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恨——离离
离离  发于:2010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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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下)

听到此处,刘昭也不禁惊骇难言,沉吟道"北羌人是来报仇?"

沈长遗捂着胸口,咳道"他们是要毁了我!北羌人尚武好斗,民风骠悍,尤善于骑射,加上生长于荒芜之地,强夺之风盛行。然我南陈却处于多事之秋,朝上是明争暗斗,军中亦多懒惰涣散。因此我祖父几次率军北征俱无功而返,有时甚至全军覆没!我几位伯父、叔父、兄长也死在了北羌!"

三皇子劝道"可你的黑衣军却骁勇善战,三年前更是大败羌兵,立威扬名于四海!"

沈长遗轻声笑道"是啊,正因为如此,所以南安单于才要急着除掉我!他一跑,我自会派出人去刺杀他,可这时,哼..... 咱们弄错了,他不是来杀我的,他是要借刀杀人!我还真是蠢啊!三年前中了他的计,三年后又是如此!"

三皇子站起身问道"那姬姜现在何处?"

沈长遗恨道"我已叫小普去拿人了,他们逃不了!"正说着,陆上行匆忙来报"安平世子与陈遥之大人拿来了两个人犯,请殿下移驾审问!"

沈长遗闻言,强撑着翻身下榻,三皇子忙伸手相扶。

陆上行也上前抓住沈长遗的袍袖,大哭道"小王爷,您伤得太重,不能..."

永阳王甩开陆上行,怒斥道"滚一边去!你哭什么?难道我要死了吗?"

三皇子见状无法也只好扶着他到了大牢。安平世子等人忙跪地行礼。

永阳王无暇顾及他人,只冲过去一把揪住被锁着的福官,咬牙道"你够歹毒啊!"姬姜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平先生在旁进言"王爷怎能只听一面之词,而绝向日之情?"

永阳王冷冷一笑"你我何曾有向日之情?先生与南安单于才有向日之情吧!"

姬平大惊无语,心知事已败露。

"你杀我乌珠全族............"姬姜叫的凄厉。"你不得好死!"

沈长遗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哼笑道"杀你乌珠全族的却不是我,而是南安单于,可笑你是认贼作友!三年前是谁命你族人去的东离山?是谁让你族人先降后反?又是谁只救你主仆二人,却任乌珠王死在我刀下?姜甫冉那匹夫若真为你想,为何不让你领兵与我一决生死却让你隐藏身份扮作戏子潜入我南陈受尽屈辱折磨?你一心只想报仇却不过是做了他的棋子!"

"别说了!别说了!"姬姜叫的撕心裂肺。姬平伏地放声痛哭!

沈长遗身子微微晃动,嘲讽道"怎么,你也知道痛吗?太子与颖王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居然下如此的狠手?........."

姬姜眼中一片凄凉,闭口不语。

平先生爬到沈长遗近前,哀求道"王爷,此事皆是我一手经办并不与王子相干,求王爷放我家小主人一条生路!"

永阳王一脚踢开他,骂道"是我杀了你的族人,又与太子、颖王何干?你们怎么不放他们一条生路?"

"你当日为何不杀该死之人却灭我全族?此事皆是你种的恶因!"姬姜仰天狂笑,脸上浮现出怨毒之情"我原本筹划只杀你一人,可昨日见太子为你准备酒宴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于是我在酒中放了七日醉,待你们倒下时就抽出你腰间的软剑杀了他们,再后来我又叫嚷不休推倒桌椅做成你们互斗的场面引人前来!他们自然而然都说是你杀的......哈,..可笑你自负聪明却招此祸端!今日就算你昭告天下,你名声亦尽毁,我在黄泉路上也笑得出来!"安平世子大怒,刚要拔剑杀了姬姜却被三皇子拉住了。

永阳王颤声问道"你怎么又回的东宫?"

姬姜抿起唇角,脸上似悲非悲!

平先生抓住沈长遗的袍裾,哭道"姬姜王子确有与太子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之心,可王爷一再逼迫太子,太子找来小主人商议,小主人一怒之下才.......求王爷看在太子的份上饶过姬姜王子...."

