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的幸福+番外——日晷
日晷  发于:2010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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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一切去上班。到办公室的时候,早川突然冲过来抱住自己:“啊,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千堂并没有在意早川在说什么,却认真地端详起贴过来的这张俊俏的脸。毫无疑问武是个帅哥,近在咫尺自己也没有砰然心动的感觉。自己跟武相处这么多年,也没有产生过什么莫须有的情感。理智的分析让千堂相信,如幸生所说,自己并不是同性恋。这么说来,自己只是对那个人有反应?千堂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幸生。对方像往常一样忙着手头上的事情,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司!”早川仍然缠着千堂不放,“你,竟然迟到了!”

“啊,偶尔迟到一下也很正常吧。”千堂仍然没有给早川过多的注意力,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平常人当然正常,小司你就不正常了!而且,我叫你小司你也没有生气!果然,昨天有什么事吧?”早川没有就此罢休的打算。

这无心一问让千堂心里一惊。然而却故作镇定地说,“能发生什么!只不过是自己去喝了一杯,所以今天早晨有点睡过头了而已。你不要太神情紧张。”

千堂不符合一贯作风地急躁解释让早川露出怀疑的表情,继而又释然了,“原来是这样。的确,小司一个人喝酒就特别容易醉!啊——”早川惊叫一声,凑到千堂面前,小声地说,“难不成因为醉酒,背着女朋友跟别人发生了什么?”

千堂的心脏差点没停止跳动。正惊慌地不知如何应对,后方传来了幸生的声音,“早川前辈,这边有些东西想请教一下。”

“啊,这就过来。”早川对着千堂打了个眯眼,这才离开。

千堂长吁了口气,幸好……难不成,他是在给自己解围?

手机响了,幸子的短信。“工作很辛苦吗?小心身体哦。如果有空的话,今晚见面吧。”

幸子的温柔让千堂陷入了更深的悔恨。现在的自己,不想面对幸子。更贴切地说,是无法面对幸子。

“对不起,工作突然增多,最近可能都见不了面了。”合上手机,千堂咬紧了嘴唇。这样的感觉,已经好久不曾有过。原以为已经忘却的,强烈的孤立感。就像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孤寂自己被困在无人能够触及的绝望中。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千堂回到空无一人的家,灯也没开,就躺在了沙发上。

心里很沉重。

让千堂惊奇的是,尽管是所发生的非常具体的一系列事情触发了这种沉重,自己却无法清楚地追溯这种沉重的来源。

一切都看似那么荒唐。却又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千堂正出神,门铃响了。

千堂毫无防备地开了门,门外站着整件事情的元凶。

“你还来干什么。”千堂冷冷地对门外的幸生说。

幸生倒是没有理会他充满敌意的语气,毫不在乎地进了门,“来过夜,这不是很明显吗?”

一股怒火冲上千堂的胸口,以至于让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微微发抖,甚至没有阻止幸生进门。

幸生随手把门带上,脱了鞋要进屋。

“回去!”千堂低着头,强忍着怒气,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很抱歉,没有回去的地方。”幸生完全没有理会,玩笑般轻松地说。

“少开玩笑了!”怒火在一瞬间爆发,千堂如雷霆般的声音让幸生吓了一跳,顿时停止了身体的动作。“你是在拿别人的心情寻开心吗?”千堂怒视着幸生,“你就这么喜欢玩弄别人?你是哪家的大少爷我不知道,你一辈子怎么被人宠着惯着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人偶!”

“我……”幸生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千堂粗鲁地打断了。

“你给我滚出去!”千堂怒吼着,决堤的暴怒让他没有察觉幸生惊诧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

幸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发出声音,低下头去。很快回复了镇定的模样,抬起头来,“我知道了。”说着从容地返身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千堂一阵晕眩,不得不靠在墙上。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愤怒?

为什么没有办法像平常那样冷静处理?

千堂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

幸生从千堂的公寓里出来,走到街角,在商店的橱窗里看见了映射出的自己,那张让他得以驾驭一切,美丽得近乎华丽的脸,此刻显得悲伤无比。嘴角牵起微微嘲笑,“少爷……吗……”

第八章

时值中午,幸生却还没有来上班。千堂望着幸生的座位,不可抑制地在为幸生的缺席而寻找原因。

“干什么呢?望着小实习生的位置发呆。”不知什么时候早川已经站在身边了。

千堂一下子回过神来,“啊,没什么,有点累了。”

“哈,这个时候就觉得有个实习生供使唤好啊。”早川感叹着,悠闲地又走开了,让千堂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家伙干什么来了。

