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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堂帮铃补习完回来，一进门发现灯开着。幸生起来了？他赶忙脱了鞋，快步走向卧室。在房门口一望，幸生不在床上。要退出来却正巧碰上从浴室里出来的幸生。幸生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悠闲地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看见千堂，“哦，回来了？”

“烧退了吗？”还没等幸生回答，千堂就已经撩起自己面前的头发贴在了幸生的额头上，“嗯，体温正常了。”

这一突然的举动让幸生措手不及，一时间心跳加快。

“体温是正常了，怎么脸还是有点红，真的没事？”千堂关切的问。

幸生却迅速逃开，进了房，“没事！”

幸生为自己幼稚的行为而懊恼，脸红这种事情，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千堂看着幸生用浴巾擦头发的背影，“发烧，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

“自己会好的，一直都这样。”幸生毫不在乎地回答。

“‘一直’？总是发烧吗？”

“还好啦。”

“什么叫还好。幸生身体太弱了。要加强锻炼。”千堂不知不觉摆出了说教的语气。

“呵呵，跟草田医生说的一样。”幸生反倒乐起来。

“医生？”千堂有些吃惊。

“啊，”幸生楞了一下，“哦，是以前高中的校医，我老是叫他医生。以前高中的时候就老是麻烦学校医务室的老师。”

“从高中的时候起就身子那么弱，所以说嘛！给我好好锻炼！”千堂啪地拍了拍他的额头。

“好，好！”幸生半反应地答应。

“肚子饿了吧，我去做饭了。”千堂刚挽起袖子，手机响了。

是幸子。有两秒钟千堂楞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幸生说，“不接吗？”

“啊……”千堂仍然不知该接不该接。

“快接吧。是女朋友吧？”幸生笑笑地说。

千堂没有说话。

“接吧。别心虚。你又不在搞外遇。我可不是‘别的女人’！”幸生故作调皮地安慰。

千堂这才接起电话。

“小司？”电话那边响起幸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脆弱，“在忙吗？“

“嗯，还有些工作。”千堂痛恨自己又在幸子面前说谎，但又害怕幸子突然要求见面，“怎么了？声音有些怪怪的。”

“没什么。可能……有些感冒了。”

“要注意身体。”

“嗯。小司也不要工作太努力了。”幸子关切地说。

“幸子，发生什么事了吗？”千堂还是觉得可疑。

“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想听听小司的声音。”

“幸子……”

“那么，我不打搅你工作了。我挂了。”

“幸子！”千堂突然叫住。

“怎么了？”

“周末，周末见面吧。我去你家。”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歉疚，或许是别的什么，千堂突然说。

电话那头明显洋溢着喜悦，“嗯。我等你。”

挂了电话，千堂径直走向厨房，没有注意到背后幸生微微透着寂寞的表情。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千堂对自己说。总有一天，要做个了结。他边从冰箱里把菜拿出来，边下决心，在弄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之前，不能再跟幸生发生关系了。

可惜的是，千堂的决心，在第一天晚上就崩溃了。

第十八章

千堂像往常一样，比幸生先出门。毕竟被人看见一起上下班还是不太好。

“我会比平时晚一个小时回来。最近都是。”千堂边穿鞋边对站在玄关的幸生说。昨晚没来得及告诉幸生铃的事情。

“工作？”

“不是，答应了帮武的朋友补习。这段时间都是。”

“补习。想不到仁还会做这种事。”幸生一副惊讶的表情。

千堂苦笑。正要出门，“对了，”他在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什么，扔给幸生。

幸生一把接住，张开手来一看，发现是一串钥匙。

“这样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了。”千堂朝幸生笑着说，“这里，什么时候都是你回来的地方。”

“但是……”幸生正要张口。

“幸子那边我会想办法的。不用担心。放心地住下吧。”千堂给了幸生一个安心的微笑，突然表情又变得可怕起来，“手机给我好好地交费！下次再被暂停服务了，饶不了你！”说完就出门了。

幸生望着手中的钥匙，突然留意到钥匙扣，表情柔和起来，“真是的，不是说了最讨厌南瓜的吗？”

有着淘气脸的小南瓜，幸福地笑着。

门铃响了。每天晚上八点，武总是能听到门铃声。门外的人不用确认也知道。

开了门，门外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补习还顺利？”武半问到。

“拜托不要问你根本不感兴趣答案的问题。”铃撅了撅嘴。

“身为奴隶就不要对我说教！快去做饭。”武又老爷一般往沙发上一坐，吩咐到。

铃一声不吭挂上围裙，走进厨房。

“对了，”武翘着退腿望着开始淘米的铃，“明天补习完给我电话，陪我去吃个饭？”