沈长遗指指福官,骂道"为了活命你还真能编得出来!太子才不会为他........"

平先生叫道"我绝无半句虚言,太子与我家......"

安平世子劈手给了姬平一记耳光,怒骂道"闭嘴!"

永阳王拍拍手,冷冷笑道"好,我信你一回!"

安平世子叫道"长遗,别听他的!"

沈长遗摆摆手,笑道"不碍事!你们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你们把姜甫冉在我南陈安插的细作全交出来,我不但会饶了你们还会请旨封你做回乌珠王,怎么样?"

姬平刚要说话就听姬姜叫道"不可,南安单于对我等有恩,我们万不能背主!"

永阳王笑道"好啊,我正想让人尝尝这两百铁棍的滋味哪!来人啊,把姬姜王子拖出去....."

姬平惊道"且慢!"

沈长遗微微笑道"先生真是聪明人!你乌珠全族早已归降我南陈又何来背主之说!岂不闻逐兔先得之语?"

平先生从内袖夹层中取出一方锦帕递给了沈长遗。

永阳王接过笑道"小普,去抓人,一个也不许漏过!"安平世子红着眼睛冲了出去。

三皇子拍拍手笑道"来啊,把这二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平先生惊愕叫道"小王爷?"

沈长遗纵声大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以为我还会再放你一回吗?"

45(上)

一声令下,狱官们抢身上前去拖拽他二人。

永阳王仰首大笑,再转身时却已是泪流满面。刘昭轻叹一声,伸手揽住沈长遗的肩。

姬平挥开狱官,嘶声叫道"王爷,乌珠王生前曾赞王爷是盖世的英豪,无人能及!王爷怎能言而无信啊?" 狱官们恐有异变,忙死死地将他压在了地上。

沈长遗轻推开刘昭,迈步上前恨声道"那就劳烦先生到黄泉地底告诉乌珠王一声,他看错人了!"就在这瞬间,姬姜猛地回身使力撞开狱官就转到了永阳王的身后,将手上的铁链一抖一扬就向沈长遗的脖颈处套去,永阳王本就身受重伤行动不灵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这一迟缓就失了先机,待沈长遗应变过来再用双手抓住铁链时,却已被姬姜用铁链锁住了咽喉!姬姜把永阳王拽到身前,手上加劲,鲜红的热血就顺着沈长遗的脖子流了下来。大牢中的狱官们见犯人已贴身制住了永阳王全都不敢上前只是抽出腰刀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三皇子更是心中大骇,惊叫道"别伤他,我放你们走!"

沈长遗脖颈剧痛,却咳叫道"不许放走.....把他们剁成肉酱....以安太子与颖王...."姬姜充耳不闻只是绞着铁锁加重手上的力道,永阳王被勒得透不过气来。刘昭已看出姬姜是要与沈长遗同归于尽,忙夺过狱官的腰刀,一刀刺上已被按在地上的姬平。姬平惨叫出声。姬姜略一分神,刘昭已跃到了近前,手起刀落就插进了他的腰侧,瞬间血水喷洒而出。姬姜却仍紧紧绞着铁锁犹自不肯放手,但他这时手上的力道却是大不如前,沈长遗也趁此机会拉开了横在脖颈上的铁链,紧接着,刘昭一刀砍向姬姜的手腕,姬姜无法,只好抽手相躲。三皇子一刀就斩断了勒住沈长遗的铁链。沈长遗捂着脖颈倒地大咳。这时,众狱卒不加思索地一涌而上就将福官扑倒在了地上。姬姜狠声咒骂道"沈长遗,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姬平亦嚎叫大骂。一时间咒骂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狱官们忙找来麻巾紧紧堵塞住姬姜、姬平的口鼻,不一会儿,二人皆气绝身亡!

