事，你也做不到吗？还说不会违逆我的要求。哈……真是可笑。”

陆痕的嘴唇动了动，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如今还有什么可说，还有什么可谈？“走”——这是陆痕此时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

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雪儿却插了一句。“陆公子，其实主人他……”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寒苍冷不防的一掌打下了塔车。

“你！”陆痕气得反手一掌直逼寒苍胸口。然而对方却不挡也不躲。眼看就要打上了，陆痕又硬生生地撤回了招式。

“哈……现在的你是舍不得打了，还是舍不下这次和谈的机会？”苍魔冷冷地道出事实，更令陆痕无言以对。

道者并不搭话，一回身跃下塔车来到雪儿跟前查看伤势。就见雪儿口染血腥已经是昏迷不醒了。他将人打横抱起，回头看向塔车上的寒苍。或许你是真的变了，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现在的你都不再是那个为情痴迷的寒苍了。

道者抱着雪儿飘然离去，不再有半分迟疑。

既然往事不可追，又何苦执迷不悟？总在笑那人痴傻，自己又何尝不想改变这天意。可叹造化弄人，到最后还是难逃宿命的纠葛。

见人儿白衣飘扬潇洒离去，苍魔仍旧不动声色。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言自语道。“今夜美酒送佳人。”

……

等陆痕回到军营里时，才得知军中出现了变故。司尹早就领兵埋伏在了西门外，而子焰竟亲自前往天都与幽王会面。

“真是胡闹！”陆痕皱眉，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如今子焰跟司尹都不在，文武百官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陆痕身上。纷纷追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陆痕却一言不发。这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令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道者按着眉心沉思片刻，才问道：“今日来使究竟是谁？”

一武官回道。“他自称是幽王之子。”

难道是殇儿？陆痕更觉得不妙了。殇儿虽然表面上柔柔弱弱，实则心狠手辣。如今子焰亲自入城恐怕是凶多吉少。只是凭着子焰的心智，又怎会轻易上当呢？为此还特意将司尹支开。想到这儿，道者不禁苦笑。自己还真是愚笨的很。随即自言自语道。“子焰啊子焰，你可真会使唤人。”

“你等听令。”陆痕沉声说道。“你二位将军各领一路精兵埋伏在东、南两城门外。”转而又对另一员大将说道：“你带一路精兵埋伏在北门外五里处的山岗上。只待信炮一响。东南西三路人马攻入城中。而北路军的任务是要擒拿逃窜的幽王。”

众人得令退下。

陆痕回了自己的寝账后换上了夜行衣，打算趁天不亮就进城探个究竟。这时，修心凭空化出，深施一礼。

“陆公子，是否需要属下前去一探究竟。”

陆痕思量片刻，才道。“修心，现在寒苍与我是势不两立。你为何还要助我？”

“修心只遵照命令行事。”修心不改以往那慢悠悠的语气。就好像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理所当然的。

陆痕也知道从他嘴里是问不出实话的。于是换了话题。

“雪儿受伤在身。你留下照看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瞬间屋内杀气飙升，转而又消散无踪。陆痕也没在意这些，交代完后转身离去。

修心缓缓来在雪儿床前，低声问道。

“我徒，你可好些了？”

寒苍那一掌拍得可不轻。雪儿手捂着胸口强撑起身子。“好……好些了。”

“你不老实啊。嘿嘿……”修心一边说着一边露出阴森恐怖的笑声。

“你！”雪儿一惊。多年前的噩梦瞬间闪过脑海。

修心却没他反映的机会，猛地一个狼扑压住了身下的人儿。蓝色的宽袍如同被子一样将雪儿盖了个严实。

“乖徒儿，最近的你不够妩媚了。是不是没有好好修炼我教你的‘不传秘功’？”修心一脸祥和地问着。

雪儿却听出了一身冷汗。直觉一只手已经探进了怀中，他惊叫出声。“住手！”

修心一皱眉。“你真没礼貌。这是跟师父该有的语气吗？”他面儿上一脸正经得说教。手底下却已经揪住了那胸前的凸起。只轻轻一拈，人儿就全身战栗起来。“雪，多年不用，你还是这么敏感。”男人在他耳边如魅惑般沉声说道。“你想要寒苍这样对你，不是吗？”