“外食？”

“嗯。”

铃抱着怀疑态度，“没那么简单吧。”

武一脸无奈，“有个女人……需要你帮忙解决一下。”本来想去拜托千堂，一想起自己刚把人家给卖了，还是自己解决吧。再说，这不是有个奴隶不用白不用吗？

“原来是找我做托。不行，我明天晚上得回学校，快文化祭了，答应了去帮忙的。”

“推掉它。”

“不行。”

“不是说好做什么都可以的吗？”

铃沉默了。“说吧，我要做什么？”

武满意地笑了，“这女人因为麻烦交往了比较长的时间……没想到对方得寸进尺，想要谈婚论嫁。我不小心说有个妹妹，任何结婚对象都得妹妹认可。你就过去给我死活否决一下。”

“干嘛绕那么大一个弯，直接甩掉不就好了。”铃不解，明明是个花心男人，怎么分起手来这么不果断。

“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怨恨。我还是崇尚和平分手。”武坚信自己的哲学，毕竟这么多年来信守自己的规则，都没有惹出什么乱子。

“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铃到餐馆的时候武跟那个女人已经到了。

“对不起，哥，我迟到了。”铃已经进入了角色。

“你好，我叫千崎莎莉，初次见面。”坐在对面的女人连忙讨好。

对方成熟而稳重。眉宇举止都散发着成年女人香。上的妆稍稍显浓，带着些媚惑。穿着跟香水的味道让铃觉得对方应该是大公司的白领OL。原来这才是喜欢的类型。铃心里暗暗想。

“哥，这就是你要我见的女人？”玲说话毫不客气。

“铃……”武装模作样地埋怨。

“我不同意！”铃不想浪费时间摆客套，直接切入正题，这让武也小小地吃了一惊。

“铃……”

“那个，铃，或许你还不了解我……”那个叫千崎的女人话还没说完。

“还轮不到你来叫我的名字！”铃的任性大小姐演出得十分完美。

“铃，不许这么对莎莉说话。”武的演技也不逊色，俨然一副兄长模样，然后转过头对千崎说，“莎莉，对不起。但是情况你也看见了，我这个妹妹……”

“难道为了妹妹要跟我分手吗？”对方的沉稳开始乱了起来。

“对不起。”武低头道歉。

“别跟我开玩笑了。”这个叫千崎已经完全失去了风度，开始盯着铃观察起来。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根本不是什么妹妹吧！”

这句话让武跟铃心里都一惊，但两个人都隐藏得很好，表情上什么也没有显示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武问。

“这个女人，我说根本不是武的妹妹吧。长得一点也不像。而且武之前一点关于妹妹的事情都没有提过。她不会是……武的新情人吧！”千崎说话变得不客气起来，语气中还带着妒忌和愤怒。

“你在说什么啊，不是啦……”武正忙着解释。

“没错！”铃却完全计划之外地大声肯定，“武太温柔，不想伤害你。我可没有保护你的义务！”

这回连武都惊讶地瞪着铃，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千崎也表现出惊讶，“骗人！”她慌乱起来，大概没有想到自己赌气说的话会猜中事实，“你骗人。你肯定是想让我跟武分手才骗我的！”

“咦，”铃轻笑了声，“千崎小姐，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矛盾。说我是武的情人的是你，否定我是武的情人的也是你。”

对方有点无言以对，却又还不肯放弃，“你肯定是……”

她僵住了，因为铃已经扭过武的头，一口吻了上去，而且还是毫无顾忌的深吻。

千崎一脸委屈，一眼湿润，愤恨地夺门而出。

铃这才跟武分开来。

武回过神来，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你还真会让我吃惊啊。话说回来，不是告诉你还是和气重要吗？你看人家哭成那样……”

“反正任务完成了。点菜吧。”铃从容地翻开菜单。

武饶有兴趣地望着坐到对面去的铃，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女孩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第十九章

那以后悠人一直没有出现，让幸子稍微松了口气。而且跟司仁约好周六晚上见面，心情也就变得愉快起来。睡了个懒觉，然后去公园逛了一圈，回来的路上顺便买晚餐的食材。

幸子踏着轻快的步子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口中的小曲中断了，面前站着的，是悠人。