三皇子扔下手中的腰刀,浑身颤抖着将沈长遗拥在了怀中,眼泪也顺着面颊滚滚而下。他心中是又惊又喜又哀又痛,浑然不知是何感觉了。

沈长遗劫后重生也是百感交集,心中一软就反手抱住了刘昭,微喘道"三哥,我....我没事!"还没说完一口血就咳了出来,慢慢地呼吸顺畅,这口气才缓了过来。原来他危机中见机甚快,用双手抓住铁链挡在了脖颈处,血水是从手上流出来的,所幸并未伤到咽喉处。

三皇子抱着他的身子,只觉得心痛如绞,叫道"快叫程弼过来!"沈长遗强忍着疼痛,轻声安慰着刘昭。

不多时,程弼匆匆赶来,帮沈长遗清理伤处。忽然,沈长遗脸色惨白急急喘息,身子绵绵一软就滑落在刘昭的怀中。程弼忙捏碎救急的药丸塞入永阳王的口中。三皇子此时方寸大乱,胸中血气上涌,刚欲张口就吐出一口血。众人立时吓得呆了,惊呼道"殿下..."

程弼眼看不好,急急叫道"陆大人,快,快送回宫去,晚了就............."

陆上行听了大哭不已,心道"我的小命啊,没了!"

45(中)

陈明帝原就为国事忧虑成疾,又经此突变连失两子,悲伤过度,病势愈发沉重起来,不出几日已然是卧榻不起。

左丞相等人见此状况急忙进言道"皇上,永阳王不能留啊!"

赵国公因颖王之事更是对沈长遗恨之入骨,伏地大哭道"求圣上为恪儿讨个公道!"

陈明帝一听提到颖王是心如刀割,泪流不止,挥手道"你们先下去!"众臣只好退了出去。

陈明帝待众人走后就把三皇子叫了过来。

三皇子奉召前来,跪地请安。

陈明帝强撑坐起,责道"沈长遗害了你皇兄、五弟,如今又牵累你受伤,昭儿,你还要回护于他吗?"

三皇子垂泪禀道"父皇,儿臣恨不能将杀兄害弟之人挫骨扬灰,怎会有回护之理?可这皆是北羌人的诡计,不过是要借父皇之手除掉劲敌啊!"

陈明帝心力交瘁"不管怎样,事却由他而起。若非他当年活埋乌珠一族,岂会有今朝之祸?又害死了衡儿与恪儿.........此子太过心狠手辣,留不得!"

刘昭惊道"此实非他之错!他没想到会..... 皇兄生前亦曾叮嘱要儿臣善待长遗,再说,太后已病重...若知晓此事....父皇,饶了他吧!..."

陈明帝眼中滴泪,想起昔日平南王夫妇哀求之景,终是心下不忍,半晌才闭目长叹道"罢了,昭儿,沈长遗你就看着处置吧!"

刘昭痛哭谢恩。

回到昭云宫,沈长遗已醒来多时,三皇子喜不自禁。

程弼的脸色却是比锅底还黑,打着哈欠,困倦道"殿下,您该换药了。"

刘昭径自不理,只顾抱着沈长遗嘘寒问暖。

程弼大声道"殿下,现在是五月肯定不会冻着小王爷的!"

刘昭沉下脸,不悦道"程弼,你吵什么?"

"殿下,您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差点儿被活活吓死!" 程弼没好气道"算我求求您,下官的胆子小可经不起再吓一回!"

"三哥,你受伤了?"沈长遗脸上露出懊悔之色。

刘昭道"没事,不过是一点儿小伤!"

程弼劝道"小王爷,下回不要太逞强了,不是次次都能这样死里逃生的!您自己可是血肉之躯不是铜打铁铸的!" 相梦等人也同声称是。

沈长遗垂头不语。

程弼又摇头道"陆上行陆大人当时哭得都找不着调了,到最后是他想哭都哭不出来了,嗓子都哑了......!小王爷,您就当是可怜我们吧!"

沈长遗听了愧疚难言。

刘昭忙拉住程弼道"不是要换药吗?怎么还这样的啰唆。"

程弼这才不甘不愿地抱着药箱随三皇子走了。

45(下)

沈长遗伤得真是不轻,稍一牵扯到伤处就疼得直冒冷汗。

飞雨看给打成这样,不由咬牙骂道"黑心烂肝的东西,居然敢下这么重的手.....等太后病好了......"

