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世子大惊"扎了我一刀的就是他,还真看没出来他的身手这么好!"
沈长遗哼道"你糊涂了,赵易安要是有那么好的身手就不会被打一顿了!"
"他是主使!"
沈长遗点点头。
安平世子拍手叫好"那就好了,既然都是对头倒了霉可见就是咱们的运气来了!"
47(中)
安平世子拍手叫道"那就好了,既然都是对头倒了霉可见就是咱们的运气来了!"
沈长遗环臂斜倚在窗旁,轻晒道"运气?这种时候哪来的运气?"
刘普咬得牙齿都酸了也没闹明白,叫你走又不走,留在这儿又不乐意,有什么意思啊!
沈长遗瞧着安平世子一脸苦恼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
"嘿,你耍着我玩啊?"
"没影的事,你也想太多了!" 沈长遗毫不犹豫地反驳,仿佛他真的不曾这么想。
安平世子哼了一声显是不信,最后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你跟我说说我还能帮衬你啊!"
沈长遗歪头一笑"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你不说又怎么能知道是白说!"
"你,真是!" 永阳王磨不过他,无奈道"我打算回彭城!"
"不行!"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安平世子回头一看忙躬身行礼。三皇子走进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沈长遗,微带怒气道"还请什么安?有人能懂事点就什么都太平了!"
安平世子听了直缩头咋舌,心道"完了,完了,长遗要挨骂了!" 沈长遗暗唾安平世子问得好是时候。
三皇子原就因陈明帝病倒而担心不已,加上最近是事繁缠身,又听沈长遗之言更觉头痛烦躁,一时口气也冲了,心也不能安稳平和了。
"三哥,我...."永阳王干笑着打圆场,脑子里马不停蹄似地转换着念头,想着怎么说服三皇子又不用挨骂。
三皇子淡淡道"你再怎样也不能回彭城!"
沈长遗急道"那北羌之事又当如何?"
三皇子撩袍坐在紫檀椅上"这你不用多虑,我自有主张!"
沈长遗面上微微变色,瞥了刘普一眼,不再言语。安平世子见他眼冒火星,面带杀气暗叫不好忙偷偷溜出了内殿。
三皇子见状叹气道"你的伤才好了些不能再出差错,你要埋怨我,也随你!"
沈长遗挨着刘昭坐下,垂头低声道"我怎么会怨三哥!"
刘昭轻抚上他的发际,痛苦道"我不愿再看到顺天府大牢的那一幕,你可明白?"
沈长遗抬起头来,见他眼中伤痛之色俞重,心中大为不忍,轻声道"我明白!"
三皇子这才心情舒展,笑道"不要总是让人担心!这几日你的伤就快全愈,父皇的身子也好了很多,这就是否极泰来了!"
沈长遗面色微沉皱眉不语。
刘昭劝道"不要怪父皇,他心中也是极不好受!"
沈长遗面色发白,侧过头道"姨母与外公都从未怪过圣上!"
刘昭轻声问道"那你哪?"
"我?" 沈长遗唇角上扬嗤笑出声"我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圣上!皇上未怪罪我已是极好的了!"
刘昭微微叹气"慢慢地就都会好的!"
沈长遗轻喟道"也许吧!"
刘昭轻握着沈长遗的手指,肯定道"自然是这样!"
沈长遗敷衍地点点头,不紧不慢道"但愿如此!"
三皇子隐隐约约觉着他还是另有盘算。
47(下)
沈长遗素知刘昭的脾气,既说了不成便不会轻易改主意,因此也就不再讨人嫌,只安安份份待在宫中养伤,慢慢地精神也一日日地好了起来。众人这才放下心。
光阴迅速,转眼已值盛夏。这一日,烈日当空,树荫片片,满耳蝉声,静无人语。沈长遗却是静中生烦恼,只觉左也不好,右也不好。
刘昭见他气闷,笑问道"是不是后悔没与小普他们去江北?"
沈长遗猛摇着扇子"外公告老还乡,恒娥跟去就罢了,偏他也要跟着。"
刘昭微笑着拉过他"怎么,想他了?"
"想他?小普要是长了翅膀定跟乌鸦是好朋友!"
刘昭大笑出声,沈长遗见他心情甚好,忙抓紧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旁敲侧击问道"三哥,你打算怎么对付北羌?"
三皇子面色微沉,挑挑眉道"我不是说过了,你不用再管!"
沈长遗听了好不甘心,耷拉着脑袋不再吭声。
刘昭瞧他低头不语,心中一软,笑道"等你的伤全好了...."
"我的伤已好了!"
三皇子皱眉道"程弼这么说的?"
沈长遗厚着脸皮睁着眼说谎道"是!"
刘昭脸上罩上了一层冰霜"要这样,传他来问问!"
沈长遗面上微红急忙拽住他的袖子,讪讪道"程弼没说过这话!"