倒是,为什么,那家伙没来?又生病了吗?可昨天晚上看着还好好的。

两天以后,仍然不见幸生来上班的千堂终于站到主编的面前问个究竟。

“啊,东海堂啊,没跟你说吗?我还以为他已经直接跟指导员说过了呢。他请假了,这段时间不会来了。”主编边忙活边回答。

“原因是什么?”千堂脱口而出,马上又觉得自己这么问好像不太合适。

主编努努嘴,“这就不知道了……”然后声音低下来,“这小子是上面打过招呼的,就没好过问啦……”

千堂从主编办公室退了出去,心里又有些气氛,果然是少爷脾性,靠着父母的关照为所欲为。对于一直靠实力呵努力走过来的千堂,对这样的人不由得多了一分痛恨。可痛恨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他总担心幸生的缺席跟昨天晚上他突然发火对着幸生怒吼有关。对于如此放不下的自己,千堂更痛恨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走向档案室。

千堂照着幸生档案上写着的地址找到了面前这栋高级公寓。虽然明知道这毫无疑问是对职员私人信息的滥用,但比起这几天的忐忑不安,千堂还是决定采取快刀斩乱麻的策略,面对面去问个清楚。虽然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连工作的心情都没有千堂自己也很吃惊,但正因为如此,才应尽快解决。如此想着的千堂,按下了面前公寓的门铃。

来开门的不是幸生,但却拥有能与幸生想媲美的俊俏,但神情举止都带着成熟男性的风度。难不成是兄长?千堂有那么一刹那如此怀疑。然而,眉宇间气质却截然不同。更准确的说,比起幸生让人无法捉摸的柔纤细的中性美,面前的青年散发着沉稳而深奥的男人魅力。

“你好,我是千堂。请问东海堂在吗?”千堂询问来开门的男人。

男人一怔,却很快恢复了淡定的神情,“他不在,请问您是?”

“我是他的同事,有一点工作上的东西……”千堂解释。

“我知道了。我这就给他电话叫他过来。”男人说着要去打电话。

千堂连忙阻止,“哦,没有关系,并不是那么着急的事情。明天回公司再说也可以。我先走了”说着近乎逃走地离开了。走到楼下经过信箱,扫了一眼刚才公寓的信箱,房号下面写着的并不是“东海堂”,而是“如月”。如月,是刚才的那个男人吧。不同的姓氏。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第二天,幸生仍然缺席。千堂又去了公寓,仍然是叫如月的男人来开门,幸生还是不在。

第三天也是如此。

“等一下,”第四天千堂又要从公寓离开的时候,被如月叫住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知道怎么拒绝的千堂进了屋。

“我去泡杯茶。”如月说着进了厨房。

千堂赶紧说,“不用了,我没有在这里等东海堂回来的意思……”

对方却只是笑了笑,仍然继续着泡茶的动作。

不一会儿,茶泡好了,如月将茶放到千堂面前,自己也抱了一杯,在千堂对面坐下。

对方过于的自在反而让千堂觉得不舒服,“请问……东海堂总是这么晚才回家吗?”

如月又笑了,“多晚也不会回来的。”

“啊?”千堂吃惊地望着他。

“因为,”如月仍然保持着他若有若无的微笑,“这里并不是他的家。”

“这是怎么回事?”千堂更加地吃惊了。

“也就是说,他并不住在这里。”如月不紧不慢地说。

“如果不住在这里,为什么会在公司的档案上写这里的地址?”千堂还是不能接受。

“那就不知道了。”如月没有让千堂的惊讶干扰自己,仍然悠闲地喝着茶。

千堂深知面前的男人并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于是打算离开,“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既然这里并不是东海堂的住处,我就先走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他真正的住处吗?”

如月抬起头来,没有了刚才的微笑,却多了一份犀利,直直的盯着千堂,“你们睡过了吧?”与其说是问题,倒更像是陈述。

这一问让千堂全身僵直,“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啊。原来睡过了啊!”如月的眼神里来了,像是在思考什么。

“请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并不是同性恋!”千堂已经被触怒了。

这倒是让如月把注意力又放到了千堂身上,“同性恋?”说着哈哈地笑起来,“喜欢跟幸生做爱可不是同性恋。只是单纯地对那副身体爱不释手罢了。”

如月的直白让千堂更加的羞辱,这羞辱又转化成愤怒,“别跟我开玩笑了!像东海堂那种富家公子哥儿和你这种住高级公寓的贵族所玩的性爱游戏,不要任意地把我牵扯进来!”