相梦喝道"飞雨!"飞雨忙住了口,可沈长遗还是听见了,急促问道"太后病了吗?"相梦瞪着飞雨,只是不说话。飞雨也不敢吭声。

沈长遗急道"说啊!"

三皇子换完药进来,正好听到他们大声叫嚷,忙问道"怎么了?"相梦等人退出了内殿。

沈长遗张口欲问,话到嘴边却一时惶恐竟再也开不了口,低垂着头又想起这几日的变故,突然伸手抱住三皇子放声大哭。

刘昭叹息着将他抱到身上。沈长遗的脸颊慢慢蹭到了三皇子的脖颈处,不一会儿,泪水全顺着半敞衣领滑落到了刘昭的胸口。三皇子微微一愣不禁动容,恍然只觉这滴滴眼泪都似流火般烫在了心头,所剩无几的坚硬冰冷也全让这泪水消融得无影无踪。

刘昭紧紧握住沈长遗的手,沈长遗抬起头看着他,哽咽道"三哥,我想见太后。"

刘昭强笑道"太后病了,再看到你浑身是伤就更心疼,等你...."

"不是,太后定是不愿再见我。"沈长遗泣不成声"我害死了太子与五哥....."

三皇子眼中热气升腾,恼恨道"不是你的错,都是徐宗明那个蠢材,居然把北羌人引到了宫中......我已把他交给三司,过几日就会结案!"

"他不知道那福官是北羌人吗?"

三皇子摇头道"我问他时他说是不知,我瞧他也不象是在说谎!陈遥之也说了,他们是一年前在军中碰上那个姬平的,当时见他谋略过人就收在了帐下,谁知会出这样的事,后来幸好陈遥之听到了姬平与福官要合谋害你..........!总之是一群废物!"

沈长遗伸手捂面,痛苦万分。

三皇子刚要抬手却碰到了伤处不由倒吸口凉气。

沈长遗惊道"三哥,你怎么受的伤?你的金丝甲哪?"

三皇子苦笑道"我出宫前听说太子遇刺就让总管把金丝甲送到东宫去了!谁知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沈长遗听了好生感激,心中叹道"怪不得太子说用不着我的天蚕衣了!"

三皇子忽然转念道"对了,你的金丝甲哪?只要你穿着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沈长遗垂头不语。

三皇子叹道"好了,不想说就算了!"

沈长遗接着问"那三哥是怎么受的伤?"

刘昭一字字道"是赵易安派了人去行刺我!"

"什么雷劈宫殿与国不祥,出兵不吉苍天降怒,还不都是赵国公买通内监办的好事!他以为锦衣军是摆着好看的?竟敢这样的明目张胆!"三皇子抚上沈长遗的脸颊,"还是你说得对啊,北羌人要打过来了,朝中却还是明争暗斗,大臣们是你争我夺相互猜忌。更有甚者居然连皇子也要利用!"

沈长遗身子陡然震动"赵国公,赵允这老贼要造反!"

刘昭沉着俊颜"杀了太子再杀了我,这皇位还不就是五弟的。他赵家想得还真是好!"

沈长遗直觉摇头驳道"不,不会是五哥。"

刘昭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怎么会是五弟!他再怎样也不会指使赵易安去行刺太子,这也无非就是赵家一厢情愿!"

说起太子与颖王,沈长遗心中既悲又悔,将头靠在刘昭肩上不再言语。

三皇子轻搂住沈长遗,想起牢中那一幕,点点泪水就洒在了沈长遗的发际,沈长遗察觉出异状,一抬头,一滴热泪坠上他的脸庞。

沈长遗以往从未见过刘昭落泪,这几日却见他连连落泪也不禁心头发酸,一下就扑到刘昭怀中,死死环住再也不放手,他此时已心乱如麻也不知是在慰籍自己还是在安慰刘昭。

刘昭摸摸沈长遗的脸,温柔问道"怎么,胸口又疼了?"

沈长遗心中刺痛,闷声道"三哥,我不愿见你流泪。"

刘昭身子一顿,忽然明白过来,喜道"遗儿. ......"

就在这时忽有人高声禀道"殿下,安平世子求见!"三皇子懊恼不已,无奈道"叫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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