“看起来很愉快的样子，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悠人微笑着问。

幸子却笑不出来，没有说话。

悠人看了看幸子手上提着的袋子，“买了这么多？晚上有客人？”顿了顿，“还是说，男朋友？”

幸子僵直了身子，不想说，害怕说出口的话在喉咙里堵了好久。正要放弃，却突然想到千堂温柔的鼓励。自己也不能再软弱下去了。

“请不要再来找我了。上次也说过了，我已经有交往的人了。”

当幸子意识到的时候，悠人的唇已经贴上了自己的。手中的袋子落到地上。愤怒地，幸子推开悠人，狠狠地扇了对方一个耳光。

悠人捂着脸，却没有吃惊的表情，反而平静地看着幸子。

“你干什么？”幸子愤怒地望着悠人，问。

“上次不是说过了，我不会将幸子让给别人的。”悠人平静地说。

幸子低下头，泪没有经过脸颊，垂直落到地上，“为什么……”幸子的声音不知是由于愤怒还是恐惧而发抖，“为什么悠人能若无其事地说这样的话……当初抛下我一个人离开的，是悠人吧！”幸子抬起脸来，用悲哀而怨恨的表情望着眼前的男人，“太狡猾了。你太狡猾了。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穿着梦想中的礼服，在本应该一生最幸福的日子里看着你拉着别的女人的手离开，像个傻子一样……这样的心情，你能体会吗？不要顶着一副无辜的表情不痛不痒地说这样的话。”

悠人哽了一下，“对不起。两年前，是我不对。”

幸子抬起头睁大眼望着悠人，一脸不可置信，“别开玩笑了。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吗？现在回来道歉是什么意思？”

悠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没错，那个时候我的确背叛了你。但是，正因为离开了，才知道幸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离开了，才知道不是你的话，不行。对于我来说，不是幸子的话不行！”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悲伤终于冲破崩溃的愤怒，幸子吼道，“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从那样的过去走出来……已经，已经不想再回到有悠人的过去了。而且……我已经找到了让我幸福的人。所以——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悠人愣了愣，表情霎时冷却了下来，“让你幸福的人？”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还真亏你能这样觉得。”

幸子浑身一阵发凉，恐惧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他毫不动容地靠近幸子，突然抓起她的左手，手腕上的伤口立即露了出来。悠人冷静的脸上若隐若现着轻笑，“那个时候留下的伤痕，永远也不会消失哦。只要这道伤痕还在，幸子，能让你幸福的就只有我。”并不是告知的语气，好比一种断言，“我会再来的。”

望着远去的悠人的背影，幸子无力地坐到地上。血液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今晚的幸子，有点心不在焉。千堂边洗碗筷，边瞄了眼在收拾桌子的幸子。

“幸子？”在千堂第三次叫出幸子的名字的时候，幸子才回过头来，“怎么了？叫了你很多次了……”

“啊，对不起。什么事？”幸子慌张地道歉。

千堂将最后一个盘子放进碗柜，走到幸子面前，担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今天的幸子，好像……好像总是心神不宁。”

幸子避过千堂的目光，“没什么，最近工作有点忙，大概是累了。”

明知道幸子在说谎，千堂却觉得自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资格。自己也有瞒着幸子的事情。

“那个，这段时间，可能不能在我家见面了。有个同事跟女朋友吵架了，暂时住在我那儿。”千堂开始痛恨自己，在这样的时候，仍然需要对幸子撒谎。

不知是不是因为挂牵着其他的事情，幸子什么都没有问就点了点头。

“幸子……”千堂望着垂着眼的幸子，突然觉得很心疼。突然觉得面前这娇小的人儿被寂寞的气息笼罩着，明明自己就在这里，却不能让她安心，还眼睁睁说着无耻的谎言。这么想着，突然把幸子抱入怀里，“幸子，有什么的话，要对我说哦，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幸子却突然身子一使劲把千堂压倒在地，温柔地吻上千堂的唇。

“不管发生什么，这样做，就会很安心。”幸子把头贴在千堂的胸口。

千堂翻过身，抱着幸子站起来，走进了卧室。

比起幸生的炙热，幸子的拥抱是温柔的，能够接纳一切的。

千堂觉得自己可以融化在这样的温柔里。

拥抱着幸子，就会更加心疼自己怀中的人。拥抱着幸子，就可以变得不那么痴迷于幸生。

如果一直这样拥抱下去，总有一天可以忘记那个人吧。

真想一直这样下去。这样就可以专心地喜欢幸子，就可以不伤害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