这回轮到如月吃惊了,“公子哥儿?幸生?”说着笑得更大声了。

千堂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起身要离开。

如月却停了笑,用严肃的声音说,“虽然东海堂家在东北边的确是个大家族,但幸生可不是小少爷。”

“跟我无关。”一脸怒气的千堂仍然往门口走。

“之所以在公司的档案上写这里的地址,大概是因为幸生只记得这里的地址吧……”

千堂突然停了脚。

“幸生没有自己的地址。因为——他没有住的地方。”

第九章

这一夜千堂失眠了。“他没有住的地方。”如月的话回响在脑海中,让千堂无法安眠。他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幸生的时候幸生满不在乎地说着“抱歉,没有回去的地方。”他努力地回想当时幸生的表情?是不是有些许寂寞?是不是有些许悲伤?却怎么也没有印象。那倒也是当然,当时以为是被惯坏了的小少爷说的玩笑话,不要说仔细去推敲,愤怒让他连尝试去相信的闲暇都没有。

千堂仍然无法接受,看起来那么光鲜的东海堂幸生竟然是个无家可归之人。千堂没有问如月为什么。因为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与自己无关。

“请不要对幸生产生迷恋,跟你上床对于幸生来说只是付住宿费的一种手段,并不是对你有什么特殊感情。不要有什么误解。”这是离开前如月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迷恋?别开玩笑了。千堂完全不明白如月说这句话的意味。他将现在混乱的心情归结于对自己没有弄清楚状况就把幸生扫地出门的内疚。那家伙,难不成因为无家可归就到处跟人上床得以过夜?怎么可能?那跟卖春有什么区别?如月的公寓,那家伙也会偶尔去过夜?就像到自己这里来过夜一样?如月似乎知道许多事情。那家伙跟如月又是什么关系呢?

千堂变得更加混乱起来。可恶。自己在在意些什么呢?

这之后,幸生没有任何改变的缺席。由于睡眠不足,千堂总是困难地撑到下班,完全没有加班的闲暇。这一天刚出公司门,千堂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幸子?”千堂吓了一跳,明明没什么好心虚的,心脏却开始狂跳起来,“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因为最近因为你工作忙完全都见不到,所以忍不住跑过来……”幸子有些窘迫,递上来一个小包,“我做了便当,工作忙的时候要好好注意营养。“

千堂顿时感动,然而紧接着就是自己欺骗了幸子的罪恶感。这两重感情混杂在一起,让千堂无法忍受,飞快地接过小包,“对不起,我跟一个专栏作家约好了要校对稿子,我先走了。”说着飞快逃离了幸子。对于自己的虚伪,千堂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这个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幸子?

早川从公司门口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千堂在跟一个小巧的女人说话。那就是传说中的交往对象吧。早川猜测到。刚想过去打个招呼,就看见千堂慌慌张张地跑了。女人一脸落寞地望着千堂消失的方向。早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嗨,你是司仁的女朋友吧。我叫早川武,是司仁的同事兼死党。”看着对方有些错愕的表情,也没有在意自己的唐突,“我们去喝一杯吧!”

幸子之所以跟早川坐在酒吧里完全是因为不知道如何拒绝。后来听着早川说着高中时代大学时代的千堂,慢慢地也就放松起来,跟着喝些酒。早川非常地善于描述,时不时能用千堂早年的荒唐事迹把幸子给逗乐了。早川所述说的千堂,是幸子不知道的千堂,她认真地出神地听着,偶尔和着早川一起评论。

“不用担心的。”往事的回顾告一段落,早川喝了一大口啤酒,突然说。

“什么?”幸子对话题突然地转变反应不过来。

“刚才小司离开的时候,不是摆着一张寂寞的脸吗。”早川半玩笑地揶揄。

“……”幸子低下头,暗自惊叹早川的敏感,“虽然他说是因为工作忙,可是,我却觉得是因为别的什么。明知道不应该怀疑,但还是忍不住……”

早川笑了笑,“不用担心。小司这个人啊,平时好像很阳光,其实那家伙好像特别容易被黑暗的东西吸引。不是有那种见到不幸的人就忍不住帮忙的人吗?但是小司却是那种把别人的痛苦背负到自己身上的人。被别人的痛苦吸引,然后自己也跟当事人一样地经历着痛苦,将别人的痛苦完全地放到自己身上来……小司就是这样的人,别人的痛苦比谁都积极去承受,自己的痛苦却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幸子突然说,“我知道。我也是……被这样的小司拯救的人。”

早川露出不解的神情。

幸子把左手袖口挽起来,露出手腕上的伤疤,轻轻地抚摸起来,却没有注意到早川的一怔,“小司看见这伤疤的时候,没有安慰我,没有看不起我,只体贴地对我说,‘很疼吧。’这样温柔的话,如果自己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痛苦,是说不出来的吧。两年来我一直畏畏缩缩地,怕别人知道我的过去,就这样小心翼翼,把它藏起来。像现在这样能够若无其事地给别人看,完全是小司的缘故。”说着对早川一笑,“我喜欢的,正是这样的小司。所以,我想相信这样的小司。现在的我,除了相信,也帮不了小司什么了吧……”幸子忽然发现早川又点神色不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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