三皇子侧过头微吁口气,浮现出了一脸落寞。
沈长遗低声道"要是南安单于死在金城我就不着急了,可他偏偏跑回了北羌,连我的铁衣卫也全都下落不明!三哥,你让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温和天下去得,刚强寸步难移。你一身的手段,也要略存温厚。"
沈长遗失声叫道"三哥,虎狼囤于阶前,你还让我念经拜佛吗?且不说我被他们害得废了一臂,就是想到那些战死在北羌的将士,我也要让南安单于死在万刃之下!"说到此处,沈长遗伸手掩面,眼泪大滴滚下面颊。
刘昭见他字字带泪,也不禁心中酸楚"我都知道,可你伤得太重,心性又过于急躁,让我怎么放心!"
"三哥,我改了很多了!"
刘昭叹道"你怎能小觑姜甫冉?此人好权谋,性狡诈,日前又攻入了金城,接连斩将数十人。" 沈长遗闻言大惊色变。刘昭拍拍他,宽慰道"不用急,这样的人又怎会屈居人下?不待多时北羌内必有变,到时自可功成,你若轻进,岂不令他们上下一心?"
沈长遗沉吟半晌,应道"好,我听三哥的!"
三皇子点点头"你确是最合适领兵之人,不过是现在时机不对,再等一等罢!"两人正说着就听有人回报"殿下,不好了,皇上....?"永阳王心道不好。
刘昭心中一凛,急急问道"皇上怎么了?"
宫人跪地垂泪禀道"皇上晕了过去,程太医说皇上怕是不成了!"
三皇子匆匆忙忙奔向华阳宫。
48
刘昭到华阳宫时,就听哭声甚重,知道皇上已不好,忙飞奔入内。惜妃见刘昭来了,痛哭着把他拉到陈明帝的榻前。陈明帝看看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断断续续道"好孩子,这万里江山....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守着!不要辜负了父皇........对你的指望!"
刘昭强忍着悲伤,哽咽道"儿臣遵旨!"陈明帝又召安平王等人入,命众臣辅佐新君,群臣拜而受命。陈明帝嘱罢,微微一笑就没了声息。太医跪地哭道"皇上驾崩了!"众人放声大哭,一时哭声惊天动地。惜妃、刘昭等人哭声更痛,众臣纷纷上前劝解,刘昭这才止住悲伤,命举国丧,不多时朝中上下哭声震天。
七月初九,三皇子刘昭即皇帝位,改元永定,是为景帝,群臣北面长跪,朝贺新君。陈景帝赐群臣饮宴,自己却起身离席,众臣不解,亦不敢相询,只看向永阳王。
沈长遗被他们瞧得不自在,奇怪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吏部尚书黄远起身道"请小王爷去瞧瞧皇上!"
永阳王笑得极难看,心中骂道"呸,就知道,挨雷劈的事就总能找上我!"
黄大人笑道"小王爷甚受皇上眷顾,自病起就一直住在昭云宫中,可见皇上待小王爷是非同一般。再者,我等皆是外臣,不好四处走动,只好有劳小王爷!"
沈长遗最受不了这长篇大论,慌忙摆手道"行了,我这就去,还有啊,黄大人,本王也不是内臣!"
黄远一愣,随即笑道"小王爷还未及弱冠,不碍事的!"言下之意,你不过是个小孩子,谁会放在心上。
永阳王撇撇唇,追着刘昭去了,没成想刚一转出宫门就撞上了老总管。沈长遗忙一把抓住他,问道"皇上哪去了?"
老总管道"老奴也要叫王爷去瞧瞧皇上,没想到王爷自个儿就出来了。"
永阳王"哦"了一声"带本王过去吧!"
老总管笑出声。
永阳王闷道"本王有这么好笑吗?"
"这倒不是,不过看到小王爷的人总是能高兴就对了!"
沈长遗道"你们都把我当成是黄口小儿罢?"
老总管笑道"怎么会?小王爷也17岁多了,是大人了!"
"是吗?"沈长遗高兴起来。
"那是自然,王爷军功赫赫,谁敢说您是黄口小儿哪!好了,小王爷,皇上就在观雨亭里,您自个儿过去吧!"老总管心想"不过也大不到哪去就是了!"
永阳王一听让他自己过去忙回头求助似地看着老总管。
老总管笑道"小王爷以前也不怕皇上啊,怎么现在倒...."
沈长遗暗唾一声"以前他也不是皇上啊!"
老总管笑道"小王爷快过去吧!说不定过会儿皇上的心情会很不好!" 沈长遗听了急不可待地冲向观雨亭。
刘昭远远地就看到沈长遗撩着袍子匆匆忙忙跑过来,脸上的表情立刻也柔和起来,微微笑道"真是淘气鬼!"众侍从见皇上笑出声,都暗暗地松了口气。
沈长遗到了近前,跪地行礼道"臣给皇上请安!"
刘昭笑道"起来吧!"沈长遗垂手站在一旁。
刘昭一扬手让众人退下,又向沈长遗道"坐下吧!"
沈长遗轻吁口气道"吓死我了,我以为皇上生气哪!"