雪儿拼命地摇着头，忍着由身上传来的一波波羞辱的快感。

“那就是要我这样待你？”修心隔着粗糙的手套摩挲着人儿纤细的腰肢，渐渐的将那最后的遮掩也退了下去。

“不……不要！”雪儿拼命的挣扎着，无奈自己的双手早已落入了对方的魔爪之中，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头顶上。

“你真不乖。”修心高昂起头，一手勾起雪儿的下巴，问道。“你该叫我什么？”

“师，师父……”雪儿眼含热泪，嘴唇已经咬出了血痕。

修心微微一笑，将那唇边的血迹吻去。一边用细碎的吻啄着人儿的锁骨，一边柔声说道。“想说什么？我的徒儿。”而另一只手已经捉住了他身下的欲望。

“师父……啊……嗯……求您……啊……不要……”雪儿涨红着脸，一边拼命忍受着欲望的折磨，一边试图求得宽恕。

“不要停，是吗？”修心坏心眼儿地回问。

“为……为什么……啊……”雪儿这一句为什么却激怒了修心。

男人不再执着前戏的铺垫，而是猛地将自己没入雪儿的体内。猛烈的律动代表了言语，不断地撞击着雪儿的身心。

雪儿不懂，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师父也是这样带着愤怒的表情折磨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憎恨着自己却还要将自己留在身边？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来折磨他？

“师父……”雪儿紧闭着眼，无助地呻吟着。然而他的示弱只唤来身下更剧烈的撞击。

男人并不在乎他是否会在下一刻就断气，只是用手托起那无力的腰身不断地迎合着自己的欲望。

雪儿近乎绝望地睁开眼，隔着水雾望着这个他深爱的男人。即是被唾弃被厌恶被伤害至此，他也没办法去恨他。为什么？他问他也问自己。最终心一狠，打算咬舌自尽。或许死了才能解脱才能不受伤害。然而修心的动作却快了他一步，就在他打算咬舌的那一瞬间，男人的唇齿已经毫不留情地长驱直入了。那霸道的毒舌在他口中任意肆虐着，让他连求饶的话也没机会说出口。无意中的眼神交汇，雪儿看到的是对方的愤怒，那近乎疯狂的愤怒。

男人不顾一起地占有着他，肆意妄为地侵略到他身心的每一处。

“徒儿，你是我的。”修心难得地冷着面孔，俯视着身下脆弱不堪的人儿。“永远都是。”

第二十一章 父子情决，天都破

天都内的王宫里已经是空空荡荡。能跑的跑能逃的逃。跑不了逃不掉的也都被差不多被杀光了。幽王就坐在大殿之上，垂着脸儿眯缝着眼睛看着下面的子焰。而殇儿则依偎在父亲的身边。

子焰知道不会给自己准备椅子，就撩起衣袍席地而坐。

“子焰。”老王拉着脸儿沉声道。“孤不曾亏待与你。你因为要违逆孤王？”

子焰认同地点着头。

“的确。江南一代不曾受你迫害。那是因为你鞭长莫及。再者，要灭九龙王朝的是天意，要杀你幽王的是黎民百姓，与我子焰并不相干。”

“哈……你说得倒是好听。”殇儿起身上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若不是你与那陆痕勾结，若不是你在蛊惑人心，又怎会有今天的局面？一句不相干就想了事吗？”

“若不然，殿下还想怎样？”子焰坦然回视，不带丝毫畏惧。

“你！”

幽王冷冷一笑。“如今你身在城中，只要我动动手指，你就得人头搬家。”

“你说得不错。子焰的人头是在你手上。”男人冷冷一笑。“只是这个天下之主有能者皆可做的。然而你的罪孽却无人能替得。”

“你！”幽王怒目而视，说道。“你当真不怕死？”

“我敢来就敢死。”子焰答得从容不迫，反倒让幽王更加心惊起来。

忽听外面信炮声响，幽王腾地一下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