刘昭挑眉道"谁准你妄揣圣意的?"
沈长遗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沈长遗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慌张道"臣不敢!"
刘昭眼神中带出淡淡的哀伤,微微叹息道"我现在就这么让你畏惧吗?"
沈长遗就是再笨也觉出不对了,忙从地上爬起来,小心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景帝站起来望向远处,淡淡道"所有人都跪在你面前的滋味并不好受!"
沈长遗低声道"三哥!"
"怎么?会叫我三哥了?"
沈长遗有些糊涂地看着刘昭。
景帝摇摇头"不一样了,你如今可是很怕我啊!"
"当然不是害怕,.....应该是......"永阳王想着合适的措词。
"应该是什么?"年青的皇帝脸上慢慢流露出笑意。
"是,是,......."沈长遗懊恼地捶着柱子有些说不出来。
景帝笑着把沈长遗搂到了怀中,轻声道"我真怕辜负了父皇的嘱托!"
沈长遗诧异地抬起头"三哥,这可不像你!"
"哦?"
"这天下已尽握在皇上的手中,怎么能萌生怯意!"沈长遗拉着刘昭跑出观雨亭,指着远方道"你看这万里江山繁荣似锦,更当早图进取,岂能轻易言败?"
刘昭见他豪情满怀也不由振奋精神,笑道"你说的是!"
"三哥,假以时日你必是一代贤君明主,名垂青史!" 此时已近日落,斜阳照在沈长遗秀美的脸上,映出淡淡的金色,陈景帝心中一热,紧紧地攥住他的手不再放开。
沈长遗笑眯眯道"皇上,您心情既然好了咱们就走吧!"
景帝徉怒道"下了朝就不许再叫皇上!"
"好了,三哥,咱们走吧!"
"回大殿?"
沈长遗快活笑道"干吗要回去?你是皇上啦,偶尔吓吓他们也好!"
景帝失笑。
沈长遗正色道"不对吗?满朝的臣子都该敬畏皇上,这样他们才不敢捣鬼!"
景帝笑道"即便是皇上富有四海也不能失却人心!"
沈长遗哼笑道"这些天天想着怎么升官发财的酸腐书生还有心吗?不能失去的只是民心罢了!"
"你可不要小看那些士大夫,他们可是爱记恨!再者,他们之中也不乏人材,那就要看你去怎么用!"
"所以我不喜欢待在朝中,看着那些人就心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景帝微微笑道"这就是帝王权术!"
沈长遗闻言大惊"三哥,你在教我为君之道?"
刘昭大笑道"你这样的脾气,教了也学不会!"
沈长遗不以为然。
景帝叹口气道"你啊,就是少年意气太重了!"
沈长遗朗声吟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没什么不好啊!"
刘昭宠爱地摸摸他的面颊,笑道"天色晚了,回宫吧!"
沈长遗眨眨眼"三哥,我还以为今日能煮酒论英雄哪!"
刘昭笑道"乱世出英雄,而在盛世就只会有贤君明主!"
日渐西垂,红霞满天,晚风透来清澈的丝丝寒意,沈长遗身上一凛,微微咳嗽。
"该回宫了!" 刘昭侧身挡住风口,衣袖随风而动。
沈长遗轻咳道"三哥,别再多想了,其实,我心中很早就明白你做皇上是最合适不过的!"
刘昭顺势拥他入怀中"你不怪我吗?若不是我一直与皇兄争斗,或许今日又是另一番局面!"
沈长遗垂下眼光掩住眸中哀色,微晒道"那又怎样,太子他......他顾虑太多心又太软,没有君王该有的担当,这样的人,注定会失去这个位子!"
刘昭感慨万分"皇上的位子并不好做!"
"可你一定能行,答应我,不要学太子!"沈长遗捂着胸口急促地咳喘。
景帝急忙安慰道"别急,我一定能做到!"
沈长遗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刘昭"我的心愿就是要踏平北羌一统天下!三哥,你要帮我!"
刘昭肃然承诺道"好!就是你要这江山我也会倾囊相付!"
沈长遗笑了笑,摆手道"算了吧!我没有帝王的隐忍、气度与豁达,这江山到我手中不过就是糟蹋!"
景帝轻叹一声"持剑游天下,白羽摘雕弓,这才是你真正的心意啊!"
沈长遗洒脱道"是啊,可我既然已走上不归路就不能再回头看了!"
陈景帝心中大痛,开口哄道"我是皇上,你要什么都成!"
"三哥,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哄!白羽摘雕弓,白羽摘雕弓,我被废了左臂,还怎么能弯弓搭箭!"沈长遗咬牙恨道"南安单于,只要一想起他,我的心就像是在油中煎!"
刘昭痛惜搂紧他"相信我,再等一等,再耐心等一等!"
沈长遗点点头"我信你!"
刘昭心中涌上一份柔情,轻拍拍沈长遗的后背"回宫吧!"
俩人回到昭云宫用过晚膳,窗外已是一片昏沉。
沈长遗半趴在榻上也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